……
换了旗袍后找了圈也没找到外婆的身影,温瓷转身上楼打算把旗袍换下来。
进了房门后,她发现徐时礼也跟着进来了。
他阖上身后的门,顺手反锁。
听到“咔哒”一声,温瓷转过身来,看见他朝自己走来。
她往后退几步,腰身靠到壁橱上,双腿交叠,手撑着璧台,“你就把徐霓一个人留在下边?”
少女今天涂了嫣色的唇膏,唇珠饱满,黑发披在肩头,漂亮得不像话。
她虚虚靠在那,腿随意叠放,旗袍却一路开到大腿根部,徐时礼将视线往上划,对上她的眼睛,“不然?”
看着他走来,温瓷提醒他,“我得换衣服了,徐时礼。”
他站在她跟前,垂眸。
她抬眸,对上他。
“下周回国了,还有什么地方想去没?”
原来他是来说这件事的。
温瓷认真想了下,歪了下头,“好像没有。”
小姑娘歪着脑袋,柔顺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打侧,滑落肩头。
徐时礼撑在她身后璧台两侧,挑眉,“凯旋门不去了?”
温瓷摇头,“好累。”
短时间内去多个地方太消耗体力了,尤其旅游是件磨人意志的事情,让人吃不消。
温瓷说完,徐时礼抿了抿唇,点头。
过了一会儿,温瓷问他,“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件事的?”
他笑了一下,说不是。
饶是适应了这么久,温瓷仍然会觉得他长了张百看不腻的脸,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勾勒出具有不失少年感的五官,漆黑眸眼深邃,眉梢挑起几分漫不经心。
“那你是来干嘛的?”温瓷问他。
徐时礼说,“来见你的。”
话音刚落,他轻微俯身,封缄住她的唇。
呼吸交缠到了一块儿逐渐急促,心脏起伏跳动。
空气逐渐暧昧,亲着亲着就变了味儿,他一手钳在她的后脑勺,一手往下走,那开叉的旗袍方便得很,温瓷别开脸,手往下摁住他的手腕,看向他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徐时礼……”
她就这么看着他,呼吸越发紧凑,脚软得快要站不住,只能攀住他。
他另一只手撑住她的腰,不让她往下滑。
温瓷额头抵着他的肩,发丝垂落,呼吸紧促,“……停。”
他低头亲了上去,将她吻得无暇说话。
侧边的窗子底下有几颗法国梧桐,参天大树枝条开展,绿荫繁茂,温热的夏风沿着地中海沿岸攀爬而至,将一条梧桐细枝条折断……枝条掉落大地,却似仍在云端。
风继续吹,吹得燥热难耐,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几欲找不到呼吸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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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温瓷和外婆在后花园秋千旁的小石头桌处下五子棋。
外婆坐在轮椅上,身着旗袍,肩上拢了件披肩,举动间有着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影子。
外婆下一棋,温瓷下一棋,棋追一棋,棋躲一棋,直到黑白子都下尽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两人决定重来。
重来一局下的是围棋,温瓷小时候就学了个规则理念,没有实战经验,不出几招就输了。
愿赌服输,温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零钱包,把两张毛爷爷给外婆递过去。
外婆眼尖地发现小小的零钱包里有张照片一角。
外婆一年多前在自己外孙的钱包里也看见过几乎同样的照片。
听见外婆说起这事,温瓷手肘撑着石桌,恍然若觉。
外婆和蔼地笑着,“我问他是不是女朋友来着。”
温瓷愣了下,有几分好奇,“外婆,当时他怎么回答您的。”
“他说有机会带来见我。”
温瓷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原来……在未来悬而未决的时候,他便跟外婆许诺了这事。
“那您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京都读书?”
外婆笑得更深了,目光越过温瓷身后,“不如你自己问他。”
察觉到外婆的视线,募然转身,温瓷发现他就站在身后。
天空白鸟低掠,盘旋。
他单手抄裤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站五六米外,迎着斜阳,影子被拉得越发修长。
显然,他听见了温瓷刚刚的问题。
温瓷起身,“你什么时候站那的,怎么也没出声?”
外婆回屋里去了。
温瓷和徐时礼走在庄园的鹅卵小道上。
天边浮光,白鸟飞过,地上掠影。
庄园栽种了许多植物,花和草都暗香涌动。
时间变得静谧……
走出去一段时间,徐时礼也没回答她的话。
温瓷知道他刚刚肯定听见了。
那么近的距离,只要不聋都能听见。
她将手背到身后,低垂着眼眸看地上的鹅卵石,“徐时礼……你是不是不想说。”
沉默半晌,才听见他开口,“不是。”
两厢沉默,温瓷又等了许久。
他说,“温小瓷,我去哪里上大学都无所谓。”
徐时礼当初选择容大完全就是就近原则,并且容大向来是个不错的老牌985重点。
他或多或少知道小姑娘的想法,有一段时间也禁不住想,是不是当初自己选择容大看起来过于坚定了,以至于她以为自己非容大不可。
她误以为只有容大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徐时礼高三决定放弃保送是在和徐栋取得联系之后。
按照徐栋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要知道温瓷在京城哪片区,甚至家住哪,一点儿也不难。
加上徐栋提出希望他能到他身边,徐时礼就没那么抗拒了,参加了高考。
他当时没放下,确实是出于想靠她近一点的心理去的那边,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在那种情况下,就算知道她住哪,转到了哪个高中,也只是停留在知道层面而已。
但徐时礼确实是先知道她在那里,才答应徐栋去皇城脚下读书的。
直到她高考以后,徐时礼心里有了强烈的预感。
没说再见的人,还会相见的。
高考后那半个月,徐时礼打过电话回去容城家里,得知并没有人回过去,一日一日地他开始觉得那种预感有错。
直到七月初,收到梁子昂的消息。
是他让梁子昂告诉她的。
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在京城后,他就一直在等她出现。
徐时礼又等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她才出现在B大。
此刻,徐时礼站定,告诉她,“温瓷,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的。”
他之前并不想告诉她这些,是怕她心里有负担。
但现在不一样了,徐时礼尤其喜欢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心疼。
听见这些话,小姑娘唇微张,想说什么话终究没说,但眼睛里都是动容。
徐时礼是个骄傲的人,他打小就奖牌无数,小升初,初升高,都是被容城一中以减免全部学费的条件留下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骄傲的人都不喜欢别人的同情,怜悯,不喜欢别人替他感到遗憾,伤感。
但——
他喜欢知道她在心疼他。
在手术室门口知道这一点时,徐时礼感到很高兴。
知道这些事情,温瓷眼睛即刻迅速蒙上一层水汽,连睫毛都轻轻颤抖着。
没多久,远处传来极其破坏气氛的咳嗽声。
温瓷和徐时礼一同看过去。
徐霓从散尾葵中出来,尴尬地看着他们,“那什么……外婆让我过来叫你们吃饭。”
温瓷:“……”
徐时礼:“……”
晚上吃完饭后,温瓷和外婆交换了微信号和微博号,温瓷和徐霓还被安利了许多微博上的小鲜肉。
外婆点开一张小鲜肉的美图给温瓷安利着,“这是国内的一个童星,你觉得俊不俊?!”
温瓷和徐霓点头:“俊!”
“还有这个,西班牙帅哥!”
温瓷和徐霓无比认同,“好帅!”
这时徐时礼瞥过来一眼,对她们感到不可思议,皱眉,“这帅?”
温瓷看他的眼神有些许担忧,果然下一秒外婆一本杂志砸了过去,“你不洗碗在这干什么?!我们女生的活动不需要你参与!!”
看见他被外婆欺负,温瓷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时礼往厨房去没多久,徐霓跟了上去。
徐时礼戴起手套,正巧看见靠在厨房边的徐霓。
徐霓拧着手里的矿泉水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堂哥……你要是不想让你女朋友知道,大可以随便搪塞过去。”
徐霓吃饭前从头站到尾,全听了个遍。
“你就是故意告诉她你一直在等她,好让她愧疚心疼,你想让她知道。”徐霓喝了口水,眯着双看尽一切的眼睛看着他,点评说,“你这茶艺不错。”
徐时礼戴好手套,把水龙头打开放水,转身虚靠在厨璧上,勾唇,没有反驳。
徐霓知道自己没猜错,连连感叹,“啧啧啧。”
不久前徐家几个小辈从徐钦那里知道徐时礼谈恋爱了的事,包括徐霓在内,都对他的女朋友挺感兴趣的。
徐时礼这个堂哥打小就牛逼得很,长辈们家庭聚会时总免不了拿他跟其余小辈比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徐霓从小就在徐时礼的光环下被虐得死去活来,后来在国内读不下去书也考不上好大学就被父母送出国了。
徐霓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妈不公平,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他这堂哥还保送,保送就算了,他还放弃资格……
知道他谈恋爱后,徐霓就代表一众小辈来瞧瞧他女朋友来了。
在徐霓知道他女朋友也是B大的后,瞬间肃然起敬。
徐霓原本以为清华还是北大,复旦还是上交,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学历不过是一张纸,能代表什么呢,但是出国读书这么些年,徐霓才发现学历确实不重要,但优秀和习惯是贯穿未来的东西。
一个优秀的人会让人肃然起敬,两个优秀的人站一块演对手戏会让人觉得精彩绝伦,因为他们的感情不会是庸俗的脾气和情绪。
反而是是更高级的,精神和意识。
两周之后,开学之前,温瓷和徐时礼买机票回国了。
徐霓和温瓷是同龄人,因为一些共同的兴趣交成了朋友,后来开学后温瓷还和她保持着联系。
有一次,徐霓知道了温瓷和fever乐队主唱岑风认识,就商量着让她要签名,温瓷答应有机会替她要。
时间如走针,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岑年打电话说兄弟俩回国了,约她一起吃个饭聚一聚。
温瓷没忘记徐霓想要签名的事,就把她带上了。
岑风的乐队这几年在国外发展得越来越好,粉丝遍及全国,岑风跟着乐队全国各地到处巡演失去了人身自由,难得回国一趟。而岑年在澳洲读书,谈了个外国女友。
饭桌上,徐霓见了偶像难免拘谨,还是红着脸要了签名。
只有温瓷和岑年两人相见如父见子,子见父,格外亲切。
温瓷问他,“不是谈女朋友了吗?怎么没带回来。”
岑年眼睛突然酸涩,“别说了温瓷,分手了,我提的,她喜欢的是岑风,谈了半个学期才知道她喜欢这张和岑风一模一样的脸。”
温瓷一噎,看岑风一眼,后者无可奈何,表明确实是真的。
温瓷觉得确实是可怜了,正想措辞安慰安慰岑年,便听见岑年一本正经问,“爸爸,你说我要不要去整个容!”
温瓷捏茶杯的手一顿,“你认真的?”
“我要不要去一趟韩国?不过听说日本的技术好像要自然点。”
徐霓全程羞涩,近距离对着两张偶像脸,惊喜雀跃,拿着手机在闺蜜群打字,键盘如飞。
温瓷骂岑年傻逼。
岑年喝醉了,反驳她,“你才傻逼呢,你全家都是傻逼。”
温瓷白他一眼,“这点说的倒没错。”
“这脸怎么了,挺帅的。”,温瓷问。
其实温瓷不知道帅不帅,但从小周围人就说两兄弟长得不错,那就是不错吧。
“压根就没有人理解我呜呜呜,我才不要跟岑风长得一模一样呜呜呜。”
温瓷叹了口气,“我理解你。”
岑年泪眼婆娑,“你真的能理解我?”
她点头,“我理解。”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还是你打小就懂我!!”
岑年的手伸过去,抓住温瓷的手腕,感激涕零。
岑风目光停留在他的手处,默不作声地把岑年拉回来,劝说,“别喝了,岑年。”
……
最后散场时岑年醉得最厉害,连站都站不稳。
温瓷也被岑年灌了不少,不过她情况好点儿,能自己走,就是不大稳。
临走时,四个人站在饭厅门口。
徐霓如愿以偿要到了签名,还合了影,保证说,“哥哥你放心!!我不会上传到社交平台的。”
岑风礼貌道,“谢谢,不过,你们怎么回去?”
说这话时,岑风目光若有似无落到蹲在旁边的小姑娘身上。
她喝醉了,倒很安静。
像是知道自己喝醉了,所以才要安静地集中注意力一样。
岑年蹲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得聒噪得很,“爸爸你说我整不整容好,万一我整坏了怎么办,那不是没人喜欢我了?!”
岑风和徐霓同时收回目光,徐霓心跳加速,偶像面前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哥来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