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卷进黑手党的家伙,只有十六岁,单纯得就像张白纸。
中原中也觉得他有必要纠正她那奇奇怪怪的思维。
他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
然而,这样极具压迫性的气势在中原中也身上并没有持续多久。
金色的小鹿凑了过来。
“是圈养对吧。”
那张美得无辜的脸近在咫尺,少女的眉梢颜色浅淡,涂了唇脂的嘴唇却带着可爱的苹果红,她的鼻尖耸动,上扬的眼尾带着艳色。
诱人至极,引得人想去一亲芳泽。
中原中也一向沉稳的心跳凌乱了些,他下意识地微微向后仰,想拉出个安全距离,衣角却被对方一把扯住。
笑嘻嘻的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喂,中也,圈养我嘛。”
-
那天的事情过后,中原中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在红叶大姐纠正她那奇怪的脑回路之前,他是不会再去招惹她的了。
……不,不对,他才是黑手党吧,到底为什么要怕个黄毛丫头啊!
越想越气的中原中也咬着后槽牙,巡逻时肃清敌人的动作都狠了些。
决定了,在那家伙脑子里的废料彻底清除之前,禁止她一个人出门。
看上去就像是会跟着不明不白的人走的人,到时候被派去找她的又是他自己。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了远处的一声枪响。
“中原大人。”
中原中也抬了下帽檐,眸色在月下暗沉几分,“啊,我去看看。”
在港口黑手党庇佑的地方动手,不知死活。
枪口在异能力的操纵下扭曲成了无用的废铁。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蒙面的家伙中,有人认出了他。
可那已经晚了。
停滞于半空中的子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穿透了一群人的额头,血的味道在空中弥漫,一时之间惨叫声四起。
不明真相的被蒙住眼睛的人质满脸恐惧,甚至有几个已经被吓尿了。
除了一个银发的少年。
他穿着不知道哪个学校的黑色制服,打了个响指,手上的麻绳便像利刃一样被切割而断。
咒术师啊。
中原中也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他转过身,本想离开,目光却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就在那个少年的身后。
被黑色的布条绑住眼睛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询问情况:“怎、怎么样了,五条君?”
凌晨两点,酒吧。
中原中也隐约记起,绘里花刚找他训练的时候,好像的确说过要去找一个银头发的人干架。
在酒吧里干架?
很好,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从房间里逃跑的本领。
中原中也脚下的地面轰的裂开了,蛛网般的裂隙疯了般地向外延伸。
他每向前走一步,地面就下降一点点。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解说道:“向我们走过来了哦。”
“……”
中原中也在瑟瑟发抖的金色前站定,他抬起手,本想扯下阻挡对方视线的布条,再好好地听一听对方垂死挣扎般的解释,结果——
“不不不不准过来!我和你说,我未婚夫是中原中也。”
“他的人头可值钱了,我告诉你们他在哪,你们去抓他吧。”
五条悟哈地笑了一声:“欸,绘里花刚刚不还说最喜欢我了吗?”
中原中也绷着的神经到了极限,他动了动手指,蒙着对方眼睛的黑布瞬间滑落。
绘里花就这么和中原中也对视了两分钟。
“喜欢他?”
年纪轻轻的黑手党干部唇角弯起意味不明的笑,他慢悠悠地蹲了下来,森冷的视线对上对方心虚的目光。
“不、不喜欢。”
“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绘里花沉思了一会儿,觉得如果说“因为对方看上去像是个人傻钱多的大笨蛋,所以她特意来骗完钱骗感情”的话,中原中也会立刻把她那颗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于是绘里花求助般地看向五条悟。
中原中也一下子更气了。
他呵地笑了一声,把对方从地上拎了起来。
“想要圈养?”
咔哒一声,还没等绘里花反应过来,中原中也脖子上的那条choker已经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以后再给你弄个更好的。”
他冷漠地瞥了五条悟一眼,以不容抗拒的姿态一把将发愣的金色抱在了怀里。
“你是我的东西了。”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有点觉悟。”
-
中原中也是个有道德感的人。
但与此同时,他是个男人,也是个黑手党。
和五条悟一样,他毫不怀疑,如果那个叫白兰杰索的家伙笑眯眯地对绘里花招招手,绘里花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扑进他怀里。
忍得了吗?
反正中原中也是忍不了的。
黑手党一向都有夸张的占有欲,他们喜欢什么就掠夺什么,对于觊觎自己东西的人,一率采取统统碾死的处理方法。
既然迹部绘里花是他的情人的事都在外面传开了,中原中也也懒得否认了,索性就让它变成真的好了。
从那天起,中原中也从外面的公寓搬回了港口黑手党的宿舍。
他习惯抱着金色的小鸟睡觉,和醒着的时候不同,睡着了的绘里花意外地安分。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呼吸浅而悠长,如婴儿般蜷缩着。
“中也。”
她小声喊了一句,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微弱的声音里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中原中也突然就想到了应该送她怎样的颈饰。
和她的眼睛一样,必须是纯粹的没有一点杂质的蓝宝石。他要请最好的工匠打磨雕刻,镶嵌在黑色的颈圈上。
这样一来,迹部绘里花的名字就打上了他的烙印。
这是二十二岁的中原中也第一次展现出黑手党应有的贪婪。
他心情颇为愉悦地弯起了唇角。
-
最近绘里花写给白兰杰索的信里又多了关于中原中也不是男人的话。
中原中也一边压抑着怒火让部下把信寄出去,一边看着日历,数了下距离绘里花十七岁生日还有几天。
她还太小了。
倒不是没有尝试过亲吻,但情事方面,中原中也从不做到最后一步。
虽说日本十六岁就可以结婚,意大利人又大多开放,但中原中也最后的良心告诉他,活蹦乱跳的小鸟还太小了。
说是抱着睡觉,但对于中原中也来说根本就是种折磨。
“说起来,中也很有钱吧。”
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翻来翻去的少女突然蹦出了这句无厘头的话。
中原中也处理着公务,抬头看她一眼。
“你又想到了什么?”
虽说他并不期待绘里花的回答,但当对方语气平静地说出口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是有一瞬间的停顿。
“唔,就是那个啊,我听你手下的人聊天说,有钱的黑手党都会置办很多的房产,然后在不同的房产中养不同的女人。”
“我好无聊啊,你让我和你其他的女人见见面嘛。”
“……”
少女的半个脑袋探出沙发外,头发悬空,额前的刘海因重力而落在,露出光洁的额头。
中原中也凝视了她许久,企图从那双坦然的眼睛中找到一点其他的情愫。
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无奈了。
“只有你一个。”
他收回了目光,一反常态地继续浏览着手中的报告。
“以后也只有你一个。”
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中原中也听见对方幽幽的抱怨。
“你剥夺了我拥有姐妹的权力。”
……
手里的报告被捏出了褶皱,中原中也尽量冷静地抬起头。
想到尾崎红叶的告诫,此时的中原中也按捺着怒火,展现出了十足的耐心。
他站起身,走上前,将仰面躺着的少女抱在了怀里。
“如果我对别人这么做,你有什么感觉?”
绘里花眨了眨眼睛:“没什么感觉?”
中原中也眸色发深,他捏着对方的下巴,靠近自己的脸,“这样呢?”
“你会亲她吗?”
“随你怎么想。”
“……”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绘里花。
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过了半晌,才试探着重新抬眸看他。
“打爆她的脑袋。”
秋日的阳光被树影割裂了,中原中也的喉结滚动,他十分满意地轻笑了一声,抬手按低了对方的脑袋。
“做得很好。”
-
绘里花觉得中原中也这个人真够奇怪的,她被送来港口黑手党之前,白兰说她一定要取得中原中也的喜爱。
那个时候,她疑惑地问如果对方不喜欢她怎么办。
白兰杰索嚼着甜腻腻的棉花糖,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没有人会不喜欢绘里花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既然白兰这么信任她,她也不能让他失望才行。
于是绘里花咨询了周围的男性朋友。
石榴:“就你?你这平板身材没希望了。”
桔梗:“哈哼,不要这么说,迹部小姐的性格有时候意外地诱人。”
石榴:“哦,你这么一说,好像她是长得还过得去。”
绘里花将他们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入江正一,不过倒是没提名字,白兰不让她告诉其他人真六吊花的存在,也不让她告诉作为白兰秘书的雷欧她要去港口黑手党的事。
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我也不知道,喜欢这种东西大概是顺其自然的吧。”
密鲁菲奥雷唯一的正经人入江正一连回答也很正经。
那时候的绘里花觉得入江正一的回答过于无趣,但是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的确是顺其自然的。
这大概叫日久生情?
绘里花疑惑地想着。
她没有十六岁以前的记忆。
听白兰说,她是被他捡来的,她在白兰身边长大,到了十六岁,白兰忽然又捡来了一堆头发花花绿绿的家伙,说是和她一样,大家都是不可或缺的家人。
她很喜欢会带她吃好吃的的白兰,也很喜欢温柔地告诉她赤着脚跑步会感冒的桔梗,甚至连戳着她额头警告她不准找白兰撒娇的铃兰都喜欢。
但是如果有别人靠近他们的话,绘里花也并不介意。
家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原来如此,想打爆别人脑袋的感情才叫真正的喜欢啊。
绘里花恍然大悟。
她似乎因明白了这一点而感到高兴,焦急得连鞋子也没穿,一路问着人去找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会议室的大门被她啪地一下推开了。
中原中也有些惊愕地看着她,他的视线下移,当目光触及她光着的脚时,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
“中也!结婚吧,中也!”
少女大胆的发言使得空气一瞬间陷入了寂静。
静谧的空气里,有什么情愫在中原中也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燃烧了起来。
尾崎红叶忍不住捂唇发出一声笑,“恭喜你了,中也。”
风卷着泛黄的落叶落在了地上,午后的阳光里,中原中也拉低了帽子,掩住不可遏制地上扬的唇角。
“啊。”
-
秋天过去,就是初冬。
从上个星期起,绘里花没有再收到白兰的回信。
她试着给白兰打电话,但是一向随心所欲的白兰杰索大概连自己的手机扔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中原中也不再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每次她出去玩的时候,以芥川龙之介为首的一群黑衣人总是跟在她的身后。
其他人还好,芥川龙之介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定是出事了。
这么想着的绘里花瞒着中原中也使用了自己的异能力。
她加强了自己的身体素质,隔着两堵墙,偷听到了中原中也的电话。
彭格列,火箭炮,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密鲁菲奥雷日本分部被攻破……
绘里花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轻轻咬住了指节。
就按中原中也现在的态度看,如果她对中原中也说要去意大利帮白兰的话,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如果我去日本的话,你会想我吗,白兰?”】
【“不会哟。”】
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眸睁开,真诚地望着她。
【“反正在我需要绘里花的时候。绘里花一定会来帮我的嘛。”】
【“因为我们是家人嘛。”】
……
决定了。
绘里花跳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简单的行李,给中原中也留了张纸条。
最后,她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八层楼的高度,她径直跳了下去。
-
“哈哈哈,因为担心我就来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白兰杰索一听绘里花的陈述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赞赏般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狭长的眼睛眯起。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