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看着这些,多的快连她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捂住唇,过了好一会儿,喉咙里才发出声音。
“喜欢吗?”
太子早就在那儿等着,见她这模样,笑了笑,上前两步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他牵着她的手才走进去,玉笙看着地上那一堆:“殿……殿下这是……”一屋子里面都是锦盒,玉笙打眼瞧了瞧。
不会……都是送给她的吧??
“ 喜欢吗?”殿下今夜格外的温柔,捏住她的掌心握了握,道:“喜欢什么就去挑挑,都给你拿去。”
还真是都给她的?
玉笙打眼一瞧,一屋子里放着的都是奇珍异宝,桌面上的托盘里摆着的都是首饰,比上次殿下给她带来的,多了整整两三倍。
掐了掐手心,玉笙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觉得喜欢,她只觉得有压力。这太子殿下与那位财大气粗的恒亲王果然不愧是兄弟,模样生的不像,但性子却是像极了。
一个比一个豪横。
“现……现在送东西都流行送一屋子吗?” 玉笙望着这些东西,却是半个都不想拿,她今个儿要是拿了,待会谁捅到太子妃那儿去了,只怕太子妃又要对付她。
殿下弄得,实在是过于地张扬。
“不喜欢?”
太子看了她一会儿,随即走上前,带她往下看:“这些是孤让人在这几日搜的,你仔细瞧瞧,定然有你喜欢的。”
他今日格外的殷勤,玉笙怕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当着奴才们的面子,她也不敢不给殿下面子,上去随意挑了对耳环:“这个倒是不错。”冰种翡翠雕刻的莲子,戴在耳朵上灵动又雅致。
太子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她继续挑。
愣了一会儿:“不要了?”
那莲心耳坠就在耳朵上戴着,玉笙摇着脑袋左右晃了晃:“这个就够了啊。”一屋子的东西,她都没挑的上眼的。
太子垂下去的眸子深了深,随即上前握住她的手。
“殿下有什么话要说吗?”玉笙挤出一丝笑来,她看出殿下的为难,主动道:“殿下你说。”
“明日你生辰……”
太子牵住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是元宵节,孤一大早要去宫中,只怕……”
玉笙直截了当,说出他支吾了一个晚上的话:“殿下要去给那洛乡君过生辰,没时间来陪我?”
——
元月十五是玉笙的生辰,恰好也是元宵节。
玉笙一大早就起来了,今日她是寿星,整个合欢殿中都是一阵喜气洋洋的,从她起来开始就说了不少的吉祥话。
内殿中,素嬷嬷在她身侧站着,拿着粉给她眼睛上盖了盖。
“主子昨晚没睡好?”
玉笙垂下眼睛,细长的眼睫毛在眼睛下投出一道漆黑的阴影来。素嬷嬷拿粉盖的地方,一边眼睛下有点乌青。
挺巧的睫毛颤了颤,玉笙没忍住,想到昨个儿晚上。
她再说完那句话后,太子沉默了许久,却还是点了点头。她这个人向来坦荡,不屑于伪装:“元宵佳节团圆日,孤要去宫中参加宴会。”
这事本就该是理所应当。
但是,同样的刚好洛乡君也是这日生辰。
这种,明明该是陪她的日子,却是去陪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玉笙明明知道这不关那位洛乡君的事,但心中却还是有些微妙感。
好像是自己的东西,活生生被旁人抢走了一样。
而且……因为这个,她昨晚居然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这是她头一次因为这样的事心烦,并且,控制不住。
抬手捏了捏眉心,玉笙暗自咬了咬舌尖。分明生辰之日是最好的日子,她却是有些提不起劲儿来。
总觉得心中闷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主子昨日没睡好,气色看着有些憔悴。”素嬷嬷拿粉给她盖了盖,眉心皱了皱,随即道:“今日这妆画的,只怕是要精致些了。”
玉笙平日里仗着底子好,在妆容上不喜欢太复杂的。
如今瞧了眼铜镜里的自己,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你看着来吧。”素嬷嬷在宫中多年了,对这些妆容之上很有一套。
平日里玉笙懒,她空有一身本领使不上劲儿。
今日可算是大展了一下身手。
三七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瞧见玉笙都愣住了:“主子生的本就精致,稍微打扮一下当真儿是艳压群芳。”
玉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极少这样的打扮,但是素嬷嬷打扮的却极为有手段,艳丽却不俗气。连她自己都被有些惊艳到了。
“主子今日这样出去,太子爷瞧见了必定会惊艳得移不开眼睛的。”三七还没说完,素嬷嬷便扯了扯她的衣袖,让她赶紧住嘴。
主子昨日不开心,一晚上没睡好,就是因为今日太子殿下要去后宫。
元宵节是在晚上,但宫中今日一早就热闹起来了。按照往常里晚宴的时间,等殿下回来,都是深夜了。
三七被素嬷嬷瞪了一通,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嘴了。
“时候不早了,主子走吧。”
玉笙又往铜镜那儿看了一眼,她忽然低下头,将耳边的南珠耳坠取了下来,换成了对翡翠莲子的那对。
这是她昨日夜里从殿下那儿唯一带回来的。
她不知不觉儿地,就想戴着了。
精致艳丽的妆容,再配上这对耳坠,明艳之间无端的显出了几分俏皮来。
唇角往上勾了勾,玉笙眉眼之间这才溢出一丝笑意。
“走吧。”她扶着素嬷嬷的手往外走,眉目之间到底还是透出一丝笑意。
到底是生辰日,她该高兴才是。
第185章 元宵节 赵良娣您有事求我
生辰宴说是一切从简,但其实对玉笙而言,还是热闹的。
元宵节那天,东宫里一片喜气。四面都点上了灯笼,湖畔之上泛着舟,映着灯笼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大红色的灯笼旁,还有不少赏玩的灯,伴着歌舞很是喜庆。
太子殿下带了太子妃去宫中,今日这一切全权交给纯良娣做主。玉笙坐在纯良娣身侧,扭头正好就瞧见她那左右逢源的模样。
“这纯良娣的确是厉害。”
素嬷嬷见无人看着,低头在玉笙的耳边小声儿说了一句。玉笙点了点头,纯良娣生的一张不过清秀的脸,家世也比不上赵良娣,夏良媛等人。
但却是靠着自己,一路爬到了如今的地位。
如今这良娣之位虽是只有两人,但是赵良娣却是完全比不上纯良娣了。太子妃之下,整个东宫如今就唯纯良娣为首。
玉笙想到这里,喝了口茶,抬头的时候却是瞧见对面赵良娣正在看着自己。
这是今日第四回 了,玉笙敢保证,这一定不是意外。
从她过来开始,赵良娣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拿下来过。自从上次病了之后,今日一瞧赵良娣像是好多了,气色都变得好了不少。
只是,那双眼睛却是一个劲儿的对着她看。
低下头喝了口茶,玉笙看着那双狐疑的眼睛,没忍住,皱了皱眉心。
宫女们上前,端来糕点。
纯良娣在身侧,忽然弯下腰对着玉笙小声儿道:“今日这糕点与宫中家宴上的是同一种,妹妹尝尝?”
玉笙扭头看过去,纯良娣对着那糕点,又笑着道:“殿下的一片心意,他特意吩咐的,就怕妹妹你受了委屈。”
纯良娣说完,扭头继续去看歌舞去了。
玉笙低下头,瞧了一眼,赤金的小碟子里糕点格外地精致,瞧着比寻常往日里是不同些。玉笙平日里向来不爱吃糕点,可瞧着这样子,情不自禁地拿了一块。
“这是佛手糕。”
对面的赵良娣忽然开口,她拿了块玉笙一样的糕点,抿了一口又喝了口茶。糕点的甜腻与茶香完全地融入在了一起。
又道:“这味道,应当是宫中最好的厨子做成的。”
“这样的日子,宫中的御膳房正是最忙的时候,那些厨子管宫宴都来不及,这么忙的时候居然还管东宫。”
“可见,玉良媛的确是受殿下喜欢。”面对着玉笙,赵良娣忽然淡淡开口。
她这一句话,说的大殿中的歌舞都差点儿停了下来。
就连着纯良娣也转过了头,眼睛看着赵良娣的方向。都惊的张大了嘴巴。赵良娣这个人,仗着家世,向来是不将人放在眼里的。
倒是头一次见她,对旁人说这样的话。
纯良娣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的看了眼。过了会她又去看向赵良娣:“姐姐的身子,看着倒像是好了些。”
玉笙听到这话,也往赵良娣那儿看了眼。
从今日开始,赵良娣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如今看过去,正恰好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黑沉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玉笙,像是一眼不眨。里面的戾气过于地明显了,连着四周的人都察觉了出来。
玉笙今日是隆重打扮过的。
她穿着一件绣满莲花的长裙,艳红色,上面用滚了金丝的线绣了莲花与莲叶边的。行动之间,裙摆微微的晃荡,上面绣着的荷花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套衣服是秀坊送来的,这件只是其中一套,当时玉笙说这套过于艳丽了些。
但今日一换,也是这件穿的最为好看。
此时正对着赵良娣,她耳侧的耳坠微微晃荡。翡翠莲心的耳坠晃荡起一片波纹来,整个人非但没半分艳俗,反倒是显出几分清丽。
灵动的让人眼前一亮。
就连赵良娣,今日不知看了多少回了。可迎面直击这样的艳丽,还是让她恍了会神。
“玉良媛这张脸,的确是生的漂亮。”
旁人没说话,身侧的纯良娣先倒抽了一口凉气。从赵良娣口中听到上一句话便就罢了,这句话就是明显地夸玉良媛了。
不说旁的,赵良娣自个儿生的就是绝色,之前也是受过恩宠的。
平日里恨不得尾巴翘到天上去的人,如今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元承徽坐在一侧,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自从她的孩子没了之后,殿下虽是解释了不关赵良娣的事,但元承徽还是气撒在了赵良娣的身上。
若不是她,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无端端地没了?元承徽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赵良娣才关了几日?如今借着生病又出来了,她如何不气?
“赵良娣这是看着玉良媛受了宠,想着巴结她不成?” 元承徽冷笑一声,眼睛往上一扬,里面满是嘲笑。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是见着玉良媛专宠,莫非是想让她分你一两日?”这话,谁都听的出来,是在打赵良娣的脸了。
纯良娣的眉心飞快皱了皱,今日这宴是她一手操办的,若是出了事,第一个受到责怪的定然也会是她。
刚要开口阻止,赵良娣却是站了起来,她眼神冷冷的往玉笙那儿看了眼,随即默不作声扶着嬷嬷的手往外走去。
从始至终,她连余光都没往元承徽那儿扫一眼。
元承徽面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死死咬着牙,才硬生生的强迫自己坐下来。
“行了。”看着赵良娣走的方向,纯良娣转身抬手,让大家坐下。
“今日是元宵佳节,又是玉良媛的生辰,大好的日子大家不要闹了和气。”纯良娣让停下来歌舞重新唱起来,又道:“大家稍坐一会儿,晚膳马上就开始了,等酒席结束之火,待会儿晚上还会有烟火。”
“烟火?”
纯良娣扭头,对着玉笙笑道:“是陛下特意吩咐的,在明德亭门口放烟火,东宫离那儿不远,待会儿我们一同去看看?”
玉笙将眼神从赵良娣的背影上收回来,她看着纯良娣那模样,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
宫中宴会歌舞升平,宴席开始了有一会儿了。
今年的元宵节比往年来说,要热闹不少。恒亲王坐在右边下首的位置上,举起酒杯的时候往前方看了一眼。
正前方,太子正与人在吃酒。月白色的华服举起,只稍稍抿了一口。身侧,一人身着玄衣坐在他身后,侧着身不知在想什么。
陈珩认识的人,是沈家的庶子,沈少卿。
这人行军打仗十分的厉害,又有一头脑的谋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沈少卿是出庶出,自小就被贬入蓉城。可如今刚回京都,便就逼的沈家之前的当家人沈琼节节败退。
此人心思与手段都可谓是一绝。
如今瞧着这模样,倒又像是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手中的梅子酒泛着一股香,陈珩右手摇了摇,忽然猛头一口气灌下。他瞧了一晚上,太子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梅子酒入了口中,辛辣又烧心。
陈珩却是觉得越发的躁动,烦闷。酒杯捏在手心中,握紧的指尖几乎快要将那薄薄的杯盏给捏碎了。
那日,他们在书房中那样好,逼的他几乎算是节节败退。
可如今,既是她过生辰,太子为何又不去陪她?元宵节有什么重要的?比的她上么?
陈珩眉心紧紧拧着,闷头又灌了一杯。
身侧,伺候的宫女倒酒的手都在颤。恒亲王今日晚上喝了一整日的闷酒了,再这样下去人只怕是要醉了。
空了的茶盏递过来,宫女哆嗦着手不敢拒绝。
正前方,圣上正在看着呢,到底还是开了口:“今日元宵节大家高兴,你们瞧着,恒亲王都喝尽了性。”
陛下到底还是宠爱恒亲王的,不说旁的,只瞧陛下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了。陛下这人素来严肃,可唯独对着恒亲王却是软了许多。
他一开口,众人的目光自然是都往恒亲王那儿看去。
连着一边与人说话的太子也不例外。
太子挥手,让身侧的沈少卿下去。他扭头看着陈珩,手中的就酒杯渐渐有些握紧了。陈珩抬起眼睛,也正好往他那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