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长信宫的西偏殿都闹成了一团,冬青赶紧过去寻太医,主子那样子,就像下一刻就要吐晕过去似的。
派去请太子的小元子也急得一脑门的汗。
他不知道缘由,只是知道出了大事,一路上都是跑着过去,太子的轿撵还没停下来,他就冲着跪过去,将人给拦住了。
“殿……殿下,求您救救我们主子。”
小元子憨厚得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很快地脑门就见了红:“求殿下过去救救我们小主。”
“怎么回事?”
太子还在轿撵上没下来,皱着眉心看过去。
王全站在身侧,想了想,凑上前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倒也没什么,只是估摸着太血腥玉昭训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太子皱起来的眉心拧得越发狠了。
小元子却还跪着,磕着头喊:“求殿下过去看我们主子一眼,主子的脸色煞白煞白的,瞧着像是立马就要晕了过去。”
太子揉了揉眉心,往前瞧了一眼面前的书房,到底还是吩咐:“去长信宫一趟。”
殿下的轿撵落在长信宫的门口,毫不犹豫地往西偏殿走去。
太子过来的时候,玉笙已经不在吐了,只是面色虚弱,一张脸白得像张纸正坐在软塌上由着太医把脉。瞧见他来了,她眼神明显亮了亮,立马从椅子上起身。
“殿……殿下怎么来了?”
太子站在她对面,皱着眉心似乎是要将她看得个清楚,可玉笙仰起头,一双眼睛坦坦荡荡的,一时之间倒是让人瞧不出来。
“没什么,听说你病了,孤便过来看看。”
瞧见她还弯着腰,他走上前将人拉起来,拥着她往软塌上坐下。
“怎么回事?”他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那太医抬起头倒是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小主,这……没什么问题,倒像吃了什么刺激性的东西。”
太子想到王全说的,那满院子带着血迹的长凳。
他来的时候院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可依旧还闻得到里面淡淡的血腥味。眉心一瞬间拧起,他垂着目光看过去。
玉笙坐在他身侧,一张脸当真儿是白得如雪。
两只手紧紧地揪在一起,却是道:“没什么,今日拿膳的奴才搞混了,倒是惹的殿下担忧了。”太子的眼神看向桌面。
那上面的晚膳摆得好好的,只依稀瞧出被人动了一些。包子被人咬了几口,依稀可以瞧见里面的肉馅。
“就为这个?”他皱着眉心问,不是说受了惊吓吗?
“自然是因为这个,不然殿下还以为是什么?”玉笙仰起头,对着笑了笑,她面色虚弱的很,却绝口不提三七的事。
太子本还当她要想替那宫女求情,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开口。
他派人重新上了一份晚膳,他刚回宫正好也饿了,便随着她一块用了些。晚膳之后,太子也不想折腾了,便顺带留宿了下来。
而玉笙一直小心伺候着,乖巧极了。
与之前他过来没有半点不同,若不是院子门口那淡淡的血腥味,他还当今日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许久没过来,晚膳之后两人躺在床榻上,烛火晃荡下,她坐在自己怀中,面对面的那唇瓣上被咬出了血。
手指甲陷入掌心里,那上面全是痕迹,全部一览无遗。
“怎么回事?”他一边用力,一边捏着她的下巴问。
她瞧着格外的乖巧,勾着脖子坐在他怀中,雪白的脸上眼尾通红着,乖乖巧巧的却是一直喊着他殿下,支支吾吾的却是不开口解释。
太子却是不吃她这一套,就这样抱着人下了床榻,将人用力按在软塌上,两根手指插入她的唇中,搅和的人张开嘴。
烛火一照,里面越发吓人,舌尖都被咬出了血。
他面色瞬间黑了下来,拧着眉心:“为了你那贴身宫女?”
“不……”玉笙被他按在软塌上,听见这却是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一根手指压住肩膀压了回去。
“有什么你可以跟孤说。”
玉笙红着眼尾上前抱住他的腰:“玉笙不敢。”她两条腿勾在他腰后,浑身上下颤抖着:“殿下不喜欢这些,玉笙不敢说。”
“说了殿下会生气,玉笙不想惹殿下生气。”
她如同一根藤蔓,紧紧地缠绕住面前的人,太子的眼尾泛红,最后几下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将人抱入浴桶中,他紧接着随着身后一起进来。温热的水迷糊了眼睛,太子看着面前那双忐忑的眼神:“下次不要用这些小把戏。”
水中的人紧紧缠绕住他,水面上开始渐渐地晃荡出一大片波澜来。
最后,太子抱着晕过去的人回了床榻,王全在身侧伺候,却见前方太子拧着眉道:“你去查一下今日周承徽的事。”
王全看了一眼在床榻上睡着的人,压住心中巨大的震惊。
殿下可是头一次管这些,这位玉小主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让殿下为她一次又一次破例。
第38章 撕破脸 左右这长信宫,我是住不长久了……
寒风萧瑟,黑暗的夜里一盏灯笼从长信宫中往外,眨眼之间却又消失不见。
翌日玉笙一大早醒了,她撑着双手起身,大腿深处瞬间传来一阵酸疼。转身下床榻的时候她却是顿住了,身侧的被褥与枕头,像是没被人动过。
外面,冬青听见声响立马进来:“主子,您今儿怎么一大早就醒了?”
玉笙年纪小,才刚刚及笄,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
加上晚上殿下过来,第二日一早定然是要睡到晌午才醒的。今日这个时辰起,说到底还是头一遭。
玉笙的眼睛看向身侧的被褥,眉心紧皱:“殿下什么时候走的?”
冬青扶着她的手愣了愣,随后小声儿道:“殿下昨晚就回书房了。”冬青声音小小的,说出来怕主子伤心。
玉笙眼睛闭了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赌的时候她就知道,殿下会生气。如今看来也不算是意外。
“先洗漱吧。”昨日她唇瓣都被咬破了,吃早膳的时候更是一股子钻心的疼,再加上玉笙没什么胃口,早膳基本没动,只喝了半碗粥。
素嬷嬷在旁边劝:“主子您多多少少再用一些。”
玉笙却是摇头将碗筷给放了下来,她不是不想吃,是当真吃不下。
瞧见她这模样,素嬷嬷也知晓是劝不动了,端着碗筷下去的时候,屋外小元子连跑带跳地冲了进来。
“出……出来了,出来了。”
小元子嗓门极大,喊得整个院子都听见了,玉笙坐在椅子上愣愣地转过头看去,就见小元子一双眼睛里满是光亮。
“主子,三七姑娘送回来了,如……如今快到了门口了。”
玉笙整个人一下子从软塌上起身,眼中又惊又喜,还带着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小元子一路跑过来,急得上气不接下气,咽了咽口水手指着外面哆嗦着道:“是……三七姑娘人如今已经在门口了。”
玉笙立马起身往门口跑去。
长信宫主殿,周承徽的面色漆黑一片,让人瞧着就害怕。
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子克制不住地往后缩。
咬着牙,察觉到喉咙里的一口血,周承徽才又强调了一句:“你再说一遍。”宫女额头磕在地上,开口的声音都在发着颤。
“玉昭训身侧的那个宫女被送回来了,如今人就在长信宫门口。”
‘啪——’的一声,周承徽抬手就将手边的杯子给扫了下来。撇过眼神看着下首,她咬着牙冲着下面的汪昭训低吼:“你不是说这是天下无双的好主意么?”
汪昭训坐在最下首,瞧见周承徽那样子,吓得心下一阵颤抖。
“我……我 ……”两只手狠狠地搅和在一起,汪昭训脑海里开始四处乱转着,事情来得太过于措不及防,压根儿就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
她面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掩饰,就这样转化成一张惊慌的脸,脸色白得吓人。
“没用的东西。”周承徽向来高傲,瞧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来气,仰着下巴扶着宫女的手走下去,一巴掌毫不留情的就甩在她脸上。
“倒当真是个好主意,昨个刚送进去的慎刑司,今日人就给送了回来。”
周承徽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甩在汪昭训脸上的那巴掌也是用尽了全力,直接就将汪昭训给打懵了,捂着脸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废物。”
周承徽那带着护甲的手对着她的鼻子指了指,随后板着脸扭头出门,她整张脸都丢尽了。
汪昭训捂着发疼的脸,往屋子里转了一圈,红着眼圈却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周承徽怒气冲冲的走到长信宫门口,正巧与玉笙撞了个正着,她生的娇艳,大红的口脂涂着,艳丽逼人。
“给我站住。”
周承徽一看就是提前有准备的,身后气势汹汹跟着一群人,直接将迎面走来的玉笙堵在了原地。
“好大的胆子,关进慎刑司的人也敢放出来。”周承徽怒吼一声,眼中满是戾气,她一开口整个长信宫的奴才浩浩荡荡跪了一地。
身后,三七趴在木板上是被人抬着进来的,瞧见周承徽她从心底里觉得惧怕,身子抖动地如同筛糠。
玉笙咬着牙,上前两步挡住身后的三七。
她曲了曲膝盖,没等周承徽叫起她就站了起来,垂着眼帘面无表情道:“既是慎刑司放人,那就说明偷东西的不是妾身的奴才。”
周承微这般对待她与三七,玉笙不得不恨。
抬起头的时候,目光直接对上周承徽:“周承徽还是回去查查您身侧的奴才,是不是无意之间掉哪了,或者说……是自己院子里有了内贼。”
玉笙刚起来,就这么素白着一张巴掌大的脸,目光淡淡的,倨傲却又让人挪不开目光。
周承徽却是恨不得一巴掌甩在这个贱人的脸上:“什么东西,你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咬着牙,周承徽三两步的冲上前,直接一巴掌用力地甩了下去。
可那手还没碰到玉昭训的脸,就被人抬手掐住手腕给拦住了。
玉笙死死掐着周承徽的手腕,随即用力往外一甩:“冒犯姐姐了,还请姐姐恕罪。”
周承徽被她掐着手腕直接被摔的往后一退,堪堪后退了两步才算是站稳,垂下来的手腕上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猛然扭头,怒瞪着这玉昭训,却正好撞见她迎面撞过来,不卑不亢的落入她的眼中:“周姐姐贵为承徽,玉笙只是一小小昭训,可姐姐的地位再高贵无比,但哪怕是身为太子妃也没有无缘无故打人的权利。”
伏低做小,软糯躲事,只会让人欺凌。
玉笙仰起下巴,头一次不躲不避直视周承徽的目光:“玉笙做错了事自然有殿下娘娘责罚,就不劳烦周姐姐动手了。”
这太子后院看似平静,却犹如斗兽场。若是她自个儿都不站起来,连她身侧的奴才都护不住。
她这模样气的周承徽越发的疯狂,举起那发疼的手腕,周承徽指着她的鼻子道:“胆大包天,连我你也敢动?”
气的疯狂的手指着玉笙的背后:“将她身后那宫女给我捆起来,拉回慎刑司去。”
“我看谁敢。”玉笙看着迎面冲上来的小太监,立马上前将三七牢牢地护在背后。
小太监们被吓得站在原地,这玉昭训如今可正受殿下的宠爱,几人来来回回看了一眼,却是无人敢动。
“我朝慎刑司秉公执法,不会冤枉好人,却也不会放过坏人。今日我的奴才既然从慎刑司放了出来,那就说明她是清白的。”
玉笙眼睛往四周看了一圈,瞧见了周承徽身后的汪昭训,她巴掌捂着脸躲在人群后,却掩盖不住那半张脸肿起来的事实。
她唇角发出一声冷笑,最后又重新看向了周承徽。
“周承徽若是有疑问,可以去问殿下,去问太子妃,甚至去问慎刑司。”玉笙转过头来,纤细的身子对着周承徽又往下弯了弯。
“至于这个奴才,是妾身院子里的人,慎刑司既然放了人,那妾身今日必然要带走了。”玉笙说完,看都没再多看周承徽一眼,直接起身就往回走。
她身侧,奴才们抬着三七一路跟着她回了西偏殿。
等人走后许久,周承徽才算是反应过来:“她怎么敢?”周承徽气的不轻,半边身子疯了一样的上下哆嗦着
“贱人……她怎么敢……”
顺风顺水,一直以来唯我独尊的周承徽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双眼睛气的通红,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气的几乎要疯了。
汪昭训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劝:“您再忍两日,等过几日您晋升为良媛了到时候再……”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那没打到玉昭训脸上的巴掌转眼就打在了她脸上。
在长信宫门口,当着来来往往这么多奴才的面,汪昭训被这一下直接给打蒙了,愣在原地半响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前方,周承徽看向她的目光犹如在看什么恶心的脏东西。
“不过是个昭训,也敢在我头上动土。”周承徽仰着头,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就从汪昭训身侧走过。
“等本宫晋了位分,碾死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身后,汪昭训站在原地,顶着四周看过来的目光,颤抖着的手抚在脸颊上,她缓缓地垂下眼帘,掩盖住里面的恨意。
——
三七这下伤的的确是没了半条命。
伤筋动骨,血肉模糊。玉笙看上一眼就不敢再看,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泪眼模糊了一片。
“好在命是保住了。”
素嬷嬷捧了茶水上来,送到玉笙的手边道:“手脚都全乎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