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瘦马——义楚
时间:2021-05-29 10:31:27

  喉咙一阵翻滚,太子妃被恶心的不行,低头喝了一口茶,才将那恶心劲儿给压下去。
  陆静姝站在太子妃身后,却是没察觉,她那双眼睛从太子进屋开始就盯着殿下不放。皇后娘娘说,要她讨的太子的喜欢。
  选秀之后便会安排她入东宫,伺候殿下。
  一张小脸微微红了红,这个念头只消一想,她便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这可是太子殿下。
  这位陆小姐,玉笙的眼神从她那翻红的耳尖上挪开,太子妃这位庶妹,比起她长姐差的不是丁点半点。
  那眼神就差露骨了。
  屋内里传来一阵动静,没一会儿太医走了出来。
  “奴才叩见殿下。”
  太医刚跪下来,就被人拦住了,太子坐在主位,板着脸的面上难看的紧:“人是自尽而亡?”
  “回殿下,是自尽。”
  玉笙刚松了一口气,却见那太医又道:“但周承徽的体内,却中了一种马钱子的毒。”
  “人是窒息而亡,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但马钱子的毒,也能致命。”一边毒发,一边上吊,两种死法,周承徽死的时候应当极其的痛苦。
  太医顿了顿,这话没说出口。
  下方,玉笙听见马钱子三个字,面色已经白了。
  周承徽死的时候也中了马钱子?若是此时爆出有人给她下马钱子的毒,恰好又是周承徽的话,她刚好就是那个替死鬼了。
  这背后若是有人,正好一举双杀。
  周承徽给她下毒,她察觉,然后她因恨报仇杀了周承徽。因果关系多么完美?先弄死周承徽,然后她陪着周承徽入葬。
  真厉害……玉笙垂下头,狠狠地掐住颤抖的指尖。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日那碟金丝窝窝塘是故意的,因为珍贵,所以算准了她们会吃完。
  因为珍贵,也算准了会有人留着。
  那个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聪慧睿智的近乎可怕。
  如今,她只能当做一切都不知晓,玉笙掐紧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果然,一听马钱子三个字,周承徽的宫女挣脱开身后的人,忽然冲了出来:“是玉昭训……”
  宫女跪在地上,撕扯着大喊:“我们主子定然是玉昭训杀的。”长信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被侍卫给看管住了,那宫女挣脱侍卫跑的进来。
  啪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她手指着玉笙的方向,信誓旦旦:“我们主子不会自杀,定然是玉昭训杀害的我们主子。”
  被指着鼻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玉笙仰起头,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她谁也没看,只将目光看向前方的殿下。
  “不……不是我。”这个时候,她只有佯装无辜。
  玉笙抬起头,一张脸吓得惨白,眼睛牢牢地盯着殿下看:“我没有。”她慌里慌张的解释,早已没了往日的平静。
  “求殿下信我。”
  玉笙从椅子上站起,巴掌大的脸上显然是受了惊吓,漂亮的惹人怜惜。
  她红着眼睛盯着太子,恰好,前方那抹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只那双眼睛清清冷冷的,让人瞧不出半点的情绪。
  玉笙不用猜,就知道他不信。
  “你继续说。”太子拧着眉,挪开看向她的目光,看向地上那宫女。
  她早有准备,太子的目光一挪开,那巴掌大的脸上眼泪眼泪刷的一下,倏然往下。
  那凉薄的余光扫了她一眼,玉笙唇瓣颤了颤:“殿下不信我。”她巴掌大的脸上眼圈通红,太子拧着眉心看过来,她却不看他了。
  玉笙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身子往下磕了个头,哽咽的嗓音强忍镇定,却掩饰不住尾音发颤:“妾身没有这个本事,求娘娘明察。”
  她在哀求太子妃,因为他不信她。
  太子手往下摩挲着腰间的玉板子,目光克制不住的落在她消瘦的腰间。只是她从始至终低着头,再也不看自己了。
  他忽而有些烦躁。
  “殿下让你继续说,如何说是玉昭训害了你们主子。”太子妃没管两人,掌心拍了一下桌面,满是威仪:“诬陷主子,可是死罪。”
  “是玉昭训。”那宫女吓得毫无面色,半边身子抖动的如同筛糠。
  周承徽若是自尽而亡,她们这些伺候的宫女太监谁也没有活路。宫中的女人自尽,这可是要牵连的大罪。
  如今已经开了口,怀疑是玉昭训,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下说:“肯定是玉昭训杀害了我们主子,然后伪装成的自尽。”
  “这长信宫又不止只有玉昭训一人,你为何就笃定是她杀的?”太子妃倒是稀奇了,厉声问。
  宫女被吓得浑身颤了颤,才喊道:“因为我们主子要玉昭训死……”
  头哐哐磕在地上,那宫女一五一十的禀报:“我……们主子说是玉昭训晦气,自打她入了长信主子就没好日子过,如今还害的她脸被抓了,丢了良媛之位。”
  “主子对玉昭训恨之入骨,让奴婢去找了马……马钱子来,放在玉昭训每日的饭菜中。”
  地上,玉笙一瞬间抬起头,看向那宫女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那宫女半边身子抖动的如同筛糠,说话却是十分快速,说到最后牙齿哆嗦着,拼命的撇清自己:“马钱子的毒下了几日,定然是玉昭训察觉了,这才反过来毒害的我们主子。”
  “求太子饶了奴婢一命。”
  “你们主子毒害我?反过来又说我毒害的你们主子?”玉笙的身子颤了颤,纤细的腰肢如寒风中的杨柳。
  “玉笙不是不祥之人,周承徽的脸是个意外,不是玉笙所害。” 她磕着头,眼中血红一片,脸色都惨白了。
  周承徽被狗咬一事无人比太子与太子妃更加清楚,那宫女既然提起,她自然要拿出来说。
  俏生生的脸上满是泪,委屈的声音都在颤抖:“至于那宫女说的马钱子,妾身也不知,殿下若是不信,妾身坦坦荡荡任由殿下去查。”
  太子坐在高位中,看着她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前几日在书房中,她还一脸的娇羞满心满意的依偎在自己身侧,如今却是红着眼尾,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手指往桌面上敲了敲,他心中满是烦躁,一句不是不信还没开口。
  地上,玉笙恰好抬起头:“殿下自然是不信的。”
  她泛红的眼睛往他那儿瞥了一眼,眼中含着的泪珠打了个转,到底是忍住没有掉下来。
  “是妾身妄想了,随便殿下查吧。”
 
 
第54章 脸面 那个男人,拉不下脸面,便逼着自……
  “都出去。”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反扣着,敲了敲桌面。
  安安静静的屋子里,那宫女被捂住了嘴,只有时不时的哽咽声。
  两截玉骨似的手指,撞击着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
  太子那凉薄的目光往屋内看了一圈,又加了一句:“玉昭训留下。”
  太子妃头一个回过神,她捂着唇扶着丁香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带头道:“是,妾身等这就回去。”
  她向来是不敢忤逆殿下的,太子妃都起了身旁人自然是一刻都不敢多待,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儿的往外走。
  只太子妃那庶妹陆静姝,脚步有些犹豫的迟疑了片刻,被丁香暗地里拽了下袖子,再不情愿也只能依依不舍的跟着转身。
  在越过玉笙的时候,那双眼睛克制不住的对着玉笙狠狠瞪了一眼,里面满是嫉妒。
  玉笙从始至终跪在地上,直至于王全最后出去,关上了门。
  ‘嘎吱’一声老旧的木头响,前方那始终坐得高高在上的人总算是低下了头,玄色的长靴落了地,他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她的面前。
  随着由远而近的迦南香,玉笙的呼吸仿若都顿住了。
  月白色的长袍靠近她的鼻尖,面前的人垂下眼帘,只瞧见她乌黑的发顶:“头抬起来。”清润的嗓音中含着平日里没有的冰冷。
  玉笙心口一缩,只能听命。
  她眼圈儿还是红的,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里还含着泪,要掉不掉的含在眼眶中。
  “收回你的眼泪。”太子的眼睛落在她眼睛上,无端觉得刺眼。他拧着眉心撇开看向她的眼睛,往下又落在了她唇上。
  他就让她在自己面前跪着,哪怕是他连说话都需得弯下腰,却依旧都不松口让人起来。温热的指尖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拧着眉心来回端详了两下:“什么叫做让孤随便查?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上依旧是好脾气的,只那掐着的掌心没克制好力道,霸道又故意的在她脸颊上留出一道印子来。
  玉笙疼到眉心都拧了拧,但看他毫无表情的眼神便也知晓人是真的生气了。
  “殿下难道信我么?”
  眼睛撩起,玉笙疼的皱眉却偏生还是要反问:“刚刚殿下那副样子,分明是不信的。”
  “宫女说人是我杀的时候,殿下没说话。”
  “说我下毒的时候,殿下没朝我这儿看一眼。”
  “如果这就是信的话……”还没说完,那掐住她下巴的手又收紧了些,虎口掐住她的下颚,太子底下头,对视着她的眼睛:
  “我看是孤将你宠坏了。”
  凉薄的一句话传来,他说着放松了力道,掐住她脸颊的手来回摆弄了一下,一点一点的松开她的脸。
  “ 看你说的什么东西。”
  他说完抬手整了整袖子,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侧越过:“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坚定不移的信念?
  摇头,太子只觉得这话好笑。
  “真凭实据摆在人面前都有可能作假,你如今问我信还是不信?”他低头,看着玉笙:“之前看你还当你聪慧,倒是不想也是个愚蠢的。”
  他面无表情,袖子一晃,月白色的长袍从她身侧略过,玉笙却趁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
  “我信。”
  修长如竹的身影停下来,他板着一张温润儒雅的脸的,对上她满是火焰的眼睛:“如果今日的事易地而处。是殿下被人诬陷,被陷害的话,只要殿下说一句不是你做的,玉笙便会信。”
  她拽紧他衣袍的手用力,紧到指尖都褪了色,徒留一片惨白。
  她仍然是跪在地上,仰起脖子,执着的对上他的眼睛:“所以不是这世上没有信任可言,而是我不值得殿下信任。”
  一句话说完,她没再挽留,干净的放下他的衣摆。
  太子走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许久之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
  告状的宫女没了性命。
  以诬陷主子,陷害下毒等罪名被拖了下去,赏了五十大板。据说打到一半的时候人就受不住了,活生生的被打成了一滩烂肉。
  周承徽的死暂且压了下来,太子下令让人包围了长信宫,亲自调查周承徽的死因。他前脚刚走,后脚满满一院子的人瞬间都消失了干净。
  长信宫如今倒是当真成了不祥之地,她们脚步飞快的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玉笙最后一个从周承徽的屋子里出来的,她亲眼看着周承徽是如何躺在床榻上却无一人照看,最后只有两个老太监过来抬尸。
  “人都死了整整一日了,再不埋都要臭了。”
  周承徽生前那么体面的一个人,走的时候只匆匆换了件衣裳。跟奴才一样,被放在木板上被抬出门的。过台阶的时候,后面的那太监忽然绊了一下,周承徽青紫的手从白布下垂了下来。
  玉笙瞧见她那袖口上的绣花,上面一大团的牡丹,金丝掺着银线绣成的,但这件衣裳玉笙很少看周承徽穿过。
  “今日也是倒霉。”抬尸体的老太监捂着鼻子,嘴里骂了句晦气,十分嫌弃的将周承徽垂下来的手隔着白布拎了回去,盖了起来。
  玉笙将目光从周承徽的身上挪开,也许一早开始就有人在布局了。
  就像是周承徽的牡丹,分明不喜欢,可最后走的时候,连寿衣都绣着牡丹花,她只怕还喜滋滋的当做内务府的巴结。
  背后藏的太深,她半点头绪都无,庆幸的是她算是躲过了一劫。玉笙跟在身后看着,直到周承徽的尸体被抬出长信宫。
  “走吧。”
  最后那一眼看了许久,她才慢慢往回走去。
  在这东宫之中人的性命实在是太不值钱,她刚入宫的时候这位周承徽是如此的骄傲?谁又想的到死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凄惨。
  因为死的蹊跷,一块白布盖在身上,丧礼都不会办。
  “日后这长信宫再也不会吵闹了。”
  素嬷嬷瞧出主子异样,安慰道:“周承徽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小主不必太过于感怀。”
  玉笙摇摇头,轻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我这哪里是感怀?”
  她又不是圣女,周承徽几次三番的对付她,死之前还下毒差点让她没了性命。这些不会因为周承徽死了就能全数抹去。
  她对周承徽的死没有半分的可惜,甚至于还庆幸不用自己动手,她感慨的,不过是因为在周承徽身上看见了今后的宿命。
  引以为戒。
  风光都是一时的,小心谨慎才能长远。
  ——
  周承徽走后没几天,太子下令说人是暴毙而亡。东宫之中果真没举行丧礼,说人拉到宫外给埋了。至于周承徽的死因,似乎也没人再过问了。
  六月里雨水多,刚过月初就接连下了两场雨。
  玉笙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到快晌午的时候人才从床榻上起来。太子妃依旧在病中没好,这段时日便免去了她们的请安。
  东宫之中上上下下有一半是纯良媛再管着。
  “今日一大早,纯良媛那儿的宫女过来,说请主子过去打叶子牌。” 冬青边说着,边捧来一大碗牛乳,大早上的喝上一杯,肌肤都跟着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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