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繁英大笑:“哈哈哈,现在有了。”
林玄礼也笑了笑,突然伤感,叹了口气:“天下真有国家能千秋万代,永不灭亡么?必然没有的。我小心谨慎的治国,培养下一代,能保证连续有两三代明君,百年安泰,就是前所未有的盛世景象了。
又怕当皇帝的长寿老糊涂,又怕少年夭折新君没能力。担心皇帝穷兵黩武,又怕他不敢打仗。权力给皇帝,怕皇帝犯混蛋,权力给相公,怕丞相祸国殃民。
你我都知道,设计的再好的制度,最终都要落在人身上。我实在不愿意大宋断送在我的子孙后代手上。倘若我百年之后,下次去到后世,翻开史书时,看人写了许多锥心刺骨的句子编排我,那多难受啊。我宁愿看他们感慨帝后和谐,只可惜没有子嗣。”
王繁英惊讶许久:“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真是害怕小孩夭折,还有怕我要离婚。”
“也是也是!只是这个理由没跟你说过,如今天下治理的还行,我敢说了。这三个原因三足鼎立,我也担心多睡几个女人会让我对一切都不认真,走上赵佶的老路。四个原因,压得我心头沉甸甸的,差点就起不来了。”
王繁英调侃道:“你应该说你不想让我伤心,不想违背对我的承诺,我们之间的感情这样纯粹,不能让任何人分走一夜,或者一次。”
林玄礼从善如流的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我不想让你伤心,我的娘娘,我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尤其是这种想听什么话直接告诉我的脾气。
王繁英觉得非常好笑,不是搞笑而是快乐,这位伴侣,林玄礼或者赵佶,他实在是太有趣了!
伸出洁白但有着性感筋槽和清晰青筋的脚,踩在他的腹肌上:“现在还立得起来呢。”
林玄礼握住她的脚腕,抬起来,移到自己肩头。
注意力从这历史规律这种令人悲伤的事情上转移开。
回宫之后,林玄礼也敷衍的去郑妙妙宫里溜达,郑妙妙完全没有什么懒怠梳妆的情绪,成了嫔妃一年多没见过官家,依然用心打扮,仔细梳头,簪花,戴首饰,设计首饰,设计衣服,精心搭配。
她案头摆了一个白瓷大盘,盘子里堆满了菊花松果,几只金银质地的草虫簪就搁在鲜花上。
小美人纤纤素手拈着一支描线笔,正认真勾画首饰的图纸,旁边的藤编笸箩里放着各色丝线、绒线,几个带扣的小锡盒里放满了珍珠,大大小小的数百颗,还有些金丝银丝,随时可以制作珠花。
韦氏宫女捧了茶过来,一抬头就看见官家在窗外含笑看着屋里埋头工作的郑美人,她繁杂美丽的发式、白皙修长的脖颈、纤细雪白的手腕都展露在官家眼前。官家穿了一件雪白的圆领袍,非常朴素的布料,头上戴了黑纱的子瞻帽,这身打扮像个普通的秀才。年轻英武,还没有留胡子,飘逸俊美而朝气蓬勃,幞头下露出几缕俏皮的碎发在风中微微摆动,贴在他白皙光洁的脸颊上。
少年的清秀儒雅和青年人的英姿勃发、身为官家的威仪恰到好处的柔和在一起。一个不英俊不年轻的皇帝也会被宫人争相讨好,何况他这样年轻、英俊、儒雅。
韦氏兴奋的发抖,小声叫到:“官家?官家!”
郑妙妙看到桌上有个银子,抬起头看到他,又惊又喜:“官家?”
“皇后催朕来看看你。”林玄礼看了看桌子上细致入微的首饰图纸,这小妞的画工还真不错:“画得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郑妙妙不知道该说什么,脸渐渐的红透了:“听说官家亲手做了摆钟,分赏给重臣,计时比滴漏还准,妾从未见过,想求官家赏赐一座。”
“可以啊。”林玄礼端详她一会:[虽然能有二十岁,但她真像个幼稚紧张又好骗的初中生,大概是因为只见过几个男的的原因。]
[可惜哥哥的口味不同凡响,别的猥琐男想看初中小妹妹,哥只想看漂亮的初中老师。]
韦氏微微发抖,绕过去打开门:“官家万福,美人娘娘一直在等官家呢。”
林玄礼走进屋里,看了看这位簪娘的屋子,她看起来生活的很好,摆设富丽堂皇,墙上的挂画也是唐朝古董。看了看屋里两名侍女,竟都是花容月貌。
郑妙妙拿了一个匣子走过来:“官家~您今日没戴簪子,妾这里有新做的蝴蝶。”
纯金花丝蝴蝶,一双眼睛是红宝石,触须上有珍珠,翅膀和触须都用黄金弹簧焊接,拿起来时就颤巍巍抖动起来,栩栩如生。
林玄礼伸手拿起来看了看:“真精致。”正要簪在帽子上。
郑妙妙又拉住他的手:“十一郎,这儿没有镜子,让妾来。” 这高度,她雪白、擦了香粉的脖颈正好对着官家的视线。
林玄礼闭上眼睛,任她簪花,起身到菱花镜前看了看:“好,真有趣。唔,我给你画一个东西。”
他画的是胸针/徽章扣。胸针扣有三种,一种是一个圆扣,捏住两个小片片就可以拿下来或是扣好。第二种是那种一根针搭进去,拨动带有豁口的小圆帽就能卡住。第三种是曲别针。
郑妙妙惊喜的娇叫:“官家真是天纵英才,连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都懂!”
林玄礼感觉这确实比想象的难一点,以前对别的撒娇女性保持平静,那是不对口味,以及武德。但现在…郑妙妙在名义上是属于他的。
“这没什么,用金子做太沉了,坠衣裳,得用银子,还得硬一点才好。你拿现在的花样往上套,多做一些,别吐露出去,我要给皇后一个惊喜。”
“嘻嘻,只怕是瞒不住娘娘。”郑妙妙问:“做好之后,悄悄给官家送过去么?”
“嗯,给高蜜,我叫他等着你的侍女。”
韦氏刚捧了一盏茶过来,郑妙妙连着托盘一起接过:“官家请用茶。”
林玄礼感觉气氛有些暧昧,倒不是他想干什么,但是三个美女脸红红又想入非非的盯着自己,暧昧的令人尴尬。端起茶杯喝了半口,准备离开。
韦氏突然叫道:“官家,请问老苏相公…他还安泰么?”
“苏…苏颂?”林玄礼有点疑惑和好笑,看着这个还挺有进取心的小宫女:“你问他干什么。”
韦氏跪下,落落大方的答话:“奴婢年幼时在苏相公府上做婢女,苏相公将奴婢送入宫中,先帝又将奴婢赐给秦王。后来王娘娘将奴婢拨给郑美人。”
林玄礼:o(╯□╰)o
[我日!我日!]
[六哥:你还好吗?佶儿?]
[这这这女的是赵构的亲妈!握草!我嘞个去!别的我没想起来,这个曲折离奇的经历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苏颂送婢女给六哥的事儿我不知道,六哥赐给我宫女我也没过问,交给保母和小豪猪管理。真是阴差阳错!]
他克制又冷静的点点头:“他一切都好,难为你记挂着旧主。”
我要是派你回去伺候他,是不是不合适?
带着忽闪忽闪的蝴蝶回到寝宫,往床上一瘫,开始哼哼唧唧。
王繁英正和尚宫说话,两人都过来关心他。
“十一郎,小郎君你怎么啦?”
“哥哥你怎么了”
林玄礼憋了一会:“宫里适龄的宫女太多了。怨女旷夫,与君王的德行有亏,等我找一些合适的人,把她们嫁出去。”
在花园中的偶遇,在太后身边的偶遇,在小侄女身边的偶遇,还有她们渴望的眼神——朕是你们永远都得不到的男人。
妖孽,不要破我的金身,练武、勤政和不好女色是我历史上的煞笔之间最明显的分界线。
王繁英和汪尚宫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心说官家怕是被她们给调戏了。
汪尚宫只好解决掉他的异想天开:“宫里总是要有人使唤的,宫女到二十五岁放出宫嫁人,再选新的民间贫女入宫么?还是多要一些阉人?”
林玄礼又无可奈何的哼唧了一声。
他恢复正常的生活,直到初冬十分,一艘船由南到北行来,陈庆带着好几麻袋的贡品来到宫门口。
陈庆已经有过面圣经历,又有官家的手诏,再想入宫容易的多。
林玄礼亲自拆开包裹,心花怒放:“洋葱~~~哇!花生!??!!???奏本里没说!!”
陈庆带着一身混杂了香水的海洋气息,鲜味和咸味,深深作揖道:“官家学识渊博,连海外之物都认得。” 带了花生但没上奏,就为了防备市舶司的人翻看信笺,扣下货物充当贡品。没被扣下,就拿来当个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1】皇帝二十多岁没孩子是个严肃的事儿,严肃到可以写一章的程度。
第134章
陈庆对着世界地图比划海航路线图,又解释称,他是跑到地中海沿岸去做生意,伊教和基督教地区都有接触,甚至作为远处东方大国的商人受到了苏丹的接见。“洋葱是他们的食物,但花生被当地人算作巫术原材料的一种——长在地下不接触阳光的果实都算是魔鬼的种子。”
陈庆是打着东方神秘巫术的借口,悄悄高价收购野花生。长得挺小,吃着味道也有点红皮涩味。这些地方的人对于辣椒听说过没见过,土豆都没听说。
至于玉米、金鸡纳树和橡胶树,那在南美洲,他的船队没能力航行那么遥远。
林玄礼:???“他们现在在卖赎罪卷吗?”
陈庆脸上也有点目睹历史大事的迷茫:“卖着呢,十字军东征,钱不够用,赎罪卷填补了部分军费。我格外留意打听了,没有什么特殊的青年。”
好像只穿越到我们大中华区?
林玄礼无语了好一会,起身走过去,撩起衣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这些洋葱的质量,都很好,一小袋种子也很干净。但花生不行,一连捏开几个都发霉了:“你应该把这些东西晒干的,花生没有剥壳晾晒没法保存,除非直接烘干。不知道发霉之后还能不能发芽。”
陈庆沮丧的点点头:“是。可是陆地上这东西见不得人,被人看到就会以为我在使用诅咒。这个时期西方的疫情挺多的,我害怕被他们抓去烧死。到了船上再晒时,可是海鸥和不认识的海鸟太多了,晒花生、黄豆绿豆时都来偷吃。官家,我想那花生留在土里没挖出来的,也发霉,说不定也能发芽。”
童贯打了个手势,三名侍女端了水盆、胰子和毛巾过来。
林玄礼拍拍手上的土,把手洗干净,慢条斯理的擦着手腕上可能有的尘土:“或许如此,可以试一试。把这些东西抬到后面去,别冻着了,也别热着,搁在柴房里。”试试把花生种在我的观稼殿旁边,糟糕,对种植方面不是很熟悉。
陈庆又掏出一本账簿:“官家所赐的黄铜小座钟,在海上生了锈。”
那不是拿出去卖的,不想让西方人知道齿轮的妙用,是给陈庆看时间、并且测试在潮湿颠簸的环境下的稳定性。同时带到船上的还有不少东西。
林玄礼暗暗叹气,钟倒是做出来了,但当前这个世界,人们不需要特别精准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就行,就像他们也能接受薄厚质量不一的铜钱。“陈庆,你想要什么赏赐?”
陈庆笑嘻嘻的瞧着这位高不可攀的老乡,抱拳拱手:“能使官家开怀一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岂敢为了本分事和官家讨赏?官家继位以来,海晏河清,轻徭薄赋,小人已经受了大恩大德。”行嘞,您瞧着给吧,将来我要去占据广袤富饶的美洲大陆,阿哈,一百年后,全世界最先进的都是黄种人!
童贯:我的对手!
高蜜:是童贯的对手。
陈庆知道时间紧迫,急切的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官家,以大宋的实力,现在各国贸易所带来的钱财极多。但以大宋的火器,一旦组建无敌舰队,所获更多。”整无敌舰队啊!整官方海盗团!大宋可以成为海上霸主,到时候我留在海外也很安全的,扩建殖民地,挖矿,疯狂挖矿,占领亚非欧!
林玄礼槽多无口的叹了口气:“天朝上国,不能随意出兵。”
陈庆瞪大眼睛直视官家,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个老乡说出来的话:[你不会是白左吧?]
林玄礼以眼神回答:[白左个屁。我要是那么干,满朝文武都得集体游行抗议。虽然官家没有道德的时候他们也干不了什么,但是我现在还挺好,一旦我突然掉节操,老头们都得来跟我哭来。他们一旦罢工,国家停摆!]
陈庆流露出强烈的不甘:[难道就这样错失良机?]我就是不会做火器,也招揽不到会做火器的人。
林玄礼沉静的说:“你不要急。这几年朝廷以兴修水利为主,此后还要收服燕云十六州。”辽和女真不解决了,在外面赚再多钱,一样要被敲诈勒索。
陈庆俯首应时,带着蒙恩授的散官身份走了。
刚下了台阶,就看到七八位官员飘飘洒洒的走了过来,具是紫袍玉带,下垂金鱼袋,头上戴的展脚幞头,白须飘洒胸前,有三人并排走在前面,一胖一瘦一个不胖不瘦。都往勤政殿而来。
在寒风中华贵的紫袍轻轻飘荡,他们大步行走在宫中禁地中,虽然年老,也气度逼人。落后的两名中年人手里抱着一大摞账簿,还在低声谈笑。
陈庆好奇的观察这三位相公,看身材就能辨认出来是谁。看完之后突然对占领美洲建立自己的国家有点失去信心,大概损失了百分之一的信心。
到哪儿去找人才啊!所有人才都在努力考状元。落第举子大概就是吴用那个水准的,打仗不行,坑好人很精准。当前这个世界,再怎么被埋没的人才,也只愿意为官家效劳。
三位丞相也看了一眼这个普通百姓,二十多岁,举止有些无礼,被引入宫中见驾,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无足轻重。官家经常接见一些奇奇怪怪的普通人,偶尔还会叫厚土生春的掌柜进宫见驾、见皇后。
他们是来汇报今年年终总结、人口和赋税的统计,明年展望的。
礼部递交了新年的活动流程、赏赐名单,每年都那样,毫无新意。
兵部递交了今年军费开支、雷*管最近一个月的实验报告,方益鑫拿到小官之后就给了配方,火器营试了半天,嘿,还是他的配方最好。又做了很多,每个月拿出来点一根,测试保质期。
刑部递交了今年死刑总人数,比去年少了三个,可以说是官家教化万民很有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