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自私和占有的啊。”
爱是自私和占有的……
这句话仿佛魔咒一般，不断在季飒耳边回响。
季飒垂眸。
地上两人的影子近在咫尺，只需要他再向前一步，就可以触碰到她的影子。
……
季飒没有送段茜回到房间，而是中途被哈曼顿将军叫走了。
段茜刚走回房间门口，就感觉房间内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微微蹙眉，打开了门。
一股冰凉的冷意扑面而来，薄薄的一层冰覆盖在地面上。
段茜就看着一道白色的人影坐在床上，银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段茜总感觉陆玖的头发带着淡淡的灰。
突然见到陆玖，段茜委实吓了一跳。
陆玖来了，那么言镜会不会也跟着来到季飒这里？
段茜心中正担心着，就见陆玖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结了一层冰。
“你在看什么，言镜吗？放心，他还没有来，在主神没被攻略唤醒前，他是没有跨越空间的能力的。”陆玖凉凉道。
他伸手抓住段茜的胳膊，将她往怀里一扯。
段茜只感觉一股强大的带着压制性的冰冷迫力包围了上来。她心中警铃大作，不由地后仰了一下，想要拉开与陆玖的距离。可是陆玖的动作比她更快。
“砰！”
段茜被陆玖彻底地压在门上。
“啪。”
房间内的灯光闪了一下，随后彻底地暗下。
耳边传来楼上楼下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回事，停电了！”
“是敌袭吗？”
“马上去看看！”
段茜警惕地看着陆玖。
陆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糯米糍，你没有发现陆玖的存在吗？”
“抱歉，茜茜，陆玖已经觉醒了完整的神灵意识，如果他有心隐瞒，我是发现不到的。”
段茜心下一沉。
有心隐瞒？那就说明，陆玖早就发现了什么。
她现在心乱如麻。
陆玖来这里到底有多久，他都发现了什么？
或者，他知道了季飒……
一个又一个问号从心底冒了出来，段茜一时间理不清头绪。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月光皎洁雪亮，照入房间中。
陆玖那冰雪般美丽的脸庞一半在月光中，一半隐藏在阴影中，他的神色晦暗，让人看不清楚。
冷冽的冰雪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仿佛藤蔓一样紧紧地纠缠着她。
陆玖俯下身体，冰凉的唇瓣贴上她的耳垂，她被凉得一哆嗦。
陆玖突然轻笑一声，他用嘴唇轻轻地碰了碰段茜的耳垂，“茜茜，你在紧张，是在害怕我发现什么？”
陆玖的声音冰凉没有情绪，仿佛凝结的冰。
虽然两人之间的动作如此亲昵，可是段茜却在这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初遇时的陆玖，冰冷强大，凛然不可侵犯。
她眨了眨眼，声音平静道：“我为什么要害怕，有什么值得陆主神发现的。”
冰凉的手指落在她的胸前，勾起了那枚戒圈项链。
月光下，黑色的戒圈落在他的手中，冰冷的黑色金属质感与那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映衬，美得令人窒息。陆玖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沙哑，“比如，这枚戒圈的主人，他叫季飒，对吗？”
“段茜啊，不要把我当傻子。这戒圈不是我世界的产物，我怎么会察觉不出来？”陆玖冰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更何况，你想让我和言镜打起来，然后趁机脱身，这些我都知道。”
段茜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玖。
原来他都知道了？
陆玖是故意和言镜打起来的，就是为了引她入套。那么他都看到多少了，知道她和季飒的关系了吗？
段茜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陆玖会对季飒出手。
段茜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内心起伏翻涌的情绪。
她不打算再和陆玖虚与委蛇下去了，继续和陆玖伪装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沉声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陆玖松开手，戒圈重新落到她的肌肤上，带着刺骨的冰凉，段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冰凉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段茜被迫抬起下巴，看着男人那漆黑沉寂的眼眸。
“从你跳下舰船被那男人抱在怀里、让那个男人为你买贴身衣物、你装睡故意勾他、和他在看电影，这些我都看到了。”
月凉如水，可陆玖的眸光却比那冬日中的冰湖还要冰凉。
他的手指不断地往上移动，最终落在段茜的眼角处，轻轻地摩挲着，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叹息与悲伤：“茜茜，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是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段茜心中一紧，是季飒来了。
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此时她、陆玖与季飒只有一门之隔。
季飒的声音传来，“王后停电了，您没事吧……”
第38章 你的吻技可真烂
陆玖深深地看着段茜, 月光下，那双眼眸纯净冰冷, 像是泛着亮光的刀刃。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改为摩挲她的脸，动作轻缓。
“你就不担心我杀了门外那人？”
“你会吗？”段茜看着陆玖。
月光下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眸中流转着细碎的光，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一缕发丝流连在她的唇角，陆玖抬手替她拂去。
眼中的冷意却越来越盛，“我会。”
段茜突然低低地笑起来，她拽住了陆玖的衣领，猛地凑近了陆玖。
艳丽的脸庞突然逼近，陆玖反射条件地抓住她的手腕。
黑暗放大了一切感官, 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指腹下的温热、柔软, 她的身上带着玫瑰盛开的浓烈芬芳。
然而她的声音却那么凉, 仿佛来自地狱恶魔的呢喃, “陆玖，你如果敢说,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门外季飒的声音又传来，“陛下？您没事吧。”
段茜对着陆玖勾了勾唇角, 隔着门对季飒柔声说：“只是不小心被吓了一跳, 没有事的。”
温柔的语调与她冷冰冰的神色形成截然分明的对比。
段茜并不如她表面展现得那么镇定, 手心里已经出了微微一层薄汗。
季飒的直觉一向精准，可千万别闯进来，对上陆玖吃亏的只会是他。到时候两个人打起来肯定坏了她的计划？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季飒迟迟不肯离去, 冷沉的声音传来，“您是否需要我进来看一下您？”
段茜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带着鼻音, “谢谢元帅，只是我睡下了，就不麻烦元帅了。”
“那好。”
听着季飒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段茜舒了一口气。就听陆玖轻笑一声，“演技不错。”
陆玖抱着她，银色的长发如银蛇一般钻入她的衣领中，看着绝美又色/情。
他的声音冰凉，“茜茜，你害怕被他发现？你在意他。”
虽然陆玖拼命保持着冷静，可是段茜还是能从陆玖那晦暗的眸色中读出浓烈的酸意，她索性也看开了，微笑道：“是，我在意他，可是这一切关你什么事。”
陆玖瞳孔一缩，心脏在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手猛地攥紧，连周围的空气都让他感觉难捱。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看到她去勾别的男人。
陆玖心脏抽疼，闷胀酸痛不断，嫉妒如同毒蛇一般撕咬着陆玖的心，这种痛苦，比诅咒发作时还要难忍。
他现在还记得段茜所做的一切。
她跳下舰船落入男人怀抱，眼眸中仿佛绽放开一朵花、她笑靥如花地算计那个姓季的男人、她故意将贴身衣物淋湿，让那男人去给她买，又在他买回来之后，装睡勾那男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陆玖都分毫不差地看在眼中。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段茜的另外一面。
在那柔软明艳的外表之下，是心机、是算计、是狠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段茜。
陆玖曾经以为，这样的人类是他最为厌恶的，可是现在他才完全明白，爱一个人，就连她最坏的一面，他都放不下。
他知道她毒，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就像是罂粟，明知她有毒，明知她致命，可还是心甘情愿地拥抱她，直至沉沦死亡。
就在此时，陆玖感受到门外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飞速靠近……
“砰！”
房门被猛地撞开。
淡蓝色的结实的精神体触手争先恐后地挤入房间，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威压，像是一个暴戾的怪物。
紧接着，季飒走进房间，目光冷沉地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房间早已空无一人，空气中带着不同寻常的温度。
地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从门口一直蔓延到窗户。
窗外，明明是夏天，可是现在外面却飘着鹅毛大雪。
季飒眉头皱起，身上带着冰冷摄人的气息。
晚了一步。
他按下腰间的通讯器，以往冷静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焦急，“对方目标是王后，全力搜查王后去向。”
“封锁布洛城及城郊地区，宣布进入战时一级状态，全城搜查！”
“一旦发现可疑者，就地枪杀！”
“启动军事战舰、智脑。异能者审判军全部出动！”
“可是出动各地异能者审判军需要报告帝都，经由国王和元老院批准才能启动，不然就论叛国罪处置……”通讯器中传来哈曼顿将军的声音。
上一次距离异能者审判军出现还要追溯到几百年前，王室发生了重大统治危机，才出动过一次。
一旦异能者审判军出动，就意味着国家动荡，进入生死存亡之刻。
“不用！”季飒一边说着，一边将子弹上膛。
身后他的精神体融入地上阴影中，如同一只庞大的怪物，向四周铺开。他的眼神如刀，声音冷厉干脆，“我亲自向国王陛下请罪！”
一道道命令发下去，庞大的帝国军事机器全部启动，象征战事的国防甲兵出动，他们身上穿着带着黑色鳞甲的防护服，手持热武器和镭射枪，展开地毯式搜索。整个布洛城都运转起来。
警报声全城响起，响彻夜空。
季飒将自己的精神力蔓延到极致，几乎将整个布洛城都收于眼底，可是还是找不到段茜的一丝气息。
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
段茜只感觉头晕目眩，她眼角的余光才瞥到淡蓝色的触手闯入房间，下一秒她就被丢在一张大床上。
蓬松柔软的被褥托住了她。
段茜坐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
白色的雕花柱子床，米黄色的窗帘，天海蓝的壁橱，鲜艳的玫瑰花……
陆玖站在床边，冷清的冰雪气息连带着重重的阴影，一起罩住她。月光透过白色的百叶窗流入房间，在他的银发上跃动。
他那美丽苍白的面孔在月光下越发透明，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没有生命感情的冰雕。
段茜抬起头，注视着那双冷漠的黑眸，“你想做什么？”
陆玖抬手，将她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留你在我的身边。”
段茜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的眼中含着讽刺，“陆玖，你喜欢我？”
陆玖陆玖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她。银色的长发像是海藻一样散开在雪白的床单上。
“是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
“那么你喜欢我的方式是什么呢？”段茜惊讶地挑眉，“是对我不闻不问，我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还是对我像是宠物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是这样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
段茜说着，跳下床，试图离开，手却被抓住。
陆玖拉住段茜，声音中带着破碎与无措，“我，没有人类的情绪，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才算爱一个人，所以，我会去学，如何对一个人好，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他渴望得到段茜的回复，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然而段茜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你竟然还想让我教你什么叫‘爱’，想都别想。”
壁灯落在她妩媚的眼眸中，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就仿佛他是随手可扔的脏东西。陆玖被这轻蔑的眼神刺痛，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凝结成冰。
段茜用似讽非讽的语气说道：“陆玖，你算是什么东西，在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冷不热，在我不爱你的时候，你又倒贴。”
段茜停顿一下，轻轻吐出那个字，“贱。”
段茜说着，闭上了眼，平复着内心中翻涌的情绪。
学？陆玖怎么去学。她五年的光阴算得了什么？
她睁开眼，看着那日月失色的美丽脸庞，突然咯咯地笑着，“可是怎么办呢？我不喜欢陆主神，一点也不喜欢。就算是陆主神学了，我也不会喜欢陆主神的！”
因为曾经喜欢过陆玖的段茜已经心死了。
话音刚落，陆玖的身体晃了晃。
沉寂的气氛维持得越来越久。
糯米糍看着不断飙升的黑化值，捂住脑袋。
疯了，都疯了！
半晌，就听陆玖缓缓说：“……我知道。”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中涌动着晦涩的光，他将她抱入怀里，“我还是要将你留在我身边，直到你喜欢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