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冽看着身下的梁皙,醉眼朦胧,两颊泛着绯红,双唇被吻得微肿,眼里似是泛着盈盈水光,直勾勾看着他。
“梁皙,你醉了。”
梁皙好想睡觉,眼皮也直打架:“我没醉,我只是困了。”
她伸手摸了摸沈冽的侧脸,他一动不动,看来应该是在做梦,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温柔的眼神呢?梁皙双手想借力起来,但仅限于脑海中想想,她喃喃自语道:“不行,我还得回去,江冽家灯还没关,不能被他发现我来了。”
“而且,”梁皙脸皱成一团,面露苦大仇深,而后悲戚道,“我还没卸妆,我不能睡,不能!会烂脸的!!”
“我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不能烂脸啊呜呜呜呜!”
她顺手抓起沈冽的袖子擦了擦眼睛,微弱的蹭走了点眼影和睫毛膏,她哀戚道:“你看,擦不掉,这得用眼唇卸。”
又摸着自己细腻嫩白的脸,语气悲伤:“这得用卸妆油卸。”
接下来,继续难过道:“你以为这就算了?还得用洗面奶最后把脸洗干净!”
说完,做出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她真的好困好困好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那种困。
她恨恨道:“为什么还没有人发明出全自动卸妆机!!!”
又喃喃自语:“当美女真的好累。”
沈冽看着梁皙在床上像撒气又像撒娇似的翻来覆去抱怨着,哑着嗓子阵阵低笑。
没过一会儿,梁皙渐渐歪头睡了过去。
沈冽将人轻抱下床,抱到她的卧室,一路上梁皙还喊了声“卸妆”两字,可见执念多深。
将人平放在床上,沈冽打了盆热水,又取了条毛巾,在化妆台上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到所谓“眼唇卸”、“卸妆油”。
又在网上搜索该如何卸妆。
由于不知道梁皙的化妆棉在哪,只能拿餐巾纸代替,沈冽动作很轻,像是在擦拭名贵的瓷器,不愿意瓷器受到半点损坏。
网上说卸眼睫要尤其细心,沈冽折回自己家取棉签,沾上眼唇卸,沿着眼睑一点点的、轻轻将眼线擦掉。
卸不干净容易造成眼睑发炎,他又擦了两遍,直到棉签上再没有任何黑色。
光一个眼线,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十多分钟。
全部弄完后,再用热毛巾给梁皙擦了个脸。
梁皙眉间轻轻皱了皱。
卸完妆,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沈冽准备起身离开时,梁皙忽然拉住他的手,压在侧脸下,无意识的轻蹭了蹭,手背上传来光滑细腻的触感。
她半梦半醒的梦呓道:“江冽,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啊?”
沈冽动作停住,任她枕着那只手掌。他坐回床边,低着头,目光轻落在她侧脸上。
半晌,沈冽轻轻拨开挡住梁皙半边脸的头发,撩到耳后,将她的侧脸看全。
他低哑道:“等到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就大功告成了?”
意料之中的,梁皙没有回答,她只是翻了个身。
-
凌晨三点钟,梁皙跟游魂似的从床上摸起来,她半梦半醒打开化妆镜上的灯,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嗯?已经卸妆了?
她松了口气,摸了摸脸,发现不对劲,还没护肤呢!!!
梁皙满脑子都是“我头好痛,又好困,好想睡觉”,但依然强撑着精神,旋开抗老精华,挤一滴管在掌心,就这么个两秒钟能做完的动作,她下巴锄地似的花了半分钟。
然后还有眼霜、面霜和润唇膏。
涂眼霜时,她甩甩脑袋,醒了醒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已经生出两条细纹。
岁月不饶人。
梁皙一边头痛欲裂犯着困,一边咬牙将眼霜涂匀。
但她偏要岁月得饶人处且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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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后半夜,沈冽睡得很浅,外面天色蒙蒙亮时睁开眼,再无睡意。
他起身下床,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是江老太太让他注意身体,这几天气温多变,有空再回家陪陪她。
老太太幼女早逝,满腔爱意都转移到外孙身上,江家夫妇对沈冽也视如己出。
他与梁皙同样年幼丧母,因为在这点上不同,两人之后的人生也走上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轨迹。
沈冽虽然在家庭上有缺失和遗憾,但有别的爱来填充,他是浸在爱与温暖里身心健康长大成人的。
而梁皙住在荆棘城堡里,只比白雪公主多了个《灰姑娘》里的爹,养成了如今感情淡薄、为人傲慢的性格。
往下翻了翻,还有沈泽生昨晚问他,最近和梁家梁皙怎么样了?听说她也在海城,两人可以私下见见面,沟通沟通感情。
末了,又不确定问一句:你最近还在海城吗?
沈冽打了个“在”字,又删掉,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再理会。
洗漱完,他走到阳台上的单人沙发坐下,脚架着矮凳,望向霞光灿灿的天边。
云卷云舒中,渐渐浮现出一张熟睡的侧脸,与梁皙醒着时的张扬尖锐全然不同。
长睫轻轻搭着下眼睑,脸颊白里泛着粉红,微微蜷缩着身子,呼吸匀匀间,有种不设防备的温柔缱绻。
她那句“江冽,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啊?”在耳边回响。
忽略梁皙问这句话可能的意图,她当时确实是醉态可掬。
沈冽嘴角扬了扬。
脚边,小柴犬醒了,围在他脚边争宠似的闹他。沈冽倾身摸了摸它的头,小柴犬又乖乖躺下。
到六点四十时,沈冽走到厨房里,准备做早餐。
与此同时,对门宿醉的梁皙被生物钟艰难叫醒,她眼前晕得直打转,脚底打飘,胃里也翻腾着恶心想吐。
扶着墙走到镜子前,梁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只手撑着化妆台,另一只手摸着脸,表情呆滞。
这是哪位?!脸怎么这么肿?看起来怎么这么憔悴?
她昨晚是去干嘛了?偷牛了吗??
梁皙抓了抓头发,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靠坐着化妆台,回忆半晌,依稀只记得司机把自己送回来以后,她没回家,好像在江冽家门口站了会儿,他家好像还没关灯?
可门是关着的,她怎么会知道他家关没关灯?
梁皙没想明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收拾了番自己,从衣柜里找出条干练大气的西装裙换上,快速化好妆,上粉底时还疑惑了会儿,她昨晚喝到断片,居然还记得卸完妆再睡觉?!
换好高跟鞋,梁皙头还晕得厉害,一直起腰,眼前像老电视般闪着雪花,耳边尽是电流滋滋声。
她又缓了两秒,干呕两声,才熬过那阵恶心想吐的感觉。
掏出钥匙刚一打开门,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淡淡飘在空中,但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冽正坐在餐桌上,依然是一身衬衫加牛仔裤的休闲搭配,挺拔坐着,沐浴在晨光下又有些闲散惬意。
梁皙顺势在对面坐下,坐姿端庄得体,开口前先拿足姿态,然后试探问:“我昨晚……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沈冽还没说话,她赶紧补充道:“我那是喝醉了,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其实说了什么都行,就怕是那句“我喜欢你”,这不行,绝对不行。
沈冽看她一眼,起身到厨房,左手端了碗解酒豆芽汤,右手托着个白色瓷碟,上头放着吐司、蒸南瓜、切片水煮蛋还有水果。
看到豆芽汤,梁皙眼前一亮。
一口热汤下肚,清新爽口,宿醉的难受顿时被冲减大半。
她一边想着这钱没白花,一边又确定,自己昨晚喝醉肯定闹到江冽面前了,不然这一大早的,还给她做了醒酒汤!
沈冽已经吃完,静静坐着,看着梁皙吃早饭,说出了个让她放心的答案:“你什么也没说。”
梁皙维持着她端庄大方的坐姿,却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
她就知道,像她这么有理智的人,哪怕喝醉了也能控制住自己。
他继续淡声道:“你只是强吻了我而已。”
“咳咳咳!”
梁皙直咳嗽,赶紧抽了张纸捂住嘴。
等她气喘匀,抬头看到沈冽正在目不转睛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对于强吻事件给一个回复。
她思考着:“这事儿吧……”
没了下文。
沈冽轻靠着椅子,挺拔坐着,不轻不淡说:“你花钱雇我帮你做饭,我是你的员工,在工作范围内,应该任凭你差遣。”
梁皙点头,等待下文。
沈冽言犹未尽:“但接吻这件事。”
梁皙了悟,继续点头:“是另外的价钱!”
-
姚婉婷拍桌狂笑不停,桌子当时害怕极了。
“然后呢然后呢,他怎么说!”
有这么好笑吗?!
梁皙不自在了会儿,又自若道:“然后我给了他一百块钱,说是昨晚的价钱。又拍了一百在桌上,凑过去亲了下,说是今天的价钱。”
姚婉婷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梁总,牛逼!”
在好友面前,梁皙也要稳住脸面,自得的笑了声:“那是。”
实际情况是,梁皙亲完那一下,连早餐都没敢继续吃,拎着包飞快逃离肇事现场,没敢回头再看一眼沈冽的反应。
霸道一秒,怂了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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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将在10月中旬推出第一支品牌香水——奔月之旅,梁皙对其十分看重,让市场部拟邀各大杂志的编辑和部分一直与品牌合作的KOL,带上FB品牌公关,一起去普罗旺斯旅行三天,为之后香水软文提供灵感。
行程是坐梁皙的私人飞机,出发前,她亲自赶到江城,在江城地标建筑的顶层套房里,对此次灵感之旅进行致辞。
之后是FB即将在江城召开新品发布会,梁皙亲自参加,还接了个时尚杂志的采访做宣传。
因为要拍宣传照,梁皙想着上午皮肤状态比较好,便将这项工作安排在了上午。
当天上午,她先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拍了组符合她“白富美+创业霸总”人设的宣传照,然后被邀请到贵宾室进行访谈,问题都有林理早帮她备好答案。
面前茶水已经凉透,工作人员十分有眼色的帮梁皙重倒一杯。
“梁总,摄影师还在处理照片,待会您选选要用哪几张就行了。”
梁皙点头,工作人员退下。
贵宾室外头连着个大露台,梁皙在房间里待得有些胸口发闷,起身去露台上散散气。
迎面景色是横穿江城而过的岚江,地标建筑和CBD坐落两侧,其中一栋上,Find Beauty标志迎风傲立,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顶楼就是梁皙的办公室,那是她心里,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正出着神,耳畔一声“梁总”拉回梁皙的思绪,她循声转头,居然是李见。
“你也在这?”梁皙问道。
她回头看了眼,贵宾室左右两间房都能通向露台,李见故意是从那出来的。
李见背身靠着围栏,站在阴凉处,双手懒洋洋插着兜:“嗯,拍杂志封面。不过没想到,梁总也在这,很有缘分啊。”
梁皙点头,没再说话,无意跟他寒暄。
两人默了半晌,倒也不尴尬。
是李见先开的口,他随口问:“赵听蝉那事,是梁总在跟他算账?”
梁皙迷惑:“我跟他算过账了。他最近又有什么事儿了?”
不是梁皙挖的?
李见道:“前两天赵听蝉粉丝网曝素人上了热搜,连带着被挖了不少黑料出来,基本上是靠脸上位,营销号把他从每一任金主那挖到的资源都写的一清二楚。”
能细化到四五年前一部电视剧的男N号,这没点本事,谁查得出来?
而且,“只有和梁总你的那一段,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
所以他才以为是梁皙下的手。
李见继续说:“赵听蝉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跟粉丝切割,解散后援会,他现在那部献礼剧已经进组两个星期,昨天他那个角儿换人了。”
“而且我听说,上面接到了肃清粉丝文化的举报,重点案例就是赵听蝉,现在各家都噤若寒蝉。速度这么快准狠,又是对赵听蝉和他粉丝的精准狙击,显然得罪了大人物。”
而且这一通操作下来,赵听蝉基本上是不可能再行了。
“我能想到的,赵听蝉在最近得罪过的大人物,只有梁总你了。”
梁皙噎了噎,她确实在最近被赵听蝉和他粉丝接连得罪过,她听完都差点以为是自己下的手了。
不过说实在的,梁皙在商言商,虽然雷厉风行,手段威压,但也还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她信鬼神,积阴德。
没一会儿,林理来报说可以去选照片,李见的经纪人也来汇报行程,安排得十分紧凑。
无意间听到李见昨晚就睡了三小时,梁皙打眼看过去,怪不得看起来恹恹的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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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听蝉一事,梁皙让林理去查,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从中查出了沈家的影子。但又马上打消了戒备心,资料里,沈氏一位高管的女儿也在赵听蝉粉丝网络暴力的名单里,看上去情有可原了些。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觉得沈家没有理由为她出手。
晚上回梁家吃饭,梁赫无意间提起这事,还让梁皙行事不要太狠,留一线总是好的。
显然他也以为赵听蝉这事是梁皙干的。
梁皙一抬头,对上对面钟晴没来得及收拢住的、几不可见的笑,瞬间明白过来,是她吹的枕边风呗。
而且这风吹得恰到好处。
梁皙这两年风头太盛,剑指梁氏,梁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却在隐隐担忧她会对同父异母的梁宣下手,更害怕有朝一日他去了,梁皙会对钟晴母子“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