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卸完妆,没了精描细摹的精致感,皮肤白皙通透,有种天然无害的美。再加之正穿着套过分朴素的睡衣,强势感被冲减大半。
她稍侧身,展露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一起睡觉吗?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虽然没有镜子,且还穿着一百块买回来的中年女士纯棉睡衣,但不妨碍梁皙觉得,此刻蓄意勾引对方的自己美炸天。
全宇宙的男人都该为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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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梁皙摸了摸毯子,薄薄一层,手感极佳。又看了看左右,是能连翻四五个身都碰不到边的宽,真正意义上的Kingsize。
好啊,真好,这地板睡得可真舒服。
她活28年都没睡过地板,没想到今晚有幸能体验到,果然人只要活得够久,就会拥有够多意想不到的经历呢。
假正经到底是不是男人!??
是男人,何以忍心让一个如花似玉、明艳动人的人间尤物睡!地!板!!
梁皙一个挺身坐起来,转过头,看到某块石头正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梁皙笑得咬牙切齿,她习惯了被人迎合,从来没在一个人身上碰壁这么多次:“或许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Find Beauty总裁,梁皙。”“假正经先生,从、来、没、有人敢让我睡地板!”
语气隐隐自傲,假正经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再邀请她上/床睡觉,她一定不留情面狠狠拒绝!
他再再邀请两次,她才会勉强接受。
梁皙隐隐期待着,连拒绝的话她都已经备好。
床上,沈冽眼睛都没睁一下,平静说:“有幸能成为第一个。”
?
Hello?我是让你来后悔的,不是让你来发表获奖感言的!!
躺回地板,梁皙被硌得浑身不舒服,左右翻身不停。
床上人似乎是已经睡着。
想到这,她撒气似的狂踢被子。
假正经,好一块茅坑在逃臭石头!
时间在翻来覆去加臭骂这块臭石头中点点流逝,梁皙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最终合上,陷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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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月色清浅,透过窗户照亮一方。
床上,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声,沈冽睁开眼醒了。
他到客厅喝了杯水,又走回房间,借着月色看到地下躺着的梁皙睡得七倒八歪,毯子也被完全踹到一边当装饰,半截小腿和小臂露在空气中,在冷意侵袭的后半夜显得不堪一击。
沈冽看了眼,径直躺上床,被子一拉,准备睡觉。
两分钟后,房间里飘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气。
沈冽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将毯子重新裹回梁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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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皙又梦到了红衣女鬼,只不过这回,始终有股力量将女鬼弹开,让女鬼追不上她。
更奇怪的是,她对红衣女鬼的感情从惧怕变成了恶心想吐?
在梦里,梁皙也没忘抽空疑惑一秒,为什么会这样?
等一觉醒来,头重脚轻,上吐下泻,被沈冽送进医院检查出急性肠胃炎,梁皙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红衣女鬼恶心想吐了。
这一切,都得从一碗炒面说起。
换过病服,梁皙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
医生在边上跟沈冽交代注意事项,又让她喝些温盐水,防止脱水。
医生走后,沈冽居高临下站在病床边。
“梁小姐,你的助理呢?给他打电话了吗?”
梁皙当然知道要联系林理,顺带还通知了姚婉婷。
可医生才跟他说完大堆注意事项,他就不能客套的先关心两句她身体如何,再表达自己想走的意思吗!
知道沈冽在看着她,梁皙偏偏不搭他话茬,翻身背对他,嘴里还在碎碎念昨晚的炒面有毒、地板又睡得如何如何硬。
但一切大前提是,她自己死皮赖脸非睡他家。
尽管嘴上怨念深重,梁皙也没忘抽空心虚一秒。
念完他家,又念医院种种,说应该去私立医院,这儿床板比他家地板还硬啦、病服又宽又丑还和整个医院撞衫啦。
门边有人捧着一束康乃馨走过,她又开始小声逼逼,别人都有花,就她没有。
沈冽一阵无语,忽而又觉得好笑,他在椅子边坐下,就静静听着她念,大有“我看你能说到什么时候”的架势。
被梁皙一回头抓个正着,她一噎,闭了嘴,再不说话。
有这么多话要说吗?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碎碎念啊??
怎么这会儿嘴上就像跑火车似的一点都停不下来了??
梁皙在自己身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决定反向思考问题。
——假正经身上是不是有让人不停说话的毒??
——她中毒了吧??
梁皙正独自认认真真推卸责任时,沈冽终于开口,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说:“豌豆公主。”
对于物质,梁皙确实有没法儿将就的臭毛病,还爱挑刺。
她也想努力亲民,但家庭条件不允许。
所以听到沈冽说她是豌豆公主,梁皙觉得算不上嘲讽,算是“形容”。
她坦然接受。自己惨白着脸,病了吧唧的,还不忘给他划重点:“那也是最漂亮、最有魅力的豌豆公主。”
又听到假正经笑了声,但这回梁皙没听出什么阴阳怪气来,是单纯被逗笑了。
她没力气再说话,开口就想呕,醒着就想泻,不如闭眼睡觉。
眼睛一闭,很快睡着,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
四周全然陌生,阳光被窗帘隔断,空调温度适宜,整个病房里只有这一张病床,床垫还挺软。
她转到VIP病房来了?不是说没空房吗?
有流水声戛然而止。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姚婉婷拿着苹果走出来,见梁皙已经醒了:“醒了,我给你带了白粥。”
梁皙疑惑:“我怎么到这来了?”
姚婉婷也疑惑:“我一来你就在这。”
“你来的时候,看到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吗?”
姚婉婷想了想:“林理一米七八的个子,长相还行,算得上又高又帅吗?他办完住院手续,然后公司有事去公司了。”
假正经走了?
梁皙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拍拍胸口,又好像好了些。
奇怪的感觉。
一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束康乃馨。
她微怔,想到什么,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再次袭来。
没一会儿护士来查房,简单问过几句身体状况,然后变成梁皙拉着她狂问不停。
护士说,这间病房原本的病人刚好上午出院,一空出来她就转到这了。
有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将她抱上床,动作到一半,她哼哼了两声,大家都以为是要醒了,结果没醒,是要翻身。
梁皙又问康乃馨是不是病房自带的,护士摇头,怕有病人花粉过敏,病房并不提供鲜花服务。
提到康乃馨,姚婉婷也是一脸事不关己的玩着手机。
林理更没这份心思。
结案了,就是假正经买的。
随便应付两口姚婉婷带来的白粥,梁皙后知后觉想起,今晚原本有场跟沈家的饭局。
就她这状况,没住在厕所都算她定力强。
还跑回江城?
给梁赫打第一通视频电话,无人接听。梁皙一边重新拨过去,一边从花瓶中抽出一朵淡粉的康乃馨。
她唇边带着莫名笑意,凑近闻了闻,嗯,没味儿。
梁赫看到她一身病服,面色惨淡,就已经明白六七分。
梁皙有气无力解释几句,梁赫让她不用担心饭局问题,好好养病,这只是两家私下见面,正式会面还在后头,不用担心。
她也没担心。
晚上,医院,两个鬼气森森的词碰在一起,梁皙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个人睡的。
姚婉婷也没去陪护房间,就在沙发上躺着陪她。
七聊八聊又说到男人身上,姚婉婷知道梁皙进医院的前因后果,连声啧啧,打趣:“姐妹,都这地步了,你还不真香?跟人家发展发展?”
梁皙侧身躺着,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行,沈家重规矩。你看他们家正房死以后,小三孩子都生两个了,到现在还不让进家门。现在两家联姻刚定下来,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情人,被他们家知道,万一联姻凉了怎么办。”
姚婉婷冷漠地哦了声:“那你昨晚还撩拨那位假正经?”
她继续说:“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像古早言情小说里,有白富美未婚妻,然后发现小白花女主角才是真爱的渣男霸总吗?”
梁皙一噎:“我……”
我居然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
作为好姐妹,姚婉婷早已为她贴心准备好理由:“没关系宝贝,你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总裁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第9章
第二天一醒来,梁皙就收到梁赫发来的消息,夸沈家儿子有本事不说,还有风度有礼貌,吹得是天上有地下无。
还不忘拉踩自己亲生儿子梁宣。
反正梁赫越喜欢,梁皙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越无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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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皙在医院一住三天,上吐下泻是止住了,出院后清淡饮食还得再坚持小半个月。
期间抽空读完黄设计师的三千字读后感,全文高谈理想,空谈未来,比她这个当老板的还能扯情怀。
梁皙差点被他说服,赶紧把上季度财报翻出来冷静了会儿。
出院那天,姚婉婷请她到君悦国际包间吃饭,一桌清汤寡水。
门一推开,八个风格各异、外形出众的年轻弟弟们分站两边。
迎面拉着条鲜红横幅:热烈庆祝梁总今日出院!
年轻弟弟们看向梁皙,异口同声喊:“热烈庆祝梁总今日出院!”
他们都在笑,那是有点直接、又有点含羞带怯的,想要傍富婆的笑。
“嘭”!
梁皙反手把门关上,面无表情后退一步。
白马会所改名叫君悦国际了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最后姚婉婷亲自将她接进去。
江定娅居然也在,她在姚婉婷朋友圈知道梁皙住了院、又出了院,这顿饭还是两人一起合计出来的。
三人往席间坐,姚婉婷问梁皙有没有看上哪位弟弟。
梁皙扫一眼,心如止水,挥手让他们退下。
江定娅欲言又止,见他们要走,连忙“诶诶”两声,拉着第二排最高那位穿白衬衫的弟弟坐回席上。
白衬衫从容坐下,还挺宠辱不惊。他长相清隽斯文,举止有礼有度,端着高冷人设,自我介绍只有“谢临”两字。
江定娅为他倒了杯茶:“来,喝杯茶。”
他好帅哦。
刚好帅到她心坎坎上的那种帅。
“你怎么不喝呢?”她又问。
他嘴唇看起来好干,应该是渴了才对呀?
茶冒着滚滚热气,喝下去怕是能从喉咙直烫到胃里,肠穿肚烂的那种。
队友目光渐渐可怜:我以为他是发达了,没想到是被针对了。
谢临淡淡看了眼:“谢谢,我热水过敏。”
全场:???
你怎么不说你氧气过敏?
只有江定娅,半点没怀疑,满脸的震惊和羡慕。
对,没错,……羡慕??
江定娅撑着下巴,皱眉说:“我每次生病,我爸妈就让我多喝热水,我可讨厌喝热水了,”她作势想吐。
“要是我也热水过敏,我就可以喝冰水了!”计划通!
她露出的两颗小虎牙,傻得很机灵。
江定娅笑了。
大家都笑了。
谢临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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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各回各家,梁皙之前那家酒店不敢再住,搬到姚婉婷的酒店,和她睡隔壁房间,心里才稍微安定。
回酒店路上,江定娅在跟梁皙发消息叭叭叭,姚婉婷凑过头,满脸“让我也康康”的好奇。
梁皙干脆拉了个群,姐妹有瓜一起吃。
梁皙:【刚刚说到你送谢临回家,然后呢?】
江定娅:【我们居然住在同一个小区!而且我们都是曼城球迷!太有缘分了叭!我就问他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姚婉婷:【然后呢然后呢?】
搞快点搞快点。
江定娅:【然后就去了。我把他带到我房间里,拿出了我珍藏的球衣。】
【他说他对我没意思。】
一时沉默。
江定娅独自疑惑:【可我只是想炫耀一下我的签名球衣而已?】
此时两人已经进电梯准备上楼,姚婉婷笑得方圆十里听了都想报警。
她一手插着腰,一手搭在梁皙肩上,喘不过气:“怎么这些狗逼男人一个个都哪来的自信?工具人而已,一天天的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在姚婉婷眼里,男人都是工具人,只有好用和不好用之分。
说起物化男性,她和好姐妹梁皙不相上下。
房门前临别,姚婉婷刚跟梁皙挥手道别,她房间门一下从里打开,是现男友李博的声音:“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姚婉婷朝她挑眉,神色得意,然后靠入李博怀中,紧接着,门被关上。
梁皙嗤一声,不就是男人么。
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脸,表情淡且从容,一张良家妇男的禁欲脸极具欺骗性。但该正经时正经,该狂野时狂野。
该狗的时候,真就半点不像个人。
某位豌豆公主恢复冷静,冷哼了声,转头将他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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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影院没蹲到赵择予,梁皙也不气馁,好事多磨。
不就是人在法国么,再远也在地球村,又不是在外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