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的吧??
梁皙笑容微僵,强行划出一个笑:“……你这么会说话,有人建议你去出书吗?”
“有,”沈冽理了理袖口,而后双手插兜,跨步走出电梯,“不过30岁写自传还早了点。”
步入餐厅,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此时人没多少,风景绝佳的空位大把都是。
梁皙象征性取了两片吐司和一杯牛奶,余光瞥见旁边身影有动,她和沈冽几乎是同时走到一张桌边,她眼睛一弯,笑道:“好巧,我也看上了这张桌子。”
沈冽看她一眼,无可无不可的落座。
梁皙只吃了口吐司,奶味甜味香精味太重,昨晚炒饭的罪恶感还犹在,她赶紧丢到一边,眼神如洪水猛兽。
又浅抿了口牛奶,口感没有她平时喝的奶香醇厚,堪堪入嘴吧。
梁皙就坐在对面现场表演什么叫挑三拣四,沈冽想看不到都难。他什么都没说,只看她一眼,“豌豆公主”四个大字印在眼里。
梁皙捻着方巾擦了擦嘴角,背稍往后靠,一副“男友气定神闲等女朋友吃完饭”的模样。
实则是内心茫然得一批,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
她想了想,决定向撩男经验较为丰富的姚婉婷寻求场外援助。
梁皙打字飞快,把这边情况大致告诉姚婉婷。
姚婉婷则是在跟她牛头不对马嘴的聊自己昨晚的艳遇经历,没错,她又双叒分手了。
等梁皙全部发完,姚婉婷才给出总结性发言。
【这么一看,你就是之前在他身上受了挫,不爽他怎么没跟之前所有跟过你的男人一样千依百顺。如今发现点蛛丝马迹,就迫不及待想要找回场子。】
这到底是什么性转版古早霸总言情小说的剧情,姚婉婷又刷一遍聊天记录,手拦住嘴角露出姨母笑,真是该死的香甜啊。
【姐妹,你不觉得你此刻很像一只好胜的孔雀吗?】
梁皙:【那也是雀后。】
姚婉婷:【那是打麻将的。】
还有这说法?梁皙拉回主题,问她眼下该怎么办。
姚婉婷飞快回复:【这还不简单,他对你有意思但是不说,那就是还没那么有意思,多撩撩咯,撩到他憋不住为止。然后你就说,啊,不好意思,我对你没这个意思。想想就好爽!】
姚婉婷:【或者说,拽什么拽,照样不是拜倒在本总裁的石榴裙下。】
这句话看得梁皙身心舒畅,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取到经,她刚打算收起手机,又收一条姚婉婷发来的消息。
【等等,不对啊,你上次不还跟我说跟这位没后续了吗?不打算继续发展了吗?还说万一被发现养情人会很难搞吗?】
梁皙手一顿,她好像确实说过这话。
她找理由:【这不是还没到养情人的地步吗?】
姚婉婷本想说,你还想等到养情人的地步?想想后又作罢,算了、算了,她八成说了也是白说。
这种剧情的言情小说她没看过百本也有八十本,总裁不是在真香,就是在真香的路上,拦不住的。
梁皙收起手机,抬眼时目光掠过桌边小瓷瓶里插着的粉色玫瑰,她想起什么,问:“我上次住院,那束康乃馨是你买的?”
她看着他,眼中笃定,还有点似有若无的小得意藏在里面。
“不是,”沈冽喝了口水,喉结滚动一下。
?
梁皙迟疑,不该啊。
他继续说:“是医院对面的花店老板听说有公主入住医院,特地送来的。”
“……”哦。
梁皙微笑反击:“如果你写自传呢,我觉得‘阴阳师的一生’这个题目就很不错。”
-
吃完饭,梁皙打算继续去找赵择予,既然昨天已经有所松动,那么今天就要将他彻底拿下,免得中间横生枝节。
沈冽也要下楼,两人刚好又共乘一段电梯。
梁皙脑子里想着赵择予的事,没想到电梯门一开,就在大厅见到了赵择予,这缘分。
赵择予迎面走来,梁皙喊出“赵设计师”的同时,听到他喊了声“阿冽”。
赵择予在两人面前停下,这才看到梁皙:“梁总,你也在这。”
梁皙思绪从那声“阿冽”上拉回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打量,这两人显然是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很不错。
赵择予不知道梁皙和沈冽之间的关系,不过他知道沈冽经久不在国内发展,很少人认识他。所以两人一道从电梯里出来,他也没多想什么,只当是巧遇上了。
沈冽跟赵择予今天约好去湖边钓鱼,赵择予又随口一问梁皙今天有什么安排。
她当然不好直说,我今天的安排就是安排好你,然后再去做个spa。
略顿一秒,她随即露出“这可真是太巧了”的笑:“我助理今天也去钓鱼,我没什么事,打算去看看。”
房间里,刚换好衣服打算睡个回笼觉的林理突然疑神疑鬼的四处打量,他眉间紧皱着,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
被通知今天钓鱼后,林理终于明白他不安的感觉是打哪儿来的了。
林理五点钟爬起来整理资料,好不容易放个假,结果又充公了。他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爆了粗口:“他妈的,马上去辞职!这工作谁爱干谁干,不就是钱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手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轻微抖动,他又捞起手机,是房贷扣款信息。
紧接着,梁皙微信发过来:林理,你到哪了?
他捞起外套往门口飞奔,脸上挤出一个“全世界没人比我更爱钓鱼”的微笑,老板一定喜欢爱钓鱼的下属!
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
第12章
梁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爱钓鱼这种无聊又无趣的活动。
最开始她为了合同的事还有两分兴致。一番谈话下来,赵择予是真佩服她的死磕,而且他能听出来,梁皙对他的作品了解很多,做足了功课。
梁皙又一试探,赵择予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答应之后她便无所事事,本来起身想走,可听到沈冽跟赵择予在一旁聊天,又压下了这心思。
从赵择予口中,她听到原来假正经的名字叫江冽,今年30,之前在公司上班,因为一场车祸辞职,现在在调养身体。
听着听着,梁皙昏昏欲睡。阳光被遮阳棚阻隔,两边有风扇在吹,耳边声音渐弱,她这一觉睡得还挺惬意。
一觉睡醒,她发现林理居然也靠着椅子睡了!
赵择予发现她醒了,开腔打趣他们俩来这不是钓鱼的,是给鱼送外卖的。
梁皙按了按太阳穴起身,也没否认,特意放低了声音回赵择予话,还让一边的候着的服务员找把太阳伞来给林理遮阳,半身体都被晒着,怪惨的。
这几天就算双倍工资吧。
-
当天晚上回海城,梁皙在酒店楼下见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背着双肩包,单手插兜,一脸酷酷拽拽的少爷模样。
她停下脚步,眼睛半眯,走过去从后面一把拽住他的书包提袋,无视他的反抗,出声问:“梁宣,你怎么在这?”
梁宣挣脱开梁皙的控制,先扫了眼周围,幸好没人看见。
“怎么了,酒店大厅是你家?不准别人站在这?”
梁皙看着他,小伙子抬着下巴还挺倔,她冷笑一声,招招手,让身后保镖将人“请”上楼。
门前脚关上,钟晴的电话后脚打到。
钟晴没细说,只拜托梁皙好好照顾梁宣,她明天就亲自来接人。
梁宣坐在沙发上,梁皙扯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抱着胸,翘着腿,眼神压在他身上不说话。
盯了五分钟,她起身离开。
梁宣忍不住朝她背影喊:“看了这么久,你都不打算亲自问问我吗?!”
梁皙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两相沉默间,她如他愿开口问:“你要不要上洗手间?你不去我去了。”
语气不善,“快说话,臭小子!”
人有三急憋得慌。
“……”
得亏梁宣酝酿了半天情绪,一下泄了干净。
他一摔枕头:“我去!”
啧,什么态度。
一小时后,梁宣洗漱完,坐在沙发上吃pizza,老老实实把缘由交代清楚。
这年纪的小屁孩能有多大烦心事,无非是他想参加物理竞赛,上大学学物理,以后从事科研,被一心想要他学经管的钟晴严厉反对,母子俩不欢而散。
他说想学物理的时候梁皙说学物理好,他说钟晴想让他学经管的时候梁皙又说经管好。
她眼神落在pizza上,理智告诉她这玩意全是碳水,可心底还是有个角落在呐喊着“香死了香死了好想吃”,她不动声色咽了口口水,挪开眼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经一些。
“学物理容易秃,你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秃了多可惜,当然不想让你去学物理,经管挺好的。”
梁宣气得胸口直噎,他瞪着梁皙,拔高语调:“梁皙!你明明知道我妈不是这个意思!”
梁皙视线落在他脸上,少年虽棱角锋利,线条却依然有稚气未脱。
梁宣别开头没看她:“我妈让我去学经管,就是想让我以后跟你争家产!”
梁皙懒懒靠着椅背,笑说:“争家产,听起来很有意思,不是吗?”
这是什么话!
梁宣瞪她一眼,梁皙依然是笑眯眯的不为所动,两人对峙般对视,半晌,他败下阵,抓起一块披撒,泄愤似的啃啃啃。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块。
晚上临睡前,梁皙端着杯牛奶走到梁宣房前,屈指敲了敲,得到应声后推门进去。
梁宣正坐在床头用手机刷题,事儿是正经事,但拿着手机被看到还是没忍住心虚两秒。
他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抬头:“干嘛?”
梁皙把牛奶放到桌上,先瞟了眼枕头,才看向梁宣,嗤地笑了声。
“臭小子,喝完牛奶早点睡觉。”
还有一句没说,等明天你老娘来把你拎走。
梁宣没说话,梁皙也不在乎,转身离开。手搭上门把手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侧头问:“你一个人睡这儿怕吗?要是怕的话就别关灯,不然开着门也行。”
梁宣目光从地板挪到她脸上,感觉有被羞辱到:“梁皙,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怕鬼的男人?!!”
“还是说你自己怕鬼,就觉得大家都怕鬼?”
梁皙像被刺了下,顿时扬高声调,拿出长姐架势压人:“你大晚上的说什么鬼鬼鬼,这世界上哪有鬼?”
她看了眼梁宣,那眼神分明是在批判“你怎么这么封建迷信”!
“早点睡觉!”
-
梁皙回到房间,将门带上,没关灯,直接走上床,一拉被子盖上。
仰面天花板静默几秒,她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下,然后手伸进枕套里一阵捣鼓,摸出一把明黄色小物件。
这玩意拿到海城公园去,一堆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保准能一眼认出来,这可不就是坐落于海城的、国内某著名寺庙的平安符吗!还是最贵的、住持开过光的那种!
梁皙在枕头两边各放三个平安符,手里握着两个,才感到安心。
所以说人啊,安全感还是得自己给自己。
像她的平安符,就是自己去庙里亲自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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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晴赶到海城是第二天中午。
她这些年呆在梁家养出一身贵妇气韵,Birkin悬在手腕,身着她最爱的CHANEL成衣,不过,这些都只是给她颈间那条价达三千万的古董级翡翠项链作配。
那是她今年生日梁赫送的生日礼物,三不五时就要戴出来炫炫。
钟晴嘴角抿成直线,目光锁在梁宣身上。
直到将人领走,她和梁皙之间交流不超过五句话,梁皙也懒得拿正眼看她。
母子俩并肩离开,间隔着一步距离,很近,却又很远。最终钟晴主动示弱,往儿子身旁靠近一步,却被梁宣不留痕迹避开。
她飞上梁家这根枝后看谁都多少有些傲气,也就只有在儿子面前如此卑微。
之后再如何梁皙没有看到,因为两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嗤一声,低骂:“臭小子。”
仗着自己有个妈,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当天晚上,梁皙又收到梁赫发的微信,无非是说梁宣一事,末了,还感谢她昨晚把梁宣照顾的不错。
还真就把她当外人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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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赵择予签约那天阳光灿烂,天朗气清。
梁皙说要请赵择予吃顿饭,被赵择予婉拒,他将地点定在山水居,说不用吃饭,喝杯茶就行。
山水居是海城一家高端私人会所,早几年靠身家资产就能成为会员,之后随着新贵爆发式增加,实行会员邀请+资产审核制,将等闲新贵拒之门外。
赵择予比梁皙提前到,他一身街头潮牌,懒洋洋靠着无腿椅,听到开门的动静,抬眼看去:“梁总来了。”
梁皙道:“我们俩年纪相仿,赵设计师叫我梁皙就行。”
赵择予一抬下巴:“那你也别客气啊,叫我名字就行。”
两人闲聊中,赵择予直言承认自己以前对梁皙有偏见,近日一番接触下来,觉得她也没有传闻里那样对艺术完全商业化。
她有尊重、有态度、有审美,但也必须要有商业化。
总而言之,把有色眼镜一摘下来,赵择予觉得梁皙这人还是不错的。
合同就在轻快的氛围里轻松解决。
聊着聊着,又说到怎么把地点选在山水居这事。
因为山水居跟赵择予工作室完全在城市对角线,他工作室附近有家私人会所跟山水居定位相当,又不如山水居老派,不少年轻一辈都比较喜欢去那。
赵择予耸肩:“因为我朋友,就是江冽,你知道吧,这离他家近,我有事跟他说,就约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