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文听着他喘得越来越急,开始双手抱头要蹲下的时候,才总算迈步朝着江容走去,把她一直用身体挡着的一只耳也放进来了。
一只耳迅速到江容身边舔它的手。
江容呼吸的声音伴着嗓子里发出的打嗝一样的声音,听着要背过气儿去了一样。
顾小文直接提着药箱蹲在江容的身边,江容已经抱住了一只耳,一只耳一直在舔江容的手,还舔他的侧脸。
江容把头埋在一只耳的身上,缩在床和柜子的夹角,把自己缩成很小一团,他不敢抬头看顾小文冷漠的视线。
顾小文却有些强硬地把他受伤的腿扯出来,然后近乎粗暴地拿出碘酒清洗他血液干涸的伤口。
江容疼得一缩,顾小文半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脚腕,声音冷冷问他,“自残好玩吗江容?你这伤口是不是用美工刀划的!”
江容剧烈的缩了下,接着更加剧烈的哆嗦起来。
把自己的头埋在一只耳的后面,一直到一只耳被他勒得受不了挣扎出来跑了,顾小文才看到江容泪流满面的脸。
顾小文看了一眼就继续清洗,迅速给他清洗好,用纱布缠的时候,江容突然扑上来,把她抱住了。
第43章 我也会对他好 我可就比他大三岁
江容力气用得挺大的, 顾小文被他撞得直接坐地上。
江容埋在顾小文的脖子里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顾小文衣领里的时候,顾小文基本知道她晾着江容的目的达成了。
只是她没料到这么快,看来江容比她想的还要在乎她, 甚至不惜自残逼他哥出面。
啧。
这就是她喜欢江容的地方。
顾小文一手还揪着缠一半的纱布, 一手搂住江容的后背狠狠搓了搓。
真乖。
她很确定,她就是现在侧过头去吻江容, 江容也不会躲开,无论因为什么,他怕她再也不理他。
甚至顾小文现在还能做点更过分的,江容在这种极端情绪下, 就算心里抗拒,也不敢拒绝。
但是顾小文没那么做,不是她有什么风度不乘人之危,而是她要的不是要江容怕她, 像只被打怕的狗一样对她转圈讨好。
她要江容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心甘情愿地待在她身边,信任她, 粘着她,像现在这样, 不受控制地主动亲近她。
这样才有意思。
因此顾小文克制着自己想要欺负江容的心思,抱着他慢慢地摩挲他后背,安抚着。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也再也不打算提之前让两个人闹别扭的告白和吻, 小青蛙主动又跳回锅里了,那就继续慢慢煮着。
顾小文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江容鼻涕眼泪都朝着她身上蹭,抱着她宣泄这些天的无助和难过, 反正起因都是她。
江容是跪地的姿势抱着顾小文,顾小文就坐着撑着他前倾的身体,累了,手臂靠在身边床边上,摸着江容的头发,心里平静又惬意。
江容的情绪恢复得挺快的,是被顾小文安静的情绪所影响,她简直像一个人形镇静剂,至少对于江容来说是的。
但是江容没有松开手,也没有抬起头,第一次这么长久地抱着顾小文,他甚至连心里和人接触就会不受控制产生的抵抗情绪,都被怕顾小文还继续生他气不理他给压过去了。
等到江容抬起头的时候,整张脸上红红白白的,压的印子都清晰可见,顾小文肩膀上湿了一块。
江容抬起头要退开的时候,顾小文伸手勾住了他的后脖子,压着江容凑到她眼前。
两个人的鼻尖对着鼻尖,跟那天晚上的情形十分相似,江容缩着肩膀,一只手还按着顾小文的肩膀,紧张地攥紧,把顾小文的肉都给抓疼了。
他往后仰,但是很快又在顾小文的视线中停住了。
他嘴唇动了动,那片艳色最后紧抿了一下,又松开,他错开了视线,眼睫下垂,那是像顾小文料想的一样,心里抗拒也不敢躲,更不敢说什么的姿态。
要欺负江容真的太容易了,顾小文要真想单纯地跟他上个床,随便灌两口酒,用点手段逼一逼,他就得脱\\裤子自己爬床上去等着。
但是她压着自己恶劣的想法,看着江容闭上了眼睛,突然间嗤笑出声。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顾小文的呼吸都喷洒在江容的脸上,江容哆嗦了一下,眼睛又死死闭了下,朝后缩去,但是顾小文抓着他后颈的手都松开了。
他却又慢慢闭着眼挪回来。
那一副任人予取予求的样子……顾小文伸手在他鼻尖儿上弹了下,“想什么美事儿呢,你挂着鼻涕呢,我才不亲你。”
江容猛地睁开眼,抬手去抹自己的鼻子,顾小文就咯咯笑起来。
没有的,江容很干净,不光干净,现在眼睛潮乎乎的,招人极了。
顾小文最后勾着江容的脖子,在他脑门上亲了下。
江容被她推得重新坐在地上,顾小文把散掉的纱布重新换了,慢慢地轻轻地给江容把小腿缠上。
江容看着顾小文,他向后靠在床头柜上,感觉脑子一阵阵的晕得厉害,顾小文亲在他额头上的感觉,像大锤一下下抡在他脑袋上,让他什么也想不了了。
这感觉对他其实是可怕的,这种不可控的,从前没有出现过的感觉,让他慌乱又抗拒。
但是现在他看着顾小文,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她又来找他了,好像……不生气了,还亲了他的头,江容突然间就不怕了。
他看着顾小文给他腿上系好了纱布,然后顾小文抬起头,笑眯眯的问江容,“看什么呢,我脸上长花儿了吗?”
江容迅速转开视线,但很快又转回来了。
他看着顾小文笑着的脸,问,“小门……”
“打开了。”顾小文说,“我就从那来的,锁头扔了。”
江容重重点头,短促地笑了下,坐在地上满眼都是阴霾散去的愉悦。
“你……”江容抓着自己的手指拧,“没接,没接我电话。”
“以后都接,你发消息我也都会回复。”顾小文说,“我把电话带来了,你可以试试。”
江容笑起来,不顾腿上的伤蹦起来跑到床那边,拿起手机,眼睛看着顾小文,当着她的面给她打了个电话。
顾小文把响起《梦中的婚礼》钢琴曲的手机拿起来,接通放在耳边。
江容兴奋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来,“嗨!”
“嗨。”顾小文看着江容笑着跟他面对面打招呼。
“来我家,玩乐高吧!”江容兴奋地踮起脚尖,在地毯上蹦。
“好啊。”顾小文笑着答应。
江容挂掉电话,手里抓着手机,开心地晃着身体,看着顾小文说,“一只耳……”
“一只耳估计去楼下巡视它的领地了,也有可能汪阿姨又背着我们给他喂好吃的了。”
“那我们,”江容看着顾小文,满眼都是期待,期待她能明白自己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们可以玩乐高,或者去遛狗,”顾小文说,“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下午……”
顾小文看了眼手机,说道,“三点多,我要去一趟市里。”
江容笑容慢慢收起来,看着顾小文。
顾小文又说,“你要是想跟我去,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小文都没有说是什么,江容就迅速点了头,很重很重地点头。
他喜欢和顾小文一起出门,一起去玩,很开心,每一次都是。
顾小文说,“你不许再伤害自己,无论用什么东西。”
江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脸居然红了起来,他做的这件事,他知道是不对的。
他觉得太过分了,他还骗了他哥哥……
江容自责得都快把嘴唇咬破的时候,顾小文走到他面前捏住了他的嘴,他松开了自己的嘴唇。
顾小文问他,“答应吗?”
江容点头,“嗯。”
顾小文说,“那就先吃点东西,玩一会,我们一起去市里。”
两个人和好了,之前的裂痕仿佛从没存在过,汪莲华看着顾小文和江容捧着乐高从楼上下来,笑起来,说,“也就你能治得了他了,这几天真是……哎。”
汪莲华说,“我去给你们俩切水果,你们玩。”
“汪阿姨,我空不开手,”顾小文说,“你给康城哥打个电话吧,免得他惦记。”
汪莲华满口应着,给两个人切一大盘子水果拼盘,顾小文和江容慢慢拼,时不时吃一块,今天拼的是个楼。
午后阳光顺着落地窗照进来,顾小文身上有点热,但是没有让汪莲华帮忙拉窗帘,她是很喜欢阳光的。
江容也很喜欢,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时不时说话的声音,汪莲华这几天也跟着江容折腾得不轻,这会儿去睡午觉了。
江容今天注意力不太集中,老是看着顾小文,顾小文时不时地回看他,温暖的阳光里面,笑得温柔宠溺。
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了,沙发太舒服,顾小文也在身边不生他气了,一只耳自己在窗户外面的院子里疯跑,挨着个的花坛子呲尿,一切都和谐得不得了。
江容手上的楼拼了一半,他朝着顾小文这边倒过来,睡着了。
一些乐高小碎片顺着他垂下的手掉在地上,顾小文动作一顿,自己手臂上就是江容沉甸甸的脑袋。
她慢慢拿过江容手里拼了一半的楼,放在茶几上,然后托着江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江容还没完全睡熟,甚至还睁了下眼睛,然后拱了拱,就这么躺在顾小文的腿上睡着了。
一只脚穿着拖鞋,一只脚光着,蜷缩在沙发上,过了会儿翻了个身,面朝着顾小文的腰,睡得很香,热乎乎的气都顺着顾小文的外套透到她的侧腰。
腿麻。
但她没动。
她手里慢吞吞地拼着江容拼了一半的楼,时不时低头看江容熟睡的侧脸。
没一会,她把自己被江容蹭了眼泪鼻涕的外套脱了,单手甩在江容的身上。
准确盖到他上身,江容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他又累又困,精神又因为顾小文不生气骤然放松下来,简直像是昏死过去了一样。
手机叮咚一声,白康城给她发了消息。
——和好了?等我空下来请你吃饭。
顾小文把江容睡在她腿上的照片拍了一张给白康城看。
——昏过去了(图片)
白康城很快回复——哈哈,他这些天都没睡好,整天泡在娱乐室里面不知写些啥玩意,估计背后骂你。
白康城难得开句玩笑,盯着手机嘿嘿笑,但是顾小文没有再回复。
温水煮江容的同时,难不成也顺带着连江容身边的人都熏得半生不熟了?
顾小文忍不住想,这么亲密的照片,江容窝在她怀里的照片,白康城不光不觉得奇怪,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顾小文勾了勾唇,哪天悚然回过神她和江容不对劲儿,白康城会不会骂自己傻\\逼。
顾小文把手机放下,继续拼楼,客厅的时钟指针在一点半,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睡午觉的汪莲华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在阳光底下坐着,晒出一身汗的顾小文,还有躺在她腿上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她怀里的江容,站在转角愣了下。
之前也有那么一次,她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但是这一次她也只是愣了那么一下,就很快说,“哎呦,他啥时候睡的,你腿都麻了吧。”
汪莲华说完连忙去拿了小毯子,给蜷缩的江容盖上了。
顾小文看着汪莲华,仔细观察了下她的神色,笑着诉苦,“何止啊,不让我动,一动就要醒,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汪莲华帮着顾小文把江容从她腿上弄到沙发上,脑袋底下塞了沙发靠枕,睡得更舒服一点,但是江容身高腿长的,沙发还被顾小文坐了一块,不够长,腿还是蜷着呢。
汪莲华想要把他再朝上弄弄,顾小文说,“不用了,这样睡着他更踏实,他喜欢蜷着,睡自己床上也这姿势。”
汪莲华站在客厅里面,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她看着顾小文温和的脸,问道,“你还看过他睡床上什么样啊……”
顾小文看着汪莲华,坦荡地说,“我早上叫他起床跑步的时候见着的啊,汪阿姨没见着过吗?”
“啊……”
汪莲华笑起来,“是看着过,但没太注意,”汪莲华叹口气,“江容这孩子命苦,跟你这么亲近,估计是没有这么亲密地接触过女性长辈。”
“我可当不了他长辈,”顾小文强调,“我可就比他大三岁。”
“嗨,”汪莲华说,“就是那个意思,他跟我也不亲近。”
“他跟您不亲近,估计是因为他以前待的孤儿里面有人和您的岁数差不多,虐待过他。”顾小文拼着乐高,一个楼完成大半,“估计是针筒注射器一类的东西扎过他,那玩意也不留什么伤疤,但还挺疼的。”
“什么?”汪莲华表情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会……”
“康城哥在查了,”顾小文看着汪莲华说,“以后他再发病,找我就行,不用打电话给许医生给他注射镇定,慢慢地他就跟您亲近了。”
汪莲华坐在顾小文的对面,看着顾小文淡定地说这话,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晌才叹口气,“容容命苦啊……”
“他命不算苦,”顾小文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康城哥对他好,你也对他好,”
顾小文侧头看了江容一眼,“我也会对他好。”
汪莲华还是唉声叹气,憋不住跟顾小文说,“那他也是……不被东卓……”
汪莲华自知失言了,白东卓是白家的老爷子,她一个保姆身份叫东卓确实不合适。
顾小文却连眼皮儿都没有抬,像是没有听见,专心地弄着手里的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