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是沈骋怀跟来了。
“我和你一起去。”
“……”
陈娇怀疑他是不是眼神不好,没看出她不想见他吗。
但她说不出来,哼了声:“随你。”
沈骋怀偷偷看她脸色,发现她噘着嘴,双手抱胸,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他该紧张的,可不知为何觉得她这样很可爱,也让人想笑。
走出几步,他忽然问她:“冷不冷?”
陈娇吸吸鼻子,哈出一口白雾,说:“当然啊。”
然后他直接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她不禁狐疑望去,就看到他穿了件,领子在这个冬天里有点低的羊毛衫,干净而修长的脖子完完全全露出来。
陈娇说:“你自己穿得那么少,不用给我了,等下就回家了。”
“没事。”
天气那么冷,他里面穿得单薄,陈娇也不是真冷得不行,把衣服扯下来还给他。
“快穿上,着凉了怎么办。”
他本来不想接,却听她后面说:“冻傻了就没人要了。”
沈骋怀:……
他默默穿上衣服,觉得这招有点用,但得看情况使。
刚刚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多了那么一点点。
可见不是毫无动容。
其实陈娇是觉得他是不是傻,穿那么少还把衣服给别人。
两人买了黄酒往回走,路上遇到大队里一名爱八卦的大婶,笑眯眯问他们:“幺妹和沈知青去哪啦?”
陈娇:“我妈叫我们去供销社买点东西。”
“那怎么还得两个人去啊?”
“他自己也有要买的,就一起去咯。”
大婶追问:“买什么了?”
沈骋怀微微蹙眉,刚想开口,她已经笑着说:“您自个去问问供销社的售货员啊。”
“……”
大婶被堵了一下,只好讪讪住口了。心想沈知青这块大肥肉肯定给她花钱了,不然他们一家子怎么老扒着不放。
回到家,陈娇把余下的钱还给刘桂红,得到半个柿饼的奖励,吃完了才去堂屋。
然后她发现,沈骋怀又将外套脱下了。不过屋里点着火炉,又掩着门,比外面暖和多了。
陈娇暗暗想着他今天是不是火气旺啊,因为她不小心撩^拨他了。
想起这个,她又有点心虚。那会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肯定是素太久了。
吃完晚饭,刘桂红说天冷,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从陈娇家出来,沈骋怀想着今天她看自己的次数,比从前多得多,停留的时间也比以往长。
他基本可以确定,他摸到她的脉了。
沈骋怀不禁想笑,她怎么那么……
他想不出一个准确的词形容,但他不觉得她有何不对,就像有人喜欢看脸,有人更注重性格,而她不过是更在意……体魄?
沈骋怀说:“天冷,你以后多穿点。”
李亭午:?
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他感觉比这个冬天还让他颤抖好吗。
然而这还不算完,他紧接着道:“夏天也不要贪凉,衣着要整齐,别让人看扁你。”
“?”
李亭午目光诡异地看着他,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他甚至忍不住看了看左右,黑漆漆一片,啥都没,是他看不见?还是他在对什么东西说话?
听不到他的回应,沈骋怀看来,“知道了吗?”
对着他比夜色还深沉的双目,李亭午不敢说不知道,怕自己会遭遇不测。
他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说:“知道了。”
沈骋怀这才满意了。
李亭午身个和他差不多,不能让她看了去。
过了会儿,李亭午问他:“打算什么时候买火车票回家?”
到时他得带他到医院检查下,看看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
沈骋怀拧了拧眉,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期待回家,他说:“不用那么快,到时候再看吧。”
第53章 (补字数) 差点失去所有……
时间一转,很快进入了南方的小年。
大队里早已停工,家家户户准备过年事宜,大部分知青也收拾东西要回家。
而在过年前,家家户户都会进行大扫除,让家里干干净净的迎接新年。
陈娇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干活,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刘桂红看不下去,说她:“叫你擦桌子,擦了半天连个桌角还没搞完。饭比别人吃得多,干活却比别人慢。”
陈娇不服气,“我这叫慢工出细活,你懂不懂。”
“还细活呢,桌子上的灰都没擦掉。”
“你不懂,我不想跟你说话。”
“……”
要不是快过年了,真的想打人。
刘桂红还想再唠叨,好在是沈骋怀他们来了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才让陈娇免了一顿训。
“婶子,这些东西先放你们这了,麻烦你们了。”沈骋怀把一袋东西放到角落里,里面多是一些细碎不用带走,但又有点值钱的玩意。
知青们一走最少十几天,最多近一个月,整个知青院空了大半又无人看顾,年边了那些喜欢偷鸡摸狗的人也趁机行事。
刘桂红跟他们说一些不方便带走的,可以寄放在他们这,帮忙看管。
关系都这么熟了,俩人也不客气,真收拾了东西带来了。
“麻烦什么呀,不占什么位置。”刘桂红想招待他们,但屋里这会乱得很,她说:“去院子里坐坐吧,里面都是灰尘。”
沈骋怀挽起袖子,说:“没事,我一起来吧。”
李亭午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想表现他理解,但他不想表现啊。可他都这么说了,他无动于衷就显得不对劲了,只好跟着附和一声。
陈娇急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来来来,人人有份。”
李亭午:……
被迫接过。
刘桂红话没出口就被她这番骚操作惊到了,气得头疼,偏偏小沈小李这两个老实人真的乖乖干活了。
多了两个人帮忙,陈娇光明正大开始偷懒,跑上跑下看着很忙碌,实际上啥都没干。
最后被刘桂红瞪了眼才老实下来,拿着抹布回到工作岗位上。
看出她不想干活,沈骋怀说:“没事,我来吧。”
陈娇摇摇头,指了指身后,小声说:“不行,我妈盯着呢。”
他笑了声,“那你抹布给我,我帮你洗了再给你。”
水是从刚水井里提的,没有加热水进去,十分刺骨。他一个男的都觉得冷,更别提她了。
陈娇冬天最讨厌碰冷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轻声道谢。
“不用谢。”他接过去,在水桶里洗了洗,拧干后才递给她。
两人的手不经意碰到,陈娇羡慕道:“你的手怎么还那么暖和。”
“是你手太冷了,多穿点。”
她哦了声,拿着抹布去擦另一张椅子了。
李亭午摇着头,很是看不顺眼,说:“真令人牙酸。”
沈骋怀淡淡的目光扫去,“可能是牙齿老了。”
“……”
还能不能做兄弟了?!
陈娇扑哧一笑,不过念及李亭午在帮忙干活,急忙憋住了。她问道:“你们明天回家吗?”
沈骋怀应了声,说:“本来想晚几天,但其他知青都定了明天,只好提前了。”
明天陈国栋会开拖拉机送他们这群人去公社,如果他和李亭午晚几天,到时他还得再跑一趟,是以让他们所有人都定在一个日子。
陈娇满不在意说:“早点回家也行啊,哪里都不如家里舒服。”
这里的环境跟家里确实没得比,但沈骋怀并不如何期待回去,因为一走那么多天,好不容易跟她有点进展,他怕到时又冷却下来了。
她有多没心没肺,他是见识过的。
可难得一个大节日,不回去又不行。
思及此,他走到她身边,问她:“帮你洗下布?”
陈娇:……
她才抹了没几下,洗什么啊。
她瞥了他眼,近日他穿衣风格改了许多,往日大多宽松为主,显得十分悠闲俊逸。慢慢的,却喜欢穿修身些的。
不是不搭,就他这相貌和如青竹般修长的身板,穿什么风格都好看,就是她视线老忍不住被勾去。
因为她知道,他衣物的遮掩下,是怎样一副身材。
陈娇觉得他是故意的,又没有证据。
譬如现在,他将手臂横在她跟前,让她清清楚楚看见他手臂上薄薄的肌肉,和流畅的线条。
极具男性的力量感。
心里很想上手摸一下,但陈娇一脸高冷地说:“袖子不用挽这么高吧,看着怪冷的。”
沈骋怀:……
差点失去所有信心。
李亭午怔了下,爆笑出声,然后就被瞪了。
……
因为沈骋怀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刘桂红今晚做了一顿比平时丰盛些的晚餐。
餐桌上热热闹闹,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都很在意明天即将离开的沈骋怀和李亭午。
陈娇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一心夹菜喂饱自己。
吃完晚饭,刘桂红叫她收拾桌子,陈娇乖乖收拾了。
陈娇端着碗筷去灶屋,回过身瞧见沈骋怀跟出来了,她随口问:“怎么啦?吃撑了要走走?”
沈骋怀就是特地出来找她的,闻言点点头,“嗯,你有兴趣吗?”
陈娇毫不犹豫摇头,“没有。”
沈骋怀噎了下,失笑。
“这么冷又黑,有什么好走的。”她小声嘀咕。
他说:“那能请你在这里陪我一下吗?”
想到他明天也要回家了,陈娇勉为其难答应了,“但是不要太久,外面好冷。”
瞧见他似乎要脱衣服,她急忙抬起手:“别,你自己穿着,免得明天要回家却病倒了。”
沈骋怀动作僵住,少顷,说:“我今天里面有多穿一件。”
“那也不要。”她拉着他挡在风吹来的方向,说:“这样就行了。”
他嗯了声,毫无怨言地替她挡着风。
夜并不安静,耳边尽是风声,不远处的屋子传来声声笑语,热闹又温暖,两人站在夜色中仰头凝望着天。
沈骋怀偷偷看了下她揣在兜里的手,有些许遗憾。
陈娇眯眼一会,又忍不住瞪大,怀疑道:“是我眼神不好吗?怎么看不见星星?”
“今晚没有星星。”
她说:“我还以为我瞎了。”
“……”
浪漫的气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沈骋怀哭笑不得。
陈娇好奇问他:“回家后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想做的,大概是跟着长辈们去拜年吧。”
“你这么大了,还有红包拿吗?”
“有。”
她眨眨眼,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他说:“想问什么都可以。”
她便很干脆地问:“那红包大吗?”
没想到她关注的是这个,沈骋怀再度失笑,说:“还好,最大的有一张大团结,最小的几毛钱也有。”
陈娇摇头叹息,“人和人的差距啊。”
今天她提前打探刘桂红过年要给她包多少红包,刘桂红先是说她长这么大了还要红包丢不丢人,被她缠得没办法后,说给他们一人准备两角钱。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沈骋怀道:“你要是喜欢,我收到了都给你。”
“那不行,那怎么好意思,我不是这种人。”陈娇一脸严肃。
他怔了怔,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并没有看轻……”
陈娇拉开口袋,示意了下,“但你硬要给的话,我也可以收。”
“……”
沈骋怀噎住,而后笑得不行。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前后不一,却又无比理直气壮的样子的。
看他沉郁了一晚上的神情终于舒展开,陈娇自觉陪他站了这么久也很够意思了,一挥手,“走,进去了。”
“等等。”
她回头。
沈骋怀眼里还凝着笑意,清俊的脸庞犹存少年意气。他道:“明天可以送送我吗?”
陈娇心想这有什么好送的,又不是从此不再见面。但对上他暗藏期待和紧张的神色,又觉得这也没什么,便点点头。
“好吧好吧。”
沈骋怀挽唇轻笑,忽然摸摸她的头,声色低沉而柔:“好乖。”
他的手掌宽大温暖,落到头顶好似戴了顶帽子。
寒风阵阵,陈娇却不禁感到脸热,略有点心慌意乱地拍开他的手,丢下句“乖个头”便一溜烟跑回屋里了。
她力道不大,但动作很突然,沈骋怀本来以为她生气了,但看到她匆忙的步伐才发觉她是忸怩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她面前不知所措,乱了准则,而她害羞的次数屈指可数,极其少见。
难得瞧见,沈骋怀不禁愣了下,随即心情更好了。
直到回了知青院准备休息,他脸上仍挂着笑意。
李亭午狐疑道:“怎么笑成这样?”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