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美食)——紫夭
时间:2021-06-02 09:48:12

  “……”昭儿只觉脊背发寒。用金子换人情,大人说出这话,定是那如蜜坊的丫头告了状!她一步步往后退,“…不必了,昭儿谢过大人。”
  慈音却喊了小厮来,“昭儿姑娘受了赏,今日便先随我回周府上吧。身契还在周府上,姑娘便不好再乱走了。”
  话落,小厮已经将人持住了。慈音那话里几分严厉,是将人看紧的意思,两个小厮自也不敢怠慢。直到明家一家人用过了午饭,慈音与周玄赫驾马车回府,那两小厮方压着人,跟着后头,一道儿往周府上去。
  这事情,周玄赫干脆就放手不管了。若只是个普通的伶人,他还能说上几句话。可昭儿招惹上了明府上,明都督都得罪了,就算有过什么恩情,二十两金子还不够还清的么,这够普通百姓过上一辈子了。
  慈音办起这些事情,向来果断利落。
  先让人招呼了那绿柳巷里,想着发卖回去让她与姐姐做个伴儿也是好事儿。只那绿柳巷的老板又不愿意。昭儿原在绿柳巷里名声在外,曾得罪过不少贵客,周玄赫那时候被虞儿求着,方将人藏在了府上。
  如今绿柳巷老板听得这尊瘟神要回来,自是不乐意了。
  大周正是盛世,京城最是繁华。伶人能唱曲儿,其余的茶楼酒楼自也是收人的,便就没有绿柳巷的名气罢了。慈音着实念着几分周玄赫的面子,寻了个正经的茶楼,将身契发卖了。
  不过三日,府上的人便将手续都办好,人也送去了茶楼里。慈音自也想着,若真要赎身,她们姐妹身上有的是金子,又何愁无处可去呢?偏生要攀附着高门大户去,哪里又不是一片深海。
 
 
第53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3)   “怎么出来了,……
  正午时分,陆清煦带着小厮,入了安定门。
  小太监吉祥在门前接到了世子爷,便领着人往坤仪宫中去。
  陆清煦与往常一般,与吉祥寒暄了两回,却觉着这小太监脸色有些沉着。在皇宫这种地方求生,本该练得喜怒不形于色的,可人年岁还小,被陆清煦一问,便就直道出了事儿来。
  “陛下正在坤仪宫里呢。娘娘今儿早晨食了一碗粥,便就动了胎气。此下正将两边厨房里的人都捉来问罪了。”
  “是这样…”陆清煦听得个大概的情况,回眸看了看身边小厮手里的食盒子。方问再问起吉祥来,“小公公可知道,娘娘是吃了什么粥才动的胎气。我这正与娘娘送些新鲜的吃食入宫来,该不会也犯了什么忌讳。”
  吉祥拱手道,“娘娘早晨食的本是鸡茸粥,可有人将蟹肉茸与鸡肉茸混着了一处,方发了宫寒。”吉祥说着叹了声气,“御膳房与坤仪宫小厨房里的人,怕是都要被牵连着了。”
  陆清煦听得是蟹肉惹祸,方想来自己食盒子里的两道儿菜,该不至于犯了忌讳。不过蟹肉大寒,与有孕之人吃了,却是得要伤着胎的…那御膳房和小厨房里的人确是该罚。
  可见得吉祥面色,陆清煦自猜着这小公公约是与那里头有相熟的人,方道,“小公公莫担心,陛下该得要明察,不会牵连着无辜的人。”
  吉祥笑得几分苦相,“他们可得借着世子爷吉言了。”
  自打皇后有孕以来,陆清煦四处替皇帝在外与皇后寻着好吃食,隔三差五地带着食盒子来拜会。这坤仪宫里,自是熟悉。只是今日刚迈入来前院,便已然觉着人声静籁,不同往日。
  吉祥引着路,来了后殿里。陆清煦方见得,堂上跪着一干宫女嬷嬷,正被皇帝亲自盘问。一旁许太医拢着袖子,仔细旁听。江公公也等着一旁,就等陛下下旨,内侍们方好依着圣意罚人。
  陆清煦见得这般情形,自也不好打搅,将自己安置在门外圣上看不见的地方,等着圣上罚完,再进去送食盒子的为妙。
  只是隔着一张窗户,后殿里的话自也听得清楚。约莫着一炷香的功夫,江公公方让内侍们压着个宫女,出去门外了。陆清煦方听得那番审问,也琢磨了几分来龙去脉出来。
  早晨皇后喝下的粥,便是那叫福清的宫女负责的。将给淑妃娘娘的蟹肉茸,用作了与皇后娘娘鸡肉茸,便就酿成了大错。这下被内侍们拖出去打板子,不稍想,该是要有去无回的…
  吉祥一旁提醒了声儿,“世子爷,里头没人了。您可要进去?”
  陆清煦这才回了神儿,便领着小厮入了后殿里,与皇帝作了大礼。
  这后宫中子嗣单薄,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也不怪乎会因得娘娘的吃食大动干戈。陆清煦自也与皇帝道明了来意,方将食盒子里两道菜羹送了上去。
  “如意楼中今儿一早与娘娘作了两道菜,一道儿竹荪鲜鸡汤,一道儿辣子黄牛肉,本是想着给娘娘打打牙祭,怎知坤仪宫里出了事儿。”
  皇帝面上怒色正渐渐散开,“无妨,既已查得罪首,日后你们谨慎一些便是。”皇帝说着看了看后头,“她方自早晨起,便也没吃过东西。你们如意楼中的东西,她总是喜欢的。叫小厨房里热一热,与她送去罢。”
  陆清煦依着皇帝的话,道了声“是”,方叮嘱小厮将食材送去小厨房里,“亲眼盯着,莫出了差错。”
  待小厮下去了,皇帝方又与许太医道,“朕不放心,日后皇后吃食,还得许太医多上心看着。”
  许祯琪却是几分为难,“为臣也只能尽量。可为臣不是厨子,平日里那些药膳方子,大多都惹得娘娘胃口不佳。陛下,怕是还得寻一位得力的嬷嬷来,看着小厨房中的事。”
  皇帝道,“许太医可有人想荐?”
  许祯琪摸着胡子想了半晌儿,没答得上来。他不过是建议一下,皇帝怎问他要起人来?
  陆清煦直上前拜了一拜,“陛下,我母亲身边有位老嬷嬷,张罗吃食十分在行,不如让母亲带来见见娘娘,看看娘娘合不合眼缘?”
  皇帝听得陆清煦解了围,直许了。却又听他道,“只是嬷嬷一个人,怕是担当不来做所有的吃食,还得有两个帮手。我自想着从如意楼中选个女厨帮着嬷嬷,一道儿办这差事。”
  皇帝道:“你张罗皇后的吃食已经许久了,既然有合适的人选便不必拖延。只是,以后的食单也得许太医过目,还有这人选,得让江公公把关。”
  陆清煦面色怔了一怔,这人选是谁,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食单与许太医过目本就是理所应当,只是若让江公公把关,依着上回的过节,怕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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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望茶楼落在东街街角。一间两层的小楼,只占繁华东街窄窄的一隅…
  昭儿抱着琵琶,与客人们唱完一曲,便就撂了挑子。这些俗客再多的赏钱,也不过零碎毛毛雨,她又何必为了一两句赞许为难了自己。
  掌柜的跑来求人,昭儿咬死了不唱了。
  罢了,方握着琵琶上了楼。
  二楼临街的雅间儿还空着,她自去了里头歇着。远远望见东街如意楼的彩楼雕栏,那里人来人往入流水,食客们吃吃喝喝谈笑风生,从里头出来,还有几个不忘回味…
  昭儿握着琵琶的手指头,不觉几分抠进了木头里…
  小半盏茶后,茶楼下日日烂醉的书生被昭儿请来了这雅间儿里。
  书生家中排行老三,家境到底不错,只是今年乡试,大哥二哥都榜上有名,就他一人名落孙山。书生手里提着酒壶,又灌了自己一口,看着坐在窗边的美娇娘,“姑娘…嘿嘿嘿,姑娘特地喊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话还说着,人已经朝着昭儿扑了过去。好在昭儿闪得及时,那人方扑倒在椅子上滑座下来。
  昭儿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送去书生面前。自微微翘着嘴角,凑去了书生眼前,“公子,改日可想换个地方喝酒?”
  **
  东街华灯初上,如意坊里却早早灯火通明。
  夜市将将起摊儿,食客们三三两两,入来点串儿。秋日天寒,水产肥美。分明是冬至的生蚝才最肥美,秋日便早早上了餐桌,配着蒜泥与辣子,一口一个,汁水四溢,鲜香满喉。
  大螃蟹斩两半,蟹钳烤熟,蟹肉烤黄。爱吃的不必蘸料儿,单吃这股子鲜甜便能满足整晚。
  后院儿里,蜜儿喝下了嬷嬷送来的汤药。这几日休息得来,发热倒是越来越少了,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只是早前留下咳嗽的毛病,依旧还在。
  嬷嬷便就将人看得紧,早睡早起,一点儿也不给含糊。蜜儿自也数不清,多久没去店里看看了。
  只是方要睡下,便听得丁有来敲门响。
  “掌柜的,楼里今夜里不太平,有人闹事儿…您若听着了什么声音,便做没听见,好生休息。我们已经去请世子爷了。”
  蜜儿听得这话,哪儿还睡得下,与嬷嬷拧了几句,方寻来门前见丁有。“闹什么事儿?我去看看。”
  她自问身子好多了,只要不是动手动脚的,总得给那闹事儿的几分苦头瞧瞧。
  “诶,客人吃醉了。每间厢房去吵着呢。”
  蜜儿听得,直绕开丁有往楼里去。丁有忙喊,“您可慢着点儿。”
  “慢着呢,摔不了。”
  蜜儿再问,“吃得起后头厢房的,可是什么贵客?是什么身份的,可打听得来了?”
  “哪儿有什么身份呀,就是个穷酸书生,不知哪里发了笔横财,约了楼里的厢房,便来喝酒了。谁知道,一喝就疯!”
  蜜儿拧了拧眉,路已经寻到了楼里,果真听得楼上一阵吵闹,又见得三五正经的食客,正从楼上下来,面上几分不爽。见得蜜儿,几个认得的抱怨起来,“掌柜的,原这儿最是清净,我们才约着谈事儿的。怎的今日来了个那种不入流的人?”
  “不好意思,让您可受惊了。改明儿来,与您打个半折。”
  蜜儿陪着礼数笑道,“我现在便去收拾收拾上头的乱子,下回必定不会了。”
  “掌柜的果是地道。”食客听得半折这话,自是补偿了几分心中的亏损。方与蜜儿拱了拱手,才出了门口去。
  蜜儿直寻来楼上,只见得一身方帽布衣,正把自己往绮罗香里塞。
  绮罗香这厢房,蜜儿布置来专招待女客的。眼下坐着的,是城北几个贵家小姐…怎经得住那酒鬼这么闹。
  蜜儿吩咐丁有,“去拿棍子和绳子来。不行就把人绑出去。”
  丁有忙应了声,才吩咐刚走过的小厮去办,“我得跟着掌柜的,掌柜的,咱过去吧。”
  蜜儿点了点头,便协着丁有进了那绮罗香厢房。几个贵女早被吓得躲去了角落里,蜜儿忙将人安抚了番,便见丁有已经过去拿人了。
  那闹事儿的被酒熏得一脸通红,笑得如同一堆烂泥…嘴角还残留着些许呕吐物,身上也隐约看得出几处印记…狼狈成这般,莫非是一个人来喝酒不成?蜜儿心里起了疑。
  好在人已经醉如一滩烂泥了,没等小厮送上来绳子棍子,丁有便将人扶了出去。
  几个贵女自也嫌着晦气,叫人来结了账,预备要走了。蜜儿依着方才的法子,许了人家下回来的半折,这才救回来几分口碑。
  蜜儿将贵女们送下了楼,又喊着吴楠去将小姐们的马车备好。等得贵女们上了马车,蜜儿方算是送了一口气。
  迎面一阵秋风来,方出来得急,她身上没披厚衣服。喉咙里发着干痒,方扶着木头门框咳嗽着两声,手腕儿上便紧了紧,有人来扶着她。
  蜜儿目光落在那手背上,肤色白皙,底下血脉隐隐浮现,手掌比她的大一倍,指头却是根根修长的。眼熟之下,她自抬眸,果见得一双清冷眸子里泛着几分情绪,“怎么出来了,你?”
  “方里头出了事儿。吓走了好几个雅间儿的客人。”
  蜜儿说完,便见他拧了拧眉头。她的手也被他收去了掌心里。
  明煜转背喊着几个禁卫军跟着,又拉着蜜儿往楼里去,问起她来,“是什么人?可有来头?”
  蜜儿摇头,“就是个醉书生,闹着几间厢房不得安宁。好似也没什么大来头。”
  二人上来二楼的时候,便听得小厮们交代,丁有已经将人拖回去了原来的厢房。蜜儿自带着明煜过去。
  推开半边合着的门,书生已经在地上烂成一摊了,偏生丁有不想多呆,直挡着半边视线,本着非礼勿视往外头出来,“掌柜的,这事儿可麻烦了。我、我还是先出去罢!”
  蜜儿原还不大明白,等丁有出了屋门,视线便直直落在角落里衣衫不整的姑娘身上。那姑娘生得面熟,蜜儿一眼便认得出来,是那叫昭儿的!只是眼下,昭儿似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发髻歪歪斜斜,发簪正握着手里,好像还曾经自卫过…
  人在她的如意楼里出了事儿,眼下还当着二叔的面儿。
  蜜儿还未来的及想清楚,该做什么反应。便就被二叔拉出来了房门外头。“这事儿与你无关,我来。”
  “……”与她无关?那与他有关?这阵子他待她的好,可是都白费了?
  蜜儿心中几分不安,却是被他一把关在门外。二叔却没一个人进去,反倒是将几个禁卫军全喊了进去。到底,也不会什么授受不清吧?
  明煜入来厢房,看着地上的人。“说吧,是怎么回事?”
  昭儿见得人来了,哭了出来,“这位相公包下我唱曲儿,来了这厢房里,却…却…”昭儿哭得泣不成声,似是有苦难言。
  蜜儿在窗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大人…大人救救我吧。”
  蜜儿自挠着心,不觉又咳嗽起来两声。可不过一晃眼的功夫,那房门便被禁卫军又打开了。原本那衣衫不整的昭儿姑娘,被禁卫军取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屋子里抬了出来。那醉汉,也被最壮的两个禁卫军架着,往外头去。
  明煜最后从屋子里出来,方看了看窗外立着的人。
  “有没有精神,随我去镇抚司一趟?”
  “……”她、她又没有做错了事儿。去镇抚司做什么,会不会晦气…
  她反正没答应,那人却也不理她答不答应,便就牵着她手腕儿往楼下去,“走。”
  “我那儿备着上好的普洱与你暖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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