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噎了一下:“……”
整个人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
殷衡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这都能猜到!
她的确想帮殷衡对付克洛菲亚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殷衡帮她准备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公主思来想去,直接离开殷衡,快刀斩乱麻,就是最好的办法。
倘若她不知道殷衡的心意,也就罢了,可是她明明知道了,却还是留在他身边,朝夕相处,又不能回应,这很不好。
公主不想这样对殷衡。
而且,时间会冲淡一切,感情也好,记忆也好,分别时间一长,就会渐渐淡忘,殷衡以后只记得有一只女鬼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公主打算过了,离开殷衡以后,像个正常人一样隐藏在人群中,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但是,因为容颜不老,她大概每隔几年就要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身份,因为没有实体,她不能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大概也不会有朋友。
所以,她现在需要一个身份和来历,但在这个地方,她语言不通,又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只有殷衡能帮她办成这件事。
作为回报,她会帮他对付克洛菲亚。
殷衡直视着她,嗓音低沉:“克洛菲亚,我会亲手解决,我不容许任何人代劳,另外,”他顿了顿,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慕容蓁,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妄想离开,佛珠在这里,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你回来。”
慕容蓁:“……”
她气得直接回佛珠里面,不想和他说话。
不过,慕容蓁就是很叛逆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下来。
接下来几天,房子周围都有安保人员二十四小时巡逻,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悄悄溜出去。
她试图偷偷切断过外面的红外线监控,但每次切断,警报器就会忽然响起,立即有人过来查看。
公主是想溜走,但不打算闹得轰轰烈烈,让其他人发现她有特殊能力,弄得轰动世界。
而且,殷衡身边随时有助理,家里又有很多佣人,她平时都不敢乱飘出来,只有每天深夜殷衡一个人在卧室的时候,才敢出现。
某个深夜,慕容蓁又趴在窗边,暗戳戳地想着溜走。
要不然不管了,直接报废掉所有监控,打晕所有佣人和保镖?
这也不行!殷衡的仇人还在虎视眈眈,万一像上次一样钻空子,她岂不是会害了殷衡?
公主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
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睡觉的殷衡,这几天的瞬间,殷衡格外忙,每天都有人,陆陆续续登门拜访他。
他没有出门,她也找不到机会出去。
公主挠头,她得想个既不引人注意,又能出门的办法。
顿了顿,公主灵光一闪,突然把目光放在殷衡身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男人看。
如果附身在殷衡身上,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出来,那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公主眼睛大亮,她真是聪明!
可是要怎么样附身呢?
她得好好想想,前两次都是怎么附身的,第一次她对视着小猫咪的眼睛,在它卸下防备的时候,触碰到它的身体才附身的。
第二次附身在殷衡身上,也是一模一样的情况,殷衡对她完全没有任何戒备,对视她的眼睛。
公主看着殷衡俊美冷厉的睡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默念附身!附身!附身!
……完全没作用。
公主摸了摸下巴,沉思,难道必须要他醒着的时候吗?
可是,醒着的殷衡,警惕性很高啊,他又这么聪明敏锐,要是察觉了她的目的,一次不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公主绞尽脑汁想让他放松警惕,可是,有什么能让这个男人卸下心防呢?
她盯着殷衡,一副苦恼的模样。
她视线灼热,本来睡眠浅且警惕性极高的殷衡,睁开了一双冷锐犀利的眼睛,几乎本能地将手伸到枕头下……
看清慕容蓁时,他动作忽然一顿。
公主也吓了一跳,刚才殷衡那样可怕冰冷的眼神,黑洞洞的眼睛毫无感情,宛如在看一个死人,和他平时的从容、沉静、优雅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很快,在看清她的时候,眼底的黑暗和嗜血又像潮水一般褪去,变得柔和许多。
殷衡注视着少女的娇媚冶丽的容颜,漆黑深邃的眼眸微眯,语气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怎么了?”
慕容蓁最近一直躲着他,如果不是饿了,是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公主看向殷衡,犹豫了一秒,支支吾吾道:“那个……殷衡,我想上一次可能是因为你在睡觉,才……才没有试出来,所以……”
慕容蓁俯身,朝着男人欺近。
夜灯光线柔和,少女肌肤雪白,丽靥上没有一点瑕疵,眉眼如画,乌鸦鸦的长发像瀑布一样的披泻,尤其是一双剪水秋眸清澈含水,楚楚动人。
看向主动献吻的少女,殷衡目光稍怔,注视着她勾人的眼睛,眼眸却微眯起来。
慕容蓁的眼睛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璀璨溢光,生气的时候乌黑溜圆娇嗔幽怨,凝视人的时候水光潋滟欲语还休,又大又亮,像是会说话。
她想要引诱魅惑一个男人,无比简单。
殷衡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欢喜和沉迷,他知道慕容蓁别有目的,但他想知道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而且,他不想拒绝慕容蓁的亲近。
慕容蓁俯身,红润精致的嘴唇欺近他唇形优美的薄唇,这一瞬间,她对视他漆黑的眼眸,“对不起!”
她吻上他的薄唇,清晰地看到殷衡目光变得凌厉,黑眸掠过一丝愠怒,他一定是猜到她的意图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空气好像骤然漾起一阵波澜,她整个人都好像被漩涡吸进去了一样,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卷入黑色漩涡。
和上次一样,等公主睁开眼睛,都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外面静悄悄地下着小雪,房间里却很暖和,她揉了揉因为睡姿怪异而有些僵硬麻痹的手臂,在房间里扫视一周,看落地钟上时间不早了,赶紧起床洗漱然后去衣帽间。
换上白衬衣和黑色西装,公主冷漠着脸,看着镜子中高大挺拔的男人,西装笔挺沉冷威严。
公主满意地点头。
如果不是像陆锦然这样的熟人,应该不会轻易察觉吧?
她把黑色大衣放在臂弯,走出衣帽间,又拿起殷衡放在床头的手机,按开屏幕看时间,早上七点半。
殷衡的手机很沉,看起来比别人的手机厚一点,纯黑色的手机上面也没有任何出厂标志。
公主用指纹解锁了屏幕,然后又用手机搜索了一些东西,耐心地翻看起来一会儿。
过了十分钟,公主关掉手机,放进裤兜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殷衡竟然一直没有说话?
她知道,强行附身,殷衡一定会很生气!
公主有点点心虚:“喂,殷衡,你怎么不说话?”
脑海里没有熟悉低沉的声音。
她犹豫片刻,保证道,“你放心,等我办完事,就把身体还给你!”
“我保证不会让其他人发现异常,保证会保护好你的身体,保证不会耽误你的事!”
“殷衡?你听到回答一下啊?”
良久,殷衡没有回答。
公主有些不确定男人是不是太过生气了,以至于完全不想和她说话,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她第一次走出卧室,沿着高大宽阔的走廊走过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栋房子里住着佣人了――这栋房子实在太大。
很古典的风格。
走廊很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琉璃窗,有三层楼高,五颜六色的琉璃在阳光下透着梦幻的光辉。
走廊中间有一个幽静雅致小厅,从侧面开着几扇高拱的窗户,光线很亮,可以看到外面的花园。
她沿着走廊,走向最大的那道拱状大门,眼前是一间两层楼高的大厅,高拱的穹顶上垂下几盏巨大的水晶灯。
大厅的沙发、地毯、壁画和布局看起来,竟然莫名有些眼熟!
公主皱眉,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在那里见过呢?
公主苦想了一会儿,脑海中忽然掠过在殷晏房间里看到的那张全家福,她不由自主地朝着正中央的沙发走过去。
是了,就是这里。
曾经殷衡、殷晏的父母和祖父,就是在这里拍的那张全家福,难怪这么眼熟!而且,这栋房子要有生活气息得多。
正想着,恭谨的男性嗓音从身旁不远处响起,“先生,请问现在用早餐吗?”
公主惊了一下,朝说话的男人看过去。
他说的是英语,公主跟着殷衡学了一些,但还是没听懂,只好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是个白人男子,鬓角斑白,眼窝微凹。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温和的光泽,穿着严谨的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身姿笔直,看起来很绅士。
“你会说中文吗?”公主问。
男子几不可察地愣了一下,下一刻,换成不太熟练的中文:“会的,先生。”
公主一听,虽然语调有些奇怪,但至少比安娜咬字清楚,她板着脸,用殷衡那样淡漠平静的口吻,“给我准备一张驾驶卡,还有一些现金,驾驶卡是给十七岁的女孩准备的,至于照片……”
顿了顿,公主掏出手机。
待了这么久,公主已经知道了,现在每个人都要身份证之类的东西。
刚刚她还特意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美国没有统一的身份证,驾驶证和社区安全号可以当做身份证用,不过,办理驾驶证好像需要照片?
公主记得第一次被安妮特看见之后,殷衡为了测试能不能用摄像头拍到她,给她拍过照片。
正在公主准备翻手机照片的时候,中年白人男子又开口了,语气稍带疑惑:“十七岁,女孩子?先生是指上一次让我准备的证件?”
说着,他已经吩咐佣人去取文件过来了。
公主有些诧异,但她强忍住了,面瘫着殷衡那张波澜不惊的俊脸,没让自己流露出吃惊的神情。
很快,中年男子把佣人递上期的文件袋打开,取出里面的各种证件,公主看不懂上面的字,但照片上面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的少女的确是她!
殷衡已经让人准备这些东西了,什么时候?
“先生,按照您的吩咐,这些证件已经在半个月前办好了。”男子说话的时候,心下有些奇怪,本来半个月前办好这些证件准备送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先生忽然交代不用送了。
现在为什么突然又要了?
公主也有些诧异,半个月前,当时殷衡还没有来美国吧?他准备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用了,”公主把这些证件收回文件袋里,又开口,“再准备一些现金。”
中年男人对殷衡的话,堪称绝对服从,连疑惑都没疑惑一下,立即又去给她准备现金。
本来打算搪塞含糊过去的公主:……
她视线在大厅里掠过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餐厅的方向,那里有几名佣人正在井井有条地摆早餐,不过这些佣人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
想着殷衡的胃本来就不太好,公主还是走过去,吃了一点早餐。
餐厅很大,是长方形的,一侧全是拱形的大窗户,窗户之间有一盏盏壁灯,圆拱的屋顶上垂落着一排吊灯,吊灯正下方是长桌,周围摆放着二十多个座椅。
该不会,全家福上的人,只剩下殷衡和殷宴了吧?
公主有些心不在焉。
用早餐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优雅恭谨地等在一边了。
公主心念一转,这个男人保管殷衡家的现金,那应该很受殷衡信任吧?还是不要过多的接触,以免像陆锦然一样,发现她的异常,殷衡的这些下属都敏感多疑得很,短时间可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时间长了,一定会发现异常的。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这一次陆锦然跟来美国了吗?
那个男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人畜无害,实际上观察力惊人,且又谨慎仔细,一点也不好骗。
她看了看窗外,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但好像没停着一辆车。
吃过早餐,公主用雪白的餐巾擦拭嘴角,然后才起身走出餐厅。
中年男人上前,双手戴着雪白的手套,一手拿着大衣,一手拿着黑色公文包将她送到地下车库。
车库里供着暖,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冰天雪地,四处都开着灯,干净又明亮。
眼看就要成功地远走高飞,公主心脏砰砰跳,高兴地抿了抿唇。
等到了外面,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她就飘出殷衡的身体,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佛珠的限制……到时候再说吧,殷衡想逼她回来,任他再怎么严防死守,她也能附身在他身上再溜出去。
这般想着,公主脚步轻快了几分,几乎要蹦起来,心里哼着歌:“我是一只自由的小鸟……不对,我是一只自由的女鬼,我要逍遥又自在,才不要喜欢任何臭男人。”
突然!
公主定在原地,看着地下车库里的一行人和为首的陆锦然,懵逼了。
他怎么在这里?!
陆锦然穿着稍厚的西装,里面套着黑色马甲,西装外面穿着修长的黑色大衣,尽管如此,看起来依然高挑颀长,绅士优雅。
他挺拔的身躯立在车边,神色亦是清清冷冷,看到“殷衡”,顿了顿,视线一寸寸下移,定定地看向“殷衡”的双脚,刚刚那欢快的步伐……
一种不妙的预感瞬间充斥了他心间。
陆锦然忽然扶额。
但周围还有人,他不能露出异常。
他稳住情绪,拉开一辆黑色商务车的后座车门,神色如常,恭谨而坚定道:“先生。”
公主:“……”
为什么感觉要溜不出去了呢?
她定在原地没动,和陆锦然大眼瞪小眼,良久,也许是察觉气氛有些古怪,中年男人以及陆锦然身后的黑衣保镖们都齐刷刷将目光看了过来,像是探照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