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浓度高得不科学……
传导率强到离谱……
立香盘腿坐在地上,支起下巴冥思苦想。她隐约抓住了线边,却半天想不起来,脑子里顺着时间线将从小到大接触过的灵脉全部理了一遍也没想出什么结果。
总不会是当初费奥多尔那一刀把她捅失忆了吧?!
等等?!
藤丸立香突然意识到什么……
费奥多尔?!
相关画面在立香脑中快速滑过,她浏览并筛选出相关信息,将其整合。
她曾经接触过的魔力充沛到不复合现代魔术科学的地方
真的没有吗?有!
只是那不是灵脉。
——是灵墓阿尔比昂!!
脚底灵脉给她的感觉像极了阿尔比昂!!
藤丸立香当初传送阵出错被传送到灵墓阿尔比昂,遇到了给阿加莎·克里斯蒂找传承水晶的费奥多尔·D。
当时他们最深下潜到了静脉回廊欧德维那,那里的时间维度随着魔力浓度的不断提高已经变得相当暧昧,近似接近于神代消逝前。
后来立香跟着费奥多尔从缝隙里逃出阿尔比昂,不是魔术师的费佳可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她再清楚不过。
立香站起来,浅绿色的光照不亮地下室,只能堪堪映进立香眼底。
她对着魔法阵深思半响。
如果脚底下的并不是灵脉,魔法阵如此容易缔结上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这里恰好是链接另一个类似于阿尔比昂那种地方的裂缝。
她通过裂缝将两个隐约只是出现摩擦的空间相连,不断吸收魔力,这个行为在不断地加深,拓宽这道裂缝!
想到这一点,藤丸立香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口水,她不清楚这么做会影响到什么。
灵墓的进出口和裂缝基本上都被秘骸解剖局严格把控,原因当然不可能是防止魔术材料的走私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立香觉得必须得出去问问恩奇都,恰好她现在魔力充沛,工坊也完善好,恩奇都也应该可以实体化了才对。
藤丸立香推开地下室的门。
出来的一瞬间,立香就直接迎来一个干净的怀抱,她也算是很熟悉这哥怀抱的气味,抬起头,问自己绿发的从者:“恩奇都,怎么啦?”
恩奇都的表情不如立香想的那样轻松,他眉头皱得老高,浅绿色的眼眸投进有些深的阴影,搭在立香后背的手指都有些用力。
“不,没事,你没事那就没事了。”
恩奇都一连说了三个没事,听得立香都快要不认识这个词。她现在有些懵,恩奇都不会因为自己能否实体化就轻易激动,也不是和她三天不见就会焦躁的那一类从者。
但他的不安是真实的。
恩奇都松开她,又将她从头顶到脚底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确认出了魔术回路里对魔力变多之外没有其他变化之后真切的松了一口气。
立香还是问出了口:“怎么了?”
“……”
恩奇都凝视她许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吗?”
藤丸立香觉得自己半灌水搞不好错过了什么细节,干脆把这三天能回忆起的所有事情按照时间线讲给了恩奇都,并且把自己的猜测也一并告诉他。
“所以我现在在想还要不要继续从这里抽魔力,你那边距离许愿还差多少?”
“差一点。”
藤丸立香:“啊?那就是马上就能许愿了?”
恩奇都却摇了摇头:“差一点,无论如何也差一点。”
立香:“?”
恩奇都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上了灯,走道也贴上了石灰色的瓷砖,瓷砖上是看不懂的花纹,像谁在上面随手画上去的一样。
原先粗劣的地砖也换成了木质地板,在立香把自己关地下室前还十分简陋的客厅现在看起来就像正常现代家庭该有的客厅模样,只是生硬了一点,没多少生活气息。
藤丸立香:妈的我监工的时候和我磨半天,我不管了就三天全部竣工?!
立香往回拽了拽恩奇都,问他:“咱们这个图书馆是全部修好了吗?”
恩奇都:“修好了。”
“那是不是要准备什么时候买书进来开馆了啊?”
“已经开了。”
藤丸立香:“……?”
立香抬头看楼上,虽然十分安静但还是能偶尔听到纸张翻页的声音。
卧槽!
元老会议的行动力原来这么强悍吗?!
在立香准备问恩奇都基裘在哪里的时候,她的肩被人从后面搭住。
在魔力充足并且恩奇都在现场的情况下,藤丸立香并不担心什么袭击,她很自然的回头去看。
立香看见了一个高瘦的身影,她的五官再熟悉不过,但双眼闭着不睁开。一开口,声音比三天前记忆中要轻上不少。
“是藤丸立香吗?”
这个人明显就是基裘。
可关键是,她比三天前要高上接近十厘米!
藤丸立香双眼瞪圆,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她转头看恩奇都,又转回头看面前的基裘。
恩奇都的嗓音总是在柔和刚之间恰好的位置,这让他说出的话也会带上不带立场的中性色彩。
但立香这次听得有些头皮发麻。
“不是你以为的三天,立香。”
恩奇都轻轻说。
“你进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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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请各位同学以这种情况为话题, 拟写一篇不少于八百字的作文。
藤丸立香必定火速上交一片长篇大论,名字就叫《我的青春回家物语果然有问题》,引语写着——在地下室求灵脉是否搞错了什么。
听起来很离谱, 因为事实也很离谱。
藤丸立香正坐在长条沙发上沉思,她双眼盯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 拳头在不自觉中攥紧, 指节白得有些颤抖。
基裘安静地坐在对面的短沙发,恩奇都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藤丸立香接过牛奶,但没有喝, 牛奶的温度沿着杯壁送到指尖,试图捂热手掌的凉意。
她猜到了裂缝的那一端可能是复刻阿尔比昂,但没想到它能连阿尔比昂传说中的bug也复刻进去。
虽然说魔力浓度的垂直跨度太大理论上的确会导致维度的突变,时间和空间变得相对波动不定。
但是三天换三年这个概率的巧合就像是谁拉着恩奇都在和她开玩笑。
可惜今天不是愚人节,基裘的存在也证明了这不是玩笑。
说起基裘……
藤丸立香突然抬起头, 她忘了自己还捧着玻璃杯,杯子里的牛奶摇摇晃晃像是要撒出来。恩奇都一把拿走杯子, 顺便递给立香纸巾让她擦擦手。
这一切在藤丸立香和恩奇都的默契中进行,持续时长不过十秒。期间牛奶晃荡的声音、立香短促又被压下去的惊呼、以及恩奇都沉稳的呼吸声——这些基裘都能清晰的听见。
接着, 她听见藤丸立香小声地问:“基裘,你的眼睛怎么了?”
“因为之前出了一些问题,我取出了眼球。”基裘听到自己用有些事不关己的口吻陈述道, “过两天会装上电子眼。”
虽然看不见藤丸立香的表情,但她还是松缓了语气, 补上一句:“是比原生的眼睛更方便一点的电子眼。”
立香发现自己很难再问下去, 在她缺失的三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
房子修好了, 图书馆居然也真的投入使用, 基裘的态度和以前也很不一样——她以前是不太会在意藤丸立香心情的。
立香心里很清楚, 她们的关系建立在利益一致的相互依存。这种关系也许会让基裘偶尔表露出与善意极像的关切,但离关切还岔着一片汪洋大海。
现在大海变成了湖泊,在太阳下快被蒸干殆尽。
基裘似乎和前三区达成了什么工作上的协议,每天下午都要出门搬砖,回来的时候就会带上比当初不知道丰盛了多少倍的食物。
恩奇都趁基裘不在的时候大概将这三年的事情告诉了立香。
起初,是发现藤丸立香呆在地下室快一周了也没有出来的迹象。
地下室没有如她之前的预防针那样成天爆炸,可以说是安安静静在那里。在没有灯的暗处,隔着几米外去看那扇门的时候甚至会产生“这是不是一块墓碑”的错觉。
基裘将这件事按了下来,她每隔几天照常去领取接济的物资,当建房子的男人问起立香,就似真似假的搪塞过去。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藤丸立香似乎出事了——当时的基裘是这么想的。
她真的很顽强的瞒了快一个月。直到有一天,她照常领完食物,抬出钥匙开门。
由于完全对等的几率,“能否第一把钥匙就打开锁”甚至成为了基裘判断今天运气好坏的标准。
第一次又试错了。
她正打算用另一把开门,在此时倏地一躲。
从脑后飞来的短刀“嗖——”地扎入门板,刀柄横在基裘脸右侧,因为力道太重此刻还在微微震颤。
没来得及回头,几道破空而出的声音让基裘接连闪避。随后她在余光中瞥到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和前三区谈判的时候被藤丸立香踩在脚底的男人。
也是因为这一眼,基裘被判定为必须被除去的对象。
不管这群前三区的人来这里是代表了谁的意思,比起时候拼命去解释,还不如在此刻将试探彻底转化为刺杀。
不得不说句实话,流星街的人,稍微对最近的事情有所了解的,没有一个不恨基裘。
对,他们不恨元老会议,不恨藤丸立香,他们恨的是基裘。
食物、住所、庇护人。
这是流星街一直用暴力和血腥追逐的东西,它本应是参杂着众多苦痛,畸形的磨难,流离的平常心。
而不是百分百的幸运,沉默,和置若罔闻。
那个男人用当藤丸立香踩住自己时的姿势把基裘踩在脚底,又拔.出门上的刀:“所以说,她是真的不在了?”
以前基裘是肯定会立马倒戈,将知道的不知道的抖露得一干二净,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但可能是没有过期的牛奶喝坏了肚子,又或者是她至今也没分清楚的两把钥匙腐蚀掉她的基准。
“你为什么不闯进去试试呢?”
问这话的时候她突然笑起来,嘴角咧开一个有些夸张的弧度,冷硬又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男人的鞋底嚣张又诡异。
“她说的还真没错,不对等分类把你们这种垃圾也划分到弱者里……短刀对准这里有什么用,直接刺进去啊。”
男人没有如她刺激到真的下杀手。
在现如今的流星街已经很少有人对孩子动手了。元老会议不玩什么潜移默化,他们不怎么讲道理的指示一方面让恶童更加嚣张,另外一方面让生存艰难的成年人更加艰难。
死在角落的孩子数量其实没有降低,稍微聪明一点的已经知道向前三区能看见的地方跑。前三区资源分配发生剧变。此时,提出议案的藤丸立香不见踪影。
元老会议不急,通过“选拔”从流星街爬上前三区的成年人急了。
比如现在的男人。
但他没有失去理智,虽说立香认为这类人理智会随着智商来回波动——但至少现在的他还不会真的在这栋楼门外杀掉基裘。
那太挑衅了。
所以他想带走基裘。
意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原先不可能有动静的大门——打开了。
男人拿着短刀的手一凛,手上拖着基裘不可置信的疾退三米,出来的却不是藤丸立香。是一个绿发,漂亮到不真实的人。
他拥有一副不论哪个性别都过于精致的长相,像在每个细节都雕琢,每寸肌肤都人为得打造得完美——送去元老会议能让自己半辈子无忧的那类漂亮。
但凭空出现的锁链将他的贪婪打落在地。
之后的恶战不能称作恶战,只能算作单方面的碾压。是警告,是制裁。
男人没有撤退,得罪了藤丸立香的现状加上隶属元老会议的立场让他无路可走,绿发男人没有对他下死手,致命一击源于被他踩在底下不起眼的未成年。
基裘划开了他的脖子。
血液的颜色很清晰的在视野里展开,鲜红色带来极强的安稳感,那一股温热从指尖流进心脏处。
说到底流星街的人还是要把一些东西攥在手心才算安稳。
男人在死前恶毒的讥讽:“你会被抛弃,会痛苦,也会死亡。”
在基裘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句话感到呼吸一窒的时候,濒死的男人举刀划向她的脸。也许他瞄准的是太阳穴,或者脖子这种更致命的部位,最后却因为体力等限制没能给她致命一击。
那一击划破了眼球和鼻梁,也将整个世界带远。
再后来,那个突然出现的绿发男人像是在替她擦干脸上的血,他的介绍基裘没怎么听,横竖和藤丸立香有关系……藤丸立香,藤丸立香现在还在地下室吗?她还活着吗?
基裘有些茫然地起身去地下室。
恩奇都替她将沿路的障碍物都挪开,即使这样,突然失明的人依旧磕磕绊绊。男人最后带给她无边黑暗,但不应该是这样。
流星街不该是这样,她也不该是这样。
基裘的指甲嵌进风干不久的墙壁,她在地下室门外站定,没有敲门也没有其他动作。脑中挣扎的不是她要不要去找藤丸立香,而是她为什么要去找藤丸立香。
恩奇都站在她身后:“你的眼睛立香可以治好,但是现在门被 ‘锁’上了,要等她自己出来。”
“但你们还是要离开。”基裘此刻才感受到眼球传来的痛感,一顿一顿地涌上来,眼睛里流出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她问,“她说要给未来,是什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