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十年代守活寡——地生花
时间:2021-06-04 09:08:43

  李月秋一路过来颠的屁股墩疼,闻言轻轻的应了一声,“好。”那篓菜李大有肯定在菜市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一道,大部分都是好的。
  黑布隆冬的,她进厨房看了一眼,灶台上东西少,伸手一摸都是灰,李家当初分家的时候,李老头是分给了李月秋的父亲李拥军,等人不在了,他拉扯李月秋长大,直到10岁的时候送人进县上去读书,老人家一个孤家寡人,起火冷清,所以一般吃饭都是在老二也就是李大有家吃,这厨房也不常用,显得冷冰冰的。
  李月秋燃了油灯先去房间里收拾东西,铺床单,整理被褥,她搬到县上之后很少回家,就是回了也不呆几天,被褥长久放在柜子里,捂的有股子潮霉味,晚上睡觉怕是不拢身,得拿出去晒一晒太阳,沾点阳光.气。
  “秋丫,出来吃饭。”
  李老头在院子外喊了一声,回来的路上爷爷提都不提李安国的事情,只是说了一句:俺还没死,养得起你,咱回家。
  他当初把人送进城里读书放在老三家,一是因为县城里条件好,二是因为女娃娃还是要有个女的照顾,他一个糙老头子照顾的不仔细。怕老三家觉得负担,他每个月会定期给他们15块钱,老母鸡下蛋,地里粮食菜叶出来就往城里送,秋丫在肉联厂上班之后也让她把工资大半给老三家,都这样了,怎么反过来还算计起小的了。
  是钱给少了还是粮食少了,照顾不了可以把秋丫给他送回来,他不会怪老三一家,可万万想不到竟然想拿秋丫去卖钱,李老头恨不得打死老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哎,来了。”李月秋抬着油灯出去,晚上有风,她用手护着油灯,天已经黑透了,一眼看去能看到附近挨家挨户星星点点的光亮。
  水湾村背靠树林,依山傍水,天一黑村里十分安静,风呼呼的,乍一听还有些渗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野狗的叫声。
  厨房的黄泥土墙烟长年熏火燎燎黑漆漆的,梁上坠着之前她让李大有带回来的排骨,县城里还能逢年过节吃上个肉,但农村基本看不到什么肉,这排骨送回来,没一个人舍得吃的。
  此时李大有正往灶里加柴,一旁的桌上摆着他送过来的两碗半米半番薯的饭,上面铺着一个荷包蛋、青菜还有腌得几乎透亮的酸藠头,堆得高高尖尖的。
  厨房里有一盏油灯,李月秋把手里的熄了,省油,李大有送她和爷爷回家这会又送饭过来,没来得及着家肯定还空着肚子,她找了个碗把自己那碗的饭菜拨出来一些,她碗里的荷包蛋干巴巴的不怎么沾油,蛋黄已经提早被挖了出来,她用筷子夹成两半,递给李大有,“我吃不了这么多。”送过来的饭压得实沉,简直是两碗的量压成了一碗,大晚上的她确实也吃不了多少。
  “不用,我不饿。”他妈在家给他留番薯饭了,这半大米半番薯的是特意给月秋和爷爷留的,这时喂完鸡的李老头进来,他把喂鸡剩下的粗糠放回厨房的粮食袋里,“秋丫吃不了,你吃行哩。”说着端起了桌上的碗,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碗里鸡蛋的蛋黄分出来,蛋白分两半,一半夹给李大有,一半给了李月秋,“赶紧吃。”
  李月秋眉眼弯弯的咬了口鸡蛋,又咬了口脆生生的酸藠头,藠头形状和白净晶莹的大蒜有些像,有股独特的香味,汁多色白,腌过之后又嫩脆又好吃,酸酸的爽口很下饭,就是吃过之后嘴里会有一股子味道。
  “明天你二叔家要栽秧,家里请帮工。”李老头子吃饭快,吃完就和李月秋说话,“你过去给你二婶搭把手。”
  李月秋捧着碗点头,“好。”算算日子,村里附近好多的水田应该都已经耙了田,就等栽秧了,前几天一直下雨,好不容易雨退了些,是要抓紧把秧栽了,不然秋收时间会晚。
  “不用不用,月秋才回来,先歇几天。”李大有一听,下意识拒绝,“栽秧的活不用她。”他家的水田不算多,请了村里的帮工,一天就能把田里的活干全乎了,真的不用月秋下田踩泥,爷爷虽然把月秋带回来了,但月秋丢了份厂里工人的活计,爷爷心里还是可惜的,不让月秋干活心里肯定不踏实。
  李老头给水烟袋塞烟丝,油灯光线不好,他眯着眼睛弄的不是很顺利,李月秋一把接了过来,几下把烟丝塞好。
  李老头接过,把水烟袋搁桌子上,话里压根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她搭把手又不是什么累活,地里的活也要学着干,软塌塌的成什么样子!”太娇气了以后咋个办,多学多干是好事。
  李大有张了下嘴,有些不同意,软塌塌咋的了,他觉得挺好的啊,难不成要跟个男人婆一样,姑娘家不都是要娇点软点,不然要男人干什么,男人不都是拿来干活的。
  再说月秋又不是懒骨头,该做的活她也没少做,小时候面皮水嫩,跟个小汤圆一样,去苞米地里帮忙掰苞米一不注意就被苞米叶拉了手,没哭没喊,自个流眼泪花,流完继续掰苞米,村里再霸王捣蛋的孩子最乐意找她玩,下河捞鱼或者是偷番薯都带着她,扮过家家时一个两个都抢着让她扮新娘,长大了样子更是漂亮,村里的人都说和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陈立根简直天生一对,不外乎两家大人有眼力见,早早把亲定下了,可惜……
  ……李大有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蹲在灶边的他微微直起腰,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副尴尬的模样。
  老人家熬不住夜坐着开始犯困,白天的事情让他气的不轻,吃完饭就回了屋子,李月秋把碗筷洗了让李大有带回去,顺道把厨房收啜了一番,她干活利索,没一会灶台橱柜都擦干净,弄完发现李大有还杵在厨房门口,拿着碗也不走。
  “月秋,你明儿要不别来了,好好在家呆着。”
  李月秋莞尔一笑,这是担心她给二婶打不了下手啊,她卷起袖子,露出两条细腻如藕枝的胳膊,忽明忽暗的油灯下肤若凝脂,干净清纯又摇曳生姿,“重活我不行,洗菜烧饭还是能做的,你当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小姐啊。”她没去县里呆乡下的时候虽然地里的活做的不多,但家务都收拾的井井有条,而且前世她回乡之后更是什么活都做过,虽然干的也不咋的好,但也磕磕绊绊做完了。
  李大有苦糟糟的抓了下头,“我不是那意思……明儿帮工……桃源村的陈立根会过来。”
 
 
第10章 狐狸精是专门勾男人的
  早前还有大队公社的时候村里人都是一起干活,吃大锅饭挣工分,78年之后开始逐渐取消,水湾村在最早取消的一批里,现在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家家都有各自的田地,但农忙的时候忙不过来经常是一个村寨各家各户出一个人互相帮忙,用一天的时间把活全干完,而主人家只需要准备一天的饭食做为招待。
  清早,公鸡打鸣,李月秋在厨房熬粥,家里只剩她一个,李老头天没亮就进山捡柴去了,村里人起的早,李月秋窝在被褥里哼哼唧唧差点起不来。
  外面的小鸡出窝叫的咯咯咯的,院子里的海棠花落了一地,她舀了小半碗的大米搭了干糙米倒进灶上的大锅,加水盖上,没一会锅里热气升腾,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水湾村多水,田里种的大部分都是稻谷,不过村里的人可舍不得吃自己种的纯大米,一般都是拿到供销社卖钱为家里添进项,厨房米缸里放了大米,应该是爷爷出门前放的。
  虽然是在小村子里,但她出生到现在吃穿上没比城里人差多少,她爸在世的时候是村里干活的一把手,挣的工分多,会的手艺也多,别人还住窝棚土房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家的房子添了不少瓦,宽敞明亮,土院子也大,房子在水湾村是能排上一二的,到后来她爸没了,爷爷一把操持里田里的庄稼,没半点马虎,收成的大米除去了口粮会攒一部分存在家里。
  天气放晴,温度暖上了一些,太阳在山那边露出点金黄的边,时候不早,李月秋料理完家里的事,鼓着腮帮子边吹边喝烫呼呼的粥,小半碗下肚她就不喝了,着急忙慌的出门,路过院子放水的水缸,特意停下来理了理自己的麻花辫,为了好干活,她今天穿的宽松简单,衣裳颜色偏深色,但一头乌发梳的精致,编的蜈蚣辫,缠着好看的发绳,明眸皓齿眼波清澈如水。
  帮工赶早不赶晚,越早越好,她家房后面是一片绿茵茵的苞米地,绕过苞米地就是二叔李跃进家。
  她到的时候帮工的人早趁着凉快下田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二婶还在家。
  “月秋。”坐在草棚搭的小厨房里的王贵芬笑着喊了一声,她身量比较矮小,穿着灰色的旧衣,黄焦焦的脸,眼角带着温柔的细纹,看到她露出笑来,“吃了没。”笑起来和李大有一样带着亲昵。
  她和李大有只差两岁,小时候大半都是王贵芬带的她,和带亲闺女一样。
  “二婶,我吃了。”李月秋走过去帮忙,小草棚里一阵热浪翻滚,烧火架上烧着一铜壶的水,涨得咕噜噜的,铜壶盖子都被热气顶得合不上盖,地上堆着一摞碗碟,这些碗碟大部分是借的,要洗出来放在一旁的筛子上沥水,晚饭的时候用。
  王贵芬好久没见李月秋了,笑眯眯的看着她,觉得人长高了点,面皮越长越水嫩,“真吃了?一会要是饿了说,给你起小灶。”她说着摸了下李月秋的头。
  村里招待帮工都是吃干的,不吃稀的,四菜一荤一汤为一桌,荤菜是用鸡蛋配着野菜清炒,蛋少野菜多,吃个荤腥蛋味,这样已经算是十分丰盛了,毕竟村里人基本每顿是吃稀的,配上番薯野菜藤,煮的粥清汤寡水,米粒都不飘着几粒。
  李月秋给王贵芬打下手,摘菜洗菜备料,捏饭团,饭团是一会要送到田里给村里帮工的当晌午饭,要先捏出来。
  大半的糙米混着些红米还有黄色的番薯粒放大蒸笼里蒸熟蒸软,蒸得米粒饱涨足够软烂有粘性,在热气没散的时候徒手快速的把糙米捏成圆团,尽量捏紧实不要散开,饭太烫,手边要搁一碗凉水,捏一个,手过凉水降降温,再捏下一个。
  王贵芬以为自己足够快了,但没想到李月秋比她更快,又软又白的小手把热乎乎的米饭团吧团吧就迅速成型了,捏的也紧不散饭粒。
  饭团是按人头来算的,一人两个,不过两人捏着捏着数了下个数,差了几个,蒸笼里的米不够捏剩下的。
  再起另一锅蒸笼费时间,王贵芬打算让自家人少吃点,凑合凑合。
  “掺点胡萝卜吧,也不难吃。”李月秋把蒸笼盖上保温,洗了洗手,奔回自己家的菜地里拔了一把水灵灵的胡萝卜,田里干活出力气,少吃一个架不住。
  菜园子就在苞米地旁边,李老头在菜园子种了不少的菜,用篱笆围住,以往都是收了送到县里给自己,所以菜地里什么菜都有一点,种的胡萝卜是专门给李月秋当水果吃的,这个时候的胡萝卜因为品种不同,是紫皮黄瓤的,颜色从外到里逐渐变淡,到最中间成一个黄点,吃起来老甜了,不过再后来基本见不到这样的了,市面上出现的都是橙色的胡萝卜。
  李月秋把胡萝卜切成细细的小丁混在剩下的饭里搅拌匀了,再捏成饭团,王贵芬都没听过饭团可以掺胡萝卜,村里做饭团掺的东西虽然杂,心思巧一点的会往饭团芯里包晒干的酸梅或者梅菜,但真没有掺胡萝卜的,也不知道吃起来会是啥味道。
  王贵芬想着要是难吃的话就给大有吃,填肚子的,有的吃就不错了,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不过等她试着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不难吃,不难吃,好吃哩很。”饭团带点回甜的味道,胡萝卜合着米饭脆甜,王贵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饭团下肚,还想拿第二个,但忍住了,不然田里的人真不够分。
  李月秋自己尝了尝,糙米不是大白米,蒸得软烂细化了吃起来还是磨嗓子,干巴巴的,掺了些胡萝卜虽然爽口不少,但不算多好吃,要是再能搭些红花生葡萄干味道会更好,不过现在没有这些金贵的东西,乡下的日子不比县城,能有干的吃就很不错了。
  “月秋,你歇一会哈,别的不用沾手弄了,晚饭等我回来烧。”王贵芬拎上一桶水,带上饭团和酱菜去田里给人送饭,她不打算让月秋跟着去,捏饭团洗手的功夫,她看月秋掌心红彤彤的,手掌皮儿薄,像是被狠揉了一番,轻轻一戳就会破皮,所以别的活不打算让她沾手了。
  李月秋一听,这可不行,她要去的,她忙过去帮忙拎东西,“二婶,我和你一起去。”
  ***
  晌午的日头最是毒辣,晒得路边的树叶都打着一层油光,李月秋皮肤底子并不是特别白的那种,在县上养了很久才养了一身的水嫩皮肤,可不想回来几天就晒的黑乎乎,所以出门的时候任凭再热也裹了顶帽子戴上。
  去田里要穿过一片芦苇荡,走一里多的路,路途有些远,而且都是上坡的路,路不好走。她拎着酱菜跟在王贵芬的身后,路上的野花开了一路,散发着极浅的香味,两人的脚步声惊得躲在芦苇荡里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出不少。
  走了半天李月秋累的直喘气,她怕晒,裹的多,自然热,额上滚着细汗,现在她身体的情况真和爷爷说的一样软塌塌的,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脚踝也酸的厉害,走走停停,终于远远的看见了水田里栽秧的人们。
  水田跟阶梯一样一梯一梯的,层层叠叠,有大有小,村里好几家的水田都在这,水田旁边有块长草的荒地,草木茂盛郁郁葱葱,放着几条水牛,放牛的孩子们在荒地里窜来窜去,你追我赶的玩闹,背上还背着小背篓,里面放着打到的猪草,有一个小孩打闹间一下就窜到李月秋跟前,背篓上的猪草都倒出来了大半。
  她伸手扶了一把,谁知那孩子看到她之后眼睛瞪得大大的,猛的跳开,指着她一惊一乍的喊,“哇!是狐狸精!狐狸精来了!”喊完之后一群孩子齐齐一哄而散,堪比见了鬼,但都没跑远,在边上盯着李月秋看,好像看什么稀罕东西,“狐狸精勾魂来了!勾魂了!”
  “……”李月秋一愣过后,故意唬人,“我勾魂,你们还不跑?”
  小孩子惯会回嘴的,也不知从哪听到的话,立马喊:“狐狸精是专门勾男人的,我们还小!”
 
 
第11章 与他黑黢黢的腿形成明晃的对比……
  人小鬼大,半大的孩子张口就来,怕是连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什么叫勾男人,真不知道害臊,李月秋忍不住笑出了声,睫毛卷翘轻颤,冰肌雪肤眉眼间仿佛占据了春色,风情无限勾人魂魄。
  “去去去,哪听到的腌脏话!”王贵芬赶这群小孩子,捡了根树杈做势要打人,凶道:“信不信给你们屁股打开了花!”
  小孩子这会知道害怕了,害怕被大人打,闹着叫着跑远了,跑的飞快,但跑远了还能听到嘴里喊着什么狐狸精,什么勾魂了,闹得像是看戏似的热闹,王贵芬真想堵了他们胡天胡地乱喊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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