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时欢会抵触和逃避也在温锦寒意料之中。
因为在陆时欢一个父母恩爱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或许在她的爱情观里,专一和长情便是爱情最好的诠释。
她无法相信自己会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放下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喜欢上另一个男人。
她怕自己是为了更快地从温时意那段伤痛里走出来,所以才在无意识中把情感寄托在了近段时间里与她关系最近的异性身上。
若真是如此,那陆时欢无疑是在利用温锦寒治愈她自己的伤口而已。
她无法认可这种行为。
所以她选择了远离他吧。
想明白后,温锦寒苦涩又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陆时欢能利用他,尽快从温时意带给她的伤害中恢复过来。
他愿意做她的工具人,但他更尊重陆时欢的选择。
所以温锦寒顺了陆时欢的心意,在她极力避开他时,也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见她的冲动,不去扰乱她的心绪。
当两个人都在避让对方时,相遇便成了难于登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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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的避而不见,对陆时欢来说无疑是有用的。
她紊乱的心已经恢复平静了,对温锦寒的好感似乎成功被压下去了。
就这么捱到了离职这天,陆时欢和新入职来接替她工作的闻娜照了面。
闻娜也是应届毕业生,年纪与陆时欢相仿,化着精致淡雅的妆,穿的是香奈儿秋装新款的小香风套装,长相甜美,与陆时欢算是同一类型的女孩。
但她比陆时欢更活泼些,像刚从城堡里飞出来的金.丝.雀,对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相比之下,陆时欢的甜美更偏文静一些。
就像开在深山老林里的纯白山茶花,比月色皎洁,比雪色剔透,浑身上下都发散着馨香的甜味。
让人忍不住想靠得近一些,一探究竟。
交接完毕,正好赶上午休时间。
陆时欢怕自己这一走,以后再没机会来消防总队的食堂吃饭了,便想着在食堂吃完午饭再离开。
闻娜与她同行,去食堂前,她从自己的LV双肩包里拿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手工巧克力夹心饼干。
说是自己在家里亲手做的,要送给心上人。
提到心上人时,闻娜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足见她对那人有多喜欢。
陆时欢欣赏她这份率直,随口问了一句:“你心上人是谁啊?”
彼时她们已经在食堂角落的位置找了一张长桌坐下了。
陆时欢一边问,一边落座,准备大快朵颐。
她要了两份红烧排骨,这会儿心思都在排骨上,压根不在意闻娜的答案。
直到闻娜抱着那盒精心准备的饼干起身,嗓音清脆地喊了一声:“温锦寒!”
陆时欢夹排骨的动作顿住,像被施了定身术。
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是她决定远离温锦寒以来,头一回听到他的名字。
闻娜已经带着她精心准备的饼干过去了。
当着食堂里许多人的面,她直接把包装精美的饼干塞给了温锦寒,语气雀跃:“我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喏,我亲手做的。”
闻娜抿着唇笑,眼也不眨地盯着刚从食堂外面近来的男人,连余光都不肯赏给落后些的祝谦和小队的其他成员。
到时候那几个大男人,默契地围过来,盯着温锦寒手里的精美盒子看。
一个个面露好奇,除了祝谦。
这种场面,祝谦已经见惯不怪了。
毕竟温锦寒堪比行走的荷尔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拦路送礼物了。
甚至祝谦都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肯定是客客气气的道谢,然后把东西还给对方,再补一句抱歉的话。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姑娘,要伤心了。
祝谦想到这里,不由抬头扫了一眼送东西的女孩子。
这一看,便勾起了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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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温锦寒他们小队出任务,去了城南游乐场。
当时是接到群众电话,说是城南游乐场一游乐设备出了故障,十几名游客悬在高空情况十分危险。
围观的群众打了119,正好是温锦寒他们小队出的任务。
到现场简单了解了情况后,他们迅速展开了救援行动。
闻娜便是那天的救援对象之一。
她恐高,是被当时的男朋友连哄带骗去玩了兼具飞椅的可伸缩跳楼机。
没想到运气极差,遇上了设备故障,被悬在了高空,吓个半死。
在进行救援时,闻娜死活不肯让升降机工作台上的祝谦将她从飞椅上抱出来,哭得梨花带泪,吓得浑身发抖。
祝谦实在拿她没办法,下去换了温锦寒上工作台。
温锦寒在高空耐心劝了闻娜近十分钟,才把人给救了下来。
结果落地后,闻娜一直揪着温锦寒的制服袖子不肯放,最后不得已,温锦寒陪她一起去了趟医院。
后来发生了什么,祝谦不清楚。
但他对闻娜记忆深刻,因为那天温锦寒从医院回来后,独独加重了祝谦一个人的训练内容,说是闻娜是因为他身形过于纤瘦才不肯让他帮忙的。
没有安全感。
所以为了祝谦在往后的救援行动中不会被群众质疑其能力,温锦寒要好好练他,把他练得更有安全感一些。
加训之恩,如何能忘记。
所以在看见闻娜的第一眼,祝谦便认出她来了。
可惜温锦寒没有。
虽然闻娜人长得漂亮,也很有辨识度。
但对于温锦寒而言,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过是锦簇的花团中寻常普通的一朵,不值得留意。
所以这会儿他正皱着眉,看着眼前与他说话的女孩子,深挖自己的记忆。
试图在记忆里,找到一丁点关于眼前这个女孩子的信息。
很可惜,温锦寒没能记起来。
但这并不影响他拒绝闻娜的好意,把东西还回去。
陆时欢便是在他盯着闻娜回忆时,离开的食堂。
她把饭菜打包了,从食堂后门出去,没惊动任何人。
直到远离了食堂,陆时欢胸口那股浓烈的沉闷感才得以纾解。
脑海里温锦寒的身影一闪而逝。
陆时欢望了眼天际不知何时凝结的乌云,杏眼里似笼了一层云色,乌蒙蒙的,有些落寞。
打车回去的路上,陆时欢做了一个决定。
她打算搬去学校教师公寓住,离温锦寒更远一些,彻底断绝他们之间的联系。
否则陆时欢怕自己迟早会沦陷成闻娜那样。
毕竟温锦寒那样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温柔与稳重,魅力难挡。
温锦寒实在不缺像闻娜那样的爱慕者,陆时欢自认没什么特别之处,怕是很难从众多爱慕者中脱颖而出。
再加上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陆时欢选择了快刀斩乱麻,斩断这份心思。
趁她现在对他还只是一点点好感,趁她还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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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的决定,陆时欢当晚便告知谢浅了。
被谢浅劝了大半个小时,陆时欢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没办法,谢浅只好悄悄把这件事告诉温锦寒,也算是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但谢浅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温锦寒便敲开了她们租房的门。
当时陆时欢正一边敷面膜一边看书,曲着一双腿坐在沙发上,十分投入。
敲门声响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谢浅从厨房里出来,去开的门。
看见门外站着的温锦寒时,谢浅愣了两秒,随后便要请他进屋。
温锦寒拒绝了:“我只是来问一下,你们明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他个子高挑,即便谢浅挡在中间,也不妨碍他打量沙发那边坐着的陆时欢。
男人的声音随着灌入屋里的风吹到了陆时欢耳畔。
她的目光下意识定格在了书页间的某一行字上,视线模糊了,再也无法聚焦。
只仔细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听见温锦寒说,“我要搬家了,走之前一起吃顿饭吧。”
“就当是补给你们的接风宴。”
温锦寒这话说得没毛病,完全一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口吻。
谢浅答应了,陆时欢自然也不好拒绝。
只是她心下和谢浅一样惊讶,不明白温锦寒怎么忽然就要搬家了。
陆时欢也没问,她全程只和温锦寒说过一句话。
便是温锦寒跟她和谢浅道了晚安后,礼貌性的回了一句:“晚安。”
嘭——
房门关上了。
风声戛然而止,陆时欢被吹乱的发丝也翩然伏在了她肩头。
谢浅折身回了屋里,一脸凝重,什么也没说。
她隐约猜到了温锦寒搬家的意思,估摸着是怕陆时欢麻烦吧。毕竟陆时欢搬家是因为想要彻底远离他,所以他俩谁搬都是一样的。
想了想,谢浅顺势又挽留了陆时欢,“锦寒哥要搬去和他朋友合住,你就别去学校宿舍住了吧,我听说榕城三中的教师公寓年生已久,条件怪艰苦的。”
“你去了肯定不习惯,而且你走了,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怪寂寞的。”
这次劝说倒是很成功,陆时欢答应留下了。
因为正如谢浅所想,她搬走是因为温锦寒。现在温锦寒既然要搬家,那陆时欢也没有什么非搬走不可的理由了。
她当然也舍不得谢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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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晚上七点多,陆时欢和谢浅赴了温锦寒的约。
彼时温锦寒已经找搬家公司把东西都搬去了曲成风住的地方,因着还有几本书忘了拿,便把吃饭的地点选在了小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除了陆时欢和谢浅,温锦寒还带上了曲成风。
席间氛围还算融洽,两个男人喝了点酒,走出火锅店时,温锦寒俊逸的脸上已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他让曲成风把车开到小区前门等着,自己跟着陆时欢和谢浅上楼,去拿落下的那几本书。
三个人刚进单元楼,谢浅便接了个电话,说要赶去局里一趟直接跑了。
陆时欢半张着嘴,眼睁睁看她跑出单元楼,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因为谢浅一走,便只剩下她和温锦寒单独相处了。
叮——
电梯到了,门开后温锦寒先迈了长腿进去,抬手扶住了门沿静等陆时欢进去。
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阻止电梯门中途关上。
陆时欢屏住呼吸,抬头飞快的看了电梯厢里身材高挑的男人,一咬牙,低下眼帘进去了。
温锦寒穿一身黑白休闲套装,戴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长身立于电梯厢内,倒显得电梯内空间逼仄,狭小。
陆时欢进去后靠在了进门右手边往里的角落。因为紧张,她从包里翻出了一根荔枝味的棒棒糖,打算剥了糖衣含进嘴里定定神。
结果陆时欢刚把糖衣剥完,举着棒棒糖的那只手便被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握住了。
她的心跳瞬时漏掉了一拍,下意识抬眸看向那只手掌的主人,目光便与温锦寒猝然对上了。
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落了电梯里冷白的灯光,辨不清情绪。
但他的注视足以让陆时欢丢盔弃甲,心神慌乱。
陆时欢甚至忘记了思考,只瞪着一双水色潋滟的杏眼,眼睁睁看着男人的俊脸一点点俯低,慢速放大在她眼前……
他喝了酒,靠近时,淡淡的酒味与温热的呼吸杂糅在一起,混入陆时欢的鼻息。
有那么几秒钟,陆时欢以为温锦寒这是喝醉了,要亲她。
她的心跳极快,在那几秒里还做了许多设想,却怎么也没想到,温锦寒最终的目的却是她手里的棒棒糖。
就在陆时欢愣神时,男人握着她的手微微往上提了提,就着她的手把那根刚剥出来的棒棒糖送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陆时欢松了指尖的力道,木讷地看着温锦寒从她指间衔走了糖。
她面红如血,心海翻腾。
第23章 一更。
男人也松开了她的手,直起腰身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
他将糖从左腮顶到右腮,狠狠汲取了一口甜味,方才腾出嘴来跟陆时欢解释:“嘴巴有点苦。”
“一会儿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吧,我赔你糖。”
话说完,电梯门开了。
温锦寒已先一步出去,拿了钥匙开门,陆时欢却还靠在电梯壁上一动不动。
她心率实在太快了,两腿发软,根本走不动道。
后来还是温锦寒察觉到异样,回身看着她,陆时欢才勉强站直身体,扶着电梯壁出来的。
喝了些酒的温锦寒,眼神微醺,很勾人。
仅仅是被他盯着瞧上一阵,陆时欢的脸也能红得滴出血来。
饶是如此,陆时欢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温锦寒:“不用了,我不想吃了。”
“锦寒哥……晚安。”
话落,陆时欢将脑袋埋低了些,慌忙从包里找出钥匙,开了隔壁的门。
直至房门重新关上,走廊里便只剩下穿廊的风和温锦寒。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了一阵,心下翻腾的海浪终究偃旗息鼓,神色落寞地开门进屋,将嘴里含了许久的糖拿在手里。
温锦寒当然不是真的因为嘴里泛苦才抢了陆时欢的糖。
只是当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陆时欢畏畏缩缩的样子,像一只孱弱的小白兔,不经意间便激起了他的狼性。
又或许是酒精作怪,总之温锦寒身随意动,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而现在,他在反省。
不该放任自己,让陆时欢受了惊吓。
温锦寒想,他或许应该提升一下自制力,再克制隐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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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风凄清冷凉,几片落叶在风里回旋打转,从刚出单元楼的温锦寒脚边拂过,撞上了花坛跌落于地。
男人怀里抱了几本书,书上还放着桶装没开封的真知味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