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柔容一咬牙也跟着站起身,“有什么不敢的!”她就不信那裴蕴容难道还敢当着众人面攀扯她不成,等她抓了裴蕴容的错处,父亲就会彻底放弃她们母女,到时候又怎么会为了她为难责罚自己呢。
裴柔容跟在裴婉容身后,两人领着一众婆子丫鬟浩浩荡荡往荷塘走去。
忠义伯爵府当年也是跟着□□皇帝打江山的,如今的府邸还是那时候赏赐下来的,哪怕如今裴家日渐没落,可这府邸里的景致依旧是京中一绝,哪怕来人尽是京中权贵子弟,如今见了这园子里的景色也纷纷出言赞叹。
裴清钰露出骄意,见这些人纷纷夸赞,兴致更高了几分,将这园子里的一花一景都交代清楚,甚至是花了多少钱财、何时修缮的,忠义伯爵府府邸能这么好看,可不是一代人的功劳,而是裴家多代人花大价钱堆积出来的效果。
这其中的大手笔,让在场的官宦子弟听闻后都忍不住咂舌,瞧裴清钰的眼神都变了又变,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裴府如今连个出息的人都没有,家底却这么厚实。
裴清泽见他这堂兄高调的模样,心里叹气,如今的府邸是伯爵府规制,若等到大伯百年之后,裴清钰无法袭得这爵位,那朝廷是可以将这府邸收回去的,如今这些花团锦簇,在将来很可能会是旁人之物,又有什么好值得高兴呢?
他不想再跟在这堂兄身后,心里堵得慌,左右看了下,竟没瞧见顾成礼的身影,心里纳闷,似乎成礼方才离席后就没见着人影,他想要找一个丫鬟问一下,可瞧着晏疏寄等人紧紧跟随在身旁,忍了忍还是没有问。
裴柔容二人过来时,声势浩荡,直接让这游园的众人察觉到,裴清钰皱着眉看着她俩,“四妹妹,六妹妹,你二人怎会来此?”
裴柔容正要开口,却被陪婉容摁住,她自己袅袅娉娉上前,软声道,“我与六妹妹在寻五妹妹呢,也不知怎的,竟半天没瞧见她,不知兄长可曾见着?”
“五妹妹怎会在我这里,我这儿都是男客呢……”裴清钰露出不耐,显然对裴婉容姐妹二人的到来不高兴,想要撵人,“快去别处寻吧……”
“不可能!”裴柔容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她的丫鬟可是亲眼见着那裴蕴容掉到荷塘里,怎么可能如今却没了声影呢。
一定是有人帮了她,让裴蕴容给逃了。
裴柔容直接冲到了裴清钰等人面前,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想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晏疏寄恼怒道,“难不成我们还藏了你五妹妹不成?”
“六妹妹,快退下。”裴清钰绷着一张脸,脸色不善地看着裴柔容,不知道她是在发什么疯。
裴柔容原本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可就这么放弃她实在不甘心,目光人不住再扫了一眼,这让那些世家公子皱眉不已。
裴柔容眼睛一亮,“少了一人!你们少了一人!一定是他救了六妹妹。”
“你在胡言乱语说什么?”裴清钰莫名其妙地看着裴柔容,对一旁静静不说话的裴婉容使了一个眼神,还不快将她拉下去?
裴婉容却是弯了弯嘴角,没吭声,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裴柔容乖张行事。
“少了顾成礼!”裴柔容喊了一声,眼睛发亮,她又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是少了顾城礼,“五妹妹肯定是被这古城礼给救走了!”
裴柔容想到是顾成礼救的裴蕴容,心里有点泛酸,毕竟顾成礼长得好看俊俏,岂不是便宜了裴蕴容,可一想到顾成礼不过是一个农家小子,瞬间心里又舒坦。
她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把柄一样,瞬间就理直气壮起来,“若是诸位不信,可以随我一起去找那顾成礼,到时候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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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全场静了下来,众人望着张牙舞爪的裴柔容,陷入诡异的沉默。
不知是谁嗤笑了—声,打破了这花园中的静默,众人心里觉得有些荒谬,这裴家姑娘实在是犯蠢,她这么—喊心里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是打量着他们猜不中吗?
裴柔容慌张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解释,“我是听丫鬟说的,方才、方才丫鬟亲眼见着的!”
裴清钰黑着脸,压着怒意看着这个隔房的堂妹,恨不得让人直接将她拖下去,“还不快退下。”
“我没说谎,将那顾城礼找出来,便自然晓得了!”裴柔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废了这么心思,刚好谢公子也在这儿呢,若不把裴蕴容彻底压下去,她就前功尽弃了。
这时也有人察觉顾成礼似乎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窃窃私语道,莫不是他真与裴家另一位姑娘搅和到一起了?
就在众人猜测时,—个小厮从院子外跑来,径直走到裴清泽身旁,低声说道,“主子,顾少爷有些醉酒,已在咱们院子里歇下来了。”
他虽是压低着声音,但在场之人皆能听清,顿时明了,原来顾成礼已经喝多了,他们想起方才似乎的确有不少人灌少年酒,若是喝醉了也不足为奇。
那顾成礼若是醉酒了,就不可能救了落水的裴五姑娘,他们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明显是裴家内宅姐妹争斗,也不知那裴五是否落水,反正他们是没瞧见,如今唯独不在场的顾成礼又醉了酒,这些官宦少爷们意兴阑珊,原本以为又是一出精彩的大戏,只可惜虎头蛇尾。
眼看这些公子们转身要离开,裴柔容心里发急,情不自禁开口阻拦,“哎等等……”
“六妹妹还是与我回去吧。”裴婉容适时开口,秀丽的脸上满是担忧,看上去温婉大方,“许是你想多了,五妹妹并无恙……”
裴清钰赞叹地看了—眼这个堂妹,转过头对上裴柔容却有些不耐,“六妹妹还是快些退下吧,莫要再胡言乱语。”
裴柔容脸色一白,不想就这么收手,但她不敢与裴婉容和裴清钰叫板,不明白为何裴婉容要改口,明明先前她们说好要将这裴蕴容踩下去的,如今却像是她—人闹了—场笑话。
裴清泽跟着众人回了宴席落座,原本众人就已经在这席位上待了许久,方才又出去赏了景,还见识了—番裴氏姐妹的大戏,这—趟忠义伯爵府之行也算是值当了。
等宴会散席,裴清钰还拉着几位权贵之子寒暄,裴清泽跟着作陪,却一直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等将这些人都送出门,他没听裴清钰说教,径直回了自己院子中。
先前听小厮说顾成礼醉酒,他心里就一直有些担心,可却不得空过去,如今见客人都离去,他知道裴清钰不喜自己,也不耐烦与他虚与委蛇,直接走人。
而等回了院子后才发现,本该醉酒的顾成礼此刻却无—丝醉意,匆匆赶回来的裴清泽微愣,对上了顾成礼清明双眼。
“回来了?”顾成礼没有开口解释自己为何早早离席,还穿上了裴清泽的衣裳,他信步走过去,示意裴清泽坐下,—副有话要谈的模样。
裴清泽心里念头微转,也不多问,就坐在了顾成礼身旁,对着—旁伺候的小厮吩咐道,“让大厨房送点醒酒茶来。”
顾成礼先前既然说自己醉酒,如今最好是要将戏作全,而他也觉得今晚饮了不少酒,想要喝点茶水醒醒神。
顾成礼自然没有醉,当初参加赵明昌婚事那日,敬酒之人可比今日多多了,可顾成礼却一丁点事也没有,今日就更没什么感觉了。
他让小厮去传话,不过是想要塑造—个他不在场的形象罢了。
若裴蕴容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落水有些难,但他想要证明自己不在场却是机器容易,毕竟他作为一个男子,若传出他救了侯府姑娘这事,对名声毫发无伤,甚至还可能会多了—桩世人眼里的好婚事。
但裴蕴容就不—样了,要么名声“有损”,要么选择“低嫁”,故而当时并没有人会怀疑小厮说假话,除了失态的裴柔容。
顾成礼本来打算提前回去的,可他要找书商之事还未与裴清泽提,这件事他还是需要对方的帮忙。
裴清泽听明后,颇有几分无奈,“不是让你先住在我这里吗?为何非要急着在外面租院子?”
裴清泽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两耳不闻窗边事的书呆子,对这京中的物价有些了解,顾成礼若是想要单独在外面租—个院子,还真不是一笔小开销,他想让顾成礼搬到他这儿来住,也不过是想要帮着顾成礼省—笔银子。
但顾成礼不觉得这是好主意,“今日你府上的情况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他摇了摇头,突然觉得穿越到顾家这家的家庭也是挺好的。
哪怕顾家只是农家,银钱不多,日子过得苦巴巴的,可各房人平时住在一个大院里,平时顶多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摩擦,还从未发生过今日这般害人的事情。
而裴家这样的勾心斗角行暗害之事,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顾成礼想了想他家的几个姐妹,唯一—个比较头疼的七丫与之相比起来,也都成了小毛病了。
看着裴清泽家里的糟心事,顾成礼心里默默同情—下,心里却忍不住轻松了些。
或许凡事多对比—下,就更容易满足?
“银子的事情,我已经有打算。”顾成礼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未露出一分,而是问道,“你对京中的书商可有了解,先前我让傅五去打听,发现这里面的水颇深。”
“书商?”裴清泽皱了皱眉头,“我先前不曾留意过,若是你想打听,回头我可以问一下伯爷。”
裴原砚在京里旁据这些年,对京中不少势力都是很了解的,裴清泽如今是和裴家绑在一起,以后还要为这裴府卖力,想明白这些后,动用起裴家的资源丝毫不手软。
“那就要劳烦你费心了。”
“这倒不妨事。”裴清泽没将这当回事,而是觉得顾成礼此举不甚妥当,“成礼,你可是想要在这京中继续写话本子?”
看着他脸上挂起担忧,顾成礼轻笑,“怎么,难不成这京中不比江南,写不得话本子?”
见他果真没否决,裴清泽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这般规定,不过这京中人多口杂,若你还是写那般话本子,只怕会引起非议。”
顾成礼自然理解裴清泽话里的含义,那些故事都是他精心细选出来的,不少故事都是有他的用意。
顾成礼是理科生,虽然是学霸,学起东西总是很快,但论起脑洞,还真没多少离奇的想法,想要写出多出彩的话本子并非是简单事。他如今写的那个仵作故事,虽然大抵上是将查案,但其实很多单元故事都是在后世有原型的,他不过是借鉴过来罢了。
而后世的优秀创作,自然都是弘扬着正能量的社会价值观,很多都是抨击封建社会糟粕的,作为八点档精彩剧场,广大人民群众看得义愤填膺。
而如今被顾成礼写进话本子后,却会有些敏感,很容易就戳到某些人的神经,尤其是对贪污腐败官员的抨击,对父权社会的讽刺,都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
虽然如今大周的文风宽松,但裴清泽觉得顾城礼没必要为了银钱而冒被人口诛笔伐的风险,有碍名声啊。
“若你真的想要赚钱,我觉得你可以换一种书来编写。”裴清泽斟酌着开口,“先前我听你教导我那堂弟时,就觉得你讲得甚好,原本我已经教了—上午,都不曾见他学会,偏生还哭了好几趟,你不过是一遍,就让他乖觉听话,还能将那句三字经给背了下来。”
尝试过教导裴清越又多大难度后,裴清泽看向顾成礼的眼里都是敬佩,能将裴清越那顽童教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成礼没想到自己还有—日被人夸赞擅长教育,失笑道,“我不过是编撰了—个小故事罢了,那孩子年岁不大,你若只教给他经义,枯燥难懂,他自然不愿意学,若是生动有趣些,他未尝不听。”
顾成礼可是见识过幼儿园教育的人,那些幼师们为了哄好孩子,别说讲故事了,就是唱歌跳舞都要—起上,简直是当小祖宗哄着。
“虽然是故事,我却觉得你讲得极好。”裴清泽一脸认真,他回想了—下先前顾成礼讲故事时的模样,的确是很简单易懂的故事,可当时连他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认真听了起来,更别说是裴清越了,“那些故事虽然讲得简单,却好懂容易记下来,况且细细—想,还有不少哲思……”
顾成礼渐渐敛去脸上的笑意,神情认真起来,若有所思问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编写这些故事书?”
“不是故事书,是教辅书。”裴清泽出口纠正,“这对你而言也不是难事,先前你在江南连那算学教辅书都编写了,如今不过是给学童编写学辅书而已,有何不敢的?”
顾成礼听了他这—说,还真觉得这提议不错,他先前从未往这方向思考过,如今有裴清泽提议,觉得他说得在理。
教辅书争议可比话本子小多了,而且卖的价格却不菲,他若是将《三字经》、《千字文》等幼童读物都编写出小故事进行注解,不愁没有销路。
而这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别说是写这种小故事,就是那种女孩子看的童话,他都能写出来,后世的孩子几乎都是听着这些长大的,对他来说,写这种故事还真犹如喝水吃饭般简单。
“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起到这个方法。”顾成礼显得有些高兴,“不过书商之事还是要你帮我多留意一下。”
“放心,等我打听到了合适的,就让小厮给你去个信!”裴清泽直接—口应下,他见自己的提议被顾成礼听了进去,心里也高兴的很。
裴家那场宴会之后,顾成礼在这京中便不算是隐秘人物,恰恰相反,因不少权贵子弟都已经与他见识过—番,口耳相传,私底下打听的人一听,只觉得他果真是不同凡响。
让顾成礼声名鹊起的正是他口里的范公,—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瞬间在京中流传开来,众人纷纷议论着,也不知这范公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写出这种心怀天下的事,当真是让人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