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帝他这次就是有备而来,他让文渡递给闫飞章的折子正是先前傅茂典呈上来的,已经有段时间了。
景熙帝之所以对顾成礼这般留意,不仅仅是因为傅茂典多次在他面前引荐,更是因为顾成礼这少年为大周做得一切,傅茂典之前在江南时,就将顾成礼做得很多事情给记下来,然后递交到京城来。
别看景熙帝如今不过才瞧顾成礼两面,但早就已经对他了如指掌,见了他也只觉亲切熟稔。
他让闫飞章看傅茂典呈上来的折子,瞧瞧顾成礼为大周所做的一切,不管是那大豆养地法,还是在江南推崇算学,都是利民利国的大功德,不管哪样单独拎出来,他都该好好褒奖顾成礼,更别提还有那《国风》,如今他不便告诉这些人。
顾成礼做得的一桩桩事情,景熙帝心里都给他记者着,就等着他这次考中然后给他封官,凡是为大周出力的,不都该封赏吗,若不然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景熙帝丝毫不觉得自己对顾成礼偏爱,而认为这就是顾成礼该得到的。
在看了那折子后,闫飞章沉默下来,将折子递交给文渡,然后一声不吭退了下去。
他这样子作态,反而让那些百官瞧着更是心惊加好奇,陛下究竟给闫大人看了什么,为何他会如此反应?可也正因为丝毫不知,他们倒不敢贸然开口阻止了。
景熙帝知晓这些人心中所想,甚至他故意不将折子上的事情宣读出来,为的就是要让这些人亲自去查,到时候他们自然知道顾成礼为大周所做的一切,而对他们自己查出来的一切,他们只会更坚信。
见没人阻拦了,景熙帝方才下的那道旨意便就要落实了,在上面太监的示意下,顾成礼三人上前接旨谢恩。
顾成礼是状元,在太监宣读传唱完这次后,还要领着诸进士来向景熙帝谢恩,最后便是骑马游街过程,看着小太监端过来的托盘上放着的衣物,顾成礼有些无语凝噎,金花的乌纱帽,大红色的蟒服,这样艳丽张扬的颜色,胸前还要挂一个用红绸扎成的大红花,瞧着比新郎官还要喜庆,顾成礼何曾穿过这么张扬的衣裳。
“三位大人快些换上吧,待会儿还要让顺天府尹来给大人们插花呢!”小太监催促着,李秀才拿了其中一套就往身上套上,动作相当麻利,再看看那孙承泽,似乎也惬意得很。
顾成礼不多说,学着他们样子,将这大红状元府给换上。
李秀才换得快,顾成礼才弄到一半时,他就已经穿好了,还上前帮着顾成礼扯了扯衣角,见少年穿好后,端详一番,只觉得以往清冷的顾成礼穿上这样的红衣,顿时张扬夺目,让人都不敢与之比肩。
李秀才瞧着满意,拍了拍他肩头,“待会儿游街时好生瞧着,要是被哪家姑娘瞧上,也好讨个媳妇!”
都十五了,李秀才觉得顾成礼是时候娶个媳妇了,至少可以先定下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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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一更
状元游街是从宫里出发,骑上皇上御赐的高头大马,穿着大喜红袍,胸前还带着红绸花,然后在前呼后拥中,由旗鼓开路,喜炮雷鸣,一路从宫城里穿过层层宫门,走过天街,来彰显皇恩浩荡。
顾成礼他们从金銮殿出来后,要经过太和门、午门以及端门,其中的午门最为特殊,拢共有着五座门洞,而平时一般只开着三座门。其中的正门是只有皇帝出入时才会开着,就连皇后,也只有在大婚那日嫁进皇宫时才可以走一遍,而顾成礼他们这些状元、榜眼与探花,却是可以在游街之日,从这午门正门中走一遭。
这种荣耀,便是宫里的其他亲王、公主,或是妃嫔皇子,也不曾有过的。
顾成礼不知道旁人的心思,只如今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由着旗鼓开路,心思却飘向了先前皇帝的赏赐上,他不怎么在意要去当几品的官,当初他想要念书,也不过只是想要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里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后来考了功名,地位有了提高,看得越多,想做的也就越多,想要为这一世的百姓多做些实事。
不管是为何官职,只要能有个可以发挥的地方,对他来说也就足够了。
比起官职,顾成礼更重视景煕帝赏赐给他的那状元府邸,总是操劳着一大家子的吃喝,顾成礼在听到皇上要赏赐他宅子时,第一反应就是换算了下若是想要用俸禄在这京中买下一座院子得多少钱,最后却发现没个十来年,是根本不成的。
而如今得了这皇帝赏赐的宅子,岂不是就不用再掏腰包去买了,想到这里顾成礼露出心满意足,果然还是考状元好啊,连住所上面都会安排好。
“外面是作甚么呢,怎么这么热闹?”永福公主原本在自己的宫殿内,百无聊奈中竟听到外面鞭炮声响个不停,倒是稀奇,这宫里头难得听到这么热闹的声音。
小宫女立马说道,“听说是今岁的新科状元与榜眼、探花要去游街呢,方才骑着马从咱们宫殿前面而过!”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永福公主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想起了去岁出生的那个皇弟,她父皇因着近些年都没有子嗣诞生,对着这个新出生的皇弟很是喜爱,为此还特地开了恩科,没想到如今这恩科状元都已经选出来了。
“本宫还从未见过状元游街,你去让他们再走一回,本宫去瞧瞧。”永福公主摸了摸头上戴的发簪,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扶着身边的贴身宫婢的胳膊,就指挥着小宫女去拦人。
“这……”小宫女一脸迟疑,求助的眼光看向公主身旁的女官。
女官开口劝阻,“殿下,只怕新科状元等人已经出了午门,不可再召回……”
那午门只有皇上才走得,状元郎等人虽说凭着恩典可在游街之日走上一回,但是又如何能重新从那正门返回,岂不是对圣上不敬。
永福公主皱了皱秀气的眉头,“本宫听下面的人说,今岁的状元还是个少年郎,不过是想瞧瞧长什么模样,若是俊俏……父皇也该给本宫寻个驸马了。”
一旁的女官眉心一跳,不敢接茬,而是道,“公主,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
大周朝的驸马可不是人人羡慕的事,恰恰相反,若是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一般都是不会想娶公主的。大周皇室为了避免外戚干政,公主的驸马一般都是无实权,而是享受尊荣,若是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也就罢了,那些寒窗苦读出来的状元进士们,有哪个是愿意放弃对仕途的渴望呢。
顾成礼不知道有人对他起了心思,他与李秀才二人在宫人的拥簇下,鼓乐齐鸣中,骑着马走过人山人海的街道,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等游完了街回到许家的院子时,外面依旧是热闹异常。
等他俩进了门,发现许敬宗、赵明昌与裴清泽都在,这也不奇怪,倒是他们见着顾成礼这身打扮,反而觉得很是稀奇,绕着顾成礼转了个圈。
平日里顾成礼穿得朴素,他们又是与他相熟已久,对他那张脸都已经看习惯了,如今这番一看,才发现顾成礼这厮居然长得相当不错,光是靠脸都能唬住人的那种。
“我们从国子监出来,就听着人们在议论,说是今科的状元长得比那探花还要俊,如今瞧着果真不假!”赵明昌嬉皮笑脸的,扯了扯顾成礼胸前戴着的红绸花,“怎么看着感觉和新郎官似的?”
李秀才笑了一声,“那探花确实不若成礼出彩。”
裴清泽看了李秀才一眼,总觉得他是在一语双关,并不是单纯地在说顾成礼容貌比探花好。
许敬宗嫌弃地看了一眼赵明昌,尽是问些不着调的问题,他看向顾成礼,“你可是已经被授职了?圣上授了何官?”
“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
听说是翰林院的,三人俱是点头,而等听清顾成礼说的是侍讲学士后,许敬宗与裴清泽都露出诧异。
“那可是从五品的官职?”
顾成礼点头,有些疑惑,“不知这官是每日要作甚,莫不成是要我去讲学?”
裴清泽点点头,“也差不多,是要给圣上讲读书史与经义,有时还要应对皇上出的疑虑。”
许敬宗也跟着说道,“除了这些,侍讲学士偶尔也是要做些编撰或是编修文史的活儿。”
顾成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按照裴清泽所说的,这侍讲学士听上去倒像是给皇帝当顾问,时不时还要讲讲古,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顾成礼记东西一想快,看过一眼的东西一般就都记住了。
而许敬宗讲的那些,他就更感兴趣了,不过他想要编撰修写的却不史书,但文史一家,得了编撰史书的权力,说不准日后想要搞文学类的编撰就不是难事了。
他先前就觉得如今的编索检字法用起来很是不便,先前印刷话本子时,想要弄活字印刷就很不便,若是能将字典弄出来,将部首查字法用作统一的检索法,这样效率就高很多了。
顾成礼觉得此法可行,如今的字体虽然是繁体,但也是有部首可分的,若是按照部首查字法来进行规范,想要普及推开并不是难事。
等这个推开了,那活字印刷才能真正得以广泛投入应用,而不是因为模子难找而被束之高楼。
到时候不管是哪个大儒写的文章,还是某个诗人写的佳作,亦或是当今的政令律法,都可以以很快的速度被印刷传播开来。
这样一来,对整个大周教化风气都会起着独特的作用,促进大周文风兴盛。
赵明昌有些纳闷,怎么顾成礼自个儿都不知道他如今这职位是要干嘛的,许敬宗与裴清泽却是一清二楚。
“咳,先前特地打听过一些。”许敬宗眼神闪烁,裴清泽瞧着也有几分羞赧,顾成礼与赵明昌两人瞧着不明所以,李秀才却是有些懂了。
这许敬宗与裴清泽两人,听闻都是读书的好苗子,如今不过这般年轻,便已经揽了秀才功名,想必对日后的乡试、会试也是颇有成算。
他们本就是自幼天资聪颖,又年少成名,心中对会试、乡试肯定都有些想法,都提前打听好了,若是考得不错,圣上可能会赐哪些官位,其中这翰林院便是他们的重点关注。
因为往年的状元、榜眼、探花几乎都是被赐了翰林院出身,不过却从未有过像顾成礼今日这般高的官职,直接封了从五品。
“还要等到琼林宴之后,我们才会走马上任。”李秀才说道,露出心驰神往的模样。
琼林宴,那可是设在皇宫里的宴席,由着皇帝亲自来招待金榜题名的贡生,这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荣耀至极。
许敬宗等人闻言纷纷露出艳羡意,尤其是是看向顾成礼的时候,明明顾成礼是年岁最小的,如今却要比他们先进宫去皇上跟前为官。
比起这个,顾成礼觉得他该搬家了,既然皇上赏赐了他一座宅子,他就可以与李秀才搬到状元府上去住着。
倒也不是为了省房租,而是住在这许家宅子终究还是不够方便,不提许家人可能随时都要搬过来,许敬宗家的几个老仆如今也都还在这里看守着宅子,顾成礼与李秀才每次进进出出都不太方便。
李秀才颔首,“那我就与你先搬去状元府上住一阵子。”他如今也考上了榜眼,要入朝为官,心里想着是该派人回老家,将齐氏与李玉溪接过来才是,一家人总不好一直分居两地。
李秀才心里打定了主意,等住进顾成礼的状元府,要好好寻摸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比较好的宅子可以置办下来,这样与顾成礼往来也会更方便。
许敬宗听闻他俩想搬出去,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也是替他们高兴,尤其是替顾成礼,居然得了皇上赏赐的宅子。
“可要我们去帮忙的?”
顾成礼笑着摇头,“乔迁那日过来喝一口喜酒就罢了,帮忙却是不用,我也没多少行李。”
裴清泽提醒道,“在搬去之前,要先将马厩弄好,若不然你与李榜眼的这马要养在好处?”他目光看向顾成礼与李秀才手里牵着的骏马,毛皮水滑,身姿健硕,一看便是良种,若非是皇上赏赐,想要花金银来买都找不到门路。
这样的好马可不得好生地养着吗,若是让它们受委屈了,他看着都觉得暴殄天物。
顾成礼莞尔,突然觉得他这也算是一夜暴富,从一个乡下来的进城打工人一下子变成了有房有“车”之人,果真是快乐。
景熙帝还在与文渡商量着琼林宴之事,这宴会一般都是举办在琼林苑,虽说是为了招待新科进士们,但要来参与宴会之人却绝非这些进士。
要让哪些人来参加宴席,这都是要景熙帝提前拟定名单,然后安排传旨小太监去宣传旨意,里面有不少要考量的因素,景熙帝正感到头疼,就听到宦人来报。
“陛下,公主来了。”
景熙帝略颔首,“让永福过来吧。”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很是宠爱,听闻她过来,自然是要见的。
他也好奇,永福这个时候过来能是为了何事。
永福公主进了殿内,觑了景熙帝一眼,见她父皇脸色尚好,顿时撒娇卖痴起来,“父皇都好久没召见儿臣了。”
景熙帝无奈地笑笑,“分明是你自己不来找父皇,倒成了朕的过失了。”
永福公主吐了吐舌头,依偎过去,抱着景熙帝的胳膊撒娇,“父皇,我听闻那新科状元顾成礼长得很是俊俏?”
“相貌不过是皮囊罢了,倒是他才学是真的不错。”景熙帝露出赞许之色。
永福公主见她父皇并未否决,眼珠子咕噜一转,“看来是真的俊俏喽?”
“你问这个干嘛?”景熙帝有些不解,“若是好奇,等到琼林宴时,朕让你见上一面。”
“父皇,你觉得让他给我当驸马怎么样?”永福趁着她父皇心情不错,赶紧开口讨恩典。
她知道以往的公主几乎都是嫁给了这京中的侯门之子,或是官宦子弟,虽然身份不错,却都是一些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而她永福公主根本就看不上这样的人。
若是可以,她想要嫁给一个有才华之人。那顾成礼既然有状元之才,又生得俊秀,她觉得就很不错。
不想景熙帝却敛了笑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