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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跑到一个角落去冷静。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的未婚夫是个恶人。
他明明、他明明最最温柔不过。
还为她亲自选了漂亮又温柔的裙子。
他带她看了陆城最美的朝阳,还贴心的给了她车钥匙。
她想劝自己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可一个两个言之凿凿地说着未婚夫的坏话。
其中一个还是她大学最好的朋友之一。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子?
晏姝一个人靠着墙边发呆。
虽然宴客厅里有椅子,她却不敢坐下。
裙子的材质太过轻薄,一不小心便会划破。
“贺小姐,怎么一个人?”
晏姝抬眸,是刚刚见过的陈志。
不能失态,晏姝挽了下碎发,换上微笑。
她四周张望眼,锁到傅野的位置觉得心下安定。
“喝了酒,有点累。”晏姝中规中矩地回答,然后指了指不远处,暗示他她不是一个人:“傅野在那边应酬,我觉得无聊。”
“巧了,我也是累,”陈志把酒杯放在一侧,叹口气:“我们这些生意人凑在一起就是些股票、基金、并购案,乏味地很。”
“生意重要,还要注意身体。”
“嗯,我也觉得。我日常就喜欢去打打高尔夫,最近忙得好久没去啦。连着接了几个千万的项目,实在忙不过来啊!”
晏姝微微笑了下,并没有回答他。
陈志却不依不饶:“你会打高尔夫吗?我有五段证书。”
晏姝一点也不像和这个男人聊天,但又担心过于强势会耽误傅野的生意。
“会一点,但是我不大喜欢这个运动。我喜欢网球多一些。”她选择迂回战术。
“网球啊,网球我也会。早十年,我在池泽市打网球可是无敌手。”
“……”这个人好黏,她又不好强硬摆脱。
“陈志,这是想带她去网球?”
“傅野!”晏姝快走两步跑到他旁边,把手挽进臂弯,一副有人撑腰的架势。
陈志赔上笑脸:“傅总,这……这全看这位小姐意思。”
傅野回眸。
晏姝咬唇,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当面回绝。
母亲的教导,虽然在酒场也不可直接和人起冲突。
说是酒场,实则商场,一言一行难免不会对日后的合作产生影响。
可这一幕,看在他的眼里便是她在犹豫。
傅野转回头说:“她说她不愿意。”
只是目光里多了些警告的意味。
“……”晏姝噎住,她什么也没说呀。
她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别这么直接说。
陈志的笑僵在脸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他看出傅野的脸色不对。
刚刚孟沂明明告诉他,别看小姑娘是傅野带来的女伴,可只是他的一名普通助理。
他们一起参加过傅野的生日会,所以算半个熟人,情况了解一些。
小姑娘单身,性格温软,很好说话。
后半句一点不差,前一句看来是假情报。
他就说怎么死对头突然这么好心,告诉他美女情报。
敢情是着了孟沂的道。
“我酒喝多了,酒喝多了。”陈志吞吞吐吐,冷汗都从额头冒了出来:“我……我出去醒醒酒。对不住,对不住,改天登门致歉。”
一边后退,一边还被绊了个趔趄。
“滚。”他的话里夹着极大的怒气。
陈志和傅野合作并不多,只听说过他阴晴不定。
但看到眼神时,心里凉了半截,他怕是完了。
嘴里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晏姝看他如此惧怕傅野,想起刚刚陈冉的话。
她用手握紧裙摆。
转而又劝慰自己,想什么,他都是为了你才发脾气。
傅野刚刚心底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把他看过她的眼睛挖下。
火气在看到她惊慌的眼神时硬生生压下。
他尽量柔和声音,戾气尽散:“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把嘴边的话吞进去,不安地动了动脚尖。
他不大会安慰人,但看她晃动的膝盖时,下意识问了句:“膝盖痛?”
晏姝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傅野变魔法似的拿出药膏来。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她小声咕哝:“不要告诉我你出差背了一路。”
“顺道药店买的。”
“顺道?怎么顺道?”
“……”
“让我来搜搜啊!”晏姝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从机场到这里……”
她把屏幕挪到傅野眼前,夸张地说:“哇,真的有药店呐!但是好像要拐到小巷子里。”
傅野闻到她凑过来时唇齿间一点点酒味,他蹙眉:“你喝多了?”
“没有喝多,只喝了两杯就没再喝了。你干嘛说我喝多。”
晏姝碰碰他的胳膊,把屏幕举得高高的,接着说:“别打岔。所以,你是看到药店顺道下车的吗?还是事先查好的路线?”
“……”
“你告诉我呀,你难道顺道在小巷子里下车的吗?”她晃晃他的胳膊:“嗯?”
“……”
“嘿嘿嘿,你耳朵红了,”晏姝眼睛弯弯的笑起来:“你明明就是特意为我买的。”
他的女朋友可真是黏人。
“……过来。”
她看见他拽了把椅子过来,示意她坐下。
“不行……好多人,我不在这……”晏姝警惕地四周看看。
这个地方虽然隐秘,但是仍然会被人看到。
她怎么可以在这上药。
这会倒知道不好意思。
他收回药瓶:“那跟我出来。”
晏姝跟着傅野走出去。
晚间有风。
晏姝不禁打了个寒颤。
清醒了下头脑。
宴会厅外是一片广阔露台。
从露台出能看见万里山川。
她小声说:“我不疼,能不能回家涂药。在外面,我不想涂药。我的漂亮裙子会被染脏。”
“真不疼?”
“不疼。”
他把药收起,眉却还蹙着。
“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在房间里不提这个,不是故意诓你带我出来,”晏姝晃晃他的胳膊:“我只是想和你出来独处一会,你今晚好忙,都不怎么和我说话的。”
“不生气。”
“可你刚刚对那个陈志太凶了,我爷爷说和气生财,这样很容易得罪人的。”晏姝靠在扶杆上对他说。
“那你愿意和他去打网球?”
“当然不,”晏姝凑过去,偷偷用他的身体挡风:“我当然不愿意。可是这样,你生意会难做。我其实很生气,如果他真的要带我去,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把他的球踩坏!”
“……”
“你别偷笑啊,我穿的是高跟鞋,我有这个实力的。”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那点想把陈志挫骨扬灰的想法,就这样被她抚平了。
晏姝忽然安静了下来,望着陆城的方向小声说:“傅野啊,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家人?”
又赶紧补了一句:“好像太快了,算了算了。”
虽然不信,她也想知道那番话的真假。
见他父母是最好的法子。
可是忽然晏姝又想起哥哥怀疑未婚夫是私生子的身世赶忙又把话收回。
她咬着舌尖,局促地捏着裙角。
怎么办才好。
她刚刚不该问这些话。
“下周,下周带你过去。”沉默半晌,他回答。
“真的嘛?真的嘛?”心里那点隐秘的担忧因为这句话放下来,她有点不可置信:“太好了,我要准备几件礼物。”
她就说,她爷爷选中的未婚夫自然是顶好。
她转过身靠着栏杆,开始放松地打趣:“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计较。我还是不高兴,你上来就让我换衣服,你都没夸我裙子好看。”
“嗯?”
“说起来,见面这么久,你还没有夸过我!”她不依不饶。
“……”
“你夸夸我啊!”
“……”
“夸夸我,就一句!夸我漂亮,夸我美丽,夸我善解人意!”
“……”
他张张口,却问出一句: “你冷么?”
被他夸一句好难,晏姝噘着嘴点头:“有点。”
露台风大,即使这个明媚的季节。
池泽市昼夜温差比陆城更加显著。
她一身薄如蝉翼的礼服裙。
晏姝摩挲了下自己的胳膊,想借以取暖。
她的未婚夫拘谨地像这春天的风,太冷了。
嘴巴一点都不甜。
晏姝不开心地想。
下一刻,腰肢却传来暖意。
不是来自外套,而是一双手掌。
她的背脊一僵,轻轻颤了下。
好像……不冷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轻颤,傅野的手一动未动,极有分寸扣在她的腰间。
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胛处。
一点点胡子茬的粗糙感磨砺着她的皮肤。
平稳的呼吸声却让她耳尖痒痒。
她从未受过这些,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她的呼吸却逐渐重起来。
背后传来了他身上的热度,还有好闻的薄荷味香气。
身前贴着他温热的手掌,晏姝挣了挣。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地落在耳畔。
她听到她的心跳要从口中蹦出来。
她不冷了,她一点都不冷了。
然后,她听到他凑到耳边的低语,唇齿间有红酒的气息。
在夜风里,吝啬到不许第二个人听见。
他说:“你最好看。”
第31章 推销妹妹
腰上传来的热度越来越滚烫, 晏姝缩了下,无意识地说:“痒。”
他的气息像最淳的酒,他的情话让她本来就不清明的头脑一团浆糊。
被催眠着,她又忍不住扬了扬头, 想去离那滚烫的热源更近些。
臂膀传来西服的凉意, 身后却是温热的怀抱。
耳边的气息温热又深沉。
他的怀抱紧了紧,近乎贪婪地埋在她的颈侧。
希望能够涤荡掉所有靠近她的异性的气息, 让她只被自己标记。
无论是陈志、或者别人, 他只许她对着他露出微笑的表情。
就像是踽踽行走在沙漠上的旅人, 发现了最后一片绿洲。
他再不愿向前走一步,因为怕又是一片海市蜃楼。
可绿洲却朝他一步步挪了过来。
他品尝一口,这次的绿洲甘甜清冽。
他决定再信一次。
等晏姝回过神的时候, 是听到一声布料的“嘶”响。
她慌张地去看自己,是上扬的姿势将衣服撑坏。
从衣服侧边起列出一道豁口。
丝质的衣服被抽出几缕线头露在外面。
裸露的肌肤在风中有点凉意。
晏姝咬唇, 往前走了一步, 用手捉着衣服护住自己。
她有点尴尬, 有点窘迫, 还有点自责。
这衣服是Chanel当季的新款,质地轻盈又薄如蝉翼。
她一早就发现布料的易损,化妆师也叮嘱过她。
整整一天, 她都在拼命地限制自己的行动, 免去这种尴尬。
可刚刚、刚刚因为……
晏姝因为羞赧脸色泛红。
可现在这宴会才刚刚开始,这可怎么办?
傅野轻轻叹口气, 把手里的瑞士刀片藏进袖口, 笑了笑对她说:“没关系,刚好池铮送来的那件也到了。”
晏姝的眼睛亮了亮。
她想起来刚刚傅野的那通电话,他确实让池铮送过礼服来。
“太好了, ”晏姝松了口气,神色也没有那么窘迫。
“化妆师也在外面等,”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上:“你想换成什么样的造型,都可以。”
只要,只要不穿着这一件。
他一刻也不能忍受别人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如果这个刀片没有把衣服毁掉,那可能毁去的便是他们的眼睛,或者,他自己的心脏。
在换装间门口等了半小时,晏姝换了新的礼服裙出来。
雾霾蓝色的星空裙。
星光点点的裙摆,简约又梦幻。
在白日灯的照耀下,她发间的小皇冠闪着钻的光芒。
晏姝跳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开开心心地说:“你要是早告诉我新裙子有这么漂亮,我肯定一早就听你的换掉。”
他拍了拍她的手腕:“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