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睡觉开窗吗?还是习惯开空调?”晏姝看向窗户的方向。
“开空调和新风。”
“那会开夜灯吗?”
“不会,要暗一点的环境。”
晏姝:“哦,我其实会开夜灯。但是不开应该也行。”
晏姝又问:“睡前呢?睡前会熏香或者听音乐什么的吗?”
“没有,偶尔看书。”
“那我睡前听歌,会影响你吗?”
“不会。”
下意识,思维被她拉走,一句一句地答。
相性一百问了解的差不多。
最后,她颇善解人意地征询傅野的意见:“傅野,我今晚睡这里,你应该不介意吧?我们……就是提前熟悉下。”
“……”
傅野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正好奇地展开他的被子,似是感受厚度。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和池铮汇报的资料一样。
她的生活经历单纯又简单,业余所有生活被各种乐器、乐谱占据。
从未谈过恋爱,兴趣单一。
对于电影这种消遣,也多是通过配乐的工作顺便享受。
和他母亲一样的乐痴,对生活常识极度匮乏。
这些,他都能理解和接受。
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有着最黑暗的欲望,藏在这张只给她看的温文尔雅的面具后。
“你同意吗?结婚,不是都要睡一起的?”晏姝放下枕头,走到他旁边拉拉他的衣角:“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是是迟早的事。你不用放不开。”
放不开?
他轻笑一下。
“好,我只是在想,你睡左边可以吗?”傅野靠在桌边,指了指床铺:“我习惯靠墙那侧。”
“可以!”晏姝拎起自己的枕头就放在了左侧,然后又认真地把两个枕头摆正。
湖蓝色和藏青色的一对,也算是相得益彰。
她满意地看着调整好的枕头,想着过会和傅野商量再抱一床被子来。
毕竟她睡相不好,打搅到他实在不好。
现在才九点多,时间还早,可她有点困,想先睡觉。
那既然她搬过来住,为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还要劝劝傅野回他的书房去办公。
没等她问出声,身前忽然又搭上双手,她垂眸便能看到那双漂亮的手腕骨。
他凑在她耳边,像今晚在酒会上一样。
“那现在我忙完了,打算睡觉。要去洗澡吗?”
第35章 晚安公主(一更)
摆弄枕头的时候,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很低。
而后,一阵不重的脚步声后,他人也站在她身后。
是清新木质香的怀抱。
“那个……”晏姝瞄了眼浴室的方向。
这间卧室是套房, 自带浴室, 可里面一定摆着他的私人用品。
她吞咽了下口水,朝前挪了两小步, 离开桎梏。纠结了下, 小声说:“我还是去外面那间洗吧。”
“不用, 迟早要熟悉的,不用放不开。”
“……”晏姝缩了缩脑袋,气势矮了半分。
她一时也听不出他是不是故意逗她的。
可刚刚的狠话也是她先说的。
晏姝咬牙:“那行, 我就在这个房间洗了,省得麻烦。”
“嗯, 你先洗, 我在外面等着, ”傅野从书架上抽出本书, 坐到卧室的沙发上。
晏姝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站在浴室门口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
他真的是闲适又认真地看书模样,在落地灯下阅读。
“我洗得很慢, 要么我去外面。”晏姝咬着唇, 纠结着做最后的挣扎。
“没关系,我看会书。”傅野晃晃手里的册子。
晏姝只好鼓着劲进了浴室。
正对着浴室的门, 是壁柜。
高高的架子上整齐摆着他的浴巾、浴袍。
她垫着脚试图把自己的浴巾也放上去, 却根本摆不到壁柜。
蹦了两下,也总是放不好。
可总不能喊他进来吧,她左右看了看, 找到一处推拉小车把衣物放上。
好奇地张望一圈浴室的构造,里外两间。
外间是白色壁砖,夹杂着祖母绿色的点缀。
那线一样的绿色,不断蜿蜒,像一条河。
她的指腹直接触碰上那蜿蜒的河流,被引到洗漱台上。
很意外,洗漱台上竟也摆着些瓶瓶罐罐。
晏姝好奇地凑近看了看,几瓶是剃须泡沫和须后水。
包装十分简洁,多是透明的瓶。
她把怀中抱着的自己的护肤品们排成一列,摆了上去。
粉粉绿绿、五颜六色,整整齐齐一排,占了绝大半的位置。
她看着瞬间塞满的洗漱台,笑了下。
“就这样闯进来,冒犯啦!”
-
窸窸窣窣的水声从浴室传出,晏姝还哼着欢快又雀跃的小调。
本只想着逗逗她,傅野这才意识到强留她在这洗澡的行径惩罚地竟然是自己。
淅淅沥沥的水声像带了魔力,扰人清净。
他强迫自己又读了半卷书,抚了抚额头,从衣柜里拿出睡袍,终出了卧室。
离他卧室最近的那间浴室,就在右手边,不远处。
那间浴室墙壁镶着几块透明的玻璃。
他觉得自己应该洗个凉水澡冷静冷静。
-
可里边的晏姝并不知道这些,她怕他等得久,洗澡简直用了飞速。
自然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卧室空无一人。
她喊了两声没人应。
晏姝将房门开了个缝,想看看他去了哪里。
这时候,小猫咪从缝里挤了进来,喵喵地叫。
她把小猫学着傅野教过的方法抱在怀里,突发奇想要去隔壁打算再抱床被子回来。
第一次同眠,还是不大习惯过于近的距离。
这种事要慢慢来,她自我安慰。
经过走廊,到达书房的路,要经过一间浴室。
她被淅沥沥水声吸引。
原来傅野在这。
晏姝不自觉朝那地方瞄了两眼,然后飞速地跑回卧室。
两颊绯红。
要死了。
要命了。
他家浴室什么鬼设计?!
墙壁不老老实实尽职尽责做到遮蔽的本份,还带着几处菱形的玻璃孔。
它可是浴室的墙!
隔着朦胧胧水雾,她一时并没有看得很清晰。
只记得他肌肤上那段火焰刺青。
晏姝抵在门上心噗通噗通地跳。
明明斯斯文文的人,还搞这些花招,搞什么!
晏姝嗔怪一句。
她弯腰把猫扔在地上,跑着一头扎进枕头里,脸烫得久久不能平息。
满脑袋都是刚刚的画面。
抱歉抱歉,多有得罪。
她朝着门外默念。
手机突突地振动。
晏姝从被子里冒出个头,露出两只眼睛看了眼屏幕。
是程离参。
他最近好像很热衷大晚上和她打电话。
大抵因为现在在德国是下午,他刚刚睡醒一个午觉,还没有到办公的时候。
他这人虽然嘴欠了点,但是和她很玩得来,什么都喜欢找她一起玩。
甚至她心血来潮去学大自然录音,他竟也放下家里生意不做跟着她跑到几百公里外的密林里。
然后录着录着,突然有一天想起爷爷寿宴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去,当众播了一段田地的蝉鸣声做贺礼。
老爷子很喜欢这段宁静的田园声音,乐得白胡子直颤。
可蝉鸣和蛙叫吵得望子成龙的父亲心烦意乱。
再之后,宴席之上他父亲给公司去了个电话,问到程离参负责的区域销售额再创新低。
然后,寿宴当天,程离参就被父亲大骂不务正业,当即一脚踹到德国去改造。
一去半年。
这半年,她身上发生太多事。
先是爷爷在董事会突然倒下,送入医院。
瞬间转危,那几日几乎日日有病危通知单送出。
趁乱,董事会那些老顽固开始作妖,可爷爷依旧昏迷不醒。
再之后,她就来了这里……
她理了下衣服,端端正正坐正在床上,定了定神去接。
画面里,程离参西装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还规规矩矩打着条粉色领带,看到她穿着睡衣,愣了一下轻咳一声别看眼。
可晏姝没忍住嘻嘻笑了出来。
程离参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晏姝笑眯眯地说:“很少见你穿成这样。你竟然喜欢粉色领带,你好娘啊!”
程离参脸色立马变绿:“喂?能不能有点品位,这叫雅痞好嘛?杰克船长之前还穿过同款出境呢。”
晏姝笑得更开心:“那是人家长得好看。"
程离参脸色更差:“我不好看吗?”
“哪有这样问自己的?”
“珠珠,我这是严肃认真得问你,我好看吗?”他正色说。
程离参的脸型是很硬朗的骨相,还喜欢蓄胡,虽然也很有型,但她不大喜欢这款。
“你呀,也就马马虎虎,比我哥哥差一点,”晏姝小小声嘟囔句:“比他也差一点。”
程离参锁眉:“谁?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长得也还凑活吧。”晏姝满脑子又是那道刺青,她拍了拍滚热的脸,支吾一句。
程离参突然笑起来:“嗯,行吧行吧,我长得只算凑活。那……你脸红什么?”
像是心事被戳穿,晏姝从床上爬起来,站到窗户边,想让晚风吹走她脑子里那截画面。
“哪里脸红了?我没有,屋里很热!”
“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没有!说了屋里热嘛!”
程离参笑眯眯看着屏幕里的房间布置,忽然发现不大对劲:“你这是在哪呢?不像你家啊?”
晏姝咬咬唇,掩饰说:“不是说我出差了嘛!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程离参并没觉得不妥,他笑了下,卖了个关子:“怎么,你哥哥没和你说吗?”
“什么?”
“我其实前两天还请过一个医生给你爷爷看病,他和德国这边医院的其他科室会诊以后,有了个比较稳妥的治疗方案。”他转动着笔,嘴角牵着笑:“说是再观察观察,应该能有个手术方案。”
“真的嘛!真的嘛!”晏姝激动地原地跳了两下。
程离参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上笑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啦!看来我真的要请你到富士山住上一个月了!”晏姝笑了下:“不过,我这个月接了个大单!足够送你去了!”
程离参取笑她:“切,谁看上你那点小钱了?我现在可是欧洲区总裁,okay?”
“啊呀呀,你最厉害了!”晏姝心里开心,难得没和他呛。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地声响,不知是不是他洗好了。
晏姝突然心里慌乱起来,她很紧张地对着电话告别:“啊,我有事!我不和你说了!回聊!”
虽然是未婚夫,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是她提出试婚,但是难免不会害羞。
晏姝直接挂断电话,三步两步跳上床。
手机攥在手里,呼哧呼哧喘息,心跳得极快。
竖起耳朵又听了会,他好像并没有进来,隐隐有说话声,貌似在打电话。
晏姝松了口气,仰在床上开始慢慢盘算起来。
她这两床被子在这个床上足可以铺展开。
他们可以慢慢适应,不用太急于一时。
相信拘谨的未婚夫也是能理解的,肯定也是双手赞成的。
还记得第一次住帐篷的时候,她邀请他进来歇会以避免虫蚁猛兽,那种情况他都不乐意。
太拘谨啦!
为了庆祝他们关系的突飞猛进,等明天,如果傅野有空的话,她要请他去看一场表演。
写给Summer的歌听说已经被采用,不出意外会在明天录综艺的时候演唱。
综艺非常火爆,在当地一票难求,但经纪公司很大方得送她两张票。
她想带傅野去,有一点点小心思是因为她的歌灵感来源于他。
一定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等一会,一定要和他商量一下。
她一定一定不要睡着,一定一定要撑到他打完电话,问问他明天的安排。
-
等傅野在进来的时候,晏姝已经乖巧地躺在床上,睡得极熟。
两米的大床,堆着两床被子。
中间赫然的沟壑。
小猫咪旁若无人地在沟壑里优雅漫步。
见到傅野进来,兴奋地小步跑过去。
他却把它抱起,扔到地上。
晏姝盖的那个,大概是从隔壁抱过来,是一床湖蓝色薄被。
把自己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小巧的脸蛋,和一只紧紧握着手机的手。
他把手机帮她挪开,手放进被子。
这才发现小姑娘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可腿脚露在外面。
无法,只好伸手轻轻地捉住小巧的脚腕,规矩地再次给她塞回被子里。
站在原地看了会,她好似睡得很熟,呼吸平稳,大概和在家里没什么两样。
当真是毫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