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眼下,只能寄希望孟沂真的是知情人。
池铮知道老板心里着急,车子开得极快。
一路风驰电掣往孟沂所在的医院赶。
正当他一路油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傅野大喝了一声:“停车!”
吓得习惯听命令的池铮一脚刹车的踩下去。
车子一个猛刹车,在柏油马路划出长长的痕迹。
幸亏路段上人不多,没有酿成事故。
池铮心跳如鼓,有点捡回一条命的感觉。
刚要回头问老板有什么吩咐,便见到傅野摇下窗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路边一个姜黄色裙子的路人。
那个路人带着顶浅棕色的遮阳帽,微卷的发散下,小腿纤细。
仅一双腿便能看出是个美人。
池铮也看着这身形有些熟悉。
他明白了傅野的用意,开得很慢跟上那个人。
然后问:“傅总,您下车看看嘛?”
傅野看了许久,一样的身高,一样的体型。
他的心跳也变得极快,却并不是急刹车的缘故。
在那个路人微微侧头的一颗,他咬了咬牙。
“不用。”
他已经认出来了,那路人再像也不是她。
可腾起的希望,让他的失望更甚。
他极其落寞地仰在靠背上。
人到底在哪?
他长长叹了口气,第一次深深感到挫败,无比后悔在扣下贺南初和搞清楚她的身份之间选择了前者。
若是再有机会,他绝对不做这样的选择。
池铮看他情绪低落,一边重新一边故意捡开心事和他说:“傅总,现在十一点。根据晏家算的良辰吉日,那绿茶的订婚宴刚好开席十分钟。我们马上大仇得报。”
“晏老很信这些黄历、八卦之类。”
“不过,傅总,要我说,真的。就该把那绿茶的破烂照片投屏,他就玩完了,再也不用混了。还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见傅野没答话,池铮扫了眼中控台的时间又说:“估计这会,证婚人订婚词都念完了。”
“呵,您可别夸我。我连他们订婚词都打听到了,是这首,”池铮清清嗓子、假模假样地说:“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虽说有点土吧,但是有两个很重要的字“此证”!”
“‘此证!’板上钉钉!”
“那再过半小时,我就让他们把那些照片给贺总发过去?”
“嘿,贺总看到那些照片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惜咱们的人没能混进现场看到。”
“他们现场安保也太严了吧,晏家在当地确实极有威望啊!打击绿茶戳戳有余!”
“这招借刀杀人太厉害了,老板!”
傅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叮——”一封简讯传来。
傅野紧张地拿起手机,任何一条此刻的消息都可能是找人的线索。
结果是贺南初的简讯,极其嚣张的一句。
“我梭.哈,你敢吗?”
“叮——”有一条消息进来。
“傅总,贺小姐的事有进展了。我马上整理出来和您汇报。”
傅野看着两条消息拧眉,当即让池铮查一下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自己则在等第二个消息的回复。
池铮几个电话打到公司的各个经理那边,挂了电话开始骂骂咧咧。
“傅总,我给你说,贺总疯了。”
“他把全部身家拿出来和我们公司打经济战,疯狂打压我们的产品。”
“他那个样子,根本赚不到钱啊,还会赔死。”
“你知道他把价格压到多少吗傅总?”
“简直无法想象,比成本价低出50%。”
“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艹,他这样像疯狗一样,除了两败俱伤,还能有什么结果?”
“他是不是有病啊,傅总?”
“他要不是有病,绝对和您有仇。”
“不就把他关一关,黑个手机吗?他又不是没赶上妹妹的订婚宴,他自己也默许晏小姐和傅冶订婚了啊。”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傅野的脑子飞速地运转。
他觉得池铮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贺南初,如果不是有病,就是和他有仇。
是什么事,能让他的仇怨这么大?
甚至连整个公司都不要了,也要和他鱼死网破?
他隐隐的感知到究竟是为什么——
真相很可能是,根本没什么贺珠。
贺珠和贺南初一起消失了。
于是,陆城便有了晏小姐。
所以,她很有学识和谈吐,母亲管教严谨。
所以,她从未提及她的父亲。
所以,她急着带他去见病重的爷爷。
所以,她说过她有个哥哥。
所以,她和她的哥哥一起消失了,还对他撒了谎。
所以,她的档案毫无破绽却查无此人。
他一直当贺珠说的全是真话或者全是假话。
却根本没想到,她说的半真半假。
她是有未婚夫。
不是付钱的付。
是冶金的冶。
“快,池铮……”傅野语不成调:“掉头!掉头去陆城。现在立刻马上——”
第58章 要私奔吗
池铮非常不解地从后视镜看着自家老板:“你说什么, 老板?陆城?您要观礼去啊?”
池铮看了眼中控台,极其肯定地说:“估计他们证婚词都念完了,而且,我们没请柬进不去。”
晏家是陆城有名望和底蕴的大家族, 最讲求这些礼法。
“去陆城, 掉头。”傅野又说。
“不是,这地方开过去要一个多小时呢, 过去人都没了。而且, 我们不是还得找贺小姐吗?”池铮一边摆方向盘, 一边不解地问。
可他这火上浇油的两句话说完,傅野简直想跳车到站到马路中央。
他懊恼地砸了下扶手,然后叹息一声。
车子开始向陆城的方向开去。
从池泽市到陆城直线距离虽然不长, 可中间有一条水路很难修建桥梁,需要绕行过去。
这一去, 就得一个多小时。
现在已经十一点。
“叮——”短信声再次响起。
傅野低头。
之前说有消息的人也发来一张银行卡, 和它的户头信息扫描件。
银行卡便是晏姝前几日被人偷走那张。
屏幕上那张户头信息扫描件上明晃晃两个大字, 像是对他的讽刺。
他想起, 有很多个瞬间,有很多机会他可以搞清楚这一切。
比如,池铮说她档案有问题的时刻。
比如, 他们说晏家的小女儿最是乖巧漂亮, 和池铮拿到的照片截然不同的时刻。
他全都错过了。
现在是十一点,他注定也要错过。
“你下来, 我开!”
司机小池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机灵, 一边踩油门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我开快点,我开快点。”
“再说一遍,停下, 我开。”
这一次,池铮听出他声音里的怒气,急忙踩了刹车。
车子划出极长的痕迹。
就这样,池铮第一次有幸坐在了老板车的副驾驶上。
但滋味却并不怎么美妙,有点忐忑、有点晕车还有点想吐。
不过,八卦如他,等红灯的时候悄悄地问了派去调查的员工。
看到和老板看过的同样一份资料后,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么回事?!
池铮复杂又崇拜地目光看了眼驾驶位的人,心里大呼牛.逼。
曾经有多崇拜他的计谋,现在就有多心疼。
“那个……傅总,我那个照片还按计划发给晏小姐的母亲、贺总还有晏小姐吗?”池铮挠挠头说。
这光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按时间,估计主婚人已经念完稿子了。
这照片……兴许还能挽回点?
“发,现在就发。”
池铮掏出手机刚准备运作,又听到老板说。
“算了,晏姝那份不发了,她母亲也不要发了。”
“为什么?”池铮忍不住问出来。
未婚夫出轨,这亲事还有的找补,趁着宴席没散去。
等真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再往后拖这事就很难办。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照片是他们发的。
傅野回忆了下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他也认识。
托她的福,晏姝才进了他的房子。
他记得晏姝说过,和她关系很好。
“就发贺南初一个人,就够了。用我的手机,快点。”傅野把自己的手机扔过去。
“好。”池铮点点头,哆哆嗦嗦赶紧把信息发过去。
可无论如何,傅野都知道,这个时间,有些事已经成必然。
有些消息,他知道的,终归太晚。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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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陆城的宴会厅里,一桌子人推杯换盏地热闹。
晏姝穿着白色的公主裙,有些拘谨地坐在主位上。
妈妈替她包了陆城最大的酒店——格斯饭店宴请客人。
诺大的能容纳上百号人的宴会厅里,只坐了一桌。
席间都是家里的大家长们,还有些母亲那边的亲戚。
她虽然没坐在主位,却一直被频繁提及。
晏姝抓紧了手里的筷子,拘谨得一点点细嚼慢咽着食物。
她的旁边,白色西服的男人咀嚼得比她还认真。
这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尴尬的一顿饭。
一个完全不相熟的人,坐在她的旁边。
抱着和她结婚的目的。
而她在一周前,当着他的面和别人亲亲我我。
晏姝小心地偷瞄了眼,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深深眼窝很像一个人。
却比他要瘦弱几分,气势也没有那么凌厉。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傅冶微微低头小声说:“第一次见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叫傅冶。”
“……”晏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们那天打了那么多次照面,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吗?
一时间,晏姝不知道该不该戳破。
她小声地嘟囔句:“我叫晏姝。”
傅冶抬起头来,当着众多家长的面,用稍大的音量说:“我对晏小姐的第一印象很好。不知道你呢?”
“我……”晏姝咬唇,不知道该怎么接。
满桌人、连同妈妈不知道她跑去池泽市干的一同荒唐事。
她也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知道。
“您很面善。”她模棱两可地提示。
“小姝,和小时候长得有几分像。”他含着笑和晏母说。
可晏姝却窘迫地涨红了脸。
她之所以小名叫珠珠,便是因为名字里的(shu)字,叠音起来没人肯喊。
然后,硬生生给她改了小名。
眼下,他这么称呼她,她又不敢当着妈妈的面解释。
“唉,我很好奇,你当初是救我妹妹的时候,是抱着扔一边的、还是推过去的?”贺南初打断了他:“我怎么听说是抱过去的啊?”
傅冶愣了下,而后说:“确实是抱着甩到一边的,那车旁边还有一辆,若是推岂不是害了晏小姐。”
“哦,记得还挺清楚,”贺南初点了点头:“那想必你小时候应该挺胖的?”
“嗯?”
“你比我妹妹大一岁,我妹妹那会长得跟个球一样,”贺南初比划了下:“我就想着你那会应该也不瘦。”
“说笑了,说笑了,”在傅冶愣神的时候,贺南初端起杯酒自罚了一杯。
晏姝听到这话,不由地高看了她旁边的人一眼。
他是救了她命的大英雄。
若是没有他,便没有在这坐着吃美食的自己。
晏姝端起眼前的小酒杯,冲着他说:“谢谢你。”
酒还入肚,门外一阵喧哗。
有人跑进来,和晏母低语了几声。
然后姑侄两个嘀咕一会,贺南初就出去了。
少了哥哥在,在满桌子长辈中,晏姝更加不自在,低头小口小口吃饭。
桌上的饭菜不是非常可口,没有林嫂做得好吃。
晏姝埋着脑袋想,不知道她的“楚楚”怎么样了。
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到它了。
它只被她喂了一个礼拜,但圆润不少。
虽然仍然咬人,却知道不下狠口,只是恰到好处地留两个牙印。
也不知道,傅野怎么样了。
她包里带了不常用的卡,是公司分红,里面存了好多钱。
她已经找哥哥磨来了他的私人户头,她一会要把钱打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