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傅佳辞不愧是傅佳辞。
她感动了很久的结果就是————
“江岷,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要给你生一窝江岷崽子!”
说完,她大义凛然地扯下自己的胸罩,扑上来。
柔软的胸脯压在江岷脸上,他脸一红,热气喷的她痒。傅佳辞喜欢这个姿势,江岷只有在她怀里的时候,她才不担心失去他。
她抱住江岷的脑袋,手一遍遍抚过他清爽的发茬。
江岷翻山将她压在身下,他故意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傅佳辞的肋骨被他压疼了,她推搡着:“我骨头要被你压断了,你要谋杀妻子吗?”
“傅佳辞,用词要严谨,我们还不是法定夫妻。”
傅佳辞想了想也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在恋爱期。
江岷虽然在很多事上都给足她空间,但在恋爱结婚方面,他是个严格的监督人,傅佳辞有时候性急,他在这个时候从不乱了阵脚,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傅佳辞想未婚先孕的想法一次又一次被她的男朋友阻拦。
决定要离开津州了,傅佳辞没有大肆告别。
她从前认为自己是爱热闹的人,但遇到江岷,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当初一个人背着一件旧帆布包来找江岷,至今已八年。
临走前,她把该送人的、该卖的东西都解决掉了,除了她很喜欢的几套衣服以外,没有带任何多余的物件。
张芙蓉和方颜他们想留住她,但傅佳辞认为没有必要,和她们吃了一顿饭,就当告别。
她把车也卖了。
方颜和傅佳辞一样大,她很羡慕傅佳辞的这种果决,这里的生活说不要就不要。她有时也想这样做,但顾虑太多了,想要得到一些,又总怕失去更多。
她惋惜地想,如果她有傅佳辞这样说放下就放下的勇气,是不是当年她也能追到江岷?
虽然她已经对江岷没了当年那种心动的感情,但是,仍觉得自己浪费了很多青春岁月,在最敢爱敢恨的年纪里,没有燃烧过。
吃完这顿饭,方颜问傅佳辞:“傅老板怎么回家?”
傅佳辞不要脸的秀恩爱:“男朋友来接。”
她的男朋友正在餐厅外的江边抽烟,几个坐在露天作为的女人一直向那边看去,还拿手机拍照。
傅佳辞在旁冷眼看着。
方颜气不过,说:“你快过去给这几个女人点颜色瞧瞧。”
傅佳辞当着朋友们的面,要保持自己处事不惊的形象。
她两手在胸前交错,无所谓地说:“人家也没做什么,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方颜不由得为她鼓掌:傅老板果然大气。
张芙蓉开来车,载方颜离开。
傅佳辞仍然注视着那桌子女的。
有个穿着性感皮裙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走向她男朋友。
在她两道凌厉视线的注视下,那个女人递了一张至今给江岷。
江岷低头一看,是她的手机号。
傅佳辞撸起袖子,大步走了过去。江岷还没完全看清那串手机号呢,她已经从他手上夺去了那张纸巾,揉成一团扔进江里。
“照片呢?”
那女的被她的来势汹汹吓傻了。
“什么照片?”
“我男朋友照片。”
“我没拍。”
傅佳辞冷笑一声,打开自己手机刚刚录得相:“我看见了,你拍了。”
那女人自知理亏,掏出手机,老老实实删了刚才偷拍的照片。
她灰头土脸离开后,傅佳辞转头看向一脸哂笑表情的江岷。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没有点夫德?人家都偷拍你了,你还笑。”
江岷想到第一个偷拍自己的正是某人。
他反手把烟摁灭,扔进垃圾桶,另一手圈住傅佳辞的脸颊,附在她耳边说:“人家至少是在我穿着衣服的时候拍的。”
傅佳辞理直气壮:“谁那么不要脸,在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拍你?”
江岷咬了下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将她的珍珠耳钉含在口中,“我老婆。”
傅佳辞立马耳根通红。
红是云霞,是火焰,是血滴,是最浓烈的色彩。
她的爱人,有最浓烈的感情,却用很温柔的方式将那些感情传递到她的心里。
傅佳辞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膛上。她讨厌夏天太热了,不能像冬天那样,他用羽绒服裹住她,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她抱得很紧。
傅佳辞认为,她的恋爱可以结束了。
“江岷,我们结婚吧。”
“…”江岷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后怕,在人生最重要的决定上,傅佳辞一直很冲动。
“先签婚前协议吧。”
“结个婚这么麻烦吗?”
“结婚不麻烦,但这事不能后悔。”
“哦,怕我抛弃你吧。”
江岷脸色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虽然他们正浓情蜜意,但傅佳辞还是害怕江岷黑脸。
这张脸真的不和蔼可亲。
“行吧行吧,我傅佳辞发誓,要是背叛我们的婚姻…”她忽然没有办法发誓。
江对岸,万家灯火,像一万个神明的注视。
她没办法对神明说任何空话、谎话。
傅佳辞从江岷怀里抬起头,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江岷,我不会背叛的。”
江岷从没有一刻看她看得这么清楚,他想起那年山上寺庙,那年他父亲跳楼的天台,还有他们离别的后巷…
他害怕,可还是相信她。
最后他们在离开津州的前一天领了证。
津州是傅佳辞的第二个家,在这里领证,对她来说有重大的意义。
这一夜,她在江岷的臂弯里梦到了母亲。
在梦里她回到了童年的那个乐园,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梳着两条常常的辫子,带着王冠坐在南瓜马车上,母亲在旁边向她招手。
她也和母亲招手。
她把乐园交给王子了,王子会永远守护她的乐园,而她亦永远不会背弃他们的契约。
但这个王子第二天一大早就不见了。
傅佳辞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担心他突然跑路。
她打电话过去,江岷也不接。他们今晚的飞机离开,江岷现在玩消失,她打算直接报警了。
正当她满床找手机的时候,门锁从外打开,江岷提着早餐回来。
傅佳辞脸色立马变了。
“老公。”
她老公显然不习惯这个叫法。
“…正常点。”
“抱人家下床。”
江岷直接无视掉。
傅佳辞下了床一边往餐桌方向走一边骂:“男人真是负心汉,骗到手态度就完全不同了。”
江岷冷笑着跟她说理:“我对你什么时候这么恶心了?倒是你,结婚前一口一个王子大人,才结婚就开始喊负心汉,傅佳辞,你也得讲点道理吧。”
“我想讲道理干嘛和你结婚?”
好了,江岷被轻易说服。
“你一大早去哪了?”
“你看看时间。”
傅佳辞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了。
“都怪你,昨天搞那么久。”
江岷被她给气笑了。
吃饭的时候,傅佳辞忽然认真起来:“江岷,我们要孩子吧。”
以前她觉得要孩子是件恐怖的事,她自己的成长中有很多不愉快,江岷也不是什么健全人格,她怕自己的孩子变成第二个傅佳辞,第二个江岷。
但当他们和解之后,这个问题自然而然消失了。
江岷除了她,身边没有什么人,她也想家里多个人来陪他。
“傅佳辞,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很健康。”
“我要入职的那所学校表演专业在招研究生,去试试吧。”
傅佳辞握筷子的手一震,她抿了抿嘴巴,犹豫不决地说:“要考试的,考试太辛苦了。”
“你还记得傅佳辞使用权吗?我现在想用了。生孩子是很重大的人生节点,我希望你在这个节点之前能了结所有的遗憾。”
傅佳辞嘴唇抖了抖,鼻子一酸——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记得啊。
她真实地感受到有一双手正在小心翼翼捧着她的心脏,温暖着她,保护着她。
“江岷。”她用自己的小拇指去勾江岷的,“以后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让人感动的话。”
“…我只是通知你一下。”
傅佳辞生命里有许多的遗憾,但是自从遇到江岷以后,那些遗憾都变成了风花雪月的浪漫。
她忽然间就释怀那八年了——他们是相爱的,最残忍的时间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对了,你早晨去哪里了?”
“去处理了一些杂事。”
江岷花了一些时间在告别这件事上。
他对旧物有流连,许多东西都想带在身边,但又不是每件都能带走。处理完大部分旧物,他把当初那只被傅佳辞摔碎,又勉强修补过的茶杯送回华青川的工作室。
这东西上路铁定会碎了,除了华青川,不会有第二个人去保护一直破碎过的茶杯。
江岷自回津州以来,他们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大多数时候也是通过电话联系。江岷亲自登门拜访,华青川也很惊讶。
华青川的女友织田在楼下沏茶,他同江岷在楼上抽烟。江岷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抽烟的姿态很放松。
现在的江岷同他以前见到的江岷完全不同。
以前他们见面,大多是在监狱中。
他是江岷的委托人,当年他因保护一件文物,和客户发生矛盾,误伤客户。江岷为他辩护,双方都是被动选择。
江岷是专业理智的,他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梳理出辩护方案,并条理清楚的告诉他不同方案的风险点。
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冰冷的会见室,他穿了一身工整笔挺的西装,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安慰。
判决结果出来后,织田曾多次想去感谢江岷,但江岷对以往的委托人亲属都避而不见。
再一次会面,是江岷主动探监。
织田端来新煮的茶。
华青川介绍说:“这套茶具是我师叔在上世纪末所设计的。”
华青川的师叔中川臧一是日本有名的设计师、工匠。江岷主动探监华青川那一次,正是为了请中川臧一出山。
当时傅佳辞的酒庄庄园设计正在寻找设计师。
她和张芙蓉两个女人,没有任何门道,也没有点基本的景观设计知识,满世界乱撞。
他有时想,她也没去找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罢了,就帮她一次吧。
他找华青川帮忙,带着华青川的信,远赴日本请中川臧一出山。
他以为,当她的事业变稳定了,有钱了,就回去找她,可她又转头去念书。
他以为他懂得傅佳辞的,可那八年,他又看不懂她。
分开的日子里,他才真正认识到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他念旧,懒得向前走,但傅佳辞正好相反,她一路向前走,从不回头。
也许只要她一句“我在等你”,他就会立马回去。
可她过得那么好,又凭什么牺牲她的新生活去等他呢。
在后四年,他学着她的方式,开始往前走。
不是不回头,是不敢回头。
我怕回头的时候,你不在原地等我。
告别了华青川,江岷放下了津州的一切,一身轻松地同傅佳辞前往另一座城市,开启新的生活。
登机前,江岷握住傅佳辞的手。
“放弃这里的一起,会后悔吗?”
傅佳辞摇头:“当然不。”
江岷目光深沉地看向她。
她知道这个人又不信她了,傅佳辞郑重地说:“我真的不后悔,江岷,如果我后悔,我儿子就跟你姓。”
“…你能不能有点诚意?”
江岷不是很在乎这件事,傅佳辞也不在乎。
反正以后生男生女还是生个怪物宝宝,都是他们一起养。
“江岷,我有话想在飞机上跟你说。”
她想告诉江岷,她在这里的事业、生活,所拥有的一切美好,都是因他而起。
她什么都可以不带走,因为她已经带走了江岷。
但是一上飞机傅佳辞就忘了这回事,眼罩一带,彻底睡过去。
睡着的时候她还握着他的手,生怕他突然离开。江岷也扣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安稳地睡了一觉。
在飞机上,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去年他们一起去南极洲看企鹅,这一年他们27岁。
前年的时候,他们去日本一起拜访中川先生,这一年他们26岁。
三年前,他毕业,毕业典礼上,他邀请她一起跳舞,拍下合照,这一年他们25岁。
四年前,他因为写论文用眼过度,她说完风凉话,就过来帮他念书,这一年他们24岁。
五年前,他们因一些小事争吵,谁也不理谁,但最后他先道歉了,这一年他们23岁。
六年前,他们结婚,这一年他们22岁。
七年前,傅佳辞考上电影学院,他们在那间旧房子里亲吻庆祝,这一年他们21岁。
八年前,在她离开的时候,他没有轻易的就松开手,而是在原地等她。
那一年,他们20岁。
傅佳辞一觉睡醒,摘掉眼罩,飞机还在天上飞。
江岷差不多同一时刻睁眼的,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番,傅佳辞把他放在桌板上的眼镜给他带上。
江岷看她清醒了一些,问:“你刚才说有话要在飞机上跟我说。”
傅佳辞怒骂自己一句,什么破记性。
忘了。
没关系,还有别的话要对他说。
“江岷,遇到你,我永远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佳辞抱得王子归
该写的文章里已经写了,剩下的就是不想写的,所以没番外(下本些子弹和碎片,匪徒妹妹vs退休边防警察,乡村罗密欧和朱丽叶,有缘那里见。)
今生缘尽,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