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同学，你的脸...”
徐牧舟看了她一眼，“你比我严重，还是去看看医生吧。”
林月婵想像以往一样对他温柔的笑，却不想扯痛了伤口，龇牙咧嘴看起来好不狼狈。
徐牧舟抿嘴，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林月婵还想和他们一起，但两个男生有单独约会，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去医院看一下伤。
...
开学那天，新星校门口人山人海，新的学期，大家都在忙着找自己分到的班级。
只有方楚宁例外，她没有以往开学时的积极，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顶着烈阳走来走去的人潮，脸上没有一丝开学的喜悦。
刘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大小姐，你不去报到吗？”
方楚宁收回视线，把玩手指，“很多人，等人少一点我再进去。”
这几天女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方家干了十几年，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安静的大小姐。
车窗玻璃被从外面敲响，方楚宁抬头，只见高琼站在车外面使劲比划。
犹豫了两秒，方楚宁把车窗摇下。
高琼脸被晒得有点红，“你什么情况？我在里面等了你那么久都没进去，坐车里干嘛？”
“凉快。”简单粗暴的回答。
高琼翻了个白眼，“少来，哪年开学你不是最积极的。还有，你怎么回事啊，前两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要不是有你家里电话，我都以为你被绑架了！”
“没心情。”
少女惜字如金，似乎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高琼拉开车门，拽她出来，“我找到班级了，别浪费时间，快走了。”
刺眼的阳光让方楚宁感到不适应，尤其是下车后不断投来的目光，她眼神闪躲，没有了以往的自信。
从二年一班到三年一班，除了楼层改变，班级里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
方楚宁视线扫了一圈，在看到徐牧舟以及坐他身边的林月婵时，那股熟悉的胸闷顿时涌了上来。
偏这个时候不知情的高琼还在耳边嘀咕了一句：“那两个人坐一起是什么意思啊？”
方楚宁拐了个弯，挑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本来想眼不见为净，但她发现，还是能看得清楚。
第63章 迷茫 碍眼至极
“诶, 你不和副会长一起坐吗？”
方楚宁看了眼高琼指的方向，少年正和身边的女生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进了教室。
她嘴角压低，低头盯着手指看。
这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高琼迟疑,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如果只是吵架就好了，他们连吵架都不算。
明明之前还甜甜蜜蜜的想着能用自己赚的钱请他吃东西, 送他小礼物, 两人就像普通情侣那样约会。
而现在一切都化成泡沫。
方楚宁鼻子发酸, 手指在桌上划动，眼眶泛红。
“宁宁...”高琼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
上课铃声响起，穿着文肃的女老师走进教室, 开学步骤还是一如既往，先是点名, 再是介绍, 后面就是位置调动, “位置名册由会长和副会长负责, 现在把书翻到第一页，我们开始讲课。”
每个学期关于班级的事务几乎都是由她和徐牧舟负责，放在平时方楚宁早已习惯, 不会有半点波澜。可眼下两人的关系, 让她紧张的在开学第一节 课就魂游了。
下课后，本应该等他一起的方楚宁先一步到了会长室。
室内除了沙发休息区, 另有两个办公区域, 徐牧舟的位置就在左下方，离得很近。饶是这样，之前如胶似漆的他们仍是觉得远了, 他就干脆直接坐在她的身旁和她挨在一起。
至少那个时候，方楚宁是感觉得到他是喜欢自己的。
所以...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吗？
会长室的门被打开，徐牧舟走进来，抬眸睇了眼那边低头假装忙碌的人，轻轻关上门，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位置上。
气氛安静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方楚宁心神不定的悄悄看了他一眼，想说话，又怕讨他嫌，她努力集中注意力，把视线移回到排名册上。
时间大概过去两分钟，这两分钟对于她来说简直度秒如年，煎熬得很。
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两人同时抬头，下意识对视一眼，方楚宁眼神闪躲了下，先开了口：“进来。”
进来的是林月婵，她朝徐牧舟的方向径直走过去，“改得怎么样？”
徐牧舟回以腼腆微笑，“差不多好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好。”林月婵大概看了一眼，“值日的话，多安排两个人一组会不会好一点？”
女生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少年身边，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虽说不上有多亲密，但在方楚宁眼里这已经是莫大的冲击。
明明她才是他女朋友，至少两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分手。
这算什么...
方楚宁咬牙，死死盯着排名册上的字，拿笔的手用力的几乎要把笔捏断。
她从没觉得这般窝囊过，她想过去将徐牧舟拽回自己身边，大声跟他说自己才是他女朋友，他不应该当着她的面和别人暧昧不清。
可当有这个冲动的时候，脑海就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天他恶狠狠说的话，甚至因此做了几晚的噩梦。
她怕如果这么做了，他会说出更让她心寒更难以入耳的话语。
方楚宁牙齿用力咬住唇内的嫩肉，眼眸此刻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没有了以往那般明亮澄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羞辱她...
直到嘴里有了丝血腥味，一滴透明的泪珠溢出眼眶，“啪嗒”滴落在了纸张上。
一直在注意少女态度的徐牧舟心头震颤，那颗眼泪就如同烧红的炭火般砸在他心上，烧灼的痛感让他跟着红了眼。
见少年突然不说话，林月婵疑惑，“徐同学？”
徐牧舟没有看她，“这里交给我自己就好了，林同学你先出去吧。”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
林月婵看了眼方楚宁的方向，有些不甘心，“那好，先不打扰你。”
等人出去以后，会长室里再次剩他们两人。
徐牧舟抿了抿娇嫩的樱唇，眸子徐徐望向少女，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她蓦地站起身，看也不看他，拿着排名册快步走了出去。
被甩上的门发出一声巨响，像是在宣泄。
过了好一会，徐牧舟缓缓收回目光，落在桌上的书册上，笔尖用力，狠狠将林月婵刚才建议的值日安排纸张划作两半。
写字的笔在他手上宛若刀刃，他像疯了一样冷着脸不断在纸上划动，直到纸张碎得不成样，他倏地将笔丢砸在地上。
墨水溅了一地，漆黑浓稠得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
学校天台
高琼靠在墙上，抬头慢慢吐出嘴里的白烟，然后把烟伸到神情萎靡的少女面前，“要不要吸一口？”
方楚宁没有焦距的瞳孔动了动，微微呆滞的目光移到她手里的烟头上，迟疑了几秒，缓缓接过，放在嘴边毫无经验的用力吸了口。
“咳咳咳咳”烟气瞬间侵袭了她口鼻眼，她猛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咳了出来。
高琼忙帮她顺气，“我让你吸一口，没让你往死里吸。”
好不容易缓过来，方楚宁揉了揉眼睛，颇有不满的瞥了她一眼。
高琼咧嘴，“这样才对嘛，别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很不顺眼！”
方楚宁把烟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你可以不看，反正你有那么多朋友，可以去找她们。”
“可最要好的那个是你，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丢下好姐妹置之不理的人吗？”
女生真情实感的话再加上古里古怪的表情，总算让方楚宁浅浅抿起了嘴角。
高琼揽住她的肩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方楚宁抬头望向蔚蓝天空，心突然迷茫了，“不知道...可能，不会在这里读书了。”
如果两人最终结果只能是分手，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眼睁睁看他和别人在一起。想到他会和另一个人出双入对，如胶似漆，甚至是接吻，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一样难受。
高琼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照你觉得对的去做。”
不要迷茫，这才是你方楚宁。
...
开学已经有好几天，方楚宁觉得日子过得有点浑噩，她想调整一下心情，于是自己开车出去兜风。
往海边转一圈后，她把车开到西城街，停在一家小吃店外面，准备吃点东西再回去。结果进店才几分钟，就有一个小孩跑进来跟她说：“姐姐！有人划你的车！”
方楚方手里捧着个装鱼蛋的硬纸碗，低头看她，“干嘛划我的车？”
“不是我，是我朋友，他跟我打赌，说要是他敢划你的车我就得给他买好吃的，我不想买，你快去看呐！”
小女孩急匆匆地拽她的衣服，方楚宁不慌不忙地吃了颗鱼蛋，跟在她后面。
果然，她停车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小圈的人，大家都在议论，有个别识货的认出了车的牌子，“飞鸟a20，听说全球只有三辆，价值相当于一套市中心的房子，这么深一条划痕，少说维修费也是二十万以上。”
“真的假的？”
“不信你可以拍个照到网上搜，我对车这方面就没看走眼过。”女人十分自豪。
小女孩拉着方楚宁挤进去，果真瞧见那车身上有一条明显的划痕，而罪魁祸首是一个看上去仅有8左右的小男孩，他似乎因为吸引来的人，以及那些人嘴里念念叨叨的话而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缩在那里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方楚宁弯腰打量了眼划痕，边吃鱼蛋边问他：“你划的？”
小男孩涨红了脸，害怕的不敢说话。
“要赔钱的，你有钱没有？”
小男孩顿时哭了，“我、我没有...”
“那让你爸妈来赔钱。”
“我爸妈没有那么多钱...”
方楚宁吹了吹热气腾腾的鱼蛋，吓唬他，“那你得跟我去警察局，可能要坐牢哦。”
小男孩彻底吓傻了，哇哇大哭起来，“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呜呜呜我要妈妈...”
拽着她出来的小女孩也被吓懵了，她只是不想每次都这样请他吃东西而已，没想到划一下车会要那么多钱。
人群外突然挤进来一个人，方楚宁眉头顿时一皱。
林月婵看了她一眼，半蹲在小男孩面前，“怎么了亮亮？别哭，告诉月婵姐姐谁欺负你？”
一旁的小女孩解释：“亮亮划了别人的车，要赔好多钱。”
林月婵注意到了机车上的划痕，安慰似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站起身看向少女，不赞同的说：“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有必要这么吓唬他吗？”
方楚宁没了胃口，“难道不是他划了我的车？”
“这点钱对于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你知不知道亮亮家里只有他妈妈含辛茹苦的养他，在你眼里的小钱可以轻易击垮他们一家。”
方楚宁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道德绑架的一天，冷冷一笑，“所以呢？他们穷，划我车，我活该？”
“如果你硬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也没办法。”林月婵推了推眼镜，淡淡说了一句，“不过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徐同学会选择远离你。”
这句话就如点燃引火线的火把，方楚宁目露狠戾，蓦地攥住她的衣领将她人微微提起，沉声警告：“你最好不要惹毛我。”
少女逼人的气势让林月婵眼皮猛地跳了一下，虽没再说话，但眼睛依旧不服输的与她对视。
周围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方楚宁松开她的衣领，往后退一步，脸色恢复平静，“既然林同学那么善良，那不如这样。”她拍了拍机车的坐垫，“如果林同学愿意帮他赔这个钱，那么我看在一场同学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两万。”
两万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但也是能出得起的，就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周围窃窃私语越来越多，林月婵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怎么样？只要两万就可以挽救一个家庭，林同学不会不答应吧？”
如同被逼到了一条死路，这两万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耳边似乎传来人们的嘲笑声，林月婵脸色微微发白，死死握紧拳头。
第64章 分手 清醒
这是一件关于, 道德绑架反被道德绑架的事件。
如果林月婵现在不答应，那她刚才说的话就变得极度讽刺且可笑，酷爱脸面的她最后还是咬牙答应：“好，但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钱, 去了学校再给你。”
“多麻烦”方楚宁拿出手机, 晃了晃，“转个账的问题而已, 没必要拖到去学校。”
她突然凑近, 认真看着她, “你不会想耍赖，让男孩辛苦赚钱的妈妈帮你给这两万吧？”
林月婵头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恨她学习不如自己却在学校里站得比自己高, 恨她因为比自己更早遇到徐牧舟而能霸占徐牧舟注意力，更恨她想让自己当众出丑。
“如果你钱是在你爸妈手上, 可以现在打电话。”对于女生怨恨的眼神方楚宁无动于衷。
迫于压力, 林月婵不得不拿出手机, 准备给她转过去两万。
就在快要输入密码的时候, 方楚宁开口，“算了，两万对我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对你就不一样了, 你还是留着吧。”
她拿起头盔跨坐到车上，看向那还在抽泣的小男孩, “以后不要再随便划别人的车了, 不然警察姐姐真的会抓你，知道没？”
小男孩眼里有后怕，忙不迭地点头, “知...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