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春来/带球跑我拿了事业剧本/我在古代出教辅——黍宁
时间:2021-06-07 09:09:16

  走马灯的主角,是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二十一岁,也叫张幼双。
  父张大志,母周霞芬,还有个叫安哥儿的弟弟,不过这位张幼双的人生经历比她要悲惨上数倍不止。
  她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自小就被这一双狗爹妈当骡子使唤。
  这个朝代的科举体制已经十分完备,简直是个全民举业的时代,时人多梦想着靠科举来改变人生,对科举的热情简直不亚于后世的全民高考。
  这对狗爹妈自认也不例外,张周二人打心眼里就认为他们这宝贝儿子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日日夜夜就做梦盼着能将安哥儿送上考场、
  为了能攒齐安哥儿的束脩,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不惜省吃俭用榨干自己,也不惜榨干张幼双。
  出生在这种家庭里,“张幼双”又是做牛又是做马,一拖就拖到了二十一岁还没嫁人。
  街坊邻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终于,这位张幼双接受不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果断地收拾包袱跑路了。
  回忆结束,张幼双捂着脸瞬间我操了。
  这叫个什么事儿。
  原主跑了换她顶班吗?问题她虽然跟这位同名同姓同款脸,她也不是“张幼双”啊!
  张大志看起来气不过还想再来一耳光,却被街坊邻里手忙脚乱地拦了下来。
  “算啦!别这样打孩子!”
  “再打这不都得打坏了吗?!”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又有几个妇人模样打扮的女人,护着张幼双进了屋。
  虽然张幼双她发誓她真的很想跑路,奈何这些妇人团团围坐在她身边,嘴上叨叨叨,“好言相劝”个不停。
  又是骂她不懂事的,又是说她不自重的。
  被戳着脑门骂了大半天,张幼双终于忍无可忍。
  别说那位“张幼双”了,就连她一个独生女听着这些话都觉得窝火。
  什么叫她弟弟还小,每天都要忙着念书,她得让着点儿他,别叫他分心!
  什么叫她弟的手那是拿笔墨的手,狗爹妈让她没日没夜的烧火、煮饭、洗衣是为了她好,不然以后到了婆家叫人看轻了去。
  听听,张幼双瞬间斯巴达了,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敌众我寡,不可正面硬刚,只能智取,张幼双索性摆出一副木然的表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做听不见。
  这些妇人见她这般冥顽不灵的模样,面面相觑,又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到了饭点,众人自觉无趣,这才陆陆续续地散开,各回各家。
  “张幼双”这对狗爹妈似乎真被她气得给不轻,虽说在众人劝说之下没再动手,却还没忘在她房门外面把门栓一插,将她给锁在了屋里,不准进出,也不准吃晚饭。
  谁爱吃谁吃,反正她也没兴趣吃。
  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听人一走,张幼双果断振作起精神,从床上一跃而起,哒哒哒冲到了窗前,准备爬窗开溜。
  “张幼双”性格一向懦弱,张大志夫妇将“她”捉回来之后,也没想到“女儿”敢再离家出走,窗户甚至都没上锁。
  张幼双刚推开窗,一只脚爬了出去,整个人骑在窗框上的时候,忽地一个磁性的嗓音在耳畔猛然炸响。
  “双双?”
  到底是做贼心虚,张幼双一个激灵,从窗子上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险些摔了个屁股开花。
  怒瞪之。
  窗户外面正站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
  “双双?”青年惊愕地看她。
  一抬头,张幼双就呆掉了。
  说话的这青年竟然是个标准的男神长相!!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了的青布直身,生了副好皮囊,丰神挺秀,乌发墨鬓,皮肤白皙,眉眼温润。
  整个人沐浴在轻纱般的月色下,仿佛都在布灵布灵地闪着光。
  看她从窗户上爬下来,“男神兄弟”明显吃了一惊,忙过来扶她:“没事吧?”
  张幼双:……大哥你谁。
  下一秒,脑子里又电光火石般地飞快闪过了几个画面。
  第一幅画面,是幼年的张幼双跟在个少年屁股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喊对方“承望哥哥”。
  第二幅画面中的张幼双已经出落成了个大姑娘了。少年也已长成了个毓秀挺拔的青年。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每天都会守在他下学必经的路口,鬼头鬼脑,蹑手蹑脚地牵着裙子偷偷张望。
  第三幅画面,是青年与另一个陌生的少女在说话,二人相谈甚欢,看着彼此的视线里饱含爱意。
  而在一个远远的角落里,“张幼双”则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第四幅画面,是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说她二十有二了还赖在家里不走,巴巴地想嫁给陆承望,也不看自己早就蹉跎成个老姑娘了。
  这四副画面次第闪过,张幼双顿觉无语凝噎。
  合着这位暖男兄弟竟然就是那位承望哥哥吗?
  和她同名的这妹妹离家出走全为了面前这男人?!
 
 
第2章 
  至于那位陌生的少女,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这少女叫田翩翩,比“张幼双”小上好几岁,是间壁田家的独女,模样标致,聪慧伶俐,正值标梅之年。
  ……和这位一比,性子懦弱的张幼双简直就被活生生地衬托成了个丑小鸭,灰不溜秋,惨不忍睹。
  更奇葩的是,田翩翩与陆承望这俩货互相爱慕却死活不肯开口,偏在人前装傻。
  “张幼双”和他俩一起长大,她打小就暗恋陆承望,终于有天憋不住了,又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傻不愣登地跑去问田翩翩喜不喜欢陆承望。
  田翩翩当然不好意思,又嗔又羞,道是你说这干啥?我才不喜欢他呢。
  这位傻白甜的妹妹竟然还真的信了!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追逐陆承望,却发现原来陆承望只把自己当妹妹。
  而她闹到最后反落了个“不自重”、“撬自己小姐妹的墙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骂名。
  张幼双……这是个什么人间惨剧。
  就这两三秒的功夫,这位承望哥哥,压根就没察觉到张幼双脑子里究竟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风暴。
  看着张幼双呆掉的模样,他倒是“噗”地一声乐了。这位兄弟十分自然地伸出了手,摸了把她脑袋。
  “我听说你回来了。”
  张幼双浑身汗毛直竖,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他倒也不介意,朝她笑了笑,从袖子里变戏法似地翻出个油纸包。
  “你娘又不让你吃饭吧?“青年眯着眼,有些贼兮兮的笑起来,“喏,你最爱吃的。”
  张幼双:“呃……谢谢,但是不用了。”
  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冷淡,他诧异地看着她,那双干净透彻的眼,迟疑地看着她。
  “双双,你的事儿,我都已经听说了。”
  “双双。”他清澈的双眸直视着她,皱了一下两条远山似地眉,无不歉疚地说,“都是我不好,累得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老实说,这个承望哥哥长相的确没得挑,也难怪那位“同名姑娘”会看上他,这一恋就暗恋上了六七年。
  可张幼双是什么人,电视上多少小鲜肉美大叔没看过。再说了,这承望哥哥的颜值还不如她一夜情(疑似)对象呢。
  这妹妹究竟在图什么?
  许是因为这姑娘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缘故,又或许是已经先入为主了。张幼双她对这位同名的妹妹报以了同情、恨铁不成钢等种种复杂的情绪,对这对奇葩情侣抱有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忿忿的敌意。
  看着陆承望,张幼双反应很是警惕和冷淡,蹬蹬蹬往后退了两步。
  “你来干嘛?”
  她这疏远的神态似乎果断击中了陆承望。
  陆承望怔怔地看着她。
  似乎是没有想到昔日里那个总是低着头,不敢正眼瞧他的妹妹有一天竟然这么冷淡,冷淡到透着股陌生。
  “我……”陆承望欲言又止,他倒没有因为张幼双的警惕和生气,将油纸包又贴身收好了,扯着唇角露出抹苦笑,“对不起,双双。”
  青年特诚恳,又特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角,眼神有点儿黯淡,“都是你承望哥不好,叫人误会了你。”
  “我……”陆承望挣扎了一下,“从你走后,我和翩翩都很担心你。”
  张幼双瞬间草泥马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她就不信这个陆承望不知道“张幼双”喜欢她。
  他知不知道他这种暖男型的中央空调,用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人家姑娘,说着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会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喂!
  说就算了,还带一句“翩翩”,是怕补刀还不够吗?
  幸亏他对面站着的是她,这要是本尊不当场哭出来都算是好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耐心耗尽,张幼双一把推开了对方正准备往前。
  陆承望愣了一愣,今天的张幼双给了他太多惊讶。
  他脑子里一空,下意识地一把就拽住了张幼双的胳膊:“双双?你去哪儿。”
  “走啊。”
  陆承望回过神,奇怪地问她:“走……走哪儿去?你又要离家出走?”
  张幼双:“说这话之前能放开我吗?”
  说罢,指了指对方还攥着自己胳膊的手。
  陆承望像是被火燎着了似地,猛地收回了手,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他耳根顿时晕红了一点,很是歉疚与羞涩的模样。
  “抱、抱歉。”
  然而少女的目光却十分冷淡。
  忙着跑路,张幼双懒得再同他啰嗦,万一把这对狗爹妈给吵出来了——
  两相争执的动静终于吸引了屋里的注意。
  周霞芬的嗓音远远地从屋里传了过来:“是承望吗?”
  “谁在外面?”
  陆承望怔了一下,下意识答道:“周婶子?”
  !!
  怕什么来什么!
  张幼双简直一口咬死他的心情都有了。
  周霞芬端着个灯台走了出来,错愕地看着门口的陆承望,这神情竟然颇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意思:“承望你怎么来……”
  话音未落——
  “张幼双你个死丫头!你怎么出来的?!”
  周霞芬脸上那点软和讨好的笑意在看到张幼双之后立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妇人的脸色显而易见地阴沉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飞也般地冲到了张幼双面前,拧着她胳膊肉就开始破口大骂。
  “不安分的小泼皮、贱皮子!”
  “好吃懒做的贱种!”
  周霞芬破口大骂:“不长记性的东西!是不是都忘记别人怎么说的了?被锁在屋里还要巴巴地凑过去不是?!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人承望究竟看不看得上你!”
  “这么喜欢勾搭男人,怎么不去做娼妓?每日倚门卖笑,掩哄子弟!”
  虽然对周霞芬的凶名早有耳闻,但这还是陆承望第一次看到周霞芬如此破口大骂,登时就被骂懵了。
  “周婶子?”
  张幼双被周霞芬掐得倒吸了口冷气,眼角余光瞥见陆承望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谁要你这没用的同情心啦!
  周霞芬估计是想关起门来打她,按着张幼双她脑袋赔笑道:
  “承望啊,对不住了,我家幼双给你添麻烦了啊。”
  “你也别插嘴,这是你婶子自己家的家事。”
  说完,拽着张幼双进了屋,“啪”甩上了门。
  独留陆承望怔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拍门,可临到头又收回了手,抿了抿唇,犹豫了,不好再过去添乱。
  一进屋,周霞芬火冒三丈地戳着她脑门骂。
  “我叫你犯贱,你这不学好的小浪蹄子。”
  这一家人本在吃饭,桌上的菜没多少油水,唯一一条鱼还被放在了安哥儿面前,一家之主张大志也只能吃点儿辣椒拌饭。
  张大志看了看张幼双,又看了看早已空无一人的里屋,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他勃然大怒地甩了碗筷,“你还敢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配得上陆承望吗?”
  “你非要凑上去给人家看笑话是不是啊。”
  至于本尊她弟,此时此刻趁着爹妈的注意力不在饭桌上,正卯足了劲儿往自己饭碗里扒拉鱼,吃得满嘴流油。
  将这一幕尽数收在眼底,张幼双几乎都快同情这对狗爹妈了。
  这对狗爹妈对本尊的弟弟可真是没得挑,耗费了一切的心力。如果这小狗崽子是懂事的那也就算了,偏偏不学无术,任凭这对狗爹妈如何呕心沥血,奉献自我,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到现在《三字经》都背不清楚。
  张幼双冷笑:“怎么啦?我怎么配不上了?”
  有“张幼双”的记忆,她大概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看重陆承望。
  这陆承望打小就聪明,最近又一口气考过了县试和府试,只消再考过一场道试,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老爷了。
  说白了这位就是那种大家伙儿心目中的“清北预备役”,别人家的孩子。
  长得好看又聪明,学习刻苦用功的那一挂。
  不就是个什么破童生吗?这还不是秀才呢,她太爷爷还是翰林学士呢!
  张大志须臾紫涨了面皮:“你、你!你还跟顶嘴!看我打不死你!”
  她非但还敢顶嘴,她还敢溜呢。
  趁着张大志四处找家伙什的功夫,张幼双像条灵活的泥鳅,从他腋下钻了出去,一把抢过了的饭碗砸碎了,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捡起碎瓷片抵在了安哥儿脖颈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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