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彩莹摔门离开,于美学她刚才的样子,呸了一声:“和你姑一样不要脸,真不知道哪个眼瞎的人在帮你,跟你这样的人住一起,把我名声都带坏了。”
说完走到窗前,看向隔壁加工点院子,“呸!都不是什么好玩意!装虚作假,倒要看看你能酿出什么来!”
-
何秀与林智文自打一进门,面上的惊讶就没落下过,对什么都觉得稀奇,这个屋子钻到另一个屋子,摸摸这个机器,碰碰那个设备,好半天停不下来。
“哎哟我的娘哎,娇娇,你真是出息了,这么大个院子,都你一个人说了算。”
“哎呦,这都是啥机器啊,看着就值钱。”
“娇娇,我们都不懂,咋帮你。”
“大娘,按我说的做就行。”
林娇简单说完第一步,调好搅碎机力度,先让大弟帮忙把粮食抬起来倒进机器里,再让大娘拿着簸箕在出口处等着。
粮食完整从入口进,出来时身上出现裂缝,如同一朵朵小红梅盛开,接好第一簸箕,将剩下用来煮熟的粮食都用这种力度搅碎装好。
搅好酿酒的粮食之后,调整机器力度,拿着大瓷盆在底下接着,倒入粮食之后,出来白赤交杂的糯米高粱粉。
将碎块粮食端到灶棚,倒入粮碎,添好水,滴入两滴珍泉,如此操作,又添好一口锅,对两人道:
“大娘,智文,就像煮饭一样,把这两口锅煮熟,煮好之后盛出来放簸箕里摊晾。”
何秀与林智文怔怔点头,没想到林娇懂得这么多,那机器她见都没见过,林娇上手就能调,搅出来的粮食还不一样。
看着两人蹲在灶底开始煮饭后,林娇端起筛好雪赤细粉进到曲房,调整好曲房温度,从搜索栏里买了古国老酒母曲,还有特殊的古泉草沫。
材料备好之后,倒在一起,开始加珍泉拌匀,搁置一会,准备开始踩曲。
“智娇同志已经开始制作了吗?”
外面传来方刚主任的声音,林娇卷起裤脚走出来,笑着道:“主任早上好,刚想找你拿一块肥皂。”
“肥皂?在这。”方刚推开大门左边的房间,笑着道:“这两年一直有酿酒师傅过来,知道发酵期间要常看着,这里特别准备了一间房间,生活用品齐全。”
林娇走过来看了一眼,床铺被褥,书桌纸笔,脸盆衣架倒真是一应俱全,而且好像特地收拾过,不是别人用过的东西。
“主任,谢谢你,麻烦了。”
“不麻烦。”方刚摆手,看向灶棚,低声道:“智娇同志,我不是说最多只能找一个帮手吗?”
林娇面色平静,“主任,那个是我弟弟,过来帮忙,不要钱。”
方刚尴尬一笑,吸了吸鼻子,乐道:“智娇同志,我已经闻到一些那天喝的白酒特殊甘甜味道,难道是出自于原料?”
整个院子弥漫一种特殊香味,除了香味之外,程序看起来跟之前那些酿酒技术员没什么区别。
但就是这种味道,让他口里生津的同时,开始有点相信,林娇也许真的可以酿出那种酒。
“是有一些,但不全是。”林娇三缄其口,拿出瓷盆到水龙头下面打了半盆水,又从刚烧开的大锅里舀了点开水。
方刚也就是随口一问,见到自己在这碍事,不再多作打扰惹人烦,“我先回去,我看你有手表,十一点半记得到这边厨房吃饭,你们都来。”
林娇看了一眼灶棚,“主任,这酿酒离不开人,可以拿过来吃吗?”
方刚立马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相反还觉得林娇很认真负责,道:“可以,我让厨房的人给你送过来。”
林娇摇头,客气道:“不用了,我去拿就好。”
“行,你先忙吧。”
方刚走后,林娇拿出干净拖鞋,干净毛巾,用肥皂洗了好几遍脚,又直接走到水龙头底下冲了几遍,穿上干净布鞋,回到屋里。
制作酒曲,是她第一次尝试,按照系统的交代,一步一步制作。
拿过来加工点现有的曲模,将曲料踩成光滑而不致密的砖头状,曲胚形成后,搁置竹板上,用稻草盖好,一层一层叠放上去。
制曲初步完成,要等两天糖化发酵,生长菌丝,出来之前将窗户缝隙都用稻草堵上,房间密封好,拿着室内温度计测量,正好18度,放心关门。
外面大娘已经和大弟把煮好的粮食盛出来,放到簸箕里摊开晾凉。
“估摸着吃完饭就可以拌料了。”林娇用掌心感觉完温度,又道:“午饭时间到了,我去隔壁把饭打过来。”
何秀正在烧开水,抬头笑道:“在这干活可比在地里轻松多了。”
林娇从休息室走出来,特地在搜索栏里买好碗,省得打饭送碗来回跑,“大娘,下一步上甑就累了。”
何秀添了一把柴火,“我已经看明白了,打打下手没什么累人的,关键东西都在你脑子里面,再累也就是搬搬粮食,就跟在地里收成一样。”
林娇点头,“那些是差不多,但后面步骤得要你提起精神,不能马虎。”
“你大娘做事,你还不放心。”
林娇笑着连声说是,拿着碗走到隔壁院子。
厨房里有一张长桌子,社里十来个员工,除了门市营业员轮班吃饭,后面的采购员,会计等人都会在这张桌子上用餐。
张姐热情道:“智娇同志,你来了,怎么还专门拿碗?”
“张姐,你就叫我娇娇吧。”林娇将碗递给对方,“原料刚蒸好,得注意温度,一旦冷了就麻烦了,所以打到隔壁去吃。”
“说得跟真的一样,从前只看你围着原俊阳转,谄媚讨好,从来不知道你一个乡下丫头还有酿酒手艺。”
林娇看向冷嘲热讽,当着人面故意撒黑水混淆视听的杨彩莹,冷声道:“主席同志号召全国人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破除资产阶级思想,你一口一个乡下丫头,我看你思想严重不良,言行也有反动倾向。”
杨彩莹一愣,“哗啦!”“砰”桌子上的人瞬间整齐一致往旁边挪,直接将她空了出来。
气氛凝滞几秒...
张姐端着饭过来,看了一眼桌子,打破沉寂:“智娇同志,给,你那边好像是三个人,够吃吧?”
林娇换了一张笑脸,接过白馒头米饭,还有一盆红烧鸡和炒青菜,“张姐,够吃了,谢谢。”
“林智娇,我出身干净,别以为你能吓唬到我。”杨彩莹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别人当你围着原俊阳,是为了什么揭穿丑事,我对你可清楚,做了亏心事,还敢在我面前耍横,谁给的勇气。”
说话看似无脑,却总是模棱两可,让人觉得里面肯定有故事。
林娇放下碗筷,从门口桶里舀了一瓢水,迅速泼向一脸讽刺笑容的杨彩莹。
杨彩莹顿时变成了一只落汤鸡,从头湿到胸前,被突如其来的水呛得直打喷嚏,反应过来后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瞪双眼,尖声道:“林智娇!你敢对我动手!”
林娇将水瓢扔到桶里,眼神冷厉盯着她,“嘴贱活该!这次泼的是冷水,下次再敢明里暗里诽谤我,说多少个字,我就往你嘴里泼多少瓢热油,彻底毁了你这张嘴!不信试试!”
屋里人都被她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手段震住,一时无人敢吭声。
杨彩莹火冒三丈,直接抄起面前的搪瓷碗往她砸过来,林娇抬起手臂对准碗底一敲,搪瓷碗受到冲击,打着旋顺着原路返回,“砰”的一声,精准扣在对方脸上。
命中目标,手法十分高明,没去当棒球运动员,羽毛球运动员为国家争光,真是太可惜了。
气氛再次凝滞几秒...
“扑哧。”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让一群憋笑的人,跟着笑出声音:“哈哈哈哈哈,这是不是就叫,自食恶果。”
“什么样啊,这什么啊,啊哈哈哈哈。”
“我腮帮子笑得发酸,这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我肚子疼,浑身笑得打颤,妈呀,盆哈哈哈,今天要被一个碗笑死了。”
“智娇同志,哈哈哈,你什么技术啊,酿酒不知道咋样,打篮球肯定一扣一个准!”
“哈哈哈哈,别说了,我脸好疼,哈哈哈,笑得疼,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搞笑的事情。”
杨彩莹额角两边往下滴着水,正面扣着一张掉漆的棕黄色老搪瓷碗,胸前被沾湿透明,双肩微颤,像是被暴风雨肆虐过的残败花枝。
自从被扣住后,半天不动,不知是被砸懵逼了,还是不想面对大家嘲笑的眼神,选择原地装死。
林娇勾起唇角,看着大家只顾嘲笑,没人上手帮忙的态度,估计杨彩莹在社里非常招人嫌,正想端起饭菜准备走人时,听到外面传来方刚的声音。
“就是这,老书记,就是这里。”
方刚兴奋踏进门,下一秒就傻眼,“智娇同...呃...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许是听到主任的声音,杨彩莹立马把碗拿下来,第一遍拿似乎没拿下来,等明显听到“嘭”,就像红酒瓶塞被打开那一瞬间发出的气体声。
潮湿沾着油光,面部轮廓有一圈深红印记,鼻子微肿的脸出现,抚着胸口狼狈大喘气。
“呜...”林娇捂脸哭道,“主任,你还说解决好了,你们社里都什么员工啊,又是嘲讽骂人,又是举碗砸人,还好我手速快,否则头上非被砸一个窟窿不可。”
看着林娇这么委屈柔弱,方刚先是一愣,而后皱眉看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的杨彩莹,“你怎么回事,弄成这个样子?”
“娇娇啊?是娇娇在哭?”
熟悉的外婆声音,再次打断杨彩莹的告状,两个老人扶着门框踏进门,见到林娇捂脸哭之后,慈和面色一变,快步走过去,
“娇娇,娇娇,你怎么了?挨欺负了?谁欺负的你,告诉外婆!”
林娇拿袖子胡乱擦擦眼泪,惊讶瞪大双眼,“外婆!外公!你们怎么来了?!”
张如兰心疼抚摸她的脸,看着发红的双眼问:“娇娇,你为啥哭?”
“没事~”林娇扁嘴,泪盈于睫,微微摇头,“没有,没有事,别担心。”
方刚自诩已经吃透林娇性格,严肃道:“哪能没事,你这种性格,能掉眼泪,肯定受了大委屈了。”
“主任,是杨彩莹先对智娇同志冷嘲热讽,说些冤枉人名声的话,智娇同志就往她嘴里泼水,杨彩莹反手拿起碗砸过去,智娇同志伸手挡,没想到,扑哧~!”
最先开始笑的营业员,主动解释,说到最后又被笑声打断。
付建民往前走了两步,疑惑道:“杨彩莹?”
方刚急忙转身,压低声音道:“老书记,上面下达的命令,让她继续留在社里,我也没办法。”
付建民锐利双眼盯着长桌看了一会,默不作声。
杨彩莹自打老两口踏进来后,就在那开始整理头发,面色窘迫难为情。
林娇心里明白,对方心里有一种见婆家人的羞涩在作怪。
魏北骁是由外公外婆养大,杨彩莹自然想在他们面前留下好印象。
外婆素质良好没有破口大骂,而是板着脸指责:“怎么,你也想像魏家那两个侄子一样,替你姑姑报复?”
当了多年县城一把手夫人,又是妇联干部,板着脸说话时,自带骨子里的强势气场,屋里人收敛笑意,不敢出声。
杨彩莹见了更是吓得一缩脖子,可怜兮兮摇头,想要像林娇一样,博取同情。
然而得到的不是同情,而是一声不屑的冷哼,外婆不紧不慢道:“小闺女,就该大大方方才对,缩头垂眼,像什么样,小气!”
杨彩莹刚才是装作可怜,听完外婆的话后,眼神顿时变成真可怜,还带着一丝怨气,满脸写着‘刚才林智娇也装可怜了,你分明不是这样的态度。’
外婆不再给对方半个眼神,对着林娇露出慈祥笑容,和蔼道:“娇娇,委屈咱们就不在这上班,你们的新房已经开始着手盖了,离你二舅工厂很近,城西还开了一家新的国营饭店,你大舅妈的小哥正好要去当经理,不想去工厂,就去国营饭店上班,跑这受什么气!”
方刚着急忙慌走过来,“别别,老主任,哪会让智娇同志受气,这都是意外。”
外公咳了一声,看向林娇,“不合适,就换。”
“哎呦,我的老书记,您可别参与了,哎哟!”方刚着急跺脚,求饶的眼神看向林娇。
“外婆,就是一时没忍住,没控制住情绪。”林娇收到眼神,吸了吸鼻子,挎住外婆的胳膊,“其实方主任这人...”
故意一停顿,方刚吓得猛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眼里求饶意味更重。
“其实方主任这人对我是真的特别照顾。”看着方刚长呼一口气,林娇嘴角掀起坏笑,“我一来就给我一堆下...”
刚吐出一口长气,方刚就听到下,下意识以为是下马威,惊得脸都僵了。
老书记在淮峰县干了二三十年,上到市里,下到县里每一处地方,都是人脉,看着老两口对林娇珍视的态度,说不定真会听了耳旁风动他,呼吸有些错乱,生怕林娇说出昨天的事。
“我今天早上一来,处处都安排妥当,无微不至,还给我的帮手付钱,提醒吃饭,真是非常好的人,今天的事是个意外,我也没吃亏,活还是要干的。”
林娇说了一长串,方刚擦了擦头上的细汗,连呼几口气,掀起笑容道:“老书记,老主任,你们放心,这事就是小闺女之间拌嘴,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您们二位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