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来说便是三点:1、在侯府好好照顾自己,2、在侯府好好照顾自己,3在侯府好好照顾自己。
苏厌衾心中微微一叹,将信纸放在桌前,一字一句都是对原主的小心翼翼的疼爱。
若说这个世界,还要谁真正的还在记挂着苏厌衾,也只有她的亲生母亲了吧。
“姨娘,她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原身母亲方氏的身体很是柔弱,全年都泡在药罐子里,原本是苏家管家的女儿,因为美色难掩,最终被酒醉的苏龙飞给强占了身子,然后抬成了姨娘,年华尚在的时候风光过几年。
然而,苏龙飞的嫡妻陶氏不是个能容人的人,嫁进苏府后,将方氏一家打发后,方氏便没了依靠,一直小心的讨好着陶氏过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就选择了闭门不出。
“挺好的,姨娘特意交代奴婢,让奴婢和您说不要担心她。奴婢母亲也与奴婢说了,一定会好好照顾方姨娘的。还给了奴婢一些银两,说是您在侯府花销的地方多,不能委屈了自己。”
书珠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两个浅色发白的荷包,绣着两只不伦不类的鸳鸯,那还是苏厌衾小时候初学刺绣的时候绣的。
苏厌衾掂了掂荷包,分量不轻,这可能是方姨娘所有的积蓄了吧,毕竟陶氏对她并不大方,所有的药钱都是需要自掏腰包的。
方姨娘那几套衣服,从苏厌衾记事以后便没有见她添过几件新衣。
她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意,看着这两个荷包,有些无所适从,别人对她坏,她可以毫不留情的回击。
别人对她的好,她总是想着要百倍还回去才好。
但是却害怕,方姨娘察觉到苏厌衾的芯子已经换了人了。
“巧香,先带着书珠下去,好好教教她侯府的规矩,以后这如玉阁的大丫鬟就是你们两个了,我们三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懂了吗?”
原本巧香心中一点点不满,也被苏厌衾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打消了。
顾辞从皇宫出来,转身去了大理寺,早朝并不是每日都有的,而是三日一次早朝,将问题奏折交给皇上,但是若是极其紧急的要务,也是可以连夜面圣的。
顾辞盯着秦明那黑脸壮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抓耳挠腮的模样,一下蹙眉,一下生气,一下爆粗口。
还是曲平撞了撞他的手肘,他才看见一脸冷漠的顾辞。
“大人。”两人拱手行礼。
“大人,今日早朝未到,可是有要事处理?”曲平笑眯眯的说道,他一副白面书生模样,逢人便是笑嘻嘻的,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两人都是顾辞的直系下属,大理寺卿宋大人,已经年迈,如今早就不理政事,大理寺所有的大小事务几乎是顾辞一人处理。
“确实有事耽搁了。”顾辞微微点头,随即又冷不丁的点了叫到:“秦明?”
“在,下官在。”秦明这次却没有了往日里的慌乱,虽然还是肉眼可见有些紧张,毕竟突然被上司谈话,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你知道本官想问你什么吗?”顾辞眯了眯眼,意味不明的说着。
“可是关于……关于女子?”秦明说完便偷偷的抬起一只眼,打量着顾辞的表情。
顾辞面无表情,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那你为什么会猜关于女人呢?在你眼里,本官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吗?”
“下官不敢,是……是因为一般大人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先问我,一般都会先问曲兄,毕竟曲兄,也曾是探花郎 ,自是见识不凡。”
曲平:现在知道我见识不凡了,以前跟我争的面红耳赤的人呢?
“还有……还有就是我娘子说了,若下次大人再叫我,应该会问关于女子怀孕的事宜,她已经写了满满一纸,让下官背下来。”
秦明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娘子交代的话,给说了出来。
顾辞这回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眸底一片沉静如水,沉声问道:“弟妹是何须人家?”
“襄阳张氏庶女。”
曲平低低的回道。
顾辞了然,襄阳张氏乃是四大世家中底蕴最为深厚的人家,张氏女,一般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什么张氏,襄阳的,我娘子说了,她不过就是山野田间的农女。”秦明憨憨的说着。
顾辞不在纠结于秦明娘子的身份,沉吟片刻,嗓音波澜不惊中透着几分担忧:“你家娘子,可说了,孕吐可有法子可以治?”
“等等,我找一找啊。”秦明拿出纸,找了一圈,随即激动的说道:“有的,有的,娘子说:孕吐乃是怀孕女子的正常现象,并没有方子根治,只能缓解。在吃食上,万不可以强求,可以少吃多餐,尽量紧着孕妇的心思来,若是孕吐的厉害,可以熬一熬姜茶可以适当缓解。孕妇也是不能受刺激的……适当运动……”
他们三个大男人凑在一起,居然在听极其的认真专注。
“喏,大人,这是那姜茶的方子。”
顾辞抬手接过,扫了一眼,而后收进了怀里。
“你们且暂时不要将此事外传。”顾辞交代着,并不想将这件事闹得很大,毕竟之前朝堂上都在传他有隐疾,所以那些大臣们的眼睛才没盯在他身上,便一心将注意打在了皇上身上。
两人点了点头,不约而同都露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
和安堂内
苏厌衾刚刚踏入,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她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抬眼看去,只见主位上坐着女扮男装的英气女子,眉眼间与秋雨澜有三分相像,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那目光如有了实质,将她全身一寸寸的穿透,看进了她心底,站在女人面前,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心思。
苏厌衾双腿一顿,而后面色如常的走了进去,屈膝行礼:“给太后娘娘,老夫人请安。”
秋雨澜脸上挂着笑容,肉眼可见的轻松愉悦,她拉起苏厌衾的手,向着主位上的女人介绍道:“姐姐,这是辞哥儿孩子她娘,你瞅瞅,长得可不可人。”
秋雨月敛了敛眉眼的锋利,勾唇一笑:“可人,可人,辞哥儿眼光自然是好的。”
“那可不。”秋雨澜往日的沉稳一扫而光,对着秋雨月时,便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只是这瞧着,身体太过于瘦弱了一些。”秋雨月打量着苏厌衾的脸,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所以呀,姐姐宫里好东西这么多,你这快当姨祖母的人了,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才好。”秋雨澜笑着说着。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行行,等本宫回宫便赏。”
她们两姊妹的相谈甚欢,苏厌衾根本插不上嘴,还好秋雨澜将她安置在了后座上,端了一碟点心放在她面前,让她自己吃,自己玩。
苏厌衾便不声不响的吃着干果,若是叫到她便会轻声说两句,一派落落大方,不见胆怯的模样。
她坐姿端庄,端着得体的微笑,在太后娘娘时不时扫过的压迫的目光下,挺直了腰杆,不敢露出一丝娇柔做作姿态。
要知道这太后娘娘,作为书中大boss一般的存在,最讨厌的便是那种只会依附男人的存在的小菟丝花。
顾辞一进门,便收到三道炙热的目光,其中以早晨出门哭红了眼的女子,尤为激动。
他拿目光扫了一眼苏厌衾全身,见她并没有受伤的样子,这才拱手与主坐的威严女人行礼。
“太后娘娘,母亲。”
第14章
随着顾辞说完,苏厌衾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微微欠身婀娜端庄,规规矩矩的行礼:“给侯爷请安。”
顾辞低垂的眼眸中眸色微闪,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
“辞哥儿来了,免礼吧,倒是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没想到如今已经长大了,要当爹了啊。”秋雨月摆了摆手朗声说道。
顾辞给巧香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苏厌衾扶起来,这才正色回答太后娘娘的话,眼神中透着一丝恭敬:“娘娘见笑了。”
秋雨月打量了一下顾辞和苏厌衾的神色,若有所思的开口:“你还记得那尚书府刘家小姐吗?”
“不记得了。”顾辞皱了皱眉,思索半晌并无这个人的映象。
苏厌衾心中一僵,那尚书府刘小姐,顾辞不记得,她可是记得的,是她笔下,对非顾辞不嫁的高门小姐,曾经百般追求过顾辞。
苏厌衾心里苦啊,自己写的文,跪着也要走下去。
“那尚书夫人日日在哀家耳边念叨,说是她家嫡女非你不嫁啊,你看这可如何是好?”秋雨月甚是苦恼的摇了摇头。
此话一出,不光顾辞脸色微变,连秋雨澜都下意识都看向了苏厌衾,便看见苏厌衾一副没听见的样子,端着得体的微笑。
“顾辞非良人,不敢耽搁刘家小姐,姨母便想个法子回绝了吧。”顾辞顿了顿,声线寡淡。
苏厌衾心中的点点阴云,随着这句话,云销雨霁,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心情有些愉悦。
“嘿,这时候便叫姨母了?不叫太后娘娘了?”秋雨月打趣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副喜怒难辨的模样。
顾辞露出一抹谦逊的笑意,语气柔和了半分:“姨母与顾辞亲近,顾辞自是铭记于心的,但是这君臣之礼不可废啊。”
秋雨澜收到顾辞的求救眼神,轻睨了一眼秋雨月,悠悠的开口:“姐姐,干嘛呀,快别再为难这两个孩子了,宫里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够你打趣的呀,打趣到侯府来了。”
两人自幼母亲早亡,一直都是两姊妹相互扶持着长大的,关系自是深厚,也是不怕这些打趣的。
“哀家怎么就为难了,说的都是事实呢。”秋雨月抿了抿唇,嘀咕着。
“是是,那你这姨母,是不是得护着自家孩子,辞儿拒绝了,还得劳烦太后娘娘为刘家姑娘另寻良婿呢。”秋雨澜半哄,半劝着。
太后娘娘这才极其勉强的点了点头。
到了晚膳时分,苏厌衾和顾辞两人便被赶出了和安堂,秋雨月以前没当太后时,便少有人能管的了她。
如今当了太后,更是无人能约束,若不是早年带兵打仗伤了根骨,怕是早回了战场驰骋。
经常便会女扮男装出宫游玩,来侯府更是常事,所以大家也便习以为常了。
苏厌衾见不着和安堂的匾额,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那股劲也松了下来,见她一副逃出生天的表情,顾辞弯了弯唇角。
“怎么这幅模样,太后娘娘为难你了不成。”
“那当然……不会咯,太后娘娘何许人也,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和妾身这种不知名的小人物计较,不过是因为太后娘娘凤仪威严,厌衾可不敢造次。”苏厌衾微微一笑,尽管秋雨月听不见,但是不妨碍她对她如江水般的敬畏。
说完,也不管有人没有看见,便伸手勾着顾辞的尾指。
顾辞眉梢一挑,冷峻如雪峰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消融,随即试着将手抽回。
苏厌衾像一只被抢了食的猫,瞬间炸毛着看着他,也不说话,杏眼瞪的溜圆,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不开心。
顾辞卸了力道,顺势抓住她的手腕,黑眸深邃沉静:“我算是瞧出来了,你除了能在爷面前横一横,还能有什么出息?”
闻言,苏厌衾勾出一抹笑,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一脸无赖的模样:“嘿嘿,侯爷说的没错,妾身就这么点出息,爷可要护着点妾身呐……”
“等等……”苏厌衾扯了扯顾辞的手,脚步一顿,随着他们两人一停,后面的丫鬟小厮又快速跟着停了下来。
“侯爷真的不记得刘家小姐了?”苏厌衾一脸的不相信,秋水剪眸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爷骗你作甚?”顾辞眼神不闪不避,坦然君子模样。
“行叭,唉。”苏厌衾唉声叹气,眉眼间似有无限的忧愁,低头丧气说着。
“妾身知道,作为一个女子,容不下夫君有别的女子乃是大错。但是妾身又不是嫡妻,何须委曲求全的与她人分享自家夫君,又换不来贤良淑德的名声,还会失了自己本心。妾身才不会干这种吃亏的事情。”她语气低迷,但是却说的眉飞色舞,黛眉轻佻。
“所以呀,侯爷以后若是要娶嫡妻,纳美妾,可千万别与妾身说,人家遭不住的。”说到最后,又拿那娇娇媚媚,柔软可怜的眼神望着他。
顾辞听着她说完,当做没有看见她期盼的眼神,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如玉阁走去,也不回答她刚刚说的话。
苏厌衾咬了咬唇,忍了忍,最终没忍住,夹着嗓子娇滴滴的说着:“侯爷……”
“嗯,好,答应了不与你说,爷自己悄悄娶妻。”顾辞漫不经心的说着,脸上神色难明。
苏厌衾一时间语塞,怔愣着,难以置信的由着顾辞拉着她走回了如玉阁。
倏地,身边传来小声抽泣的声音,顾辞低头一看,果然身旁的女人已经泪如雨下,还委屈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见他看向她。
连忙甩开顾辞的手,转头就往里屋走去,心中泛着阵阵凉意,这还没生呢,就已经要做好被嫡妻拿捏的准备了吗。
顾辞神情淡淡,半晌,还是抬脚走进了里屋,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丫鬟。
“巧香姐姐,主子没事吧?侯爷,不会打主子吧?”书珠第一天来,有些反应不过来,如今是什么情况,心中充满的担忧。
还不等巧香回话,一旁抱胸而立的吴云便嗤笑一声,看好戏的回道:“要我说苏夫人也是忒大胆了一些,侯爷娶妻之事,哪里容得她一个小妇置喙,你们且看着吧,侯爷肯定会趁着这一次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你家主子,好正一正夫纲。”
书珠率先不爽了起来,也不管他是什么人,直接从软糯的小包子,变成了护犊子的母老虎,翻了一个白眼,语气嘲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