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唯依顺势问顾苒:“对了顾小姐,你回国以后,都没参加过什么聚会吧?过几天我要举行一个主题派对,想不想来玩?都是同一个圈子的,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顾苒晕乎乎,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傻乎乎地点头:“好呀!”
谢唯依:“那就这么说定啦,秦总也来吗?”
顾苒:“来!”
秦烬总算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儿,皱眉问:“苒苒,你喝的是什么?”
“嗯?”小姑娘眼神迷离,举着杯子晃了晃,“饮料哇,你要喝吗?”
秦烬把杯子拿过来,自然地喝了一口,心道,坏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饮料,而是后劲很大的鸡尾酒。大半杯下去,顾苒肯定醉了。
他当即将顾苒揽在了怀里,同谢唯依告别:“我要带她回去,咱们下次再聊。代我向谢伯父问好。”
“好,您路上小心。”
等秦烬带着顾苒匆匆离开,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常聊天的那个名媛群。
依依:【我和秦烬搭上话了,一段时间不见,他更帅了】
其他人马上被炸了出来:【多帅?我要看照片!】
依依:【没拍。他头像上那个女孩子的身份,我也搞清楚了,是顾家大小姐顾苒,前些年一直在国外学习小提琴。她长得好漂亮,眼睛大大的,跟在秦烬身后的样子特别乖巧。】
【呜呜呜我也喜欢漂亮妹妹,拉进群里认识一下。】
依依:【她喝醉被秦烬带走了,没来得及要联系方式。不过我已经邀请他们来参加了主题派对,他们也答应了】
【这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不会是在一块了吧?】
依依:【他们说没有。等下次见面,我再和顾苒打听一下】
另一边,秦烬带着顾苒坐上了车。
她比刚刚在酒会上还嗨,又是唱歌,又是假装拉小提琴的,全情投入,脑袋甩来甩去,不一会儿就晕了。
秦烬没想到她醉酒会是这样,怕她在车里撞到头,无奈地用双臂将她钳制住。
顾苒过了半分钟,才发现她不能动了,疑惑地看着罪魁祸首。
几秒钟后,顾苒一脸恍然,红唇开合间,有迷醉的酒香:“你不是那个谁……”
秦烬挑眉:“谁?”
本以为她会喊爸爸,再不然就是他的名字,谁知道小姑娘兴奋地说:“大帅比!”
“……”
“六块腹肌!翘|屁嫩男!唔唔……”
秦烬满头黑线地捂住了她的嘴。这都什么跟什么!
还有,他不是六块,他是八块,只不过剩下两块在裤腰往下,她没看过。
总算是到了家,秦烬扶她坐在沙发上,叮嘱她:“乖乖在这不要动,我让阿姨给你煮点解酒汤。”
顾苒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俏生生地答:“知道啦~”
秦烬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顾苒从后面叫他:“秦烬!”
还喊上他大名了?
他回头:“嗯?”
穿着香槟色的礼裙的俏丽女生,两条胳膊抬起,摆出了一个丘比特拉弓的姿势。
因为醉酒,她脸颊陀红,呼吸声绵密,落在耳中,像是羽毛在轻轻地撩。
她将水汪汪的眼睛闭起一只,应该是在瞄准。灯光下,睫毛又翘又长。
唇瓣相碰,发出“piu”的一声,同时手指一松,无形的箭簇,射向秦烬。
“耶,射中啦!”她举起两只手欢呼,眸子发亮,五官美得惊心动魄。
不再是天真懵懂的小孩子,而是清纯与魅惑完美融合的妖精。
秦烬的心跳,骤然快了一拍。离开的脚步匆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
吩咐完阿姨,他站在客厅外,深呼吸两口气,对自己道:觉得闺女漂亮是很正常的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他只是单纯被惊艳到了,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
第二天上午,顾苒醒来,怔怔地看了半天的天花板。
昨天她在酒会上,见到一个长腿美女和秦烬攀谈,然后呢?
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没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比如直接和秦烬坦白了什么的?
怕喝酒影响拉琴状态,她很少喝酒。之前喝醉过两次,被朋友录了下来。
她喝醉后不哭不闹也不犯困,精神非常亢奋,而且特别好说话,别人问什么她回答什么。
但凡昨天秦烬稍微问些“父女关系”的问题,她肯定全抖落清楚了。
要是被秦烬知道她大脑恢复后,又装了几天宝宝……顾苒尴尬得脚趾蜷缩。
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九点多,秦烬应该去上班了。
手机上有一条他发来的消息:【醒了给我打电话。】
顾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拨通了他的号码。
“嘟嘟”的声音传来,她宽慰自己:说清楚了也好,反正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
“喂,苒苒。”听筒里,秦烬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磁性温和。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恢复的事。顾苒稍微松了一口气。
“嗯。”
“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头疼?”
“不疼的。”
“那就好。”
“你去忙吧,我不打扰你啦。”
一声轻笑后,他宠溺地回:“好。”
顾苒鼓起勇气,说:“等你晚上回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
挂了电话,顾苒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她支开刘叔和阿姨,去练了一会儿琴。
虽然她有很多理由不练,但是一件事坚持了十年,忽然停下来,她第一反应不是解脱,而是罪恶。
还是老老实实把琴技找回来吧,以后还要靠这个还债呢,苦涩。
下午,刘叔走过来说:“小姐,有个自称是你哥哥的人来了,要见你。”
顾苒第一反应来人是谢离舟。昨天两个小时的帕格尼尼他没弹够啊?
记挂着要和秦烬坦白的事,顾苒情绪不高地说:“不见。”
“好,我让他走。”
没两分钟,顾苒的新号码响了起来。一看来电,竟然是顾辰泽。
她心一慌:来的不会是她亲哥哥吧?
怕什么来什么,电话接起后,顾辰泽冷冷地道:“苒苒,你不欢迎哥哥吗?”
顾苒心虚地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忙说:“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挂了电话,她赶忙把人请进来了。
不算云城那次,上次和顾辰泽见面,已经是两年前。这两年,他样貌上没什么变化,气度更为成熟内敛。
想到他在国内的巡演很成功,顾苒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思索中,顾辰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势拍拍他身边的位置:“苒苒,到哥哥这来。”
顾苒愣住。
他们多少年没这样亲近过了?有些记不清了。
父母刚分开那两年,因为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见面的次数多一些。
顾苒常常会和他通电话,分享新奇好玩的事情。顾辰泽话不多,但每次都认认真真地听她说。
后来,她孤身一人赴美国留学,母亲随同顾辰泽去了巴黎。两地相隔太远,加上顾苒心怀埋怨,连电话都不再给他打,更别说和他见面了。
再后来,顾辰泽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找了她几次,她的气慢慢消了。
可是年岁的增长,以及长时间的分别,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疏远。
他们毕竟是亲兄妹,不管在哪里,都会相互挂念,希望另一个人好好的,但是他们却不会再分享自己的开心与苦恼。
逢年过节发上两封邮件,竟然都成了奢侈的事。
一年前她回国,并没有和顾辰泽说。
他太优秀了,而她拉了那么多年小提琴,还是寂寂无名。
她想在国内闯出些名堂来,再告诉他。
结果呢……工作没了,脑子坏了,现在还背着外债,唉。
思绪纷纷扰扰,脚步却慢慢挪动,最终,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刚刚她就发现了,哥哥好高大,五官温润清朗,让人好有安全感。
“是不是秦烬不让你见我?”顾辰泽还当她智商只有三岁半,不满地问。
理智上,顾苒应该把自己已经恢复的事情告诉他,可是情感上,她犹豫了。
“没有,是苒苒搞错啦。”以小孩子的口吻说完,顾苒慢慢靠在了顾辰泽身上。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靠上去好舒服,温暖得让人想流泪。
顾辰泽宠溺地笑了,拍拍她的头:“你是小娇包吗。”
顾苒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怕顾辰泽看见她眼中的泪意。
嘴角勾起甜甜的笑,顾苒“娇蛮”地说:“对呀,苒苒就是。”
顾辰泽笑笑,宠溺地揽住了她的肩。
几分钟后,顾苒情绪平复下来,仰头望着他,问:“哥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嗯,准备留在国内发展了。”
“那哥哥有地方住吗?”
“有,我早就在沪市买了房子。”
“苒苒以后可以去玩吗?”
顾辰泽一脸费解:“和哥哥客气什么,我的房子,你当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顾苒心满意足地笑起来:“嗯!哥哥最好啦!”
她抱着顾辰泽,心想,就让她再做一会儿小孩子的梦吧。
梦醒了,她就要戴上大人的面具了。
傍晚,秦烬还没回来,顾辰泽让顾苒跟着他去一趟顾家。
顾苒一想到顾成志就发憷,磨磨蹭蹭不肯动。
顾辰泽已经和顾成志了解过情况了,以为顾苒是对顾成志有误解,温声同她说:“你就当陪哥哥去的,好不好?到时候哥哥和他们说话,你在一旁玩玩具就行。”
没办法,顾苒点点头。
学校放了学,除了顾成志和桑巧晴,顾啸卓也在家里。
顾啸卓早就听说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钢琴家哥哥,但是从来都没见过。
这次见到,他和顾辰泽打过招呼,就怕生地不讲话了,大眼睛一直往顾苒身上瞄。
顾成志和桑巧晴热情地问起顾辰泽的情况,后者一一回答,客厅里的气氛看似融洽,其实还是有些尴尬。
顾苒手里摆弄着一个顾啸卓的奥特曼玩具,心道,这么多年没见,能不尴尬吗。
就像她刚回国那会儿,又不像哥哥事业这么成功,买得起房,只能住在顾家。
曾经的顾家,满是她、哥哥还有妈妈的痕迹,现在,桑巧晴才是女主人,她和哥哥是不折不扣的外人。
当年她出国之前,和桑巧晴闹得就挺不愉快的,回国以后,两人也热络不起来。
为了不见面,她进了沪市管弦乐团后,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你们先聊着,我去切点水果。”桑巧晴笑着起身,去了厨房。
顾啸卓想了想,偷偷溜到了顾苒身边,小声问她:“老大,你哥哥脾气好像挺好的。”
顾苒被他叫得特别尴尬,可她又不能纠正,只好憋憋屈屈地“嗯”了一声。
客厅一共就这么大,顾啸卓的话顾辰泽也听到了。
男人笑了笑,问:“你怎么管苒苒叫这个?”
顾啸卓老老实实地答:“我们打赌,谁在亲子活动上表现最好,谁就是老大。”
“原来如此。”顾辰泽面露了然,同顾成志感慨,“爸,你还记得一开始苒苒想学街舞的时候,全家只有你一个人同意吗。”
顾苒摆弄玩具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
好在大家都被顾辰泽的话吸引,没注意到她。
顾啸卓好奇地问:“姐姐跳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同意啊?”
顾成志解释道:“因为你姐姐在乐器方面的天赋特别高,可以说是百年难遇,但是她没什么跳舞天赋。”
顾苒扯了扯嘴角,心说百年难遇有屁用,看我现在混的,啥也不是。
“你姐姐三四岁的时候,看你哥哥练琴,自己就能分毫不差地弹下来。”
顾辰泽点头:“虽然当时我练的曲子难度不高,苒苒能复刻下来,也相当厉害了。”
“对,她没怎么学就入门了,背谱子还特别快,当时我们都想让她去学一门乐器。”
顾啸卓:“后来呢?”
顾成志目光飘远:“后来啊……”
顾苒对乐器并不感兴趣,他们要是逼她,三四岁的小胖丫头,就用水汪汪的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没办法,他们只能从长计议。
谁知对乐器的兴趣没培养出来,这丫头出去逛街,看人家跳街舞,一下子爱上了,吵着要学。
她妈妈第一个不同意,说她四肢僵硬,手脚不协调,根本跳不好。
她哥哥也觉得她笨笨的,劝她放弃。
和前妻、两个孩子比起来,顾成志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说服顾苒。
他就是见不得闺女难过,心一软,带她去报了个街舞基础班。
前妻想阻止也晚了,妥协说,等顾苒学不会自然就放弃了。
顾苒在跳舞方面的天赋的确不高,别的同学三天能学会的动作,她半个月才能磕磕绊绊地跳下来。为了练基本功,吃了很多的苦。
她小时候特别要强,也特别娇气,受了伤要哭,吃了苦会闹,可是不管怎么伤心难过,她一次都没说过要放弃。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在她十一岁那年,参加了沪市的街舞比赛,拿到了少年组的冠军。
她举着奖牌,开开心心地回到家,却见到满地的狼藉。
“……你姐姐拿了街舞比赛冠军后,就去学小提琴了。她的天赋真是没得说,两年时间就考上了世界最好的音乐学校梅纽因,当时轰动了整个音乐圈呢。”说到这,顾成志脸上满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