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了吗——笙落落
时间:2021-06-09 09:11:45

  “啊……”顾苒忘了从地上爬起来,心虚地说,“我睡不着。”
  “来。”秦烬朝她伸出手,月光从走廊的窗户中照进来,掌心清清冷冷。
  顾苒把手轻轻搭在上面,竟然是温热的。
  秦烬一个用力,把她拉了起来,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地上凉,以后别直接坐。”
  “哦。”顾苒垂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
  “进来啊。”
  “哦!”还没反应过来呢,脚就迈进来了。
  秦烬打开房间里的灯,简约的色调,映入她眼帘。
  不光床铺,他的发丝也是乱的,应该是刚醒没多久。
  顾苒过意不去地问:“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秦烬长身玉立,往玻璃杯里面倒水,“我是忽然醒过来的。”
  察觉到门外有人,担心家里进贼这话,他没和顾苒说。
  “喝点水吧。”水杯被递了过来。
  顾苒刚好有点渴了,说了声谢谢,抱着水杯坐下,规规矩矩地喝。
  秦烬随性坐在床上,两条长腿岔开,睡裤裤线绷直。
  “怎么会睡不着,做噩梦了?”
  “嗯……”顾苒抬眼,长长的睫毛向蝴蝶一样颤动,刚和他对视,她就不自在地把目光错开了。
  一个绿油油的,辣眼睛的橡皮泥小人,落入她眼中。
  想起这是什么后,顾苒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了?”顾苒忙放下水杯,问。
  秦烬看过去,嘴角抽了一下,无奈地说:“不是你指定要放在这的吗?”
  之前她用绿色的橡皮泥,捏了一个巨丑的小人,非说是秦烬,要送给他。
  秦烬可能也觉得没眼看,就把小人儿放进了抽屉里,她不高兴,还逼着他放在床头柜上。
  他的房间天天打扫,很干净,橡皮泥小人身上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顾苒先是笑了两声,后又觉得窝心。
  她脑子不正常时说的那些话,他竟然都记得,且都做到了。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收起来的。”她看着秦烬,低声说。
  男人凝视她几秒,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顾苒一惊,竟然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好在男人弯下腰,手撑在膝盖上,视线和她平齐,压迫感小了。
  “看习惯了觉得那玩意也不是很丑。”男人薄唇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凤眸始终盯着她,问,“苒苒,你做了什么梦?”
  “我……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梦到了人吵架。”顾苒眼睛往左边瞟了一下。
  秦烬挑眉。顾苒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小动作。
  而且她的话,也有漏洞。别人吵架,她为什么会害怕?除非这两个人和她有关系。
  秦烬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问:“苒苒,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顾苒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他看出来了?
  “我,我没有……”她很努力地镇定着。
  “好,”秦烬怕拍她的头,包容又宽和,“没有。”
  顾苒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索性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秦烬见状,没有再追问。他猜测顾苒可能是梦到了以前的经历,但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三岁半,看那些经历,估计很陌生。
  明天一早,他给医生打个电话问问,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
  说到医生,秦烬想到了席雯艺请来的团队。要不让顾苒去查查?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这些事,过两天再说吧。
  想到这,秦烬问她:“苒苒,现在还怕吗?”
  顾苒心想,怕,不过怕的不是梦,而是你。
  “有一点。”女孩儿身形纤细,长长的微卷发披在肩头,手攥在一块,有股脆弱的美感。
  头顶,秦烬宠溺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张开手,把她抱在了怀中。
  顾苒先是一愣,后被温暖包围。
  本以为他的掌心已经很让人迷恋,没想到怀抱更甚。
  他宽阔的胸膛,干燥又舒适,弥散着清冷雪松味。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她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
  在她跟个小猫一动不动的时候,秦烬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比月色更清冷,比灯火更温柔:“不怕了,苒苒。”
  顾苒在他的安抚下,忽然有种把什么都告诉他的冲动。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回房小憩了一会儿。
  秦烬出门后,她提着小提琴,来到了别墅的院子中。
  清晨,天还没彻底热起来,清风拂过,有水滴从头顶的叶片上落下。
  顾苒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浅棕色的百褶裙,长长的头发用暗红色的蝴蝶结系在脑后。
  架起琴,她缓缓地拉动琴弓,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响起。
  比起其他著名的演奏家,顾苒一向偏爱巴赫。严谨而精炼的曲式,有种均衡的美;技巧精炼,循环丰富,逻辑周密的像数学题。
  只可惜,对于曲子中抒发的情感,她只能体会到皮毛。
  饶是如此,演奏复调音乐,常常让她的心得到平静。
  一曲结束,她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琴。
  到底要怎样,才能演奏出足以打动人的乐曲呢。她很努力地感受,甚至模仿,还是学不到精髓。
  “今天这么早练琴?”冷不丁有声音从栅栏外响起。
  顾苒抬头看去,谢离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灰蓝色的眸子冷幽幽的。
  和他不对付太多年,顾苒差点露出嫌弃的神色。
  好在她谨记自己现在是个“宝宝”,笑着答:“是呀,小哥哥怎么来啦。”
  谢离舟不知怎么回事,笑得特别开心:“听到琴声,过来看看。”
  “咳,你觉得我拉的怎么样呢?”她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毕竟和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对头,以前见面,俩人都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也就是现在,披着“三岁半”的壳子,好意思问问他的意见了。毕竟他是顶尖的小提琴家,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谢离舟悠悠地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那就是不怎么样……
  “那你说,我要怎么进步呢?”顾苒虚心求教。
  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谢离舟完美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问我?”
  “对啊。”顾苒认真地说,“你琴拉的那么好。”
  谢离舟忽然偏开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清咳一声。
  “你的技巧已经升到顶了,短板是感情。不如多出去走走,接受接受熏陶。”
  顾苒心说:没想到小混球还真给她提了建议。
  “去哪儿呢?”
  “听听演奏会吧,我这刚好有张多出来的门票。”谢离舟捏着一张门票,朝她这边抬起手。
  顾苒走过去,隔着栅栏接过票,看了一眼。
  “沪市慈善文艺汇演……”时间在明晚。
  “嗯,能去就去。”
  “好的!”顾苒现在对他印象没那么差了,宝贝地收起票,笑盈盈道,“谢谢~”
  谢离舟不自然地瞥她一眼:“我走了。”
  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顾苒歪着脑袋想:他到底来干嘛的?
  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晚上,顾苒和秦烬打过招呼,让司机送她出了门。
  今晚秦烬有应酬,不能陪她一块,不过暗中安排了人保护她,还许诺应酬结束以后去接她,顾苒欣然应下。
  到了汇演的场馆后,顾苒发现,观众席爆满。
  谢离舟给她的是最前排,视野最好的票,她左右坐着的,一看就是比较有社会地位的人。
  这些年她不光观看,还参加了许多场演奏会,很懂这方面的礼仪。
  汇演开始后,她认真聆听,由衷为每一个节目鼓掌。
  表演节目的人,水平或许不是顶尖,但都能让人看出他们对舞台的热爱。而这些,恰恰是顾苒最欠缺的。
  当听到主持人报幕,压轴节目是谢离舟和舒妙带来的小提琴二重奏时,顾苒一愣。
  怪不得场馆爆满,原来他也有演出啊。
  伴着观众的掌声,穿着礼服的谢离舟和舒妙拎着小提琴,优雅地走上台。
  谢离舟容貌拔尖,身量清瘦,特别吸睛。舒妙的礼裙是红色的,妆发精致,但是气质上比谢离舟差了许多。
  若论水平,舒妙远比不上谢离舟,但这是慈善汇演,她作为沪市管弦乐团首席,足够和谢离舟同台。
  顾苒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那位就是谢离舟?真人比视频中还帅。”
  “19岁的天才小提琴家,各大国际比赛金奖得主,长得还跟漫画男主似的……让不让别人活了啊……”
  顾·被谢离舟光环笼罩了很多年·苒:谢邀,没活路。
  台上,两人做好准备工作,即将演奏的时候,顾苒看到舒妙冲谢离舟示好地笑了下,男生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当小提琴声响起,观众们很快被拉进他华美瑰丽的乐章中。
  就连顾苒,都由衷地承认,他很强。
  和他表面的清贵高傲不同,谢离舟的风格像狂风骤雨,感染力十足。
  以前在比赛的时候,他兴之所期,还会来一段即兴演奏。
  驾驭着小提琴的他,像掌控一切的天神,世界都要匍匐在他脚下。
  和他比起来,舒妙逊色很多。不光技巧跟不上谢离舟,曲子也被谢离舟压得气势全无。
  明明是小提琴二重奏,转瞬就成了谢离舟一个人的舞台。
  顾苒身边坐着的那几位,不禁皱起眉头,低声说:“这就是沪市管弦乐团首席的水平?怎么选上来的?”
  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奏者,顾苒很快就察觉出了问题。
  这场表演,不是舒妙拉跨,而是谢离舟故意掌控了节奏。
  演出进行到一半,舒妙就已经看了谢离舟五次了,估计她自己也挺费解,谢离舟为什么要当场让她出丑。
  总算是坚持拉完,全场的掌声,几乎都献给了谢离舟,舒妙的脸色极为尴尬,匆匆谢幕后,就往后台走。
  顾苒也没往下看,因为被谢离舟派来的人,接去了后台。
  刚走近谢离舟的休息室,她就从虚掩的门缝中听到舒妙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按照咱们排练时候的来?我在台上拉错了好几次!”
  接着,是谢离舟的声音,冷漠且极尽嘲讽:“我拉的不是演出曲?自己菜就别怪别人。”
  舒妙被噎得说不上话。
  顾苒都有些同情她了。放眼世界,有几个能跟上谢离舟水平的啊。
  几秒后,舒妙气冲冲地问:“那你怎么不找能跟得上你的去?”
  “她如果能登台,你以为轮得到你?”顾苒都能想象到谢离舟是什么睥睨着她,说出这番话的。
  不过能让谢离舟高看的,水平肯定很强,难不成是老一辈的演奏家?
  年轻一辈里,她真想不到谁有资格站在谢离舟身边。
  舒妙崩溃地说:“是,我水平不行,但是今天那么多领导来看演出,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现在我怎么向外界交代!”
  谢离舟嗤笑:“怎么交代,那是你自己的事,让我给你面子,你也配?”
  这熟悉的,不可一世的语气,瞬间勾起了顾苒很多不好的回忆。
  当时她刚从赛场回到后台,屁股还没坐热呢,小混球冲过来,直接把她的小提琴给摔了,又冷又狂地说:“不喜欢就不要拉了,看你拉的是什么垃圾东西!”
  当时要不是有人拦着她,她估计会给这小子开瓢。
  现在听他用这口吻和别人讲话,就……有点点爽。
  里面这么安静,表示舒妙不是小混球的对手。
  顾苒正乐,门哗啦从里面拉开,冲出来的舒妙,和她来了个脸对脸。
  那一瞬间,舒妙的脸色由白到红,极为尴尬。
  顾苒觉得她和那小混球对上,也挺不容易的,特别真诚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舒妙的脸,直接黑了。
  她咬牙切齿地看了顾苒几秒,不甘又阴寒地说:“顾苒,原来是你。”
  顾苒眨眨眼。什么是我不是我的?这人被谢离舟刺激得发疯了?
  舒妙质问:“向严和我分手了,今天我出了这么大的丑,乐团首席的位置估计也保不住了,你满意了吧?”
  顾苒心想,我满意啥啊,和我有一毛钱关系?
  不过她见舒妙这么气急败坏,不仅没解释,还笑眯眯地点头:“嗯,特别满意。”
  舒妙快被她气哭了,指了指她,最终铁青着脸,满是怨恨地走了。
  “进来,把门带上。”谢离舟一点都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微笑着同顾苒说。
  顾苒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进来。
  考虑到自己的人设,她天真地问:“小哥哥,刚刚那个人怎么那么生气啊,你们吵架啦?”
  谢离舟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翘着腿靠在椅子上,灰蓝色的眸子幽幽盯着她,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顾苒又说:“今天看了大家的演出,我觉得我收获了好多呢,谢谢小哥哥。”
  谢离舟似笑非笑:“嗯。”
  顾苒有点毛毛的,想离开这。
  “那我先回家了哦,我爸爸一会儿来接我了。”
  就在她转身时,谢离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到她身后,单手从后面伸过来,摁住了门。
  顾苒一惊,不等询问,便听男生戏谑地问:“哪个爸爸,顾成志,还是秦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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