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何潇温言道:“我一个男人,能有什么事……而且我是齐王世子,他们不敢伤我性命。一会儿你先走,不必管我。”
意欢抿唇一瞬,道:“那这个给你。”
说罢,将袖子里的短刀递给柳何潇。
柳何潇笑一下,默默推回,道:“我才不要这孩子的玩意儿……你自己拿着傍身。”
话音未落,柳何潇便感受到身后,有一阵极其劲道的掌风袭来!
柳何潇顺势将意欢一推:“快走!”
便立即回身,对上身后之人凌厉的招式,那人身着夜行衣,招招狠辣,直取面门!
随即,又有两个人黑衣人加入了缠斗,一时之间,打得难分伯仲,战况十分激烈。
柳何潇打斗之中,突然听得一声大喊:“先杀了他!再抓住那个女的!”
第48章 刺杀 从此,柳何潇放下兵刃,脱下战袍……
柳何潇听到这声音, 猛烈一怔。
如此熟悉?
回头想看个清楚,却被几个高手缠住,只得先逐一应对。
这躲在暗处的人, 正是张栾。
张栾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柳何潇害他颜面尽失,如今,他便要讨回公道来!
张栾的小厮站在一旁, 眼见几个高手围攻柳何潇,几十招都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把人拿下。
小厮有些着急, 道:“公子,您说他们能拿下柳世子吗?”
张栾瞪他一眼,道:“那是自然!这几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自从在他在柳何潇身上吃了多次亏之后,便雇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来,就是为了伺机报复。
今夜,他本来是想趁着那小厨娘独处,将她绑回自己府中, 好叫柳何潇戴上绿帽子。
谁知道, 柳何潇居然没和其他人一起走,单单留下来等她。
程凌伟兄弟俩不在,柳何潇就一个人……若是错过了, 哪里还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栾便起了杀心。
但片刻之后,张栾不由得也着急了起来。
他自己不会武功,也不敢出头,于是只能躲在暗处指挥:“王三,去将那个女的抓来!不信他不就范!”
其中一人便立即从打斗中抽身, 转而去追意欢。
柳何潇见状,连忙夺了另一人的兵器,要截王三去路。
这一分神,顿时背后一“钝”!柳何潇生生挨了一掌。
这一掌用劲了全力,击得柳何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接喷到了面前王三的身上,王三惊得一愣,柳何潇顺势给了他一刀,王三应声倒地。
柳何潇踉跄中驻剑站稳,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王三已经倒了,余下几人将柳何潇逼到了墙边,他已经避无可避,却还在苦苦支撑。
突然,其中一人趁其不备,一刀砍向了他的右臂,柳何潇手中长剑便无力脱出,整个人也一下撞到了墙上。
两人立即驾刀桎梏,柳何潇冷冷抬眸,看向那黑暗角落中藏着的人。
张栾见柳何潇受了伤,心道自己是赢定了,这才壮着胆子从角落里出来。
“柳世子,好久不见啊!”张栾一脸得意,他第一次看到柳何潇这副狼狈的样子,激动不已。
柳何潇轻笑一声,面无丝毫畏惧,他嘴角还带着血 道:“你不是天天贱么。”
张栾愣了一瞬,听懂之后,面色一红,道:“柳何潇,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柳何潇冷瞥他一眼,道:“要杀就杀,少废话。”
张栾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能让你死得那么干脆!?”他欺身上前,恶狠狠道:“曾经你给我的耻辱,我要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
柳何潇靠在墙壁上,干脆懒散地坐了下来,视他若无物。
张栾见柳何潇不理他,好似满身力气打到了一团棉花上,气愤不已,便道:“柳何潇,本公子跟你说话呢!”
柳何潇淡淡:“是么?没听见。”
张栾气结:“你!”
说罢,抬起手,便抡下一个巴掌!
柳何潇的头被打得一偏,啐了一口血沫。
他心道,也不知道意欢跑远了没有……一定不能让张栾抓住。
柳何潇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眸,一脸挑衅看着张栾。
张栾见他面颊被打得通红,绯色衣衫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心中畅快了几分。
张栾沉声道:“柳何潇……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他面色凝重,道:“自小,你便是我们这一辈的翘楚,走到哪里,我父母都要将你比作榜样,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一见到你,就发自内心地讨厌你。”
柳何潇一脸无谓,嘴角居然还隐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呢?”
每多一刻,她便能更安全些。
张栾见他搭话,便更起劲了些,道:“然后!?我看着你日渐堕落,恶名昭彰,心中那是一个高兴……我爹,总算不再拿你来同我比了。”
张栾的父亲是当朝太尉,学富五车,可偏偏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从小也没有少挨打。
说到这,张栾话锋一转,道:“可没想到你为了一个丫鬟,居然敢下我的面子!害得我被整个盛京耻笑……你!”
说罢,他忍不住一把夺了旁人的刀,就想在柳何潇身上扎个窟窿!
柳何潇却不疾不徐,道:“这事难道怪我?谁让你动我齐王府的人,我总得保护好身边的人吧。”
他神色平静,仿佛在聊天一般,循循善诱。
张栾曾经想轻薄白梨,后被柳何潇拦下,遂扒了他的裤子扔到了街上……一时成为盛京笑谈,直到现在,都没有哪家愿意和张栾议亲。
张栾见柳何潇不服,便顿了顿动作,道:“好,就算白梨的事是我不该,那上次在千娇阁,你闯入我寝殿的事,怎么算!?”
柳何潇神色沉了几分,道:“你辱我兄长,是咎由自取。”
张栾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道:“辱你兄长?呵呵,你柳家看似是国之重臣、势力最大的异姓王,哪又如何?你兄长还不是皇室的替死鬼!?我说说他怎么了!?”
柳何潇面色一变,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栾见柳何潇的神色,更是得意了起来,道:“柳何潇,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年你兄长带兵冲出辽州城,并不是他的本意……”
柳何潇面色难看,道:“什么意思?”
张栾俯身,脸上挂着幸灾乐祸,道:“那是皇上……哦不,当年还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柳何潇身子一僵,面色煞白。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四年前的场景。
……
滨州城离辽州城,仅有几百里。
柳何潇年纪尚小,柳王爷便将他带在了身边,一起驻守滨州城。
这滨州城是一道极其重要的防线,易守难攻。于是太子的旨意是滨州城必须死守,任何将士不得擅自离开滨州,违者,格杀勿论。
而辽州城则处于北朝和东胡的交界,进可攻,退可守。他便交给了柳何灏,让他视情形而定夺。
两军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原本柳何灏发了信来,说暂时以守城为主,柳王爷和柳何潇都看到了他的亲笔,于是也颇为放心。
谁知,一日之后,柳何灏却突然打开了辽州城门,主动袭击东胡旁支军队!
柳王爷知道之后,气得大怒:“他怎么能如此轻举妄动!?他才一万兵马,居然去偷袭东胡!就算只是旁支,也应该摸清底细才是!”
柳何潇也觉得十分奇怪,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太子却匆匆赶来。
要求他们严阵以待,一定要守住滨州。
柳何潇担心大哥安危,提出想增援辽州,却被太子否定了。
太子撂下一句话:“柳将军用兵如神,本宫相信辽州会转危为安的。”
可辽州的战火烧了一夜。
“父亲,让我带人去支援辽州城吧!求求您了!”十五岁的柳何潇跪在地上,少年气的脸上,满是焦急。
柳王爷声音微颤,道:“军令如山……若是你要带人出去,城门一开,敌人乘虚而入,这滨州怎么办!?”
柳何潇心急如焚:“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哥死吗!?”
柳王爷看着不远处的战火,面色怅然,道:“他自己决定出兵,便要自己负责到底。”
柳何潇面色一凛:“父亲……你怎能如此无情?”
柳王爷身子微颤一下,道:“我不仅是你们的父亲,我还是本战的主帅!我怎能因私废公?”
柳何潇仍然恳求道:“父亲……那你容我带几个好手出去,将大哥救出来,好不好?”
柳王爷默默闭上眼,道:“已经太迟了。”
柳何潇怔然看去,辽州城的狼烟已熄,城内燃起了东胡独有的惊天弹雾……那是东胡占领城池后,特别的宣告仪式。
柳何潇心中一凉,顿时这个人瘫了下去。
……
张栾见柳何潇面无血色,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得有些窃喜。
“柳何潇啊柳何潇,原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啊……”他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道:“那时太子主战,想让柳何灏主动出击东胡,赢个胜仗给皇上瞧瞧,可你父亲不允。于是太子殿下便发了私函给柳何灏,让他务必主动出城开战,显我北朝国威。”
“可谁想到……太子殿下拿到的战报错了,东胡旁支不是几千人,而是足足五万人!所以柳何灏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栾饶有兴趣地看着柳何潇,道:“所以……就算你兄长是北朝双杰之一,享誉盛京又如何?还不是一条替死的狗!?”
柳何潇嘴角微绷,死死盯着张栾,道:“你有什么证据!?”
张栾笑了笑,道:“啧啧……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这些,居然还不信!?当时我父亲也在滨州,他亲眼看着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将私函递出。对了,后来你父亲也知道了,但碍于太子的声誉,便没有声张,对外只道是一次寻常的战败。”
柳何潇面色肃然,眼眸通红,他一脸不可置信:“我父亲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不为大哥讨个说法!?”
这些年来,柳何潇虽然气恼父亲当时不救大哥,却也能理解他的立场。
大哥死之后,柳何潇仿佛变了一个人。
在他心中,大哥一生兢兢业业,为国家,为朝廷奉献了一切,可最终又留下了什么呢!?
战败城破,枯骨黄土。
说谈起柳何灏,人们记得的,只有他的战败和死亡。
这盛京依旧繁华,后来太子以战功彪炳而顺利登基,当时支持太子的所有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却没人记得,曾经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为这盛世献出了血肉之躯。
从此,柳何潇放下兵刃,脱下战袍,开始浑噩度日。
以前,他渴望成为大哥。
此后,他绝不要步大哥的后尘。
他默默抬头,一字一句对张栾道:“我不信。”
张栾却轻笑一声,道:“若不是你父亲会审时度势,你姐姐,又怎么有机会成为皇上最钟爱的贵妃呢!?你柳家一门荣耀,又怎么可能延续至今!”
第49章 以身相许吧 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张栾的话宛如刀刃, 一道一道,划在柳何潇的心上。
柳何潇倔强地看着张栾,道:“你再胡说, 我便杀了你。”
张栾嗤笑一声,道:“杀了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处境!?”
他凑近了些,一把抓住柳何潇的衣襟,道:“柳何潇, 待太阳升起,盛京便再没有你这个人了。”
说罢,他一把松开柳何潇, 道:“动手!”
黑衣人举起尖利的刀刃,眼看就要插入柳何潇的胸膛,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却听见甜水巷街口传来了凌乱急速的脚步声。
“就在那儿!快抓住他们!”清亮的女声响起,透着一股焦急。
张栾等人一回头,却见有一群人自甜水巷街口飞奔而来,他们手持兵刃,看着气势汹汹, 似乎是有备而来。
张栾面色一惊, 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何潇于黑暗之中,看见人群中,有一个手持火把的姑娘。
那姑娘身量纤纤, 带着众人急急向这边奔来。夜色之中,她是唯一的光亮,每靠近一些,便能多驱散一些黑暗。
柳何潇微怔一瞬,随即眼里透出了微光, 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公子,约莫有三十多人!”一个黑衣人道,他声音有些紧张:“现在怎么办?”
张栾嘴角微抽,道:“能怎么办!跟他们拼了!?”
黑衣人道:“公子!对方人太多,若是硬拼,不可能悄无声息处理掉,到时候必定会惊动四周。”
张栾面色一僵,他本来今晚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柳何潇,再夺了他的女人。
可如今却泡了汤。
若是父亲知道,自己带人截杀柳何潇,肯定要将他的腿打断!
且不说父亲,柳何潇若是活着回去,焉能让自己好过!?
柳何潇背后,还有整个齐王府,得罪了齐王,不但是他,整个太尉府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张栾的腿抖如糠筛,他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举着兵器,火速狂奔而来,张栾顿时一个激灵——尿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