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她只想咸鱼——七杯酒
时间:2021-06-10 10:04:54

  沈鹿桃选来说话的夹道甚是偏僻,寻常少有人来,倒是个搞阴谋诡计的好地方,
  但有些事就是这么寸,姬雍今天才去书房和人谈事,突发奇想带人抄了近道,他一眼瞧见沈鹿溪和一个模样同她有几分相似的秀女鬼鬼祟祟地说话,他摆手屏退了其他人,自己脚步无声地靠了过去。
  听到秀女设计自己的话,姬雍挑了挑眉,眼底掠过凉意。
  他正要说话,就听那丫鬟问了句:“您觉着如何?”
  姬雍脚步一顿,立在了隐蔽处——他也想听听,这个一直以来装傻充愣的沈鹿溪,预备着怎么算计自己。
 
 
第7章 我要吃甜羹
  沈鹿桃见沈鹿溪垂头不语,也顾不得给丫鬟使眼色了,上前攥住沈鹿溪的手,温声道:“阿弟,阿姐已是太子府秀女,侍奉太子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就算你从中牵线,想来太子也不会怪罪于你。更何况你如今也在太子身边当差,倘阿姐能入太子的眼,咱们姐弟日后,也能互相帮衬。”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糊弄沈鹿溪这等脑子的人绝对够用,姬雍都想给这女的拊掌叫好。哪怕沈鹿溪是张贵妃派来的人,但沈鹿桃若是能承宠,对她日后探听消息也有好处。
  姬雍屏息等着,他是真的很想瞧一瞧,沈鹿溪是否会如她表现的一般无害。
  沈鹿溪装傻充愣:“阿姐已经是秀女,只需等着太子日后召幸即可,为何要我从中牵线?”沈鹿桃打的倒是好主意,她假如真把姬雍引出来,沈鹿桃得宠了那是她自己落好,要是失败了惹怒了姬雍,倒霉的还不是她沈鹿溪……呸!
  姬雍压根不往霜雪殿来,而且沈鹿桃自负美貌,她想做的是得势宠妃,可不是寻常妃妾,这就必须得要有人襄助了。
  她见沈鹿溪不应,有些焦急:“这如何能一样?太子近来忙于公事,压根不入霜雪殿,你可是我的亲弟弟……”
  沈鹿溪把话套了个干净,也就不欲和自己这个势利眼的庶姐废话,直接打断道:“旁的也就罢了,这事断断不行。”
  听墙角的姬雍有些讶然,微挑了下眉。
  沈鹿溪抬手向上一拱,一脸的大义凛然:“我如今能做到太子的贴身侍卫,全是仰赖太子恩惠信重,我纵不能立功回报太子,也没有帮阿姐算计太子的道理!哪怕阿姐是我亲姐,我也断不能做下这等忘恩负义之事!”
  那边沈鹿桃和丫鬟被沈鹿溪这一通好训,都错愕地张大了嘴,沈鹿桃更有城府些,强笑着挽尊:“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沈鹿溪正色道:“阿姐把太子的事儿当小事,我可不会!”
  这话说的质朴,虽没什么动人言语,却颇为动听。
  姬雍面上微见动容,稍稍拧了下眉,罕见地流露出琢磨不透的神色。他确实没料到,沈鹿溪会为了自己拒绝亲姐。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下颔,若有所思,目光到底是在沈鹿溪身上多驻留了片刻。
  倒是沈鹿桃和丫鬟被说的脸上挂不住,丫鬟出声为主子抱不平,愤然道:“四郎君这般说,倒似太子多看重你一般,太子身边顶尖的侍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也不知道四郎君能排第几!我们女郎可是您的亲姐,您这点小忙都不帮,未免太薄情寡义了些!”
  沈鹿溪当初帮沈鹿桃多少忙,如今稍有拒绝,这就成了‘薄情寡义’,啧啧。
  人都有个弱点,沈鹿溪就是受不得激,瞧这丫鬟出声讽刺讽刺,她当即不干了,左右姬雍不在这里(她以为),她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随口吹了个牛逼:“呵,你没长眼不代表太子不看重我,我告诉你,太子现在办什么事都得找我,夜里不瞧我一眼压根睡不着,说梦话说的都是‘鹿溪啊,孤现在一刻都离不得你哟!’”
  姬雍:“……”
  他发现沈鹿溪有一项神奇的本领,每每他对她稍有改观的时候,她总能让他生出想把她捏死的冲动。
  沈鹿溪见沈鹿桃和丫鬟一脸不信,正打算编几个具体事例佐证,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拊掌声。
  然后就是姬雍仿佛索命一般的声调:“鹿溪啊……”
  这声音带了几分嘲弄,听的正在吹牛逼的沈鹿溪差点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姬雍不紧不慢地绕了出来,他瞥了沈鹿桃和丫鬟,直接把两女吓得瘫软在地,两人想到自己方才那番算计不知被太子听去多少,真吓得双眼含泪,跪在地上细细哀求,
  可惜姬雍压根不是那等怜香惜玉的,而且沈鹿桃的美貌也不足以让他怜香惜玉,要他说,虽然沈鹿桃是女子,但生的比她弟弟沈鹿溪多有不如——他连她弟也没怜惜。
  他偏头吩咐:“把她们拖下去,各打二十板子,禁足三个月,之后再慢慢处置。”
  两女吓得袅袅娜娜半昏过去,被几个侍卫无情拖走。
  沈鹿溪对沈鹿桃不是很同情,她势利眼在先,为了争宠想要设计自己在后,但为了维持自己的姐控人设,还是挣扎着开口:“殿下……”
  姬雍凤眼往她这边一看,沈鹿溪终于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骚话,当即不敢吭声了。
  姬雍处置了那个沈鹿桃,偏头对着沈鹿溪,笑的古怪:“我不看你一眼压根睡不着觉?”
  沈鹿溪:“……”
  姬雍不轻不重又抛下一句:“我说梦话的时候都是喊着你的名字?”
  沈鹿溪:“……”她后背涔涔冒冷汗,虚弱地开口:“殿下,您听我解释……”
  “不必多说。”姬雍瞥了瞥她:“这些日子你来守夜。”
  反正让她守夜也是早就预备好的,只是沈鹿溪一到下差的点溜的太快,徐冲一直没逮着人。
  沈鹿溪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狡辩呢,一时没跟上姬雍的剧情,怔了怔:“啊?”
  姬雍呵呵两声:“谁让我一刻都离不得你呢。”
  沈鹿溪不敢再逼逼赖赖:“……是。”
  …………
  姬雍规矩大,近身侍卫和值夜的侍卫还是有些区别的,近身侍卫主要是在春殿外巡逻护卫,未经召唤不得进入春殿,值夜的侍卫却得直接进入春殿,甚至进入姬雍寝殿,在内卧门外护卫。
  沈鹿溪当差这几天,还是第一次进春殿里,也是第一次离姬雍这么近。
  春殿修的气势恢宏,一应规制皆按照太子尊位修建的,奇怪的是,明明这般煊赫华丽的地方,种植最多的花卉居然是杜鹃——这花儿孱弱楚楚,和春殿整体风格相悖,更何况杜鹃被赋予凄楚离别之意,一向不大受古代人待见,姬雍偏偏种下许多在这春殿。
  而且他不光衣裳酷爱混搭,就连屋里的陈设布局也是一个毛病,好好的素净山水插屏,他非得弄一花里胡哨的珊瑚底座,光亮的青玉花瓶,他必要在上面画一幅浓艳旖旎的海棠春睡图,原本整齐摆放的对椅,也被他硬是左边放三个一边放五个——整体就是正常人看了想挠人,强迫症瞧了要自杀的那种风格。
  得亏沈鹿溪没什么严重强迫症,不然她这会儿早就抹脖子了。
  徐冲作为近卫统领,见着沈鹿溪之后,面上倒是没显出什么,略交代了几句直接要注意的事儿就放她去当差了。
  沈鹿溪好久没熬通宵,特意喝了几壶浓茶提神,结果撑到巡视完寝殿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她强撑着把该尽的指责尽到,就在寝殿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窝着。
  她上眼皮好像被黏住了似的,控制不住地往下耷拉。
  就在她做激烈自我抗争的时候,小腿忽然被人碰了一下。
  沈鹿溪还以为是碰到什么摆件了,也没在意,半垂着眼继续自我挣扎。
  没到片刻,她小腿被踢了下,这次力道有点大,沈鹿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打了个激灵,怒气冲冲地抬头。
  ……姬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沈鹿溪:“……殿下还没睡啊?”
  难道大半夜不睡就为了逮她摸鱼?哎呦,这可比她上辈子呆的那个小私企的老板还抠啊!
  姬雍留她到自己极近的地方守夜,自是想等这个小细作自己按捺不住露出马脚,他自己半宿没睡,她倒是睡的挺香……按理来说细作没动手那是好事,但姬雍看着她睡眼惺忪,莫名生出一种被轻视的屈辱感……
  他一时不清楚沈鹿溪的路数,她是城府太深,还是张贵妃真就眼瘸挑了这么个二百五过来?
  带着这样的心情,他有点不爽地弄醒了沈鹿溪,淡淡道:“我睡不着。”
  他有心再露个破绽,拢了拢长发,淡声吩咐沈鹿溪:“我要吃甜羹。”
  沈鹿溪目光呆滞,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啊?”
  这跟小孩大半夜闹吃闹喝有什么区别?
  她张了张嘴,劝道:“已经这么晚了,您要不……”
  姬雍一向随兴,都是他吩咐别人的,哪有别人敢对他多嘴,更何况这人还是沈鹿溪。
  他不悦地打断她,一字一字重复:“我要吃甜羹。”
 
 
第8章 细作的职业道德
  沈鹿溪陡然生出一种很荒谬的感觉,不由脑补出姬雍一边抹眼泪一边撒泼打滚要吃甜羹的样子,他给自己脑补的乐了,用毕生自制力压住嘴角,干咳了声:“卑职去传厨下给您做?”
  姬雍没搭腔,似乎觉着她在说废话。
  沈鹿溪往外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纳闷道:“您,您不是有伺候的内侍吗?”姬雍想吃甜羹这事不归她管啊!
  他不应该就近使唤内室里听用的下人吗,为什么特地跑到外殿来折腾她?
  姬雍眼皮一掀:“我乐意。”
  沈鹿溪硬是憋住了大脑里越堆越厚的脏话,脚步沉沉地去厨房取甜羹了。
  幸好姬雍闹妖也不是一回两回,厨下早有人轮流值夜,很快就端上一盏浓稠的甜羹——沈鹿溪探头瞧了眼,觉着这玩意叫甜羹不大准确,它更像是上辈子她常喝的醪糟,用糯米酿制,里面放了玫瑰荔枝樱桃粉圆等物,闻起来有股甜蜜蜜的米酒香气。
  沈鹿溪挺想唾一口到碗里,但左右瞄了瞄,见四下都有人,只能把坏心眼拾掇拾掇重新揣回肚子里。
  她把一盏醪糟端进了寝殿,但凡太子入口之物,不光要有银器试毒,还有专门试菜的太监,等流程走完,试菜之人向姬雍轻轻颔首。
  姬雍用银勺尝了一口,干干净净,莫说下药了,连颗巴豆都她都没放。
  他抬眸,神色莫测地看着沈鹿溪。
  沈鹿溪给他看的心里发毛——难道自己想往碗里唾一口的事被姬雍瞧出来了?想想也不行啊!
  她张了张嘴:“殿下……您不喝吗?”
  姬雍这才收回视线,随手把银勺扔到一边,轻撇嘴角:“难喝。”
  试探不试探的暂且不说,厨房新换了个厨子,这醪糟的确没平时的味道。
  他皱了下眉:“不甜。”
  他失了兴致,见沈鹿溪仍盯着那碗甜羹,微抬下巴:“赏你了。”
  古代君主确实有给底下人赏吃赏喝的毛病,皇上过年赐给大臣的珍馐御膳还被称为‘福菜’,姬雍这盏醪糟里加了不当季的樱桃和荔枝,据说不比黄金便宜多少,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玩意再怎么金贵,也无法掩盖它被姬雍喝过一口的事实!
  ——沈鹿溪嫌弃的一批,她张了张嘴:“额……”
  姬雍挑眉:“还不喝?这是你的福气。”
  沈鹿溪一时刹不住车:“这福气……”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jpg
  幸好她理智及时回笼,话说一半硬生生拐了个弯:“这福气来的真好,奴才正口渴呢!”说着一脸就义般的表情端起白玉盏。
  姬雍自然瞧出她脸上没来得及掩饰的不情愿,多少人想求这一口还求不来呢,真是不知所谓。
  他眯了眯眼,颇是不痛快地冷哼了声,不冷不热地道:“你既喜欢,那就都喝干净了,一滴也不准剩。”
  他现在真是越来越搞不懂沈鹿溪了,说她两面三刀,偏偏她今日在背着他的时候对他颇多维护,说她忠心事君,她又搞这些招人嫌的事。
  沈鹿溪:“……”
  她没用勺子,心情沉重地猛地一口闷了。
  姬雍本也不喜欢把吃剩的赏人,分食这事他亦是别扭,瞧见沈鹿溪闷头一饮,他眸光不觉在她沾了醴浆的丰润唇瓣上停留了那么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和沈鹿溪分享了一碗甜羹,心头生出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倒是沈鹿溪差点没被齁死,醪糟本来就是甜食,她又不怎么爱吃甜的,这碗更是含糖量超标,她被齁的嗓子眼发腻——就这姬雍还嫌不够甜?!
  姬雍一手托腮,瞧她腮帮子微微鼓起,白净的额头冒出几点细汗,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忍不住蹙眉:“你是在喝鸩酒吗?有那么难以下咽?”
  沈鹿溪这回到底是没管住嘴,一出溜就把心里话滑出来了:“回殿下,我有个小侄子,三岁之后就没吃过这么甜的玩意了。”
  姬雍:“……”
  以往没人敢在姬雍面前提这事,被沈鹿溪这么一说,仿佛自己嗜甜如命真如三岁稚儿一般。
  他一下被戳了痛脚似的,有些羞恼,拂掉面前银勺:“滚去值夜。”
  沈鹿溪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出去。
  因着后日就是七夕节,辰时刚过一半,太子府上收到不少七夕节宴的邀请帖,沈鹿溪恰在外面巡逻,便接过厚厚一沓请帖递了进去。
  姬雍先是瞥了她一眼,然后才接过她手里的帖子,他随意翻了翻,选出渔阳王那张:“七夕便去拜见渔阳王吧。”
  渔阳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堂弟,也是姬雍的小叔,他一向是鼎力支持姬雍,叔侄俩关系不差。他随意抓了沈鹿溪的壮丁:“明日你把七夕节礼帮我送到渔阳王府,顺便告诉小叔,我会准时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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