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出场顺序,是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的。
出场最早的可能摸不清之后的实力,而压轴出场的往往被冠以最大的期待,稍稍逊色一些,可能就离奖项无缘。
偏不巧,明栖微博转发抽奖都从来不中的破命,这次居然抽到了压轴出场。
她赶紧正襟危坐,认真的观察所有作品。
闻骆坐在她一旁,似乎也被她的专注吸引到,将五指顺着她的指缝插进去,跟她紧紧地十指相扣。
明栖太关注台上,以至于都没注意到闻骆。
闻骆尴不尴尬地往她那头凑了下,令两人之间的距离更紧密些,然后将十指紧扣的手搭在他的腿上。
来参加比赛的选手来自世界各地,虽然比赛规则有一定要求,但能从专业的殿堂级院校出来的一定都是佼佼者,特别是艺术这种东西,更多的是看重天赋,有无天赋,更是差别巨大。
已经出场的作品,她仔细观察着,慢慢地放下心来。
可又想着自己的作品,就,放心了,但没完全放。
最后一个中国模特出场。
明栖呢喃了一声:“来了。”
那声来了让闻骆也专注起来,将目光放在台上。
这位中国籍模特偏向瘦弱,画着略微诡掉的妆容,偏偏生出一些嶙峋的美感。身上穿着一件视觉冲击力很强的裙子,纯洁又污秽,破败又完美,仿佛将世间所有矛盾的个体都进行了一个统一。
不知道是模特将这身作品穿出高级感,还是作品穿的模特更具气质,或者是相辅相成。
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明栖手心里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BGM停下,明栖缓缓闭上眼睛。
“别怕,”闻骆捏了捏她葱白的指尖:“稳的。”
明栖不敢睁眼:“你怎么知道?”
闻骆:“我在观察评委。”
他们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明栖:“……”
见她不信,闻骆又补充了句:“至少前三。”
明栖:“……”
她又朝着他的肩膀锤了一下,求他闭嘴:“大哥,第一名!我要第一名!”
闻骆:“……”
会场内,陆陆续续也有大家的讨论声,评委的分数很快就会公布出来。
明栖感觉这辈子心脏都没有跳的这么快。
“闻骆,”明栖说:“你能不能捂住我的耳朵?”
她像是在等待命运审判的圣女。
闻骆能做的只有陪她一起等待。
“好。”
他低声说,然后将双手叩在她的耳朵上。
他这么一动,两人四目相对。
本来就是很近的距离,此刻又要鼻尖贴着鼻尖。
“七七。”闻骆跟她讲话,声音很小。
明栖描摹着他的嘴型——你很棒,我为你骄傲。
我为你骄傲。
你是我带在肩上的金色勋章。
是我逢人就想炫耀的荣耀。
然而,你首先必须是你自己。
台上一阵流畅的英文响起,主持人在说着场面话。
排名从第三名开始公布。
第三名,不是明栖。
第二名,不是明栖。
该公布第一名。
闻骆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明栖却拿开他的手,认真而虔诚地看向台上。
主持人叽里呱啦的一顿英文,明栖虽然听得懂,但完全不想听。
按照固有的停顿,下面该宣布名字:“QI MING!”
声音在整个会场里飘荡。
胜利属于自己,明栖却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是长出了口气,然后嘴角挂起一个笑容。
闻骆也跟着笑。
“七七,”他逗她:“第一名是有额外奖励的。”
明栖纳罕:“嗯?”
闻骆捏着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又贴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中文:“我。”
明栖:“……”
“哦。”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领奖时间和发表获奖感言。
明栖没有准备这一PART,索性就随便说说。
再一次被证明,她发了个朋友圈。
闻骆居然还转发了这个朋友圈,配文——太太真棒。
结果在他朋友圈下面吹彩虹屁的比在明栖朋友圈下面的还多。
气得她又打了闻骆一通。
*
盛时烟新剧因为不可抗力停播,服装品牌又因为联名了港/独艺人,整个品牌受到牵连,演艺事业和副业都受挫,灰溜溜地去美国读书了。
明文贺每天都在关注着明栖的消息,想让宝贝闺女回家。
至于闻骆,他更想赶紧给人哄好。
所以借着比赛第一名的东风,他打算开口提一提这件事。
然而,当晚,明栖却在酒店没了人影。
因为,为了庆祝她夺得第一名,她选择去放纵一下自己。
连夜坐着飞机去了伦敦,准备看THUNDER FOR DOWN UNDER,翻译一下,就是猛男秀。
闻骆找到人的时候,是在猛男秀内场,VIP座位区里。
伦敦是个性开放和包容的城市,消费男色并不是什么大事,好些是孙女带着奶奶感受一下荷尔蒙的氛围。
猛男秀的演员也很敬业,换装play、脱衣服秀腹肌甚至抛媚眼面面俱到,前排VIP观众还可以摸一摸腹肌。
有这福利不享受还是人?明栖上的比谁都快,就是手指离腹肌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被人大力抓住。
?
明栖偏头,就看到闻骆。
“你干嘛?”她不太开心。
闻骆垂了垂眼睛,将她的手指往自己身上带,缓缓道:“我也有,摸我的。”
明栖:“……”
“腹肌这东西,摸过一次就无聊了。”
闻骆:“……”
明栖:“保持新鲜感的唯一办法就是去摸别人的。”
闻骆:“……”
离谱。
老公就在身旁,明栖几乎没有可以发挥的空间,后来演员邀请观众上台互动的环节自然也没有她的份儿,快乐消失了一半,明栖索然无味。
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两人就出来了。
伦敦的夜晚,有情侣当街接吻,从泰晤士河畔吹来黏湿的晚风,撩拨得人情/欲有些上涨。
这种东西,没享受过的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一旦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妙,就很难忘了这种快乐。
明栖就,有点儿,馋闻骆的身子。
两人一起回酒店。
一进门,闻骆就给人压在门板上,顺手扯她的吊带裙。
明栖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严肃道:“等会儿!”
闻骆扬了扬眉。
明栖:“我们在吵架,我可没有原谅你!”
“是么?”闻骆嘴角一牵,反手将她双手扣在一起,按在门板上,又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领带。
隐忍了很久,男人面色上微微泄露出一点急切的意味。
明栖直觉危险,往后缩了缩。
她缩,闻骆就挤过来,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压缩的无限小。
明栖虽然也想,但此时还有矛盾没有解决,只好端着淑女的架子,严肃道:“我们好好谈谈。”
箭在弦上,闻骆哪里肯听她讲话。
用领带给人双手紧紧绑住,又将人拦腰扛起,淡淡地说了句:“床上细谈。”
明栖:“不要!”
被扔在床上,她立马鲤鱼打挺起身想要逃跑,却又被闻骆紧紧禁锢在怀里。
“宝贝儿,”他拍了拍她的脸颊,桃花眼里蒙上一层呼之欲出的水汽:“喜欢会玩有态度,人帅又野的?”
?
救命,男人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怕,把她八百年前的言论都拿出来反复鞭尸。
“不不不,”明栖赶紧求饶:“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
闻骆眉毛一挑:“那正好。”
明栖:“……”
这一夜,该承认的都承认了,不该承认的也被迫承认了。
“还吵架么?”
“不了。”
“搬回去住么?”
“回回回我立马给自己打包回去。”
“喜欢哥哥么。”
“喜欢,全天下最喜欢。”
“还看脱衣秀么。”
“……不了。”
丧权辱国条约都没有这么丧权辱国过!明栖今天晚上是卑微仔明栖。
不过高质量的运动还是有助于解决夫妻矛盾的。
比如,明栖只顾着躺在闻骆怀里喘匀气息,枕着他的胳膊,眼睛里水光潋滟的。
闻骆在她肩头亲了下,重新恢复温文尔雅的气质,再次跟她确认:“真的不生我气了么?”
明栖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发梢擦过他的肌肤,微微有些痒。
“真的回栖止居?”闻骆又问。
明栖又点了点头。
闻骆:“我不信。”
明栖立马用尽全身力气炸毛:“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你。”
闻骆这人天生有点轴,决定将得寸进尺进行到底,给她拉了起来,就要下床找笔纸。
明栖警惕道:“干嘛?”
闻骆垂下眼睛:“叫你立个字据。”
明栖:“?”
闻骆继续说道:“你总是骗我。”
刚刚折腾过一次,他的头发被汗淋得有些潮湿,服帖的搭在额头上,挡住一点好看的眉眼。
此时垂着眼睛,像是被抛弃了的大狗狗。
明栖心里忽然软了几分。
她忌讳他从未将自己平等对待。
他同样也对她的不告而别,毫无回应的感情耿耿于怀。
即便是她现在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他也坦诚地相信她,认为两人灵魂平等。
这相爱的一程,处处坎坷。
光相爱没有用,还要用一生来磨合。
哪有什么完美的爱情呢?合上童话书,大家都是平凡的人。
“好了好了,”明栖拖长了尾音,撒娇似的安慰他:“这次是真的不生气了。”
她裹着被子往前凑了凑,手臂要往他的肩膀上挂,可是够不着。
闻骆瞥了两眼,还是低下了头。
明栖飞快地吻上他的嘴角。
“没有字据,但是……”她抵着他的额头,缓缓道:“盖章认证。”
“真的?”闻骆眉毛动了动:“我不信。”
“喂!”明栖吼他:“你不能得寸进尺啊你。”
闻骆见好就收,又给她紧紧抱住:“那你再亲一次。”
明栖:“……”
闻骆:“两个章正式些。”
“好好好。”
明栖又亲了他一下,然而这下,却被他按住后脑,不断加深。
加深到别的方向。
又折腾了一次,明栖困得不行,迷迷糊糊要睡着,却又感觉闻骆下了床。
费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闻骆半跪在床前,往她手指上套着戒指。
明栖立马精神,屏住呼吸。
这个戒指是新年礼物,不知道闻骆怎么又给它翻了出来。
“七七。”
见她醒过来,闻骆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
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明栖突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仔细想想,我们结婚匆忙,我还没给你求婚。”
闻骆将那颗戒指一点点推进她的无名指,金属划过肌肤的感觉很奇妙,微凉,又令人心潮澎湃。
“今天正式问一下,七七公主,你愿意嫁给我么。”他看着她的眼睛,说的无比认真:“共同面对彼此性格里的缺点,陪伴着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
然后,你和我,成为我们。
明明没有多余的修辞,明明两人早就有了夫妻的名义,可闻骆郑重说出口的一瞬间,明栖还是掉下眼泪。
她十几岁,曾经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可后来,红尘纷扰,聚散无常,他们渐行渐远。
而如今,一切恩怨都烟消云散,他们陪在彼此身边,足够了。
明栖微微张口,颤抖地回答:“我愿意。”
戒指套进无名指第三个指节,为人生的前半程爱情,画下浓墨重彩的句号。
明栖又为他戴上了属于他的戒指,十指相扣,他们交换了彼此的一生。
夜晚寂静,风声寂静,有两颗年轻的心脏在爱情里澎湃地燃烧。
*
在这世界上,不存在比宇宙星云更浩瀚而伟大的事物。
然而,我爱你,是永恒且绝对的浪漫主义。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