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瘾——却呀
时间:2021-06-12 09:37:22

  “没关系呀,等你的时间我正好背完了两道地理大题。”
  她嗓音清甜,把卷子往书包里装,笑着道:“走吧,我带你去吃炸年糕。”
  “好。”陆识也笑了,拿过她的书包,拎在自己手里。
  那条美食街离学校五六站路的距离,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这一条美食街街很长,放眼望去全是好吃的,什么铁板鱿鱼啊,芝士热狗啊。
  各种招牌的霓虹灯牌闪烁,食物的香气在深秋的夜里格外浓郁。
  虞晚领着他来到一个摊位前,对老板道:“要两份炸年糕,一份微辣,一份正常辣,谢谢。”
  “好嘞!”老板拧开小煤气灶的火,动作熟练地开始往里倒油:“你们先去座位上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虞晚和陆识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她站起来:“我再去买点别的吃的。”
  几分钟不到,两份炸得焦黄酥脆,上面蘸了红色甜辣酱的年糕被老板端了上来。
  陆识没动筷子,视线一路紧随小姑娘的身影,看着她一会儿跑到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一会儿跑到烤红薯的炉子前。
  最后桌子上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大堆。
  虞晚重新坐下,拿纸巾把面前的桌子擦了一圈,语气带着丝欢快:“我们吃吧。”
  陆识捏着筷子,夹起下午时被她强烈推荐的炸年糕,咬了一口,抬头就对上少女亮晶晶闪着光的眸子。
  “怎么样?你觉得好不好吃?”她胳膊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两腮,期待又有点儿紧张地问。
  陆识唇角牵起,点了下头:“好吃。”
  虞晚松了一口气,大老远的带人家来吃东西,总得合人家口味的啊。
  她把才买的那盒章鱼小丸子和一碗双皮奶往他面前一推,眼弯着,笑眯眯道:“这些也好吃。”
  然后才自己掰开筷子,夹一个炸年糕到自己碗里,低头先吹了吹气,才小小咬了一口。
  怕被烫到,动作小心翼翼的,嘴唇边沾到了甜辣酱,她很自然地用舌头舔了舔,继续吃。
  陆识盯着看了半天,才克制着低下头。
  眼前是自己被投喂的,一盒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章鱼小丸子,和盛满了红豆的双皮奶。
  他勾唇,无声地笑了下。
  吃完这些已经快九点钟了,这条美食街还很热闹,很多小情侣手牵手地来这儿宵夜。
  两人并排往前走,耳边传来小男孩清脆响亮的哭声,接着是女人温柔地哄劝:“不哭啦,妈妈给你买转糖吃。”
  小男孩闻言,果然止住了哭声,只是小鼻子一抽一嗒的。
  虞晚顿住脚步,好奇看过去,就见一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走到了一个矮矮的小摊子前。
  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手边一个小锅,温火熬着红糖姜,前面一个大转盘,上面画着十二生肖的图案。
  小男孩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转盘中间的指针,用力一拨,指针随之转动,划了两圈,最后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哇,妈妈,我转到龙啦!”小男孩声音惊喜。
  女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家宝贝真厉害。”
  虞晚只在小的时候吃过几次转糖,已经好多年没在外面见过这种手艺了。
  她一时新奇,转头看向陆识,想说什么,就见少年抿着唇,深黑的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对母子。
  眼神里很浅地透出一点儿羡慕和失落交杂的情绪。
  虞晚愣了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动脑筋想了想,好像就有些明白了。
  他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应该没有人会给他买转糖,也不会被妈妈这么温柔地对待。
  陆识眼睫垂下,敛住所有情绪,提腿要走,左手的那只袖子被轻轻拽了下,很轻的一点力道。
  他侧了侧头,看见那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下巴往上一抬,就与少女乌黑晶亮的眸子对上。
  她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另一只手往转糖的摊位指了指:“我们也去买一个吧。”
  陆识没意见:“好。”
  他们俩走过去,老人已经用红糖浆画好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龙,小男孩捏着竹签子,眉开眼笑,完全看不出一分钟前嚎啕大哭过。
  虞晚看见纸牌子上明码标出的价格:二十块转一次。
  她从裤兜里一摸,刚好有张二十的纸币,于是递过去给老人,转头对陆识笑着道:“你来转吧。”
  陆识第一次碰这个,指针停在了兔子的生肖图案上。
  按理说转到龙才象征着手气好,因为同样的价钱,画一只龙要用的糖浆最多,寓意也是最好的。
  虞晚却不管,依然超级捧场地”“哇”了一声。
  老人舀起一勺熬化的红糖浆,手指微倾斜,细细的糖丝便落到案板上,动作相当熟练。
  一分钟不到,一只胖嘟嘟的小兔子就悦然呈现在案板上。
  老人从旁边的竹篓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签子,粘在糖上,等稍微了冷却,再用小铲子贴着案板揭下来。
  “小姑娘,给。”老人笑呵呵的,把竹签递出去。
  虞晚道了谢,指尖捏着竹签的尾端,转而朝着陆识递了过去,脸颊漾着浅浅的梨涡。
  陆识微诧异地挑起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是买给自己的。
  耳边响起少女轻柔,裹着笑意的声线:“我刚才看你一直盯着那里看,猜你应该想吃,就买一个给你吃啦。”
  说着,那只捏着竹签的小手更主动地他这儿递了递。
  她小脸仰着,陆识垂眸,看见一双乌溜溜,澄澈又明净的眸子。
  他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小姑娘单纯,可是一点儿不傻,细心又善良的性格让她对别人的情绪察觉得特别快。
  可却从来不说破,只是小心又体贴地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安慰着对方的情绪。
  陆识伸手接过竹签,很轻的一根,捏在手里却莫名沉甸甸的。
  糖兔子不到巴掌大小,模样十分可爱,弥漫着甜蜜的糖香。
  他咬了一口,那只糖兔的耳朵立刻少了一只,变成了独耳朵兔,红糖的甜味在舌尖漫开。
  这是他小时候从未吃过的。
  然而在他十七岁这年,有个小姑娘把这个举到他面前。
  她眼弯弯地笑着,嗓音和这糖一样的,对他说:“我请你吃呀。”
  陆识感觉那丝甜意从舌尖,丝丝缕缕地渗透到心里,他的心脏仿佛被浸泡在蜜里。
  两人走到一排石榴树下,风一吹,一簇鲜红色的石榴花摇摇欲坠,落到了虞晚的肩上。
  陆识伸手,将那朵石榴花拾了起来。
  “欸,你觉得转糖好吃吗?”她转头看着他问。
  “好吃。”他将那只糖做的小兔子递给她,“你要尝一尝吗?”
  虞晚想了想,点头,她小手轻轻掰下兔子的另一只耳朵。
  放到嘴里,久违的甜融化在舌尖。
  她弯了弯眼,眸子亮晶晶的,笑着说:“我好久没吃到了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
  陆识也弯唇,五指收拢,将那朵石榴花轻轻握在掌心。
  似乎命运对他也不是那么不公平。
  他已经得到了世上最好的补偿。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最好看
  今年入冬晚,到十二月份,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才让天气骤然冷了下来。
  前几天还是阳光高照的大晴天,温度有个七八上十度的样子。
  到夜里时,突然下了场暴雨,北风呼呼地刮来,第二天的气温一下子跌落到零下。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下着,连着两三个礼拜,天都没有放晴,空气中一股又湿又潮的味道。
  虞晚是早产的缘故,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去学了几年羽毛球,身体好了些,但天气一冷,还是很容易生病。
  温如和从前一样,一入冬就熬柠檬姜茶,每天晚上让她喝一碗,增强抵抗力,预防感冒。
  小瓷碗捧在手心,往上氤氲的白色雾气,虞晚用勺子舀一勺,轻轻吹凉后喝下去。
  些微的苦涩感在舌尖漾开,她一鼓作气,喝完了一碗,赶紧撕开一颗旺仔牛奶糖放到嘴巴里。
  含着糖的时候,虞晚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妈妈,你熬的柠檬姜茶还有多的吗?”
  “还有呢,怎么了?”
  虞晚咬着糖,声音含糊道:“我明天想给陆识带一点过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管做什么,她下意识都会想到他。
  温如闻言笑了笑:“好啊,我去拿保温桶装一碗。”
  第二天下了早自习,虞晚就拎着保温桶去了六班门口。
  她把这个交给他:“这是我妈妈熬的柠檬姜茶,冬天喝这个有预防感冒的功效。”
  说完小手又往外衣兜里摸了摸,拿出几颗牛奶糖:“这个味道微微有些苦,你喝完了吃颗糖压一下。”
  那只朝他伸来的小手白皙干净,掌心上三颗旺仔牛奶糖。
  包装纸是大红色的,上面画着一个咧嘴大笑的卡通男孩图案。
  她校服里套着的羽绒服也是红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温暖的小太阳,将周围暗色阴霾的天际衬得亮堂堂的。
  陆识将带着她掌心温度的牛奶糖攥紧在手里。
  又听到她声音软软地叮嘱:“现在天气好冷了,你记得把秋裤穿上呀,别冻着了。”
  就在前几天,虞晚偶然听到班上男生闲聊,才知道好多男生到现在都还没穿秋裤。
  甚至还以不穿秋裤为潮流,穿了的还会被嘲笑鄙视。
  说什么“不穿秋裤是自己最后的倔强”“穿秋裤会束缚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
  虞晚听得很疑惑,她早就穿上了秋衣秋裤,还是加绒的那款,穿上之后暖和又舒服。
  她不懂为什么男生这么排斥秋裤。天气都零下五六度了,穿秋裤不是应该的吗,怎么还会被嘲笑呢?
  两人站在走廊过道,陆识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用软乎乎的声音叮嘱自己穿秋裤的事,觉得好笑,心里又暖的不行。
  “嗯。”他点头,听话地向人小姑娘保证道:“我今天回去就把秋裤穿上。”
  虞晚见他不像班上其他男生那样,那么抵触秋裤,就有些高兴。
  外公是医生,从小耳濡目染,她知道要是腿受寒了,以后老了可遭罪了。
  什么风湿啊,关节炎啊,肌肉疼痛啊,老寒腿啊,都会找上门的。
  虞晚笑了笑,手指向他手里的保温桶:“那你快回教室趁热把这个喝了,我也回班去啦。”
  陆识其实还想和她说说话,但是外面冷,风也有些大,才站了一会儿,小姑娘鼻尖就冻得红红的了。
  他舍不得让她吹冷风,于是又点了下头,嗓音低沉带着笑意:“好。”
  虞晚看着他进去,自己也转身往一班走,楼梯那儿,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她顿了顿脚步,抬起头,看到江澈,他手里抱着一沓物理练习册。
  文理分班之后,江澈就很少能见到虞晚,文科一班在四楼,而他待的理科一班的六楼。
  他每天去办公室送作业,下到四楼时,总会忍不住多在这里待一会儿,可是从没有碰到她出教室。
  现在见到她,江澈眼里马上露出惊喜。
  虞晚却只想赶快走,回到班上去。
  江澈一时情急,拉住了她的袖子,随即想起两人的关系不比从前,马上又松了手。
  可他一松手,她就要走,江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脱口而出:“晚晚,我感冒发烧了。”
  说完,他自己倒先愣了愣,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时候,他们有一回吵架了,原因隔了这么久早就记不清,只记得那是他们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吵架。
  那次争吵得还有点凶。
  脾气向来好的小女孩都气哭了,眼眶红红的,小手抹着眼泪,赌气说我不要和你玩啦。
  他当时也幼稚,气呼呼地回:“不玩就不玩了,我也不想和你玩了。”
  之后的那几天,他们还是坐着一辆车去上学,可路上谁也不说话,小脑袋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着看窗户外,傲娇的不行。
  两家的大人想劝和都没办法。
  关系僵着了好多天,江澈其实有点后悔,想去找她和好,可又碍于男生的自尊,抹不开面子。
  又过了几天,他感冒了,身体很不舒服,下午的体育课没有去上,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教室的课桌上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会儿,再睁眼时,就看到了虞晚。
  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见他醒了,拉开自己的小棉袄,把里面自己的那个小粉水杯拿出来,小手替他拧开了盖子。
  “我去医务室找医生姐姐要了板蓝根,你不舒服,要喝这个才好得快。”
  粉色的小杯子一直被捂在她的小棉袄里,他喝的时候还是热热的。
  喝完,他果然感觉好多了。
  她还用小手给他摸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一点儿没之前的隔阂,带着小奶音的声音软软问他:“江澈哥哥,你头晕不晕呀?”
  然后两人就和好如初了,继续一起玩,放学之后一块写作业。
  江澈想像小时候那次一样,他生病了,她就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不再生他的气了。
  然而虞晚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感冒了和她说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感冒灵。
  “你要是感冒了就去找你们班的班主任,他那里应该会备着药。”她建议道。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虞晚说完这句就不再看他,推开门进了教室。
  江澈愣愣地站在原地很半天,直到老师上来,提醒他上课了快回班。
  他忽然间醒悟,自己从前敢那样伤害她,辜负她,不过因为他清楚,小姑娘心软,特别好哄,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
  可她会心软,是因为喜欢他,然而现在她连他是谁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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