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两个小主子,被奶母把持的很严,她很难混到跟前来。
苏妩挑眉:“候选?”
听她出声了,小宫女赶紧膝行上前,软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两个小主子实在是玉雪可爱,就忍不住想上前伺候。”
“搜身。”苏妩不听她说,直接唤人搜身。
康熙和她并肩坐下,看着这小宫人煞白着小脸,跪在地上不说话。
宫里头的魑魅魍魉太多了。
苏妩怒气汹汹,却暗自强压着。
她侧眸听着小宫女狡辩,又哭又叫,吵的人头疼。
“把她嘴捂上。”她挥挥手。
她不是个这般霸道的的人,但瞧见这宫女第一眼,她那个眼神,叫人知道,她心里定然是有鬼的。
果然搜出来一些细细的毛绒,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物件,不过是树上花上的细绒罢了。
这些东西,看起来不打紧,若婴幼儿恰巧过敏,就会引发一系列的症状。
轻则荨麻疹,重则影响生命。
她气的狠狠一拍桌子,还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康熙道:“辛者库怕是也容不下你了,直接给辛者库倒夜香去吧。”
这活计又累又臭,处于宫廷的最底层。
小宫女花容失色,她生的灵巧,心思又细,要不然这活计这寻不上她。
“求皇后娘娘恩典。”她大惊失色。
苏妩却不为所动,拿她两个孩子下手,她只会重重的罚,不会有星点怜悯。
能对幼崽下手,这心,早就黑了。
她心下颇为不高兴,端坐在软榻上,冷笑道:“怎的叫一个宫女近了前?”
一旁的奶母赶紧跪在地上辩解:“回娘娘的话,并没有叫她近身,她巧言令色,奴婢也没同意。”
她哪里敢拿着自己项上人头开玩笑,她严防死守,没说两句,正要呵斥小宫人离远些,这猫崽就叫了起来。
可见是有灵性的,知道这小宫人对主子不利。
“足足配了八个奶母,两个孩子跟前,最起码要有四个守着,不许错开半眼,若是伤了一点油皮,断了一点发丝,本宫要你们的命来赔。”她神色冷厉,眼若寒潭。
古代的孩子,生命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就算是你严防死守,小心翼翼的去照顾,也有夭折可能。
想想康熙前头那么多孩子,谁人也不知是死于明争暗斗,阴司诡计,还是天生身子弱。
她不得不用一万分小心来防备。
龙凤胎软乎乎,肉嘟嘟,那小胳膊跟藕断似得。
瞧见你了,会眯着眼睛笑,天真可爱,玉雪聪明。
她经不起丧子之痛,只能把所有都扼杀在摇篮中。
奶母登时跪下,不敢再多说其他。
苏妩处理过之后,回到正殿,还气的心口疼,不高兴道:“若是被她得逞了,孩子可怎么办。”
那小宫女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着又乖又甜,可惜不安一点好心。
康熙将她搂到怀里,细细安抚:“孩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少不得要父母多操心些才成。”
这宫里头的孩子,实在是太难了。
苏妩抿嘴,她轻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确实如此。
“快些长大吧。”大了才能抵抗风雨。
康熙摸了摸她的脸,软声道:“会的,快的很。”
想想胤褆,当初也是个小豆丁,如今已经能挽弓射箭了,纵然只是最短的箭矢。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还是觉得生气。
“好气哦。”苏妩很久没有生气过了。
她的情绪非常稳定,不管做什么,都能淡然以对,但今天这事儿,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
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叫脆弱的婴儿。
婴儿实在是太过脆弱了。
一阵风,一场雨,一点花粉,说不得就没了。
“哎。”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康熙揉了揉,其实坤宁宫已经很好了,跟铜墙铁壁一样,外头有侍卫巡逻,内里的宫人都是知根知底又查过身家的,可以说,这宫里头,能够和坤宁宫比较的,也就乾清宫了。
这种心中悸动的感觉,连连过了好几日这才缓过来。
苏妩一天三遍的往东偏殿跑,她想着,自己多看着点,比交给奴才强。
近来有两起宫女闹事的事情,她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今年秋天小选,便多选些人。
这宫里头,是时候该放出去一批了。
好在日子也近了,她看着递上来的花名册,认真的看着,将自己有记忆的人都给剔除。
等到真正小选的时候,她差点没稳住脸上淡然的轻笑。
她引以为傲的养气功夫,险些破了。
一群小豆丁,不过到人胸前那么高,瞧着都还是孩子。
最小的十岁,最大的十六,但大多都是十三四的小姑娘,穿着石青的旗装,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
这已经是选出来比较优秀的宫人,若是过了她的眼,就能入宫伺候。
她挨个看过去,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却睁着天真的双眸,进入这个吃人的地方。
这一批宫人要换,她便多选了些。
其实清宫的宫女相对来说地位较高,死亡率也低,是属于比较正常的折损,能入宫,对很多人来说,确实是个好差事。
规矩严苛,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的发展,但是平安啊。
宫女的选阅和秀女不一样,但是她想一想,都是这么大的姑娘,到时候选秀的感觉,估摸着会更加酸爽。
康熙可真是个大猪蹄子,禽兽啊。
这小选很快过去,不管被选中,还是落选,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倒是宫里又忙碌开来,都知道这进了一批新人,就要出去一批旧人。
不少人开始到处活动,想要寻个恩典。
“娘娘,奴婢收礼都收到手软,您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您收进库房去。”初桃一脸荼蘼不震,娘娘说让她照单全收,她从未收过礼,收的心惊胆战。
可苏妩沉浸在钓鱼执法中,无法自拔。
“没事,你收着吧。”她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
宫人手里能有的东西,她还真看不上。
“您瞧瞧这个。”初桃一脸凝重。
苏妩原是漫不经心,这下不禁郑重起来:“本宫在翊坤宫用过的如意簪。”
但是她东西太多,这簪子丢了,她也只当是赏给下人了。
现下被初桃又捡出来单说,那必然是有故事在里头。
“奴婢去查。”初桃低声道,主子的首饰就有一库房,用过一次,便收起来,不曾再用,能记得这支簪子,也是它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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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东西查着容易。
不过片刻功夫, 顺腾摸瓜,便直接将幕后之人给捉了出来。
苏妩直接遣送出宫, 这样顶风作案,也是个野心十足的人物,一般人做不出来这事儿。
她这边风风火火的处理事情,倒不觉得时间过的快。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打从康熙上次来之后,又是好些日子没出现了。
宫中隐隐又有皇后失宠的消息, 但第一次被骗了,第二次便慎重些。
无人跳出来,做些烦人的事。
又过了两日,还不见康熙过来,苏妩才有一点点慌, 她捧着脸颊问:“也不知万岁爷忙什么呢?”
若真是不爱了, 他估摸是会去宠幸旁人, 而不是后宫都不入。
作为皇帝, 后宫三千,可真是舒坦。
苏妩将桌上的绿豆糕提着往乾清宫去,借着由头, 就说给他送点吃食。
去了一看,尽是礼部的官员。
“这不合礼制。”
“怕是有些不妥。”
“望万岁爷三思。”
一时间,各种说话的都有,苏妩猜度着,应当是要改变什么规矩,结果被众臣驳回了。
她抬眸看向立在中间的康熙,他不疾不徐, 瞧着她之后,只挥挥手,低声道:“诸位爱卿先回。”
苏妩也赶紧上前请安,众人听到她声音,这上前来见礼。
等礼部众臣都走了,康熙这才挑眉道:“你过来了。”
她琢磨着他脸上的表情,挺开心的,不像是厌了她的模样。
“瞧您最近忙乱的紧,便想着来给您送点点心吃。”她笑着道。
其实是来看看他,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看着没什么异常,她有些琢磨不定。
把绿豆糕放下后,她这就告辞离去。
康熙没留她,挥挥手,示意她路上仔细些。
苏妩头一次尝到一步三回头的感觉,她扶着垂花门,回首望:“这就是爱淡了?”
她咬着唇,眸中波光盈盈,隐含水光。
康熙登时心疼了,他凑过来,软声道:“乖,没淡呢。”
盯着皇后的眼睛,康熙认真道:“朕就是忙,乖啊。”
乖个屁。
苏妩在心中暗骂一声。
事情脱离掌控,任是谁也乖不了。
她面上却笑盈盈的,乖巧的应下便转身离去,心中却在嘀咕,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康熙忙成这样。
目前最大的事儿,也就是三藩,但这接近尾声,已然按部就班,如何就费神到这般,最重要的是,三藩用不着礼部。
她在想册封礼的事儿,难不成是因着这个。
这么一想,苏妩就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她大概只有一个册封礼,见不到自己成婚的模样了。
前世谈过再多恋爱,也没有穿上白色的婚纱,听一次我愿意;亦或者是穿上中式婚服,听一曲百鸟朝凤。
不曾想这穿越后,也是如此。
她想要这种仪式感,总觉得这种册封礼,就相当于只领证,不办婚礼。
若是男方家境差办不起也就罢了,左右是她选择的男人,她乐意。
但康熙的条件,别说办一场婚礼,便是昭告天下的大办,也尽够了。
她垂眸,这宠爱宠爱,到底不是爱。
想想又觉得灰心,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是个富婆,有钱有颜有闲有孩子,除了不能勾搭小哥哥之外,什么都有了。
好像也没什么可灰心的。
苏妩回去就洗洗睡了,觉得想这些也挺没意思的。
她拥有的实在太多,有些失去了,着实没什么可惜的。
第二日一大早,初桃捧着一束菊花过来,笑着道:“这是最早的菊花,您瞧瞧,做成菊花酥吃,定然好吃极了。”
苏妩摇头失笑:“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好好的花,旁人吟诗言志,你倒好,想着吃。”
初桃知道她的性子,一点不以为意:“您爱吃就成了,至于吟诗,那是文人骚客的事儿。”
跟她一个小宫女,着实没什么关系。
苏妩也跟着笑,软声道:“去叫厨房做。”
这么说了一声之后,她看向初桃鬓边别着的绢花,随口问:“怎的不见你戴过?”
谁知这话一出,她登时红了脸颊,弱声弱气道:“昨儿图塔送的。”
苏妩:……
她闲疯了问一句。
昨儿是初桃见亲的日子,不曾想连图塔都一道见了。
“心里可甜蜜?”苏妩调侃。
初桃有些害羞,却还是认真道:“好甜,喜欢的紧。”
她敢跟主子这么说,也是知道主子不会嘲笑她,甚至能理解她。
“你喜欢就好。”苏妩听到她开心,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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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那今年恩典出宫,便也算你一份吧。”苏妩有些不舍的说道。
初桃是个不错的姑娘,两人相处起来,还挺合宜。
有时候不够聪慧,但是她听劝。
你给她说过,第二次就不会犯同样的问题。
这样的奴才使着着实顺手,确实舍不得。
但她要成婚,在这个时候,还是早些好,图塔现在跟她正热乎,若过些日子,淡了,再出宫,少不得又许多事。
她把这道理说给初桃听,就听初桃道:“奴婢知道您说的道理,可若是连几年都等不了,如何面对往后余生几十年?”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苏妩摸了摸她的脸,软声道:“你自己想好便是,本宫便不多说了。”
她打了个哈欠,端着茶水,施施然的吃用着。
初桃跪在一侧给她捶腿,浅笑道:“眼瞧着天色转凉,这冬衣也该备着了。”
只要冷风一起,就想下雪。
苏妩看着身上单薄的长衫,不禁失笑:“这做衣裳的时候高兴,做一次,便是一个季节过去了。”
但今年这大封六宫,不可能就个圣旨便过去了。
哪曾想,隔日一大早的功夫,就见几个奴才涌了进来,打头的就是梁九功。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万岁爷请您去香山玩呢。”
他跪地打千。
苏妩叫了起,挑眉道:“万岁爷呢?”
梁九功笑着回:“万岁爷有事要忙,叫您先去一趟。”
时下天还未亮,灰蒙蒙的,若不是灯火通明,还有些看不大清楚。
苏妩正要梳妆,也被他拦了,笑着道:“您不忙梳妆的事,洗漱过,涂上香脂,便先上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