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申已经扔掉拐杖,走路腿脚稍有不便,他走路速度放慢,跛脚不太明显。
在一楼转了一圈,说;“我不住这里。”
大家都看着他,宋知芳问;“大哥,这么大的别墅,我们家才几个人,房间都空着,你不跟我们一起住。”
“我腿已经好了,想找份差事,自己住公寓方便。”
他作为兄长,哪有脸住在妹妹的别墅里,靠妹妹养活,
宋凤宁猜透大哥的心思,说;“这幢别墅我就是为家人建造的,想一家人住在一起,我努力挣钱,也是为了家人。”
大太太开明,跟儿子说;“你自己决定,你妹妹的房子,也是你的家,一家人不分彼此。”
对二太太说:“玉珍,你查查黄历,选个好日子搬家。”
年前两天,宋家人搬进法租界的别墅。
公共租界里,一幢老旧的楼房,一个青年来到出租的房屋,他举手敲门,看门开着一条缝,推门进去,屋里没人。
他掀开帘子,里面小隔间也没人。
宋兆申出院后,没有见过父亲,迟雪兰母女一直没露面。
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有人,而且门还开着。
他环顾房间,房间很凌乱,平常迟雪兰把屋子收拾得很干净。
宋兆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唯一的靠墙的旧衣柜,里面空空的。
他进里间,看孙宜秋的东西都没有了。
迟雪兰母女俩的东西都没了。
他急忙到楼下门房打电话,宋鸿年得到消息,立刻赶回家中。
检查一遍房间,果然迟雪兰的衣物生活日用品全没了。
父子俩翻了半天,没发现只字片语,显然,迟雪兰母女俩走了。
或许早已计划好的,在宋鸿年离开家后,母女拿着东西离家出走了。
宋鸿年存一线希望,他与迟雪兰是夫妻关系,迟雪兰离家出走,或者是暂时离家。
不久,他抱有一点希望也打碎了,有人敲门,宋鸿年说了声,“请进!”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礼貌客气地问;“您是宋鸿年先生吧?我在报纸上见过您的照片。”
宋鸿年不认识这个人,说;“我是宋鸿年,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戴眼镜的男人拿出一份委托书,说:“宋先生,我是迟雪兰女士的委托律师,我这里有迟雪兰女士签署的一个协议,迟雪兰女士提出与你解除夫妻关系,据说你们没什么财产,所以离婚好解决,不存在财产纠纷。”
宋鸿年抖着手,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原来早有预谋,迟雪兰花言巧语,说陪着他吃苦,破产才一年功夫,迟雪兰就提出离婚。
长叹一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既然留不住,随她去,宋鸿年签上自己的名字。
律师看了一遍,收好,站起身,“再见,宋先生!”
律师转身刚要走,宋兆申问了一句,“你知道她们住在哪里吗?”
律师回过头,“对不起,宋少爷,我的当事人的住址是隐私,未经允许不能告诉任何人。”
迟雪兰母女离家出走,迟雪兰和宋鸿年离婚了,就是不想同他们有任何牵扯。
宋兆申不死心,放不下孙宜秋。
他认为迟雪兰同父亲离婚,跟孙宜秋没什么关系,迟雪兰带女儿走,孙宜秋只能听从母亲的。
家里的钱都被迟雪兰拿走了,值钱的东西变卖了,宋鸿年现在是一无所有,众叛亲离。
大太太一家搬进法租界的别墅,只带了金银细软银票,其它的都不要了,两辆汽车载着一家人,留下一间公寓,宋兆申住,没有退。
大太太让司机王同生到饭馆叫了一桌酒席,一家人在宽敞豪华的法式餐厅用餐。
宋兆申也过来了。
小娥手里拿着两瓶酒,说;“隔壁的宋先生让人送来两瓶法国红酒。”
宋凤宁接过,开瓶,说;“乔迁之喜,今天大家都喝点。”
给每个人高脚杯倒酒。
独宋兆申喝白兰地,大家都高兴,连大太太不喝酒,也喝了两杯红酒,宋兆申已经有几分醉意。
大太太关碧华看儿子情绪不高,说;“兆申,你少喝点。”
宋兆申自己拿酒瓶倒酒,“没事。”
宋凤宁抿了一小口红酒,看着她大哥酒入愁肠,问:“见到孙宜秋了?”
她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令大哥如此沮丧。
宋兆申低头喝闷酒,说;“孙宜秋母女走了,迟雪兰同父亲离婚了。”
这个消息桌上没人觉得意外。
“迟雪兰坚持这么久可真难为她了。”
宋知芳说。
大太太关碧华看儿子这副德行,恨他不争气,说;“你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领你情了,你住院她一回没来看你,这样没良心无情无义的女人,值得你念念不忘。”
宋兆申端起酒杯,咕嘟喝了两口,“娘,宜秋她就是软弱了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
“你找她了?”大太太问。
宋兆申四处打听,也没有迟雪兰母女俩的下落。
“她躲着我们,不想让我们知道住址。”
宋兆申苦恼地说。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宋凤宁冷眼看着,忍不住说;“你既然没她活不了,你就去找他,找到她死活娶了她。”
宋兆申在桌上找到了支持,酒喝多了,抬头看着妹妹,“小妹,你不是不喜欢宜秋吗?”
“大哥,你不娶她,下辈子都不得安生。”宋凤宁说
“大哥,你要还是宋家大少爷,孙宜秋能嫁给你。”
宋知芳揶揄地说。
二太太曹玉珍责怪说;“你们姊妹俩,明知道你大哥喝多了,竟说不着四六的话。”
客厅里壁炉烧松柴,宋凤宁喝了几杯酒,觉得屋里热,走出别墅,到后花园散步,空气清凉,飘来泥土青草香,这片别墅区靠田野,空气新鲜。
深吸了一口凉气,身心舒畅。
花园里拉了电灯,照着整个花园通亮,宋凤宁看见地上一个颀长的影子。
侧头看,“先生,你怎么进来的?”
顾聿清不知何时来的,双手插兜,说;“你猜。”
宋凤宁抬头看两幢别墅间隔的墙,先生不会是从墙上跳过来的吧,看顾聿清气定神闲。
摇头,“猜不着。”
顾聿清没告诉她是怎么过来的。
宋凤宁想起姨娘说的话,心里小鹿乱撞,脸颊发烫,眼睛瞟着顾聿清,怎样进一步,花园的电灯亮通通的,勇气不足。
突然花园里的电灯灭了,酒壮怂人胆,宋凤宁一下扑到顾聿清怀里,“先生,我害怕。”
顾聿清双臂环住她,黑暗中唇角上挑,这幢别墅是他亲自监工建造的,
第94章 求婚
顾聿清扣住她的头, 低头在饱满的樱唇上轻轻触碰,便果断地深入,宋凤宁浑身像着了火一样, 整个人懵了。
少女口齿清香,花瓣一样的唇柔软润泽,顾聿清欲罢不能。
灯又亮了,顾聿清恋恋不舍地离开,
宋凤宁还傻傻地张着小嘴, 手揪着他的衣服, 顾聿清差点失控。
摸着她的头发, 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
宋凤宁站在原地, 心跳得很大声,手摸着自己的嘴唇,心想, 灯怎么就没多坏一会。
这算成功了吗?可先生怎么走了。
顾聿清走到一堵围墙, 伸手一推, 围墙变成一道门, 在他过去后, 围墙回到原位,白天看是一道围墙。
宋凤宁独自在花园里走了两圈,身体的热慢慢消散。
回客厅时, 全家人都在客厅里,大太太当着全家人说:“我想除夕年夜饭请吴先生来, 他一个人,过年形单影孤。”
宋凤宁最先举手,“我同意!”
宋知芳也举手, “我也同意!”
二太太曹玉珍说;“吴先生来吃饭,也就多一双筷子。”
张嫂积极地说;“我明天就准备,法租界附近的菜市场我还不熟悉,明天出去转转。”
大太太说;“过年办年货,你一个人拿不回来,让老王开车拉你去。”
张嫂说;“今年多备点年货,不是说顾先生也要来。”
大太太问小女儿,“你问顾先生了吗?正月那天有时间。”
“我明天问问。”
宋兆申一直没说话,大太太问;“兆申,请吴先生吃年夜饭,你的意见呢?”
宋兆申情绪不高,说;“过年了,那边剩父亲一个人,挺可怜的,母亲您能否原谅父亲。”
“不要说了,我当初离开你父亲,就没想过回头。”
大太太关碧华态度坚决,与宋鸿年比,吴俊生给了她充分的尊重。
宋凤宁举手,“我发言,我娘还年轻,要有自己的生活,决定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
“我同意小妹说的。”
宋知芳说。
二太太说;“我听太太的。”
家里没人占宋兆申一边。
第二天,张嫂出去一上午,采购了一车年货回来,吴俊生又送了一车年货过来。
让人搬到储物间。
大太太说;“家里已经备好了年货,你又拿来这么多,正月也吃不完。”
吴俊生脱掉大衣,交给张嫂,“年货都是别人送的,我一个人,不如拿到你这里,过年我在这搭伙。”
大太太睇了他一眼,小声说;“我同她们说你除夕来吃年夜饭。”
没答应你天天来。
张嫂笑着说;“吴先生要来咱们家过年,还能热闹些。”
张嫂过去看着搬东西。
客厅里没人,吴俊生握住关碧华的手说;“不如趁着除夕,我们把婚事定下来。”
关碧华为难,说;“你看我们家这个情况,知芳和宁宁还没出嫁,我怎么能扔下她们走。”
吴俊生微笑,小声说;“你放不下,我入赘好了。”
关碧华脸红了,“你是个男人,太委屈你了。”
以吴俊生的地位身份,妥协迁就她,关碧华很感动。
“只要能娶到你,我做什么都不委屈。”
“我考虑考虑,怎么跟孩子们说。”关碧华张不开口。
吴俊生打趣地道;“我这个继父难道拿不出手,丢你的脸。”
两人卿卿我我,宋知芳进了客厅,作势捂脸,“没看见!”
蹬蹬蹬上楼去了。
关碧华要甩开他的手,吴俊生笑着不放手,凝视着关碧华由于害臊白皙的脸颊一片红晕,温婉秀雅。
宋凤宁又进来,见状,拿了一本小说,挡住半边脸,佯作没看见,上楼去了。
吴俊生低笑着,说;“孩子们都挺懂事,我喜欢热闹,我每天回家就一个人 ,太冷清了,要不我同孩子们谈谈?”
“我自己说吧!”关碧华下决心。
送走吴俊生,二太太出来,笑着说;“我看吴先生对太太是真心实意,太太还犹豫什么,难得遇见合适的人。”
关碧华还有点顾虑,说;“吴先生搬过来住,怕彼此不习惯。”
曹玉珍说;“太太,这有什么不习惯的,现在咱们住这么大的别墅,房间多,都空着。”
曹玉珍也有点私心,申城上流社会,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宋家破产了,被上流社会圈子的人嘲笑,宋知芳和宋凤宁成了落魄的小姐,想嫁入豪门富户,那是高攀,大太太嫁吴俊生,宋知芳和宋凤宁就是上流社会的名媛。
除夕夜,阖家团聚 ,长餐桌铺着雪白雕花台布,年夜饭,张嫂烧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里盛着红酒。
吴俊生先举起酒杯,说;“我先来个开场白,祝贺乔迁之喜,另外还有个
大事要宣布。”
瞅了一眼关碧华,关碧华紧张害羞地低下头。
吴俊生爽朗的声音说;“我向关女士求婚了,我们商量好了,结婚后,我搬过来住,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见?”
宋凤宁先举手,宋知芳也举手,然后,二太太,连张嫂和小娥也都举了手。
最后大家都看着宋兆申,宋兆申希望撮合父母在一起,但他是个大学生,又是新思想的青年,主张婚姻自由,反对封建观念,妇女从一而终,只是双方是自己的父母,于私心,不愿意母亲另嫁,勉强举起了手。
宋凤宁宣布,“全票通过,母亲和吴叔叔订下婚期,我们也好先准备。”
关碧华说;“我们商量了,不大办婚礼了,这把年纪了,俊生信基督教,我们在教堂结婚,不通知外人,就自己家人见证。”
宋凤宁举起酒杯,“大家干一杯,祝贺母亲和吴叔叔有情人终成眷属。”
楼下客厅里的气氛欢乐祥和,宋凤宁趴在阳台上,她现在有能力给家人锦衣玉食的生活,看到母亲获得幸福,她格外开心。
后花园的电灯灭了,又亮了,灭了,又亮了,反复了三次。
宋凤宁转身朝楼下跑,一口气跑到后花园,电灯亮了,身材峻拔的男人在树木掩映下,深邃的眉眼,脸部的轮廓绝美。
“果然是先生来了。”
顾聿清看她跑得气喘吁吁,雪白的小脸染了胭脂色,乌黑的眼睛璀璨晶亮,
小嘴微张,突然捧起她的脸,灼热的吻雨点般的落下。
宋凤宁开始是被动的,后来有了回应,她踮起脚,表现出急切和渴求。
顾聿清箍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像要把她嵌入自己身体里。
宋凤宁低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