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其桐其椅
时间:2021-06-13 08:52:18

  卓枝走进两步,示意他有话快说。
  没想到宋秀文退开几步,直直退到墙边才停下来。
  卓枝:......
  宋秀文推开窗,片片碎雪飞入窗中带来阵阵寒意,他说:“去岁太学月考,听闻你三门获三甲,想来是书读百家,《韩非》、《汉书》想来也读过了吧。”
  卓枝不明其意,但是她的确读过韩非子,她点头称是。
  宋秀文点点头,说:“那我就直言,汉书奸佞有论董贤,说难曾言弥子瑕......你我身为人臣又是男子,自然应该以史为鉴,一身学识,报效社稷......”
  卓枝气的满脸通红,忍不住反驳道:“我并无断袖之癖,宋秀文你若喜欢教训他人,你可找错人了。”
  宋秀文不怒反笑,他拍手:“好,我信你,卓二我再问你,去岁上京,有人眼见为实,你与紫衣男子共乘马车桃林游乐,可是真的?那男子着女袍,你果真没有断袖之癖?”
  紫衣男子,共乘马车,桃林游乐......
  卓枝僵硬了,那不就是酒肆偶遇应道奇那次吗?
  这根本没法解释,再说她凭什么要向宋秀文解释?
  宋秀文是不是有毛病,她是不是断袖之癖碍着他什么事!
  宋秀文见她不解释,心中已经坐实了卓枝正是龙阳之好,可怜东宫一腔真心尽付东流,又想殿下怎么就看上如此风流之徒,时至今日也不思悔改,他气急反问:“你对殿下就没有......”
  “无稽之谈,我什么男子都不喜欢!”
  卓枝快要气糊涂了,一时顾不得深宫内苑,她恨恨说完转身就迈进风雪里。
  她就不该和他说话!
  宋秀文有什么资格胡说八道,她和东宫清清白白。她心中的喜欢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难道有好感也有错?
  卓枝气冲冲跑到梅林中,吹了一阵寒风,心情才逐渐平复。
  这会天色更晚,她站在梅林里,一眼望见花萼相辉楼烛火璀璨,近处还有女子嬉笑声传来。声音很近,仿佛人就在不远处。卓枝怔愣,本能向林子深处钻去,以免冲撞游园女子。
  雪才铺了一地,还没压实,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动静颇大。
  她退的更快了些,余光看见身侧一角绛色,这附近有人?
  她耸然一惊。
  卓枝回身,轻声问:“何人?”
  绛袍主人露出半张脸,高个蓄须,竟然是黄维德。他嘴巴努起,做出个禁声的动作,小声道:“嘘,不要出声快过来!”
  他躲在梅林里干嘛?
  偷窥游园女子?
  黄维德不等她发问,将她拽到一颗老梅树后,轻声说:“我是要成婚的人了,真的不是登徒子,你我认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嘛!”
  卓枝嘴角抽搐,心想这方面确实不怎么了解。
  黄维德和她隐于树后,直到女子声音渐渐远了,他才踏步出来说:“原以为能遇到五娘,你嫂子,没想到她人没来......”
  卓枝忍不住说:“这么冷,不出来也很正常啊。”
  黄维德挠挠头,叹:“唉,也是。”
  他们沿着石子小径下山,黄维德嘴巴不闲着:“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这次本想着为居一介绍。五娘从前没见过居一,自然不肯乱做媒,原来是说好的要将居一引到梅林,好教五娘为表妹看看如何......”
  居一?
  裹着雪的寒风似乎一下子吹进脑中......可她小臂上的官居一品系统留下的印记却在隐隐发烫。
  居一是谁?
  一瞬间的晕眩,卓枝急声问:“居一,是谁?”
  黄维德哈哈直乐,仿佛她问的问题十分奇怪,他说:“应魁首嘛,你们俩老相识了。”
  应道奇......
  应道奇,字居一?
  电光石火间,卓枝想到小臂上有“居一”,又想到东宫看到她手臂那副怪异神情......
  等等,东宫该不会误会她是个变态吧?毕竟将人名写在手臂上,怎么看也不正常。
  他神色古怪,方才也是欲言又止,难道是为了这事?
  说话间,黄维德跳下台阶,看着她一步一步下来,闲闲说:“今夜里雪又下大了,居一还在深山里守着,不知山里雪大小。”
  卓枝随口应声,心里还想着“居一”这事,不知要系统重新换两个字能行吗?
  花萼相辉楼的欢声笑语依稀可闻,她却踟蹰不前,等会东宫真的问起此事,她要怎么糊弄过去?
 
 
第44章 郎君且慢,你身上有蛊寄……
  花萼相辉楼, 前殿。
  烛光耀耀,满堂金银彩绘,因是旧岁描画贴金, 白日看时难免看出金箔剥落,可是夜晚映着烛光却显得格外华美绮丽,熠熠生辉。
  因是千秋节,又因某种不能明说的因由,席间贵妇人皆装扮华丽, 金簪银篦, 明珠璀璨, 一时直教人看花了眼。
  ——“圣母皇太后驾到!”
  随着内侍高声唱喏,众人一一上前, 齐齐行礼。
  圣母皇太后是当今圣上生母,先皇淑妃,曾诞下二子一女, 长子就是当今圣上, 次子染疾而亡, 女儿福颐公主如今尚待字闺中。
  她寻常打扮, 只额间饰一条明珠额带, 在一干宝光璀璨的贵妇人间竟然也丝毫不显寒酸。若是寻常人家婆母如此朴素,众人定会疑心婆媳不和。可换做眼前,大家反而不觉, 因为这尊大佛不一般。
  因圣母皇太后自先皇薨逝后,长居观里做居士生活。宫内外佳日节庆向来是不参加, 修士生活乏味清贫,可圣母皇太后数十年来从未离开过道观。
  这竟是圣母皇太后头次下山。
  众人纷纷猜疑最近刮的那阵东风?谁不知东宫自小养在圣母皇太后膝下,感情亲厚, 非比寻常。难道说此次前来是为了亲自为长孙挑选佳妇孙媳?
  看来除夕夜宴衡宜公主放出风头说,宋皇后有心挑选太子妃是真的......
  ——“太子殿下到!”
  殿外,东宫一身风雪,姗姗来迟。
  东宫上前请安,圣母皇太后眉目平常,不见丝毫亲昵。两人之间也是淡淡,众人还没看出个名堂来,太后她老人家竟因困乏提前离席了。
  这是什么新鲜花样?
  宋皇后携一众命妇恭送圣母皇太后,风雪越发大了,轿辇逐渐消失在红色宫墙转角。
  宋皇后回到殿上,和颜悦色宣布开宴。白日里圣人已出席了千秋节佳宴,晚上这一席只算得上小宴小聚,又是众命妇齐聚一堂,因而自是不便前来。
  宋皇后主位,左手边是东宫。两人离得近,也便于说话。随着开宴,奏乐声起,丝竹之声悦耳动听,掩盖住了闲谈切切嘈嘈声。
  宋皇后饮了一杯羊羔酒,面上起了一层薄晕,她打趣:“怎么不见花卿?”
  闻言,寿春县主抬眼看过来。
  东宫避而不答,起身举杯祝词,众人同饮酒。
  东宫将那杯酒放在唇边,微微碰唇。
  原是不想喝,可是看见母亲调侃的眼神,他只能一饮而尽。他几乎滴酒不沾,一杯倒不说,仅是沾了酒头疼这一项,就足够叫他不饮酒了。莫说酒劲大的羊羔酒,就是果酒一杯也头痛半天。
  曾因伤饮酒止痛,头痛难耐直直到了第二日。
  宋皇后见他这个样子,心道分明是个儿郎怎么比小娘子还怕羞,怕羞到为了躲避话题竟连酒也饮了。
  她大发慈悲干脆换了话题:“太后娘娘此次下山是为了福颐公主远嫁定远候的事,圣人心里有了章程,福颐公主是你亲姑母,此次送嫁就由你亲自去......”
  东宫不置可否,淡淡点头。
  他虽说是长在圣母皇太后膝下,又是亲祖母,可是太后与他并不亲近。两人同在观里,逢除夕早晨拜见祖母共用早膳,一年来就见一次面。
  论起亲厚,的确算不着。
  他自小是道长养大的,读书习字,亦是方道长教授。他才不过两三岁便养在山中,远离父母,连年累月,等到他年纪稍微大懂事后,不免有种被放逐山野的错觉。
  东宫思及往事,垂眸沉思。
  直到听到耳边有人小声提醒:“表哥!表哥!卓郎君回来了!”
  东宫抬眸望去,此时酒意上头,情难自控。他仔细瞧着花卿,只见他脸侧发白,定是风雪太大冷到了。下次出去,要为他戴上大氅......至少也得是一领披风,彤色衬人,他暗暗记在心里。
  卓枝进了大殿,东宫不错眼看她;
  卓枝入席坐下,东宫目不转睛;
  这里的异常,时时刻刻关注女儿的寿春县主立即发觉了。
  寿春县主福身,见众人酒酣耳热,没人注意,扭身缓缓下台阶。干脆坐在女儿身前,正巧挡住东宫视线,卓枝顿时松了口气。
  她尴尬至极心想东宫一定是等不及想知道缘由了......
  他好奇心太旺盛了,就算是好奇,也没必要直直盯着她看吧。卓枝下定决心没编好理由前,她绝不和东宫见面。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寿春县主观察了好半天,心中一凉。
  她早先以为东宫是单方面的......可是观花卿满脸不自在,两人气氛明显有些异常。她脑中浮现出一个不敢承认的猜测,寿春县主闭上眼睛,暗下决心花卿绝对不能留在上京,最好这几日就起程离京,绝不能等......
  她按下心中焦虑,低声说:“花卿,方才饮多了酒,头晕难受,随阿娘一道去园子中散散酒气,可好?”
  卓枝连连点头,说:“外面风雪正紧,一定要披上大氅。”话落,她起身吩咐候在一旁的内侍,简单说了几句,那内侍手脚利落捧来大氅,卓枝道了谢,接过大氅的同时递给内侍一枚荷包。
  待寿春县主穿好大氅,她随着母亲走出大殿。
  东宫失落的看着她离去,微微叹气。
  宋皇后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杯酒而已,未来可怎么好?她吩咐侍女,派个内侍送东宫回储宫安歇吧。再待下去,万一早闹出什么事......
  方道长却起身,施以一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道子先行告退。”
  宋皇后对方道长极为客气,闻言她唤身畔内侍监前行相送,说:“风雪急,道长慢行。”
  方道长像是赶时间一般,迅速退出去。
  宋皇后心下疑惑,但也不深究。她偏头看向左下手席,那里空空如也,东宫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湘袍宋小郎也不见了?
  也许是表兄弟俩一道出去了,宋皇后乐观地想。
  ※
  梅影湖畔,梅影湖就在东山脚下。如遇天气晴好,湖面平如镜,水清浅,倒映着东山梅林盛景,因而得圣人赐名。
  寿春县主一路沿着回廊缓缓前行,不知不觉便来到此处。卓枝随在母亲身后,阿娘一脸难色,想来是有什么艰难事,她安安静静陪在阿娘身边。
  冬日湖水结冰,冰面下竟还有锦鲤缓缓游动摆尾,冰层中冻着残枝花叶,竟也别有一番特色。
  寿春县主停步,轻声说:“花卿,如今即要春日雪消融,你便起身赴海宁,可好?路上若觉得无聊,便叫泉儿陪你同去......”
  阿兄最是在乎他的课业,还是别了吧。
  卓枝摇摇头,说:“我在上京还有些事,差不多要耗个几日,阿娘再缓几日吧?”
  寿春县主盯着她,笑着反问:“何事?可是与东宫有关?”
  那最末的一句,她说的犹豫不决。
  卓枝明白阿娘应是担忧她的性别,她正要否认,却听到身后有人高声呼唤。
  ——“且慢 ! 寿春县主,卓小郎君且慢!等等道子!”
  这方道子所来为何?
  她可从不与这个人相识,难道是阿娘的旧相识?
  可是寿春县主面上也带着惊疑不定,那是一种十分警惕的神情,就像遇到危险时,保护幼崽的母豹一般。
  卓枝凝眉望去,本能的生出警惕之心。
  方道子却好似转瞬就走到了她眼前,他一拜浮尘,行了个道家礼,语气十分郑重:“三清在上,道子冒昧,”他又行了一礼。
  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道子苦笑几声,说:“十方信众,千万不要误会,道子有一事不解,此事事关善人性命,还望善人千万海涵。”
  他问:“郎君,你身上有蛊寄生,此物非正非邪,绝非天地造化之物......敢问善人,可曾觉得身体不适?可曾遇到奇异难言之事?”
  “此蛊寄宿你为生,以精力为食,长此以往有害善人康健,怪哉怪哉,道子竟然平生从未见过此等怪物。”
  一道亮金色自空中炸开,万千金银花,顿时散开,划出一道道带着烟气的亮光。
  原来是千秋节的烟火。
  此时天际凛光,烟火灿烂。
  方道子的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卓枝面色惨白,她站不稳退后几步撞到了梅树。
  白雪纷纷落,她微微颤抖,不只是雪冷还是害怕。
  她从未想过竟有人能一眼看穿系统的存在,系统正是他所说的蛊吗?系统会对她身体有害?随即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
  卓枝平复片刻,不自然的说:“仔细回想,也想不出什么......容我仔细想想,到时必定请教道长。”
  寿春县主不明所以,但是将女儿护在身后,目光如刀,盯着方道子,一字一顿说:“天黑夜冷,告辞。”
  方道子看着她们相扶离去,心里百般滋味,他是世外人,不理俗间事。
  昨夜星象异动,他卜了一卦,遂劝服圣母皇太后连夜下山。此卦既关系公主嫁娶,又隐含危机,昭示婚事不利,易遭大难,甚至于动摇国本。卦象透露,若有亲近兄弟送嫁可解。
  没想到圣人金口玉言,轻易便决定东宫送嫁,此一难得解。
  可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天象大凶,卦象莫测,隐含变数,难道说东宫在送嫁之事上另有他意?他劝说太后亲至晚宴,他趁机同东宫浅谈此事,不料他一眼看到了变数。
  变数竟然是卓二郎,上京不利他,他怎会好生生的呆在此处?观其面相,分明已篡改天命,暗道此人有玄妙,可他不像修士,难道是蛊?
  一经试探,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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