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其桐其椅
时间:2021-06-13 08:52:18

  虚惊一场。
  天色已是很晚,两人又谈了片刻。蔓芸侯在廊下轻声请安:“郎君,县主娘娘已做了安排, 就请刘娘子随奴婢前来就寝安歇。”
  王嫣然从榻上跳下,她拍拍掌心, 正欲离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俯身,贴在卓枝耳边低声说:“有个顶重要的事, 花卿,你能否请人备下轿撵,明日我们得出去一趟......至于什么事,睡前我好好想想,明早见了那人,一切便能大白。”
  卓枝不是好奇心旺盛的性格,她并没有细问,就将这事交代下去了。
  翌日,上京城钟楼那鼎巨钟悠悠响起,清越之声宛若一滴水落尽湖面,荡出层层涟漪。上京城尚且笼罩在夜幕之间,可此时远方天际群山间已然隐现一星橙色。一队精甲兵士星夜赶路,他们从灵州出发,一连三日彻夜疾驰,终于抵达上京。
  为首的那人怀中揣着一封军中急报,那是灵州节度使叛乱的消息。
  此时曲江别苑,卓枝沉沉的睡着。忽听到一阵门扇拍响声,王嫣然高声唤道:“花卿,我们今天要进山,要早早地走!”花卿昨日才扭了脚,王嫣然知晓她不适宜移动,可今朝这一行确是必须的。
  她空口白牙这么一说,没有半点可信性。只有先找到三姑姨婆说的那接生婆子。当年出了事,她便被人藏在庙中做了姑子。那庙是皇家寺庙,又在圣人避暑的行宫禁地之内,寻常人惯是不可冒犯,不许误入的。前几天她小心试探,自是没法子进去。
  这事宜早不宜迟,若是他们再磨蹭下去,等到灵州节度使叛乱,一切就都迟了,到时京畿之地全部封闭,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若是花卿见了接生婆子,到时她肯定会相信。然后他们一道溜之大吉。至于上京城爱怎么谋逆叛乱的,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今朝天气晴好,阳光热烈,这时已过了五月。夏至时节,一行一动便是汗津津的,上京城富家大户早已换上轻绸罗衫度夏。他们准备进山,准备轿撵是不成的,虽然修了官道,可是依托人力到底行的慢,索性他们骑马出行。
  秦岭北麓太乙山历来便是皇家宫苑所在地,远有武帝上林苑,若说起本朝便是高宗常年修养身心所住的圣皇观了。圣皇观修筑在太乙池侧翠华崖之巅,而他们所要去的庙宇,则是翠华崖向东十里的玉岸畔,那里伫立的正是皇家庙宇圣母行宫。
  甫一进入山中,便觉阵阵凉意透骨,她们皆披上风帽披风,沿着湫池一路快马上前,终于走到了黄龙洞侧,此时只消抬眼便能清晰望见圣皇观。卓枝勒马停步,她低声说:“嫣然,我们且停一停,观前驻扎禁卫数百有余,难道圣人今日在此?”
  王嫣然皱眉望去,前几日这里还是空荡荡的,唯有道士进出,当她借由迷路之事,欲图路过圣皇观,却被几个粗鲁汉子拿着扫把撵出来。今朝也是不巧,怎么就遇上皇帝在了呢?这下防备只会更森严,她们可如何是好。
  王嫣然心生退意,但心中知道事不宜迟,她望了又望:“我们绕路看看?今天一定要见到才好。”她心中有种预感,若是今朝此事不行,便是回天无力了。
  卓枝拨转马头,向后退了几步,低声说:“嫣然 ,我们此行到底是为何?圣驾在此,若是有什么,被参窥伺圣驾就不好了。”她的潜意思是若无大事,能不去最好。
  “花卿,我,”王嫣然知晓这事不好说,她之前想的太过简单,本想见到那接生婆子,想法子拿话去套。到时一交代,便是清清楚楚,她说:“我们一定要去,这是很要紧的事。”
  圣皇观占据着太乙山的咽喉部位,进可迅速出山,退可藏于山野。且无论从那个方向进山,必须经过的圣皇观。她们若想绕过圣皇观,便要攀岩走壁,她的脚踝还肿着,基本无可能。
  王嫣然焦虑的说:“不然,我们耐心等等,说不定皇帝等会就回宫了呢?”
  日头已升至制高点,光芒大盛,他们立在山侧,只觉背上暖洋洋的。他们呆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好半晌,马儿已吃净了脚边的草,开始啃食金光洞壁上的浓色苔藓了。不远处有一队轻甲骑士纵马狂奔,很快他们便抵达圣皇观口,只见与禁卫一番交涉,他们便下马进观,不多时只见十六人抬的御撵缓缓行出圣皇观。
  圣人竟果真打道回府了。
  禁卫一时也去了大半,只留下零零星星数个似是有要务再身,迟迟不肯离去。
  他们不能再等待了,若是山里入了夜,其中危险更甚,恐有性命之忧。卓枝当机立断,她说:“不等了,嫣然,”她停了片刻,说:“你现下的身份是自边西而来,投奔阿爷老友的胡娘子。等会定会遇上旁人,以防出差错,我就唤你孙娘子。”
  “孙娘子,我们现在就过去,若是遇到禁卫阻挡再谈其他。路上你不要说话,若论及身份,我来说就是了。”
  王嫣然点点头。
  自抵达上京之后,她就一直易容改装,成日素衣淡妆,团扇不离手,端的是一幅弱不胜衣的侍女形象。与从前她歌姬的艳丽模样,那是半分不相同。而且淡妆易容并非真淡妆,眉目微蹙,脸侧垂下几缕长发。不论谁来,她知消举起团扇,将脸这么一挡,强做害羞便可。
  王嫣然得意起来,她这份易容的功夫,先由范娘子传授精髓,再加之她绝佳的化妆技术。强上加强,她特意去了熟悉的店坊做客,竟没有一人识得她。这么走了会神,他们快马已经到了圣皇观。距离观门二三里地的时候,便有御林卫上前,他阻拦道:“皇家别苑,速速退下!”他一抬头,看见卓枝,登时乐了:“小侯爷,怎么到这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卓枝跨马游街成日玩闹时相识的纨绔子弟。
  卓枝见是熟人,瞬时放下心来,她说:“我也是起兴到此处游玩,如何能过去吗?不会犯了忌讳吧?”
  御林卫说:“也是巧了,圣人御撵才离开不久......不过,额,算了还忙,你自是过去便是。”他磕绊了几下,也不知有什么详情内幕,卓枝急于赶路并不关心闲事。可御林卫目光一转,直直的看向王嫣然,说:“卓二郎你小子不懂怜香惜玉,山里风大,小娘子弱不禁风的,可别吹坏了。”
  卓枝无语,她说:“赶紧闭嘴,我们这就走了。”
  御林卫不依不饶,他左右凑前,细细打量着团扇后的王嫣然:“妹妹几岁了,家住何处?卓二,这是你的表亲还是堂亲啊?”卓枝不理会他,牵着马便要上前。王嫣然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想赶紧终止纠缠,索性说:“请你自重,妾身是郎君的房里人。”
  御林卫果然不再纠缠,他羡慕的看着卓枝:“好艳福。”卓枝懒得细说,眼瞧着金乌一路西垂,又晚了些。山里的夜来得很早,他们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她调转马头,单手拉着王嫣然的缰绳,低声说:“孙氏,你随我走。”
  御林卫仍欲纠缠,他身后有个绿袍快步上前,斥责:“当值期间还敢胡来!”绿袍抱拳向上比,“主子爷尚在观中,上次挨那三十军棍,你是都忘了啊!”
  绿袍作揖,对卓枝说:“小侯爷,主子爷盘桓观中尚未离去。您是来请安的吧,我这就去通禀。”
  什么主子爷?
  方才圣人御撵都抬走了,还有什么主子留在此......她一愣神,唇畔泛起苦涩,她想还能有谁?
  卓枝低声说:“不敢劳烦御林卫众兄弟。这次我是私事出门,不便上前请安,到此之事,也请二位不必提及。”
  绿袍尴尬的说:“方才已有人去通禀了,您还是请个安罢。”这下她就是想走也不能了,很快包铜大门微开,来者是个身着青袍绣兽首的禁卫,他垂眸看着地面,语气很奇怪:“主子要你进去回话。”
  正是东宫身边禁卫李焕。
  猛地见到熟人,卓枝只觉五味杂陈,她低声说:“孙氏,且等我片刻。”说罢,她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垂首迈入观门。
  圣皇观庭前种植着数百颗银杏,枝叶舒茂,片片银杏叶宛若小扇,层层交叠遮天蔽日,方踏入那刻起,便教人觉森森然,卓枝不禁攥紧袖口,她一抬目就见东宫负手站在庭前,他依旧穿着青纱道袍,玄礼冠,一切好似和从前无异。
  可她心里知晓不一样了,卓枝缓缓上前,低声请安:“殿下金安,臣卓枝,”她僵硬地念着官话,冷不丁的听东宫问:“她是你的妾室?”
  她看着青纱袍角,低声说:“不是。”她不想说这种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宫终于迈步走进银杏林中,他面上十分冷淡,不见喜怒:“不错,且人云不孝有三......”他看向李焕,语气漠然:“卓二郎已不是詹事府属臣。她的事无需请示,都退下罢。”
  这是,那一日她劝东宫大婚时说的话......卓枝长揖行礼,她极力压制心中惨然郁气,反复想着这就是她要的,她回身默默退出道观。
 
 
第101章 连个眼风也没扫过来……
  噌吰初破, 连绵不绝,声声悠远,卓枝顺着钟声来处望去, 圣母行宫隐于苍翠山色之间,隐约能看出琉璃钟塔飞翘的檐角。已经是申时初刻,天色虽然还亮,但是他们若真去圣母行宫,再回来定是过了闭城之时。届时两人无处留宿, 山中危险, 更是不好了。
  她揉了揉胀疼的脚踝, 慢慢走到门边,只见王嫣然没精打采坐在台阶旁, 双手托腮,一脸愁色。一定是等得太久了,卓枝打起精神, 温声说:“已是申时了, 今朝恐怕不能去听钟了, 我们这就回罢。”
  圣母行宫是高宗为纪念其母修筑的寺庙。
  庙中设万钟堂, 青石为基, 上设铜钟高约莫五米,钟身内外铸满佛经,因其铸造手法特殊, 钟声也极为特殊,不少上京百姓逢节便来太乙山外聆听钟声, 以为荣矣。他们此行目的也不知为何。但御林卫驻扎于此,为免去窥伺帝踪的嫌疑,她得找个来此的好由头。
  王嫣然已然听到动静, 她扭过脸,沮丧至极:“花卿,我,妾,”她起身快走过来,挽住卓枝小臂,暗暗支撑,减轻她脚踝的压力,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辔而行,很快圣皇观便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太乙山清幽犹如无人之境,王嫣然静默了一路,低声喃喃:“都怪我,若是甫一回上京,我便请你同来,而不是浪费时机......”
  卓枝拨转马头,慢慢靠近她,低声安慰说:“怎么了?明天再来好吗?不过是一天而已。”王嫣然连连摇首,她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缓缓说:“来不及了。”她看着卓枝,声音轻之又轻:“灵州起事了。”
  灵州起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会知晓?灵州毗邻西域十国,若是边界叛乱,圣人怎么有心驻跸圣皇观讲道?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卓枝神色一瞬间的空白,剧情末期肃王似乎联合西域诸国叛乱,兴起一番风雨。只是灵州这事,她脑海中没有半点印象,到底与肃王叛乱有无干系?她低声问:“你怎么知晓的?”
  王嫣然一时语塞,她怎么知晓的,这可如何回答?方才趁卓枝进观,她牵着马扮木头人,那个御林卫不依不饶嘀嘀咕咕,说什么方才骑兵穿的是虎头蹀躞带......王嫣然灵光一闪,她记得书中描述肃王在灵州的穿着便是如此,她试探的问:“这该是西域的装扮,你连这也不晓得!”
  那御林卫果然上套,本能反驳道:“那是灵州传令骑兵装扮,你个小娘子懂什么。”
  灵州传令兵?
  脑中瞬时阵阵晕眩,书中似乎描绘了这个场景,只说皇帝正与道人论道之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门外高喝:灵州兵变!王嫣然站立不稳,缓缓蹲下去,她捂着脸心道,这件事怎么不早想起来!她这个脑子真是马后炮。
  面对卓枝满面疑惑,王嫣然坦然的甩锅:“方才那个御林卫说的......”
  卓枝有点无语,这种消息那厮也该随便说,就这么一张嘴,怪不得前段时间挨了三十军棍。但是这事和王嫣然想去圣母行宫有什么干系,她不解至极,于是就这么问了。
  王嫣然支支吾吾,她想总不能说圣人即将封锁京畿之地,又说剧情里肃王的阴谋浮现水面,东阳党人猖獗,推出个假世子闹事......不对,剧情里东阳王世子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推出个假货冒充,如今卓泉可还活着呀!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两人这一路急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城前,击钲声渐渐愈发响亮,城门即将闭合。他们勉强赶上了最末一波,进了城,他们直直奔向曲江别苑。寿春县主正等在庭前,翘首以盼,见着他们问道:“怎么这么晚,脚可还受得了?”她又对着王嫣然温声说:“劳烦娘子,这一路照料花卿。”
  寿春县主是个很有威仪的女子,王嫣然见到她,总是不自觉的立正站好,她低着头拘谨的问安:“县主娘娘安好。”
  别苑早已备好一桌酒宴,她们一起落座,天色将晚的时候,方才散宴。今朝一日劳累,卓枝脚踝疼的厉害,便早早回房休憩。临行前,卓枝侧目看了眼邻院,好奇地问:“平日此时邻居也亮起了灯烛,怎么今日到没动静了?”
  寿春县主不动声色答道:“早晨便见人离开了,许是有什么事罢。”
  两人简单对答几句,王嫣然忙着回忆详细剧情,温声告退快步回到客房。不消半个时辰,便有侍女唤门:“孙娘子,县主娘娘到访。”
  王嫣然惊得手足无措,她讷讷的请人进来。寿春县主温和问候几句,又说:“今日见你微动筷匙,可是不和胃口?”王嫣然语无伦次,寿春县主也在席间,她太过紧张,没敢放开吃喝罢了,怎是不合胃口?
  闻言寿春县主笑了笑,吩咐侍女为她令呈上一席,翩然离去。翌日卓枝的脚伤更重了,竟然行走有碍。王嫣然见势不可,又听闻圣人并没有封京畿之地的消息,索性又去了趟太乙山,这次有了寿春县主的令牌,她顺利地抵达圣母行宫。途中小心辨认,果然见到了三姑姨婆说的那位妇人。
  只可惜她劝说无果,那妇人并不肯随她离开。两人一言不合,甚至起了争执,最终妇人命院守将她驱赶出去。她寻思着这事她一个人也办不好,干脆将这一腔心事,老老实实的交代给花卿。等她回去后,一时天色微晚,王嫣然梳洗过罢,提着靴避开众人,小心翼翼跑到卓枝门外。
  卓枝为她开了门,听她大略一说,便示意此事趁夜半无人时私下说。而后吩咐守园的侍女锁好院门,夜里不留人侍奉,全部都退出去。王嫣然简单讲明,只说圣母行宫中有一人,熟知她的详细身世,请卓枝一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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