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你这是吃饭还是数米饭?”
  沈珠曦说:“我吃不下了。”
  李鹍立马插话道:“我能吃!我帮你!”
  李鹜抬头看了他一眼,李鹍马上缩回了伸出的手,继续和面前的八宝肉埋头作斗争了。
  “沈珠曦,你过分了啊。”李鹜拧着眉说:“你要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你还吃不下饭,你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沈珠曦苦着脸说。
  她也很想吃,可就是吃两口就腻,再吃两口就想吐——她能有什么办法?
  沈珠曦知道自己有点挑食,可是离了宫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挑食。她也知道民间没有她挑食的余地,她也很想改进自己的小毛病,可她身体不听理智使唤,就是吃不下啊!
  “今天又是什么理由吃不下?”李鹜说:“这八个菜还不够你吃的?是不是要给你做满汉全席你才开得了尊口?”
  “够是够了……”沈珠曦顿了顿,小声说:“可我没胃口……”
  李鹜眉毛一挑,看样子又要白日放屁。沈珠曦已经准备好迎接他的冷嘲热讽了,心思活络,人又好——比李鹜好了不知多少倍的李鹊开口了:
  “嫂子是不是犯了苦夏?”
  “苦夏是什么?”李鹜问。
  “就是到了夏天,食欲不振。”
  “对对对,就是苦夏。”沈珠曦连忙点头:“我在宫里时,太医……院里的药童也是这么说的。”
  “你是在唬老子?”李鹜说:“那我兜里没钱就吃不下饭是不是应该叫苦钱?我得了苦钱,有人给我送钱吗?”
  “大哥,苦夏是金贵人得的毛病,咱们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想得也得不了。至于你那毛病,不是没钱造成的,纯粹是嘴巴发痒,嘬上一口就好……哎哟!”
  李鹊桌下挨了一脚,龇牙咧嘴地拍着小腿上的灰。
  “那要吃什么药才好?”李鹜说。
  “不用吃药,夏天过去就好了。”李鹊说。
  “难道一个夏天你都不吃饭?”李鹜看向沈珠曦。
  沈珠曦讪讪地笑了笑:“也不是一个夏天都不吃……多少还是要吃的。你不用管我,等夏天过去,自然就好了。”
  不用管她?
  她不想他管,想等着谁管?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像个小孩子——不,比小孩子都挑食。
  还伺候越国公主——他看,被她伺候的越国公主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也不知道宫里这两人究竟是谁伺候谁。
  李鹜冷眼看着她,这呆瓜还知道不好意思,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一顿饭下来,虽然沈珠曦没吃什么,但有着李鹍这个大胃食客的存在,一桌菜连残汤都被他蘸馒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用过午食之后,李鹍把竹席铺在堂屋的地下,倒下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屋子里就响起了震天的鼾声。
  沈珠曦在里屋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耳朵里全是李鹍打雷一样的鼾声。她辗转反侧许久后,放弃了午休的想法,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院子里。
  李鹜一直没进屋,她原先以为他和厨房洗碗的李鹊在一起,没想到走出内室,却见到他蹲在桂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时而在沙地上写写画画,时而停下来冥思苦想。
  沈珠曦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探头一看——地上已有半篇文字。
  他竟是在默写千字文。
  李鹜忽然转头,看到身后的沈珠曦,猛地弹了起来。
  他一脸做贼被人逮住现场的心虚,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想吓死老子改嫁吗?!”
  沈珠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飞快地用脚擦去了地上的半篇千字文。她连忙拦住他的动作,说:“你擦什么呀,还差半篇就写完了!”
  “什么写完了?我什么都没写!”李鹜理不直气却壮地说。
  “我都看见了!”沈珠曦急道。
  “那是你没睡醒!”
  “我睡都没睡呢!”
  “你睁着眼睛睡也挺厉害的。”
  沈珠曦说不过他,气得干瞪眼。
  这人,好会放屁!
  “你复习千字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沈珠曦百思不得其解。
  “老子才没复习。”李鹜挺直腰杆,说:“我这是生来奇才,过目不忘。”
  沈珠曦:“……”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厚颜无耻之人,忽然看了看沈珠曦的肚子,沈珠曦警觉地后退一步,以袖挡在身前。
  “你看什么?”
  “我看你饿了没有。”李鹜说。
  “饿了又怎样,没饿又怎样?”
  “饿了我就带你爬山摘果子,没饿我就带你爬山消化一下。”
  沈珠曦惊呆了:“这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李鹜自然之极地拉住她的手臂,不待她反应就拉着她往院外走去:“呆瓜,去了你就知道了。”
  被他拉着的地方,隔着衣袖传来他手心的热度。沈珠曦觉得怪怪的,可她悄悄看李鹜,他毫无所觉的样子让她反而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
  若是捏捏扭扭,一定会被这屁人嘲笑。沈珠曦在他身后默默鼓起腮帮子,决心不让他看出自己的不自在。
  从李家出门,往右是去镇上市集,李鹜这次拉着她直接去了左边。沈珠曦还记得左边是去打水的方向,李鹜却带她走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山路。
  说是山路,实际上只是一条被上山之人走秃的鹿径,小路藏在密林之中,地面崎岖不平,到处都散落着杂草丛生的石块。
  出人意料的是,山路上竟然有不少人,大多数是结伴而行的年轻女子,她们挎着篮子说说笑笑,好不开心。也有扛着锄头的单个男人,上山的人不是提着空篮子就是背着空背篼,下山的人还是那几样装备,不过篮子和背篼里都或多或少地装着各色山货,其中以草药居多,菌菇次之。
  “这里平时就这么多人吗?”沈珠曦疑惑道。
  “只有端午才这样。”李鹜说:“端午是一年中阳气最旺的时候,各种草药到了这一天,药性最强,这一天的药价也最高。这天不仅有采药人上山,得空的普通人也会上山摘些草药回去。你上山摘过草药吗?”
  沈珠曦摇了摇头。
  “挖过山货吗?”
  她再次摇了摇头。
  李鹜说:“呆瓜,一会我教你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有些果子长得难看,可是汁多果甜,还有一种红色的花,花茎里的汁水比蜜还甜……”
  沈珠曦对这新鲜事起了兴趣,自动忽略了他前面那两个字,高兴道:“好。”
  她答应得轻快,畅想着上山后认识山货,亲手挖掘竹笋的样子,可是没一会,残酷的现实就将她击倒了。
  爬到半山腰后,沈珠曦越爬越慢,越走越喘,脸上的汗珠擦了又擦,什么甜果子,什么比蜜还甜的花汁,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现在只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一头栽下去再也不要动弹。
  “我……我不行了……我爬不动了……”沈珠曦气喘吁吁道。
  李鹜走在她前头,时不时就回头朝她看上一眼。
  人比人,气死人。她已经累得个要死,李鹜还是刚上山时那副模样,腰不酸气不喘,一步跨老远,神采奕奕。
  “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李鹜说:“你要相信自己是个伺候人的,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哪有伺候人的走两步就喘这么厉害?”
  “你、你才是伺候人的!”沈珠曦说。
  “我可不就是伺候人的。”李鹜说:“老子倒了大霉,捡了个比公主还娇贵的宫女回来伺候。”
  沈珠曦很想像他欺压两个弟弟一样,朝他的屁股就飞起一脚。可是看他毫不吃力地一边爬山一边说话的模样,沈珠曦很怀疑她这一脚飞出去,人没踢到,自己先摔倒了。
  李鹜到底是什么怪物?他就不会累吗?
  “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
  沈珠曦摆着手,停了下来喘气。
  李鹜调头走回,一把拉着她的手臂继续往上走去。
  “终点都到眼前了,你再走两步就到了。”
  一炷香后,沈珠曦说:
  “两步……两步……还有多少个两步?”
  “快了,快了,你别说话就更快了。”
  两炷香后,沈珠曦说:
  “我走不动了……究竟、究竟还要走多远……”
  “你没看见吗?那山顶就在眼前了!”
  三炷香后,沈珠曦的眼泪已经跑到了眼眶里。
  李鹜忽然停下脚步,说:“到了!”
 
41、41、第 41 章
  沈珠曦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也顾不上地上的泥土和石块了。
  “我不走了,我走不动了,我要死了!”沈珠曦哭着说。
  脚底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山上的石子一路都在硌她的脚,她早就到了极限,若不是想到转头下山也要走上许久,她毫不犹豫就会打起退堂鼓。
  这可恶的路为何那么长,这可恶的山为何那么高,这可恶的李鹜为何一直骗她!
  沈珠曦脚底疼,心里也伤心,委屈的视线无声地质问着李鹜,泪珠子不停落下。
  李鹜走回她面前蹲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都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了,怎么就要死了?这时候死,不觉得可惜吗?”
  “不可惜!”沈珠曦赌气回答。
  “山腰上人多,没什么东西可采。内围危险,可能遇到熊瞎子。山顶风景好,人也少,你口渴了吗?我知道一处地方的野果子很甜,我带你去。”
  “我不去,我脚疼,我一步都走不了了。”沈珠曦更咽道:“我……啊——你做什么!”
  李鹜握住她的右脚,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脱下了她的绣鞋。沈珠曦大惊失色,吓得用力往回缩,可是右脚被李鹜握得动弹不得,她急得又用左脚去蹬李鹜的手臂,这下,连左脚都在他手里了。
  “你不是脚疼吗?我给你看看。”李鹜说,自然至极地脱下了她的足衣。
  “你、你——臭流氓!登徒子!大骗子!”沈珠曦羞红了脸,气得丢开了面子大骂。
  “骂,骂响亮些。你这几个词汇,在鱼头镇连六岁小孩也骂不过。以后有机会,让樊三娘教教你。”李鹜不以为意地说。
  沈珠曦把她知道的骂人词汇都说了一遍,可李鹜还是头也不抬地看着她的脚,眼神像是饿了一日的大尾巴狼乍然见了鲜嫩嫩的一块肉。
  她的目光也不由落到自己脚上。
  她哪里走过这么多的山路?拇指和小指旁都生出了大块红色,在凝白的脚上格外醒目,看着可怜兮兮的。
  “还好。”李鹜说。
  “哪里好了!”沈珠曦气得顺脚又是一下。
  她的脚丫子还在李鹜手里受着禁锢,使出的力道只能软绵绵地在他胸上踏了一下,不像发怒,倒像撒娇。
  “还好没磨出水泡。”李鹜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按着她的脚掌:“揉揉就好了。”
  这屁人还算有点良心。沈珠曦一面抽抽噎噎,一面不情愿地想。
  李鹜的大手比她的脚掌还大,一手就能轻松包住她的脚,有人帮着做脚底按摩,确实舒服了很多,沈珠曦在宫里享受惯了宫女的按摩,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她的注意力不知怎么就放到李鹜的肤色上去了。
  太阳下养出的小麦色和她足不出户养出的白腻底色贴在一起,一个男人在给她按脚的意识也强烈起来。
  李鹜抬起头,对上她发烫的脸颊。是她的错觉吗?李鹜的眸光比平常温柔。
  “还疼吗?”
  忽然旖旎起来的气氛让沈珠曦如坐针毡,她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不……”
  话没说完,她忽然惨叫起来。
  “李鹜!李鹜!大骗子李臭狗,你——啊!”
  沈珠曦又痒又疼,惨叫连连,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李鹜牢牢抓着她的脚掌,成拳的右手贴在她的脚掌上,不停用手背的指骨按压她脚底的经络。
  李鹜对她的惨叫不为所动,冷酷道:“把堵塞的经脉按通就好了,你现在痛,一会就舒服了——你小声点,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偷了猪上山来杀。”
  沈珠曦还在流眼泪,这回是痛的。生不如死的一盏茶时间后,李鹜终于放开了她的脚。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李鹜问。
  沈珠曦无语凝噎,泪流不止。
  父皇,母妃,你们为什么要丢下孩儿一人在人间受罪?
  李鹜替一动不动的她套上足衣,穿上绣鞋,然后蹲到了她面前,朝她脸上的泪珠伸手而来。
  “把你摸了脚的臭手拿开!”沈珠曦吓得一个激灵,躲开他的手。
  “臭手摸的也是你的臭脚。”李鹜没好气地说,两手在腰上擦了擦,接着扯起衣袖,用衣袖往她脸上粗鲁按去:“你怎么连自己的脚都嫌弃。”
  沈珠曦的脸都快他揉碎了,他终于放开了她的脸。
  “起来走走,看看是不是好多了。”
  李鹜朝她伸出手,沈珠曦心里还记恨他先前的按脚之仇,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脚掌落在地上,的确比先前好了太多。沈珠曦心里觉得神奇,嘴上偏偏什么也不说,她一言不发地拍着衣裳上的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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