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匹萨娘子
时间:2021-06-13 08:54:39

  厚颜无耻!沈珠曦气得跺脚,不再理他,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
  沈珠曦回了主屋后,李鹜也跟了进来,他当着沈珠曦就脱衣服,沈珠曦知道他是为了给伤口上『药』,但要她就这么直溜溜地看着她还做不到。
  为了避嫌,沈珠曦打算去院子里呆着,李鹜不等她动作就说:“你现在出去,反而让人起疑。丈夫受伤了,妻子难道不该为他上『药』包扎吗?”
  “可我不会……”
  “山上的时候,是谁说要学的?”李鹜睨着她。
  好吧……是她。
  “……要怎么做?”她战战兢兢道。
  “你上次已经包扎过一次了,没什么差别。”李鹜在床边坐了下来,神『色』平静地『露』出手臂上一片鲜血淋漓的伤口。
  血淋漓的伤口让沈珠曦指尖发麻,她吸了一口气,安抚自己平静下来,唤下人送来热水和干净手巾。
  她屏息凝神,用打湿的手巾小心翼翼擦拭在李鹜被虎爪抓伤的手臂上。
  这鲜血淋漓的可怕画面,放在往常,她早就退避三尺,可现在,她只觉心痛和后怕。
  在另一边完好的手臂上,气势磅礴的青凤依然在遨游,它和它的主人一同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伤口没在她身上,但她好像比受伤的人更痛,双眼含着哀伤的泪水。
  她总是厌恶这暴『露』脆弱的眼泪,可她不知道,正是她的眼泪,让他知道,她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的悲伤当成了她的悲伤。
  还有什么是比倾听者的感同身受,更让令倾诉者动容的回应?
  他的过往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置身之外的安慰。只要一滴伤在他身,痛在她心的眼泪,他过去的那些年,就不算孤独,不算悲惨。
  有一个人,在很多年后,陪他重走了那段路,为他流下真心实意,痛彻心扉的泪水。
  她似乎没有受过追捧,对旁人的称赞最先感受的不是骄傲自得,而是无措和疑『惑』。她明明已经这般好,身上却缠着许多看不见的枷锁,每一根枷锁,都在桎梏她的意志,否定她的光芒。
  她不知道自己若月下海棠的美,更不知道,她柔韧坚强,纯如赤子,能和每份痛苦共鸣的灵魂本身,是比皮囊更璀璨千倍,万倍的稀世珍宝。
  只是一眼,就让他移不开眼。
  “……多谢。”李鹜说。
  沈珠曦抬起头来,诧异地看他一眼。
  “谢我做什么?”
  “谢你为我奋不顾身。”
  “也没有……”沈珠曦脸红了,低头小声道。
  李鹜凝视着她,说:“你现在已经知道我们三兄弟的过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你的过去告诉我?”
  “什么过去?”沈珠曦一惊,涂『药』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你的过去。”李鹜说,“……沈珠曦,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实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宫女,我……”
  李鹜牵起她的手,温热的指腹在她手心里轻轻摩挲了一下,沈珠曦不安地缩回手。
  他抬起头来,洞察秋毫的目光直视着她闪躲的双眼。
  “有手若凝脂,不通庶务的宫女吗?”
  沈珠曦嘴硬道:“怎么没有,我——”
  李鹜再次打断她的话:
  “那我问你,一个最低等的扫地宫女,一年薪俸是多少?每月能够取用多少份例?你刚进宫时,教养姑姑教过你什么规矩?宫中值夜班的规矩又是怎么样的?要穿什么衣服,打什么灯笼,多久换一次班?”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每个问题都是沈珠曦一头雾水的。
  李鹜说完后就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神『色』平静,对她的哑口无言意料之中。
  “……”
  沈珠曦试着张了张口,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她想。
  “答不出来对不对?”李鹜说,“我问的这些问题,宫中只有两种女人答不出来。”
  “嫔妃和公主——”
  李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珠曦,你是哪一种?”
 
92、第92章 第92章“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夙……
  事到如今, 已经瞒不下去了。
  沈珠曦缓缓张开口,内心仍在迟疑。玉沙临别时的话时隔大半年,重新响『荡』在她耳边:“别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出了这道宫门, 除了傅公子, 你谁都不能信。”
  沈珠曦是相信李鹜的, 可是不知道宫女沈珠曦变成越国公主沈珠曦后,李鹜还会不会对她一如往常。
  “我……”她犹疑纠结着,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是公主。”
  “我早就知道了——”李鹜笃定道, “你是楚国公主。”
  沈珠曦吃惊地看着他。
  李鹜以为她被说中了心事,往床边悠然一靠, 胸有成竹道:“大燕先帝有七个长成的公主,封号分别是秦、魏、夏、周、唐、越、楚。秦国公主年过三十, 有过三个驸马, 年龄上和你对不上。魏国公主远嫁草原,三年前便已病逝。夏国公主和周国公主和亲海外,听说当了什么金『毛』大猴子的王后……自然也不是你。剩下的公主里面,只有唐国公主、越国公主和最小的楚国公主。”
  “唐国公主在三年前的万寿宴上, 向先帝献上一副亲手绣了整整一年的江山绣图, 先帝大喜,赏无数珍宝, 这件美谈传遍民间。而你, 不通女红, 连个络子都打不来。”李鹜嫌弃道,“肯定不是唐国公主。”
  ……五姐的江山绣图也不全是她绣的啊,江山绣图献上后,五姐宫里的绣娘都瞎了几个呢。沈珠曦在心里不服气道。
  “越国公主——”李鹜脸上嫌弃更重, “骄奢『淫』逸的地方倒是和你有一点像。”
  沈珠曦的心刚提了起来,他就继续道:
  “不过,你比她好很多。越国公主是最有公主架子的公主,出生不久就与丞相之子定下婚约。听说她在宫中出行,动辄就是十里锦绣步障,百人亦步亦趋,一日三餐,便是最简陋的朝食,也有二三十道美食佳肴。一天花销就是几万两银——”
  “你放屁!”沈珠曦大怒。
  李鹜停了下来,奇怪地看着她:“我说越国公主,你生什么气?”
  “越国公主才不是这样的!”
  沈珠曦气得耳朵都红了。李鹜说的越国公主,是哪门子的越国公主?她什么时候一早上就要吃二三十道菜了?她就是每个菜夹一口也能撑死她——便是再铺张浪费,她也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还有什么步障?
  她在宫中从没用过步障!后宫里能看见的都是太监宫女,要不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有什么必要搞步障?
  还百人亦步亦趋?她宫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这个数!
  “越国公主不重要……”李鹜看见她的脸『色』,立即改口,“重要,重要。我忘了,你对越国公主情深义重,想必姐妹感情也很好。是我不该说这些,毕竟死者为大。”
  沈珠曦气得抿唇不语,李鹜好声哄道:“我不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么,你何必和我计较?我连禁宫的宫门都没见过,说的还不都是四处听来的……”
  “你道听途说,胡说八道!”
  “是,我胡说八道。”李鹜道,“我以后不『乱』说了,我们接着说下一个。下一个,就是你,先帝最小的楚国公主。”
  “楚国公主是赵婕妤生的,赵婕妤不受宠,她生的楚国公主也不受宠,算算年龄,恰好和你差不多大。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沈珠曦没好气地问。
  “她是唯一一个还未被先帝许人的公主。”李鹜定定看着她。沈珠曦心虚道:“……许人了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李鹜扬声道,“老子不给别人养婆娘,亏本生意我不做!”
  “就是没许人……也不会许你啊……”沈珠曦声音越说越小。
  李屁人这厮,做什么美梦?便是没了父皇,太子也决计不会把堂堂公主许给他这样一个泥腿子的。
  “你这是承认自己是楚国公主了吗?”李鹜说。
  沈珠曦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你那叫沈幻的哥哥……”
  “假名。”沈珠曦说,“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找太子阿兄罢了。”
  这也不算骗人吧……她已经承认自己是公主了。是李鹜这厮,说什么不会帮别人养婆娘,她要是告诉他,她就是那个自小和丞相之子定亲的越国公主,这厮搞不好转眼就把她卖给京城里的那群叛军了。
  “老子就知道是这样!”李鹜得意洋洋道,“世上哪有你这么不会伺候人的宫女!”
  “我不会伺候人?”沈珠曦不服气道,“现在伺候你的人是谁?!”
  她轻拍了一把李鹜受伤的手臂,特意避开了他受伤的地方,狡诈的李屁人依然装模作样怪叫一声:“你打着我伤口了!你这毒『妇』!”
  沈珠曦把绷带剪断打结,起身站了起来,“毒死你!”
  “你想咒死我当寡『妇』!”李鹜在她背后叫道。
  沈珠曦任他噗噗放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屋。李鹜随手把外衣披在身上,跟着走到门口,嘴角疯狂上扬,大声冲着沈呆瓜气冲冲的背影道:
  “你想都别想!”
  李鹊和沈珠曦擦肩而过,他看了眼气冲冲的嫂子,又看了眼倚在门边,脸上笑开了花的大哥,不解道:“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鹜含笑朝他招了招手。
  李鹊走到他面前,李鹜压低声音,对他神秘兮兮地说:“雀啊,你知道吗,世上还有比终成大业,迎娶公主更好的事。”
  “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李鹊奇道。
  “大业未成,先娶公主。共患难,同富贵。”李鹜神秘一笑,转身回了里屋。
  李鹊一头雾水,半晌后,忽然灵光乍现。
  “大哥!嫂子其实是公主?!”
  他跨进门槛,问那个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的人。
  李鹜矜持又傲娇地颔了颔首。
  “大哥!恭喜你了!”李鹊惊喜道,“这可是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你当真娶到公主了!”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一直以来的夙愿?”李鹜假骂道,“娶个公主算什么夙愿,名震天下才是老子的夙愿!”
  “是是是,大哥有鸿鹄之志,早晚会高飞远举!”李鹊附和道。
  “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李鹜道,“不然娶得了公主,保不住公主。”
  “大哥这话从何说起?”
  “你嫂子嫁我,是情势所迫,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觉得元龙帝会心甘情愿把他金枝玉叶的妹妹许给我?”
  “大哥桂林一枝,昆山片玉,有何不可?”
  “老子和你说认真的。”李鹜眼睛一瞪。
  “弟弟说的自然也是认真的。”李鹊道,“大哥这些年为出人头地所做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哥名震天下的时机指日可待,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饥荒。”李鹜道。
  “会这么严重吗?”李鹊正『色』。“别的地方不定如此,但襄阳城……”李鹜没说完,冷笑一声。
  四合院里的下人都是范为的眼线,李鹊识趣没有追问,转移话题道:“大哥还没告诉我,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你们走后,我们又遇见一头老虎,母的。”
  “是我疏忽了,光想着一山不容二虎,没有重视第一头老虎身上的抓伤。”李鹊严肃道。
  “那头老虎认识李鹃……呸。”李鹜改口道,“认识你嫂子捡回来的那头虎崽子。最后母老虎带着虎崽子走了,我和你嫂子也就安全下山了。”
  “你们没有大碍就好。”李鹊道,“我把那头老虎的尸身带去衙门,衙役们高兴极了。因为再有受害者出现,方同知就要派衙役和猎户组成打虎队,亲自上山了。”
  李鹊掏出一包沉甸甸的赏银交给李鹜。
  李鹜道:“……这事让知府知道了,又得记他一笔擅作主张。”
  李鹊笑道:“剃头担子一头热,方同知整日忙来忙去也没得个好,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可怜兮兮的。”
  “你觉得他可怜,他还觉得你这个穿白衣的可怜呢。”李鹜把荷包揣进怀里,“你去街上买几坛好酒回来,再买点下酒菜——”
  “知道。”李鹊笑道,“大哥娶了公主,怎么也要庆祝一回。”
  “别让人注意了。”李鹜摆摆手。
  “弟弟办事,大哥放心。”
  李鹊出门的时候,遇见刚去花圃看了大葱花的沈珠曦。
  一看这架势,她就知道他要出门,沈珠曦问:“李鹊,你要去街上吗?”
  “要去。嫂子需要我带点什么?”
  “你帮我带个火盆回来吧——不,不要一个,要四个。”沈珠曦道,“还有不起烟的好炭也带些回来,你选的时候,一定要让掌柜烧给你看,要不爆火星不冒黑烟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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