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航说:“没,车借给朋友开。你过来了?”纪欢说是,“刚给你打电话也不见回。”卓一航说跟朋友聊事情,刚结束。
纪欢停好车,上楼去。卓一航最近的安排很满,连跟她约会的时间都少了。那能怎么办呢,只能迁就一下男朋友了。
想到很快就是卓一航生日,纪欢特想把她那一格展示柜里的东西送出手。放了这么几年,再不送出手的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卓一航见了是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感动,还是惊喜?她很期待。
想想今年是她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他过的第一个生日,她想过得更有意义些。纪欢就起了一丢丢关于妖精的心思。她要让卓一航永远都戒不掉她这个人。就是这么霸道。
“想什么?这么入神。”纪欢回过神,往卓一航的怀里挨。她很喜欢和他拥抱的感觉,这会提醒她,夙愿成真,人间值得。
卓一航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起化学反应那叫耍流氓。“纪欢。”他嗓音都有些变了。
纪欢能感受到他在变热。她匆匆离开他怀抱。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把包拎上,“我得走了。”
卓一航有些幽怨地看着她。却也没办法。他尊重她,也珍惜她。
纪欢看他这模样觉得好笑。藏在心底的话一下就跳到了嘴边,等她想吞回去时,已经太晚。“不结婚就想欺负我。”
话一出口,她暗叫一声,糟了。这得是多恨嫁才这么傻缺。她是想嫁给卓一航,但她对婚姻的看法永远都是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显然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
纪欢想说点什么绕回来,但她突然就发现,气氛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气氛。所以她一句无心的笑话,对卓一航来说,成了负担?
她一直漂浮在半空中雀跃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地面。他需要这般紧张吗?还是说,紧张的背后代表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纪欢的心凉了半截。所以才说,人心最开不起玩笑。但她也完全没想过,她和他会连个玩笑都经不起。
“我开玩笑的。”“你眉毛能挤死苍蝇了。”
卓一航想说点什么,却也发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纪欢,我想和你慢慢来。”
纪欢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一样。”
卓一航要送她回去,纪欢说就那一站路,送来送去没多大意思。等她下楼,坐进自己的车里,笑才收起来。
说不失望是假的。这算是个失败的试探吗?她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是,他和她之间空白的两年,会是他们之间的变数。
纪欢发动车子。回到家,依然提不起劲儿。还是赶紧洗洗睡吧,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手机响了一声,纪欢划开,看到阮晴姿发来的消息。“纪小欢,你现在有了狗好浪漫哇。”
纪欢:??阮晴姿发语音过来控诉:“今晚在江边,我看到你们了,抱在一块呢,嘿嘿。”
纪欢久久没回复。今晚,江边,抱在一块。她是穿越了吗。
阮晴姿:怎么了,你害羞啊?你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怕啥。纪欢用力地打字:你今晚什么时候看见的?阮晴姿:干嘛啊你,这语气凶得嘞。八点多吧。
那个时候,她正在谈续约的事。之后给他打电话,但他没接。
纪欢又想到和她的车擦身而过的辉腾。难怪越哔它开得越快,这不是逃离案发现场是什么。要是她再早点到,是不是看到做头发或者挤痘了?
纪欢的心,剩下的那半截,也凉了。
哪怕是误会,她也不想知道了。突然发现,她这一头热的死性子还是改不掉。而他,也没有为她改变多少嘛。
纪欢睁眼到半夜,决定冷处理。她不会主动跟卓一航提。但如果,他也不提的话,她会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第二天一早,卓一航给她打电话,说给她做了早餐。纪欢说她吃过了。卓一航明显察觉她变凉的语气,心知昨晚那个玩笑,已经成了根刺。
仿佛要验证她的各种揣测,纪欢回到店里没一会儿,作妖的又出现了。何音音again。
纪欢看何音音像是要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样子,不由好笑。“何小姐又来看我撩汉?”
何音音没理她的讥笑,反而问:“你和卓一航是什么关系?”
纪欢挑眉。她很不喜欢何音音此时的眼神。卓一航也是她能叫的?好像多熟悉一样。
纪欢双手抱胸倚在岛台前,“有事说事,别兜圈。”
何音音就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不管是霍延还是卓一航,或是其他男人,你都要睡一遍是不是?你不觉得自己特别脏?”
听听这话说的。菜市场揪小三的大妈都不好意思这么撕逼。
纪欢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叫你有事说事,睡不睡的,关你事吗?”
何音音真的很想撕烂她的嘴。男人们是不是都这么恶心,明知道纪欢是什么货色,还跟她纠缠不清。
“纪欢,通常像你这种女人,最后都不会有好结局。”“你当所有男人都是你能拿捏的?逢场作戏罢了。”
纪欢定定地看着何音音。她说霍延就霍延,干嘛要扯卓一航。“何小姐,恕我不能理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何音音扬高了下巴不屑地看纪欢,“我来是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招惹卓一航,人家是有未婚妻的。”“而且,人家感情很好。你,算个什么东西。”
纪欢目光变得锐利。突然伸手捏住何音音的手腕,“说清楚。”
何音音甩开她,走了。
纪欢有些无力。所以卓一航,你瞒着我的这些,又算什么呢?她虽满眼子都是他,却了不至于昏头到辨认不了他对她是真是假。
那为什么,这些事情都不是由他来告诉她?
纪欢这一天都有些不在状态。阮晴姿晚上非要拉她去浪,说跟大学同学聚聚。“都是一个班上的,你要不在就算了,在淮城还不去,人不得说你。”
到了才发现,不知谁定的包间,满满的一圈人。人多倒也罢了,偏偏坐中间那个,是她们都不想见的。
阮晴姿卧槽了一声,“呵呵,出门没看黄历。你说我们是过去弄她呢,还是当看不见?”纪欢撇撇唇,“她别惹我就行。”
看到阮晴姿跟纪欢来了,有人招呼她们:“快过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咱们班的国际设计师!”
阮晴姿皮笑肉不笑,纪欢则是看都懒得看。若是没发生那事的话,这国际设计师殷曼莹也当得。且还是她们班上混得最好的人。
殷曼莹倒是言笑晏晏跟她们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当初一个寝室的,现在竟然无半句话。阮晴姿是打定主意让她自说自话的。纪欢刷起手机来,直接忽略。
阮晴姿跟同学一边聊去了,殷曼莹却坐了过来。“纪欢,我坐这边可以吧?”
纪欢头也没抬,“嗯,随便。”殷曼莹笑着打量她,“你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纪欢:“你变化挺大的,差点没认出来。”
殷曼莹没吭声了。有些话外人听不出来,她们自己知根知底。殷曼莹过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回来几天了,昨晚去了江边,才感受到淮城的变化。”
纪欢敏感地捕捉到某些字眼,终于抬头瞟了眼殷曼莹。她像是料到纪欢看她,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但是纪欢一眼看到了她桌面放的手机和车钥匙。辉腾的钥匙。突然之间,所有的细枝末节能连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然而,故事的主角不是她。
纪欢站了起来,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殷曼莹玩的这一手,她早就恶心过了。现在还想让她吐么?谁给殷曼莹的脸?
纪欢特意扫了眼那车钥匙,“跟我男人的车一样,你挺有眼光的。”殷曼莹微愣,后笑着说:“这我未婚夫的车,他眼光好。”
“是吗?”纪欢突然低头凑她耳边,闺蜜似地“分享”:“那你一定试过,把座位放下来,有多美妙。空间刚刚好。”殷曼莹一秒变脸。
纪欢那笑特别刺眼,仿佛在说,少说话,你连根葱都不是。
她去找阮晴姿,跟她说一声就要走了。却没想到,在离包房有些距离的安全走道里,她听到阮晴姿和卓一航在说话。
阮晴姿此时骂得很凶,像要把人撕碎:“卓一航,你他妈的好本事,耍着纪欢玩呢是不是?钱你当她什么了?”
“你走的时候,她蠢得要卖车卖房跟着你,好不容易现在像个人了,你又回来糟蹋她,你真当你上帝呢?”
“是男人的话,你现在给句实话,要么跟她一起,要么我现在就把姓殷的砍了。”
卓一航还未作声,纪欢一把推开了门,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冷冷的眸子,从上到下扫着他,像个陌生人。
卓一航的心全慌了。“纪欢,我和殷曼莹不是……”
纪欢打断他,声音柔和,脸色平静。“不是什么?”“不是未婚夫妻呢,还是没在过一起?”“其实你可以直白点的,我受得住,毕竟我现在不会卖车卖房了。”
卓一航的心急速下坠,这一刻他竟羞于去直视她坦荡的双眸。
纪欢扭头对阮晴姿说:“我有话跟他说,说完我就走。”阮晴姿有些担心,“那,你悠着点。”纪欢还知道怎么笑出来,“放心,分个手,失个恋而已。姓殷的交给你了。”
她们就这么不避着卓一航的面,说要弄殷曼莹,仿佛他的存在也只是空气罢了。阮晴姿狠瞪卓一航一眼才走的。
纪欢淡定依旧。但说出来的话,却跟把刀子似的,专戳心窝。“你是聪明人,所以很多话,我们其实都不用说出口。”
卓一航尝试去靠近她,但她往后退,连看他的眼神都是厌恶的。他头一次后悔,昨晚为什么要退缩,这一退缩,她连鸿沟都画好了。
纪欢说:“就当我会错了意。”“两年前的事,希望你也不要有任何负担,是我一厢情愿。”“像我这样的人,清高又骄傲,我很难再为一个人破例两次了。”
“所以卓一航,喜欢你是件很高兴的事,但,是时候该停止了。”
卓一航脑子里嗡嗡的,只听到停止那两个字。
纪欢推门走了。爱情这回事,真让人头昏脑胀。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捞了过去。纪欢一惊,抬眼看到一张神色难辨的脸。这个时候碰见姓霍的,大概真的流年不利。
“松手。”纪欢没什么力气道。霍延却越是压着她,嗓音带着些引,诱:“想不想让他痛?”
纪欢无心跟他纠缠,“什么?”霍延低头看她,“他这么对你,想不想让他比你痛?”想。纪欢的眼神透露了她的心思。
霍延唇边噙着笑,他的唇缓缓印上她的。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几乎是风卷残阳。纪欢闭上了眼。
等她再睁眼,不远处只露出一片卓一航的衣角。她想推开霍延,但只是徒劳。
霍延的眼里除了玩味,还多了些其他,纪欢没有耐性去猜。他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唇,“你现在连玩玩都负疚?”纪欢哎了一声,“我没心情。”
霍延:“没心情还是怂?”纪欢沉默。这次霍延的唇压在她的耳垂,“所以,你家还是我家?”
第18章
你家还是我家,这句不久前她才撩过他。不曾想,现在她不但撩不起来,还被霍延笑她怂。
若是真的奔赴一场淋漓尽致,你家我家又有什么区别。可眼下,她的心像被框住,设了界限,明知可为而不想为;明知不可为就真的不为了。
多么傻缺的领悟。纪欢的思绪沉沉浮浮,有一瞬间的迷失和迷茫。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男的。霍延有些不屑,顺带着一丝恼火。她说像她这样的人,清高又骄傲,总归是不吃亏的,却为那男的破例了两次。
两次是什么概念。世界大战也不过两次。
他不信她不懂何为抽身,何为止损。只是,她甘愿沉沦。还有,甘愿眼盲,连眼前触手可及的都往外推。不留退路。
蠢女人。但,他又禁不住想象,她若是将这份蠢放在他身上,不知是什么境况。负距离两年,他竟也没能让游戏的天秤完全倾向他这边,同样匪夷所思。
较量着较量着,竟出现漏网之鱼。还是条杀伤力极强的鱼。
霍延想,时机这东西不管搁在哪儿,都适用。要的就是一矢中的,不留活路。既然她犹豫了,那就代表,可以下刀了。
他将纪欢的迷失,和不太明显的挣扎尽收眼底。他再下一城,逼她自己向他游过来。“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要我帮你解释吗?”
果然,纪欢听到这样的话,眼底的迷雾瞬间消散。追过去?她凭什么。解释?又是凭什么。她纪欢再喜欢一个人,倒追可以,倒贴就贱了。
纪欢一下拽住霍延胸前的领带,他的脸不得不凑得更近。呼吸间,尽是他们都熟悉的某些前奏,缠人又炙热。“小霍先生今晚的打法,真踏马上了层楼。”“无可挑剔。”
霍延紧紧攫住她的目光,那温热又勾人的目光,是他见过的,最迷人的。他能感觉到,她已经游到他跟前,离他撒下的网,只在咫尺。
他勾了下唇,贴着她的脸,似喃喃自语又像特意说给她听:“上层楼不算什么,上…你才是。”
纪欢绕着他的领带玩,眼神幽幽的,特别惹人疼。“小霍先生想捡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霍延挑眉,有些意外。妖精就是妖精,一边伤着失恋的心,一边竟然还能眼观六路。他瞒不过她。
索性,挑得更直白,上不上钩,交由她自己作主。“你练了这么久,腰减没减,总要有像样的观众替你检验,不是吗?”“反正总要便宜别人,便宜谁不是便宜?”
哎哟,小霍先生好会哦,张口就开。但是怎么说,跟他嘴炮几句,总算没刚才那么down了。
纪欢不再废话,她放过了他的领带,学他上次的话,“那你来拿。”“拿得到就便宜你。”姿态却跟上次他的全然不同,既傲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