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幼儿园——求之不得
时间:2021-06-15 10:39:04

  卓远轻嗤,“呵,你不仅胆子不小,主意还挺正。”
  沈悦不知这句褒贬,不敢贸然应声。
  “手拿来。”卓远先开口。
  沈悦不由抬头看他,眸间再次怔住,不知他何意,但迫于他的威压,只得伸手。
  卓远看了一眼,缓缓敛了先前笑意,淡声道,“我是可以去威德侯府要人,但我去要人,威德侯也会在心中给我记上一笔,我也要权衡。府中这群孩子都是我过世兄长和姐姐的孩子,与我而言,他们才是平远王府的头等大事。但沈姑娘,在我看来,你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一府的孩子?”
  沈悦愣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沈悦忽然反应过来,昨晚在厨房倒茶时烫伤处,还未顾得上包扎和上药,眼下有些狰狞。
  沈悦目光中掠过一丝慌张。
  卓远淡声,“照顾孩子最是细致耐性的事,一日有耐性,并不代表日日都有耐性,一日照顾得好,也并不代表每日都能照顾得好。但一时的不细致,却可能时时处处都不细致,如何能让人放心?”
  沈悦语塞。
  卓远起身,“沈姑娘,我会考量的,起来吧。”
  言罢,又唤了声,“陶叔!”
  眼见卓远似是要离开偏厅,沈悦情急,“我可以立军令状!”
  卓远脚下驻足,耐人寻味得看了她一眼,“军令状?”
  ***
  陶东洲折回的时候,卓远还在看军令状上的字。
  她还真写了军令状!
  字如其人——干净,清秀,沉静,坚毅,玲珑心思是有,却没有旁的花花肠子。
  “王爷,沈姑娘送走了,明日,还让沈姑娘来吗?”陶东洲是王府的管家,也是府中最了解卓远的人,卓远若是真不想让沈悦来,就不会到最后都不置可否。
  王爷应是想磨一磨沈姑娘,看看沈姑娘的性子,遇事是否慌张,可否镇得住这帮小祖宗,还是被这些小祖宗给镇了去。
  卓远放下手中军令状,同陶东洲笑道,“明日再说,今日还有旁的事,陶叔你先收好。”
  陶东洲迟疑接过,见是“军令状”三个字。陶东洲眉头不由皱了皱,到处喜欢逼人写军令状,连沈姑娘都逼。
  只是眼见卓远出了偏厅,陶东洲奈何,“王爷?”
  卓远的声音漫不经心传来,“我去威德侯府串趟门,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第006章 大雨滂沱
  沈悦回去的时候,京中下起了一场小雨。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马车顶棚上,滴滴答答作响着。
  马车帘栊外,街市上的行人纷纷快步小跑着,也伸手遮住头顶避雨。
  马车上,沈悦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是没想到,她今日会犯这种失误。
  平远王说的话,她的确没法辩驳,她对自己尚且如此迷糊,若是烫伤的是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细微处可见症结。
  沈悦低头看了看左手虎口处,其实还真疼,只是早前心里一直惦记着梁业和舅舅舅母的事,反倒疏忽了……
  她惯来以为自己会照顾孩子,也因为在晋州官邸照顾过幼童,得了翁大人夫妇的认可,就理所当然得认为,自己的学以致用,应是手到擒来之事……
  今日,平远王是给她上了一课。
  她是应当好好反思。
  —— 越是慌乱静不心来的时候,越不能急躁,否则过犹不及……
  沈悦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眸光微微滞了滞,想起初见平远王的印象。
  今晨去往平远王府的路上,她就在心中猜度过,平远王许是个剽悍魁梧的人,所以见到陶管家时,她反倒没怎么害怕。
  只是心中不免会想,陶管家尚且如此,那平远王应该更甚……
  所以在偏厅候着,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会莫名紧张;但见到真人时,这其中的反差才会让她彻底懵住。
  阳光、俊逸、沉稳、洞察……这些字眼若是放在穿越前,她肯定不会想到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只是他的话,每一句都在要害上。
  细致精明,掷地有声,很容易掌控全局……
  这样的人,心思很难让人捉摸得透……
  但最后,又站在一侧,似是饶有兴致一般,看她写军令状。
  末了,还不忘提醒她按指印……
  她整个人都愣住。
  到陶管家送她离府的时候,平远王都未置可否。
  她能不能留下来,梁业和威德侯府的事能不能有转机,全都悬而未决,她的心到眼下还不曾放下……
  最后,陶管家体恤,见阴云沉沉,似是要下雨的模样,不仅给了她一把伞,还安排了马车送她回家。
  她道谢。
  眼下,京中的雨势已越下越大,若不是陶管家周全,她恐怕在回家的路上就淋透了……
  ***
  车夫将她送到城西巷子口。
  沈悦下了马车。
  沈悦早前未同舅舅舅母说起去平远王府的事,眼下,也不想平远王府的马车停在家门口,生出波澜。
  "多谢小哥。"城西巷子口,沈悦礼貌道谢。
  目送马车离开后,沈悦才又撑了伞往家中走去。
  雨势有些大,她脚上的绣花鞋也浸湿。
  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了漩涡,沈悦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的这场雨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悦加快了脚步。
  巷子口离梁宅不远,沈悦回屋的时候,见涵生在厅中看书。
  “姐,你去哪里了?”涵生见了她,似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
  沈悦应道,“有些事,晨间出去了。”
  “吃过饭了吗?”沈悦也问。
  涵生点头,“吃过了,舅母做的,舅母这两日没怎么睡,方才在屋中趴着就睡着了,舅舅让别吵醒她。”
  沈悦顿了顿,问道,“舅舅呢?”
  涵生应道,“刚出门了。”
  刚出门?
  沈悦迟疑了一分,转头看向厅外,大雨滂沱,雨势全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舅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是有人来寻舅舅吗?”沈悦再次确认。
  沈涵生摇头,“没有人来家中,是舅舅自己出去的。”
  沈悦心中忽得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可是自己多心的缘故,但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也没有来家中给舅舅捎信,舅舅又特意寻了舅母睡着的时候外出……
  沈悦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悦心中越发慌乱,“舅舅出去多久了?”
  沈涵生估摸着,“一炷香时间了。”
  一炷香就是两刻钟,沈悦伸手去够厅中的雨衣,一面朝沈涵生道,“涵生,我还要再出去一趟,你看好家,若是舅母醒了,你就说我去找舅舅了。”
  沈涵生愣愣应好。
  沈悦交待完,也正好将雨衣披上,将“雨靴”穿上,又撑起雨伞,便往厅外小跑去。
  临到门口,又折回,朝涵生叮嘱道,“涵生,稍后若是舅母醒了,想办法别让舅母出门……”
  沈涵生似懂非懂点头。
  沈悦不敢耽误。
  推门出了家中,便踩着“雨靴”一路小跑,往威德侯府去。
  舅舅舅母就梁业一个儿子。
  不曾娇惯,但始终是心头肉。
  梁业出事几日,舅舅四处求援无门,眼见今日都第四日上……
  沈悦咬紧下唇,即便打着伞,斜风吹雨,雨滴打在雨衣上噼啪作响,亦如沈悦当下心中的慌乱……
  她是怕舅舅一时想不开,走投无路,冲动跑去威德侯府要人!
  民不与官斗。
  梁家哪里斗得过威德侯府!
  舅舅惯来清醒,但这几日一直四处碰壁,今日又下着暴雨……
  梁业还未救出来,沈悦是怕他铤而走险。
  她是怕舅舅出事!
  ……
  暴雨倾盆,沈悦临时寻不到马车。街上除了疾驰的马车和马匹偶尔经过,几乎没有旁的行人。
  沈悦一手撑着伞,一手捂着雨衣,娇小的身影在街道上快步奔跑着,会被途中疾驰的马车和马匹,溅上不少水渍;雨伞也被斜风吹落,沈悦只得跑回拾起。
  舅舅离家有一炷香时间了,她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只知道,要尽快赶去威德侯府。
  大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生生作疼,沈悦顾得不得其他。
  等到威德侯府门口,“雨靴”也差不多湿了多半。
  这里自然没有雨靴,她是早前请裁缝用相对不怎么透水的材质做了厚厚的多层,但到威德侯府时,也都进了水。
  滂沱大雨中,威德侯府的大门紧闭着。街巷对面只停了一辆马车,‘车夫’带着斗笠,应是在等人。
  除此之外,街巷上空旷只有雨声。
  沈悦有些意外,即便下着大雨,威德侯府也不应该在大白日闭门,应当都有侯府的侍卫在侯府门口守着,除非是府中出了事,才会关门闭户。
  思及此处,沈悦心中更如跌入寒冷冰窖中。
  是因为舅舅的事情吗?
  寒风冰雨中,沈悦牙齿打着颤,深吸一口气,上前使劲扣了侯府的大门,她要弄清楚舅舅在不在。
  门口很重,沈悦吃力。
  但沉重的扣门声,声声响起,似是空旷街道中的阵阵闷哼声。
  听到扣门声,马车上的‘车夫’坐起,目光朝沈悦的背影投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个时候,谁会来威德侯府搅局?
  ‘车夫’估摸了时辰,王爷入府有些时候了,对方也吓得关门闭户了,眼下,王爷也差不多该将侯府内搅和得鸡飞狗跳了,应当也要出来了……
  可眼前这姑娘是何处来的?
  ‘车夫’捏了捏下巴,正寻思着要不要把人弄开,免得稍后把人家姑娘给吓倒了,侯府的大门却忽得缓缓打开。
  ‘车夫’顿时坐直了,目光微敛,王爷出来了。
  侯府大门处,沈悦再次扣下时,门却忽然开了。
  沈悦微楞,脚下踉跄,顺着大门打开的方向,一头撞倒对面的一身华服锦袍上。
  多亏对面的人伸手拽住她,她才没有摔进大门内侧的存积的水坑里。
  只是仍撞进对方怀中。
  沈悦心头一惊,连忙抬头。
  因为她身上的雨衣裹得结实,卓远眉头皱了稍许,竟然认出她来,“我当真小瞧你了,你胆子再大些,跑到这里来!”
 
 
第007章 顺水人情
  大雨滂沱下,沈悦愣住。
  她是担心舅舅出事才会来威德侯府,见威德侯府关门闭户才会去扣门环,却怎么都没想到……侯府大门从内里打开,里面出来人会是平远王……
  “我……”沈悦语塞。
  卓远告诫,“别让人认出你来,省得日后添乱。”
  沈悦顿了顿,当即低头,遂又将雨衣捂得更严实了些,近乎只留了一双眼睛。沈悦也不知为何这么信任他,但听他话中的意思,应是不想旁人认出她的身份。
  卓远目光遂瞥向沈悦身后。
  早前一直在威德侯府外候着的‘车夫’,眼下已行至侯府大门口,就在沈悦身侧朝他拱手,“王爷。”
  ‘车夫’个头比沈悦高,余光企及之处,才见卓远身后还跟着一人。
  卓远目光瞥了瞥对面的马车,‘车夫’会意,很快折回,将马车驾了过来。
  大雨倾盆,‘车夫’带着斗笠蓑衣,雨滴连成珠子顺着边角坠落。
  侯府大门口,沈悦听卓远道,“回家去!”
  可她是来寻舅舅的……
  沈悦想抬头解释,才见卓远身后跟着的人不是梁业是谁?
  梁业方才就认出沈悦的声音来,但早前平远王就交待过,这一路一句话都不要开口,一个字都不要说,他只得忍住。
  而刚才,沈悦也没留意到他。
  眼下,“表……”
  沈悦惊喜刚想出声,又忽得想起方才平远王告诫的那句‘别让人认出你来’,沈悦连忙噤声。心中也忽得明白过来,平远王为何会出现在威德侯府……
  是因为梁业的缘故。
  沈悦感激看向卓远……
  卓远尽收眼底,却没有吱声。
  正好,马车在侯府大门口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又置好了脚蹬,朝卓远拱手复命。
  卓远叮嘱道,“坐马车回去,什么都别问,晚些陶叔会善后。”
  沈悦连忙点头。
  平远王都将梁业从威德侯府带了出来,侯府中也没有人敢吱声或上前,平远王又是只身一人来的侯府,丝毫都未慌乱,说明平远王心中有数。
  威德侯府的事,自然是平远王府才压得住,平远王刚才让她别被人认出来,就是想将旁人都从此事中摘清,她也心底澄澈。表哥都救出来了,若是舅舅在,早就一道出来了,那舅舅应当不在侯府……
  沈悦心中的石头落下。
  沈悦和梁业两人,分别朝卓远福了福身,拱手行礼,而后才陆续踩着脚蹬上马车。
  沈悦踩上脚蹬时,脚步顿了顿。
  不由回头看了看卓远处,蛾眉微微蹙了蹙,才朝‘车夫’歉意道,“稍等一下。”
  ‘车夫’莫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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