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有十一年了。”十七恭恭敬敬道。
太子转身,轻笑感叹,“时间真快,十一年了......那你当知道孤的规矩。”
“是,十七清楚。”额头的冷汗低落,十七回答的更谨慎了。
“太子妃......”
一阵风吹来,书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太子的一席话随风飘散。
很快十七领命而去,暗色的衣裳消失在了夜色里。
*
等太子再回来时,殿中只剩下宁容一人,她吃饱喝足,鼓着小肚子靠在塌上,昏昏欲睡。
太子复杂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半晌。
宁容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有人盯着她看个不停,那目光太炙热,叫她浑身不自在,就是要睡也睡不着了。
她拧眉睁眼,想看看是哪个胆大的宫女。
一抬眼,却只看见一张属于男人的俊脸,殿内哪儿还有什么宫女。
眨巴了两下眼睛,倏然一笑,眼神带着依恋,语气娇柔,“殿下,您回来了。”
一副小女儿情状。
太子站在她跟前,眼神深深,“孤的太子妃兴致真好。”
她一笑,如春花灿烂,服了玉露的小脸,愈发白的发光,“不是妾身兴致好,是宫中的美食太多啦,不过一顿晚膳,就有许多叫不上名儿来的菜......”
她眼睛亮晶晶的细细道来,毫无心机的模样,带着少女的纯真。
不过宫里的菜式确实好吃,一道白菜都要拿鸡汤来煨,饶是上辈子不缺钱,也少见这么造的。
更别说,她一个人一顿饭,却有十七八道菜。
啧啧啧,败家。
太子一愣,随即笑道,“你喜欢就好,孤还怕你初来不习惯。”
随即抬手执壶,亲自斟了两杯酒,深深的眼眸,凝视的她,步步上前。
他一步一步,却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似的。
他笑得实在好看,步步而来,宁容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冷静,冷静,这是一个狗男人。
她像是羞极了,微微低头,露出一小节好看的脖颈。
直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跟前。
“合卺酒。”他薄唇轻启,在宁容未反应过时,就把酒杯塞进她的手心,手腕互相勾住,一饮而尽。
一滴酒顺着他的嘴角而下下,滑过喉结,又没入他的衣襟里。
他们挨的近极了,隔着薄薄的寝衣,能感觉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空气中满是对方身上浅浅的松木香味,像雪松凛冽,清冷高贵,却又忍不住叫人想共沉沦。
宁容有些呆呆的,在对方意味不明的眼神里,红着脸,也跟着一饮而尽。
明明知道他是个战斗机,可心如擂鼓,丝毫不受她控制。
不过浅浅一杯酒,宁容却觉得有些醉了。
她迷蒙着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态,没留意到太子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意。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同她更进一步时。
他却漫不经心地问,“孤还不知道太子妃闺名是什么。”
盯着这双叫人着迷的眼睛,宁容柔声道,“妾身宁容。”
她陀红着脸,一笑,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又纯又媚。
宁容打算的很好,反正已经穿越嫁人了,又是嫁的太子,大概没什么机会再去养个小奶狗。
既然无法挣脱命运,不如好好适应。
如今不过康熙三十四年,离太子被废还远的很,她就勉强舒舒服服地当个太子妃,勉强每天吃个十七八碟菜吧。
再说,太子清隽又温润,入股不亏。
太子没再多说什么,似是被她吸引了,勾着她的手,把人箍进怀里,两人红唇交叠,渐渐迷醉,随后双双跌倒在床榻里。
“殿下......”被男人覆在身上,宁容终于有了些羞意,她不安地拧着手指,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太子,欲语还休。
太子眼神黝黑,像是动情了,又像是没有,叫人看不清,不过对上宁容的眼眸,声音到底缓和了两分,他单手覆上她的眼睛,嗓音低沉暗哑,“别看,孤会轻点的。”
两人一夜被翻红浪,床榻猛烈的吱嘎声,到天蒙蒙亮才渐渐散去。
站在门口守门的秋蕊丹桂,对视一眼,心中俱有了喜意。
诚然,以太子妃的姿色受宠是迟早的事,可中间那些变故,让人不由悬心。
真到了这一刻,两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主子受宠,她们在毓庆宫才能站稳脚跟。
最主要的是,主子可千万别再犯糊涂了,进了宫,就把那些不该想的都放下,安安稳稳当个受宠的太子妃!
*
隔日宁容醒来时,太子还在酣睡,她艰难地侧了侧身,眨巴着眼,看向身边的男人。
一晚上了,还是没有看腻,太子确实长得人模狗样。
此刻他眼眸合闭、鼻梁高挺,一头墨发披散着,和她的交、缠在一起,带着几分缠绵的意味,小扇子似的眼睫,随着呼吸,浅浅动着。
盯得久了,宁容的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她闭了闭眼,深深的劝告自己,狗男人就是狗男人,长得好看、好用就行了。
这可是一个被封建思想禁锢住,三妻四妾的古代男人。
正想着,太子警觉地睁开眼,眼底狠厉一闪而逝,在她看过来时,又立刻恢复成温润模样。
只见他揶揄一笑,晨起嗓音暗哑,“孤的太子妃,这么早就盯着孤看个不停?”
“殿下又拿妾身取笑。”宁容羞赧低头,白皙的脸上浮现两朵红云,身上独具女孩和女人之间的风情,灵动勾人,只是低垂的眼眸,没有丝毫波动。
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话,哪个笑勾到了对方的神经。
大清早箍着她狠狠亲了一回,若不是还记得要请安,这个男人大抵不准备放过她。
等两人平复了情绪,才喊了宫女进来。
坐在梳妆台前,宁容透过镜子瞧见宫里的老嬷嬷,捧盘而入,喜滋滋的把元帕收了,珍而重之的模样,惹得她俏脸一红,真有些羞赧。
古代人还、还挺开放的。
漂亮的杏眼漫上一层水汽,雾蒙蒙的,惹人爱怜,见太子望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太子失笑,语带宠溺,“太子妃为何如此看孤?快些罢,再晚你想吃的那些,可都要凉透了,孤可没有多的一份赔你。”
“殿下!”宁容嗔他。
殿内的宫女们都笑开了,主子感情好,她们自然轻松自在。
秋蕊、丹桂脸上笑意更甚,手上动作越发轻快起来。
正在这时,殿外小宫女上前禀报,“殿下、娘娘,侧福晋携小格格过来请安来了。”
第3章 众矢之的
秋蕊的手轻轻一晃,原本要簪的簪子,几下都没簪进去,她看着宁容满眼紧张。
娘娘嫁进来本就不得已,可千万别因着太子有了妾室,闹出什么事来。
宁容却一无所觉,细白的手指捏着簪子,缓缓簪进墨发里,她转身问太子,“殿下,好看吗?”
小女人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灿如星辰,脸颊微红,娇艳欲滴。
太子眸色一暗,盯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哑着嗓子,“太子妃明艳照人。”
固然是好看的,如果不是好看的过分,他昨日又怎会在没查清楚之前,就同她圆了房?
宁容脸颊越发红了。
殿内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等早膳端了来,她才晓得为何太子要催她,五月的天,竟有一道蟹粉小笼。
做白案的师傅手艺必定绝佳,把皮擀的几乎能透出光,薄薄一层甚至能看见晶莹的汤汁,和橘黄的一团。
宁容劳累了一晚上,见到如此美食,不由食指大动。
“太子妃昨日辛苦了。”男人睨她一眼,见她眼巴巴的模样,率先夹了一个放进宁容的碗碟里。
她娇笑低头,拿筷子细细品味。
两人好似都忘记了,偏殿还在候着的女人们。
用过早膳,两口子急急忙忙去太后宫中请安去了,留在偏殿的侧妃,谁都没提及。
临走前宁容暗暗给丹桂使了个眼色,丹桂会意点头,留守正殿。
不管那些女人是来请安还是干什么,和给太后请安、敬茶比起来,都无足轻重。
*
太子夫妻到时,不算很晚,康熙还没来,只兄弟们都到了。
他们一个个上前给太子、太子妃行礼。
众兄弟中,目前只有大阿哥胤题和太子成了婚,底下弟弟们还都是光杆司令。
听说老三、老四、老五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要不就是年底,要不等明年开年必定能完婚。
宁容的目光在这些阿哥中间扫了一圈,重点观察了下四阿哥和八阿哥。
四阿哥胤禛十七岁,穿着一身皇子服,见了她躬身行礼。
他长得端方严肃,像个小书呆模样,每每见弟弟跑来跑去,必定要拧着眉头,把人拉过来。
八阿哥胤稷才十四岁,容貌俊美,和太子不相上下。
他个头和宁容差不多高,如今正处于少年变声期,话很少,同太子夫妻行了礼就站到一边去了,在兄弟们中间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底下的弟弟们,九、十、十三、十四还都是小小少年郎。
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皮倒是真的。
满殿中,果然只有大阿哥胤褆能与太子分庭抗礼。
胤褆长得比太子还高半个头,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瞧着孔武有力,声若洪钟。
把他身边的大福晋衬的越发娇小可人。
康熙来的很快,大约刚下朝,身上还穿着朝服,他阔步走来气势非凡。
一时间,太后宫中只剩下叩拜,行礼的声音。
底下的毛头小子们,刚刚还恨不得上房揭瓦,见了康熙,一个个像猫见了老鼠。
胤祯把小胸脯挺地直直地,一副乖宝宝模样,好似刚刚调皮乱窜的人不是他似的。
宁容是头一回见康熙,历史上杀伐果断的人,看着儿子们眼神却很温和。
他受了太子夫妻的礼,看向太子,感叹道,“都说成家立业,朕的保成如今都成婚了,也是个大人了。”
在胤褆紧张的眼神中,话锋一转,“太子妃是个好的,朕只盼你们夫妻和睦,为大清开枝散叶。”
康熙言辞殷切,对太子格外慈爱些。
底下不少阿哥们,听了这话,神情复杂。
自来太子就高他们一头,更得皇阿玛的宠爱。
大阿哥成婚时,可没见皇阿玛这么殷切叮嘱。
胤褆攥着拳头,恨不得说些什么引起康熙的注意力,被大福晋拽了几下手腕,到底忍住了。
太子身姿笔挺,站在一旁,恭敬应下,神色淡淡,宠辱不惊。
皇阿玛如今的慈爱是真的,往后容不得他也是真的。
康熙见了暗自点头,只觉得胤礽到底长大了,愈发老成持重,不必等来年,就能委以重任。
*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往毓庆宫的方向走。
路过御花园时,见里面不少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宁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笑意。
胤礽垂眸看她,忽然问,“明日回门,你可要孤陪你同去?”
“啊?”宁容呆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子好脾气地重复一遍。
宁容顿时受宠若惊。“可以吗,殿下?”
胤礽点头。
他此次去不仅仅为了太子妃回门,更多的是想印证一个猜测。
“好呀,那妾身就谢过殿下啦!”宁容笑着,俏皮的行了个福礼。
太子能陪她回门,石府恐怕会觉得无上光荣,不管里面藏着什么鬼,暂时都不敢冒头。
正好,她去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收获。
夫妻俩心思各异,互相伴着往前走。
行至半道上,正巧遇见匆匆跑来的丹桂,她跑得脸颊通红,半点不见往日沉稳。
“殿下、娘娘,快些回去吧,小格格晕倒了,奴婢暂且把她安置在了暖阁里。”
此处疏朗开阔,四周都没人,丹桂忍了忍还是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侧妃娘娘吓坏了,林氏非说......非说是咱们偏殿的吃食有问题......”
她说着,眼神焦急的盯着宁容。
宁容瞥了她一眼,霎时明白过来。
什么小格格晕倒了,大约是两人等急了,忍到了极限,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小格格晕倒是真,那两个想给她来个下马威,也是真。
*
他们来的很快,暖阁里烧着碳火,进门就感受到一片暖意,宫女们进进出出,手忙脚乱。
李佳氏捏着帕子哭得泪水涟涟,见太子来的,愈发不能自抑,“殿下......您可算来了......小格格早上还好得很呢......谁成想......竟然、竟然......”
她进宫最早,为太子育有一女,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更别说她长得温婉,哭起来娇滴滴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硬的心肠,对上她,都要软上几分。
小小的孩子睡在暖阁的塌上,巴掌大的小脸烧的红彤彤的,嘴唇苍白,迷迷糊糊见,不停地喊,“额娘......额娘......”
胤礽见状,步子都凌乱了几分,他一把握住吉兰的手腕,呵斥“都是怎么办事的?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御医可请了?”
吉兰是太子的头一个孩子,即便是个女孩,仍旧很得太子喜欢。
要不然李佳氏也不会凭借这个孩子,一举晋为太子侧妃。
“请了,御医马上就到。”李佳氏道。
正说着,李太医提着医药箱,急匆匆而来。
他是太医院的医科圣手,在小儿科上尤为精通。
见请的是他,胤礽点点头。
李太医拧眉号脉,片刻后又换了一只手,半晌才道,“小格格约莫是吃了或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等观察了吉兰的面色,他肯定道,“小格格没大碍,是过敏引起的高热,等微臣开几副药,吃满三天,定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