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信啊?他今年才几岁,再天纵奇才能这么快走到这个位置?我跟你讲,紫光集团的前身就是XX,紫光资本倒是他一手创立的,但是,没点儿背景,能这么顺利吞并那么多公司?在这行混的,谁不给他几分面子,有几个人敢跟他对着干啊?不过,背景人脉也是资本,他本身能力也挺出众的。”
“算了吧,这样的男人,远观就行了。他这人看着挺随和的,其实难搞得很,油盐不进的。”
“听你这么说,你试过啊?碰钉子了?”
“哈哈哈——”
“讨厌啊你们!”
温淩笑笑,吩咐了几个组员几句,携着资料离开。
到了休息室,她取出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迎面却碰见了一个熟人。
简宁舒一身半高领浅蓝色开叉裙,肩上披着件裸白色西装,知性而妩媚,格外光彩照人。
“简总。”温淩率先开口,跟她笑了笑,免得自己落入被动。不过,笑的时候脸上肌肉扯动得勉强。
她想,要是这会儿有面镜子,她脸上的表情一定很虚伪。
简宁舒却好似没有丝毫察觉,回以大方的微笑:“刚刚我看了你的演讲,挺好的,后生可畏。”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夸奖话。但是,由她嘴里说出,偏偏有种长辈嘉许晚辈的感觉。无形间,把她踩低了一头。
温淩心里堵了一下,再一次感受到这女人说话的厉害之处,杀人不见血,偏偏你还不好发作。
她扯了下嘴角:“谢谢简总夸奖。”
“不客气。”
擦肩而过,温淩拎起自己的包就飞快走了出去。
她真不愿跟这个女人打交道。
许述安在大门口等她,看到就走过来:“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师兄你请客啊?”温淩讨好地笑道。
“难不成还是你请?”
“我工资很低的。”她作揖告饶,模样可怜。
许述安呵呵:“走吧。”意思是他请客了。
温淩雀跃,跟着他出去。
我们是老朋友,自然不用客气。许述安也没有跟她客气,在附近随便找了家苍蝇小馆子就坐了。
温淩也不介意,点了碗葱油面。
两人聊了聊关于刚才展会上的事情,意见还算统一,说起张月的事情时,温淩保证:“以后不会了。”
许述安表示很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有时候,太过心软真的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的。”
温淩脱口道:“傅总也这么说。”
说完惊觉失言,看向许述安。他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仍是低头挑着面,温淩稍微松了口气。
“刚刚看到你跟简宁舒在一起。”看出她的尴尬,许述安主动转移了话题,“离她远一点,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知道,谢谢师兄。”
“吃吧。”
……
“看什么这么入神?”简宁舒从展会出来,跟他一块儿站到了台阶上。
循着他的目光,她也看到了许述安和温淩,两人面对面吃着面,时而说笑两句,关系很融洽。
她挑了下眉,忽的有点快意:“原来也有女人不吃你这套啊。看来,无往不利的‘傅公子’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傅南期头也没回,只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徐徐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冷笑连连:“我乐意!”
她就是看不惯他对她这副冷脸!对那个小丫头倒是笑得挺开心的!她还比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傅南期已经懒得搭理她,径直下了台阶。
只是,下去那一刻给许述安发了条短信。
“叮——”
许述安打开信息,表情有微妙的变化。他收了手机抬起头,温淩在认真吃面和刷视频,压根没有关注这边。
他心里定了定,温声道:“淩淩,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你自己吃吧。”
“你才吃了一点点呢。”
“我打包。”
见他有急事,温淩也不好留了:“那你慢走,路上小心。”
“好的,你也是。”
……
许述安没有走远,绕过会展中心,打眼就看到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劳斯莱斯。他过去,径直打开后座。
傅南期在抽烟,他那一边的车窗降了半边,他支着窗沿,偶尔掸一下烟灰。
烟雾里,脸上的表情瞧不真切。
许述安冷着脸,也没第一时间开口。
半晌,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许述安才道:“你要求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我们私底下,还是不要再有什么联系的好。”
“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个。”傅南期侧头看他一眼,道。
许述安被他看得莫名,皱紧了眉:“那是因为什么?”他不觉得他们除了利益交换以外,还有别的。
傅南期深深地望着他,似乎是在判断着什么。
许述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眉头皱得更深。不过,谨慎起见,他没再开口。
傅南期却好似已经有了答案,神色舒展:“你喜欢淩淩。”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好似点了穴般把许述安定在当场。有那么会儿,他罕见地露出了极不自然的神色。
傅南期却好似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兀自道:“我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女人好。你在工作上处处照顾她,为她遮风挡雨,对她的关心,早就超出了一个师兄对师妹的情谊。”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功利。”
“可我始终相信人性。”傅南期自动忽略他冰冷刺骨的目光,施施然一笑,“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能付出那么多?”
“我只是利用她来对抗徐蓉,我需要帮手。”
傅南期这下是真的笑了:“就她?不是我瞧不起淩淩,于我们而言,她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而已,指望她来真的帮什么忙?还不如请个职业代理人来得靠谱。”
许述安没再说什么。
既然已经被戳破,他也懒得再辩解了。
傅南期是个人精,在旁人面前也许他还能有一通掰扯,搁他这儿,那是浪费时间而已。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好,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废话了。”傅南期直接道,“我喜欢温淩,我要你帮我追她。”
“什么?”那一刻,许述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片刻的呆愣后,他怒极反笑,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你找我来,就是故意耍我吗?!”
傅南期抬手制止他:“稍安勿躁。”
许述安冷笑。
傅南期又道:“反正你也不敢去追,你心里清楚,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既然这样,你还不如帮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我们也是老朋友。”
许述安真佩服他的强盗逻辑,摔门离开:“有病就去治病!”
望着他的背影在视野里远去,傅南期才敛了表情。傅平才从前座回头,欲言又止。
傅南期神色如常,掐了烟:“开车吧。”
他当然不会这么无聊。他只是确定一下,许述安是不是真的喜欢温淩……结果——和想象中一样。
车子启动,傅南期笑着望向窗外。景物如幻灯片放映般一掠而过,看着看着,他的笑容淡了。
她真的看不出来许述安喜欢她吗?
或许是真不知道,又或许……是知道,但是当做不知道。哪怕不接受,也不愿意说穿破坏两人间的友谊,更不会去刻意疏远他。
到了他这儿,她就跟躲洪水猛兽似的。
在她心里,他比不上傅宴就算了,难道还不上一个许述安吗?她当他是什么了?
傅南期把那摁灭的烟蒂抵在了掌心,良久都没有说话。
傅平从后视镜里窥到他冷然的面孔,一时沉默。
第45章 破冰
翌日, 温淩照常去上班。这几天,冷空气北上,气温又开始骤降, 她从橱柜里翻出了压箱底的厚风衣。
程易言已经套上了羽绒服, 温淩一言难尽:“裹得跟狗熊似的,那你冬天穿什么?”
程易言:“不管了, 先挨过这几天再说。这两天的气温跟冬天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了, 见鬼的!”
温淩一想也是, 徒然叹了口气。
抵达公司, 小赵刚从紫光资本回来, 愁着脸把一份文件递给她,手指点这边又点那边, 说都要改。
温淩拿过来看了看,憋了一肚子气,回头就给傅平打了电话:“你什么意思啊?”
他那边似乎在招呼客人, 说了句抱歉,走到外面才重新接起, 倒是好声好气的:“什么‘什么意思’?”
“长轴切削的就算了, ai那块材料还没拿到, 现在让改, 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寻个由头改个五六遍?我没有别的事情吗?!你这分明就是找茬!”
傅平笑了笑, 慢条斯理地说:“未雨绸缪有什么不好?不管什么行业, 凡事都要走到前面, 等到出问题再去挽救,还来得及?这样吧,你要是还有问题, 亲自去找傅总陈述。”
温淩瞬间就哑火了。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是傅南期授意的。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向来公私分明,也没那么无聊。
可是,如果是傅平的意思——她也没什么地方得罪他吧?
且要真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这人瞧着笑眯眯的,也不是个善茬,不会这么不痛不痒地敲打她。
温淩想不通,不去想了。
他们这些人,心思是真的难猜。
不过,温淩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找傅南期,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想必傅平也是料到这点,才这样做的。
温淩回头埋入工作,把他指出的地方全都改了一遍,策划也重做了。
虽然知道他是有意刁难,还是尽心竭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第二日,她拿着资料过去交付。
接待她的是助理小夏:“温经理,这边请。”
“公司是不是重新装修过?比上次来看上去要敞亮多了。”
“没有,那是生态壁纸,随季节自动更换的。”
温淩本意也不是问这个,见话题打开,状似无意地切换到下面的话:“你们傅总还在澳洲出差吗?”
“是啊,还没回来了,这趟挺久的。”
“哦,这样啊。”她心里稍稍定。
傅平的办公室在董事办旁边,温淩上次来过一次。门敲响后,里面很快传来他的声音。
温淩抱着资料进去。
他从文件中抬起头,对她一笑:“来了?”
神色自然得温淩都快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好像之前的为难都是不存在的。
他们这类人,惯会演戏。
温淩咬了咬后槽牙,平静地过去递交修改稿:“请您过目。”
“这么见外?”他边翻边跟她搭话,没抬头,语气里那点儿讥诮和揶揄倒是调节得刚刚好。
正好处于让人难堪,却又不过分难堪的那个临界点上。
温淩低头看他一眼。
他本就是故意找茬,自然没怎么翻,她不知该不该戳破。正犹豫,他“啪”一声把文件合上了,看向她:“策划重新做一遍,累吗?”
温淩不明白,谨慎起见,没答:“您有什么话的话,可以直说。”
他之前对她都是挺客气的。
不过,他这人,本质上和傅宴有些相似之处,变脸比翻书还要快。还有一点——护主。
温淩想,他的态度变化,许是与此有关。
傅平却没有责难她,只是闲话家常般:“我跟他十多年了。上学那会儿,我成绩不好,老是被我爸打,有一次,我考了全班倒数第二,更是被我爸罚在冰天雪地里站在院子里,他过来拜谒,就跟我爸聊了两句,我才免了责罚,那是我第一天见他。”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他这人挺温柔的,什么都好,成绩一流,待谁都有礼貌,就瞧他不顺眼,觉得他这人没什么脾气。后来才知道,不是那样……”
“我跟他打赌,后来好好学习,我爸果然不再打我了,但是,我总有办法把他气得七窍生烟,可他却不再打我了。我那时候才知道,凶神恶煞并不能解决问题,有时候,和颜悦色反而是最好的武器。人总要长大,是不是?”他此时抬头,对她笑了笑。
温淩皱起眉,但还是没有开口。
傅平的笑容却渐渐冷下来:“所以,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作践他。”
温淩:“……”
走出办公室后,她心里头还堵着。而且,越想越来气。她干什么了啊?!
连带着对正在出差的傅南期也多了两分怨气。
但是,这份怨气在晚上见到本人时就消了。得知他从澳洲回来,温淩把整合了文件递交过去,准备让他签字。目光一触及他冷漠的面孔,她气势就萎了,毕恭毕敬地跟他鞠躬问好:“傅总。”
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没原则。
当时,傅南期刚刚落地,招呼她在旁边坐下就解着领带进了更衣室。
出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招手让她近前来,一面拿出眼镜飞快戴上。
温淩把整合的文件放到了桌面上,顺便递上签字笔。
傅南期接过来,在看到上面夸张的唐老鸭笔头时,目光稍微停顿了一下。
温淩大囧——忘记换支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