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松手:“挺好看的呀。”
傅南期:“好看你自己戴。”
温淩:“略略略。”
被这么一打岔,她也不发信息了。
下午时间紧张,他们去了就近的一个公园。这地方平时人来人往很热闹,今天却是门可罗雀,车都到山顶了,打眼望去稀稀寥寥,几乎没什么人影。
温淩纳罕:“你是不是看错日子了呀?”
他笑而不语。
到了地方,果然买票的地方都空着,旁边还拦了一张告示。温淩弯腰一看,上面写着一堆字,总结一句话——“今天不营业”。
“完蛋!开了两个多小事,结果不开!”她回头瞪他,还不都是他出的馊主意!非要来这儿!
他似乎能看出她的想法,好声好气:“其实,你想进去也不是没办法。”
她果然被勾动心思,目不转睛望着他。
他勾勾手指。
她乖觉地靠过去,就听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怎么行啊?!”温淩被这想法惊到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傅南期丝毫不以为意:“没关系的,只要不被人发现。小时候,我还翻过那里面的墙呢。”
他竖起的食指点了点上面。
温淩睁大了眼睛。
后来,她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跟着他绕小路去了侧边,然后踩着棵矮树翻了进去。
爬上墙头的时候,她压根就不敢往下跳,可怜巴巴地趴在那边看着底下人。
傅南期张开双臂:“你下来,我接着你。”
她满脸怀疑,眼神测量了一下墙头到下面的高度,迟迟不肯下去。
傅南期:“那是你的心理作用,瞧着高,其实一点都不高。你只要别怕,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她还是不肯。
后来他只能道:“再不下来,一会儿巡逻的人来了,把你逮住,去门口张贴大字报。”
温淩被吓到了,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结果,有惊无险。
她拍着胸脯跃跃欲试:“原来我这么厉害。”
他看得好笑不已。
他们在园子里钻来钻去绕了会儿,后来爬上了一处高地,里面有一个凉亭。温淩迎风舒展了一下双臂,夜色下的北京城,风光大好。
说来也是好运气,逛了快半个小时了,一个巡逻的人都没碰上。她把心里的想法跟他说了,傅南期只是微笑。
那时她没多想,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的手笔。
原来,她一开始就被他给骗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有点咯噔,后来跟他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他倒是有点奇怪的样子,问她,你不是不喜欢排队吗?
温淩哑然。
夜色下,他侧脸安静,丰神俊朗,眼睛里似乎有星光闪烁。不过,哪怕是在微笑,也是寂寞的。
认识他久了才能感受到,他是个从里冷到外的人。
这种超乎常人的理性,有时候让人不寒而栗,有时候也让人无来由地心生唏嘘。从傅平的嘴里得知,他母亲也是个性格强硬的人,说一不二,很早就跟他父亲离婚了。
她虽然没见过傅宴的母亲,也知道那是个八面玲珑、嘴巴又伶俐的女人,想必更讨男人喜欢。
他父亲似乎也更偏爱幼子。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想必,也纵成了傅宴那种无法无天的性格。
回去的时候,温淩说:“那只兔子耳套你还留着吧?”
他苦笑:“你不会真要我戴吧?这东西,打死我也戴不出门。”
她虽然也没有想让他真的戴,可他这样说,她就不高兴了:“戴一下能怎么样啊?又不会有人笑你。”
谁敢笑话他啊?
晚饭决定在屋子里吃。不过,温淩也不想做饭,正好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提议吃火锅。
傅南期:“家里没有锅。而且,在家里吃火锅,吃得一屋子都是那味道,你觉得好?”
这一点上,她很固执:“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挺好!”
傅南期拗不过她,两人去就近的超市买了个烤涮一体的锅子。他丑话说在了前头:“味道难闻的话,我一定会开窗通风的,到时候,别哭冷。”
她想象了一下,有点打退堂鼓,可又不愿意承认:“不是有空气净化器吗?”
“那是净烟用的。”
“净烟可以,就不能净味吗?”
傅南期看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她被看得发毛,暗忖是不是过分了,就听他淡淡道:“说不过你。”
温淩:“……”
仍感觉不可思议,他那么犀利的人。真要跟人掰扯起来,绝对是能舌战群雄的人物。竟然甘拜下风了!
一开始是不可置信,后来倒有些美滋滋的。
她一个人偷着乐。
脑袋忽然痛了一下,她捂着抬头。
罪魁祸首气定神闲地去了玄关处穿鞋:“还不走?”
她愤愤地跟上去:“等等我!”
“小短腿。”他笑。
“呸!”
超市里的食材也就那样,傅南期随便拿了点,回头一看,她推的小推车里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他走过去,看一眼,把一些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垃圾食品的拿出来。
“喂!喂!喂!”
再三恳求下,他才保留了其中一部分。
晚上,两人围着餐桌涮火锅,整个屋子都是火锅的味道。傅南期是真受不了,偏偏她吃得津津有味。
“看来,明天我得换个地方住了。”
“矫情。”她嘀咕。
“你说什么?”他微微眯起眼睛。
她如梦初醒,给他夹菜:“我说这个好吃呢。”
之后几天,温淩都在认真工作。项目成功到了关键时候,后续也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处理。
虽然忙,也快乐,感觉非常充实。
这个月月底,她还拿到了双倍奖金。
“一起出去吃,我请客。来吗?”这日,她打电话给程易言和其余几位朋友。
程易言自然应允——她是个吃客、玩客。出乎她意料的是,另外几位女同学、男同学也答应了。
“赵科就算了,刘玲、郑桐她们居然也要来?”跟程易言说起时,她满脸不可置信,“她们不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嘛?还是,知道你发达了,特地过来套近乎的?果然是映高踩低的好手,啧。”
温淩:“不至于吧?我这样的,也算不上高啊。”
程易言恨铁不成钢:“总比她们那样只会吹牛逼的强吧!上次我都听班长说了,郑桐还在卖保险呢。呵,她那会儿不是嘲讽你工作一般,又累又没多少钱吗?”
“有吗?”她都不记得了。
她跟郑桐算不上很熟,只是明面上客气友好。不过,到底都是多年同学,她上学那会儿对她们也还可以。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疏远就是了。
程易言:“怎么没有?到时候你问问赵科就知道了。”
聚会的地方定在海淀附近的一处云南饭庄,温淩下班后,和程易言一道过去。
“干嘛不让你家那位送你过来?开辆千万豪车,也好让他们长长眼!知道知道什么才叫有钱人!”程易言路上道。
温淩差点噎住:“你能别这么浮夸吗?”
程易言笑嘻嘻的:“有这种男朋友,干嘛还藏着掖着?”
温淩:“我还在兴荣工作呢,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徐蓉看我不顺眼,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易言:“也对,你自己小心点。”
温淩自然应是。
到了地方,她们手挽手穿过过道,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到了二楼的一处包厢。门开后,温淩愣住。
正跟郑桐几人说笑的男人抬起头,朝这边望来。四目相对,傅宴对她礼貌颔首,示意她们里面坐。
温淩心里千回百转,很快压下情绪,走了过去。
程易言在温淩身边坐下,感觉她不大对劲,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认识?”
她没见过傅宴,只知道温淩有这么一位公子哥儿前男友,温淩也无意说明白,只是简单道:“前男友。”
“靠!”程易言低低咒骂一句,“就是那个……”
温淩连忙掐了她一把,把她的话头堵住。
“吃饭!”她给程易言嘴里塞了一块尖椒牛柳。
程易言:“……”
虽然在和郑桐几人说笑,傅宴不时回头,关注的都是她这边,目光也并不掩饰。
出人意料,温淩也没有刻意回避,表情平淡。
他心里蓦地像是被扯了一下。
第47章 甜蜜
酒过三巡, 气氛到了最热烈的时候。郑桐多喝了两杯,话茬一开就合不住了,且都是对着傅宴。
温淩虽没有关注, 也从他们的言谈中得知了始末。
原来, 傅宴是赵科请来的。
赵科现在在业内一家还不错的信托公司工作,难免和傅宴有生意上的往来。她这么想, 没仔细深究。
“这种藕片挺好吃的,你尝尝。”身边人夹了一筷子桂花藕给她。
桌上几人都静了一下。
郑桐更是哑了会儿, 故作惊讶道:“淩淩和傅总认识?”
傅宴没答, 望向温淩。他的态度让人浮想联翩, 桌上不由又是静了一静。
温淩已经分明能感觉到郑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多了一份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
不过, 她实在没有任何心力和兴趣应酬,便道:“紫光科技是兴荣的甲方,曾和我们公司有很密切的合作。”
公式化的回答, 不过,合情合理。
周围人了然, 继续扯别的。
温淩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蹲着的时候, 听到“吱呀”一声, 旁边有人进来了。听声音, 是两个女的。
“温淩现在好像混得还不错啊。”这一声有点耳熟, 不过, 记不起来,应该是席间某个不怎么熟的女同学。
“什么不错啊,就是个小经理。”这是郑桐。
“那我不知道了, 不过,刚刚那位傅先生,似乎对她有点意思哦。”
“说两句,夹个菜,那就叫有意思啊?那我刚刚也跟他说了那么久了,他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
“那是你拉着人家说,人家跟你不熟,不好意思不搭理。你套了那么久,套出他的信息没?别说住址电话了,连人家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吧?”
郑桐一噎,继而愤愤道:“滑不留手的。”
这人也是笑笑,跟她要了手纸:“算了吧,这种公子哥儿,咱高攀不上,也惹不起。”
以前这种话听了,温淩可能还会不舒服。如今听来,却好似她们在说的是别人一样,内心平静无波。
她甚至没怎么避讳,冲了厕所就走出去。
背后说人被当场撞破会怎么样?
那一刻,两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温淩却懒得搭理她们,直接出去。
忽然觉得,这次聚会也挺没意思了。回去后,她跟赵科和班长道了别,程易言连忙跟出来:“不吃了?”
温淩摇头:“挺没意思的。”
程易言微怔,旋即笑起来,撇撇嘴:“确实很无聊。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谁还不是人了?用得着这么上赶着献殷勤?你看看他们,我真替他们躁得慌。”
这话说到温淩的心坎里了:“不理他们,我们走。”
路上,程易言还是非常八卦地问起傅宴的事情。温淩没法,也无所谓了,把过去的事情捡两件告诉她,当讲笑话似的。说完,自己都觉得搞笑,自嘲一笑。
温淩却听得一愣一愣的:“……靠!这你也能忍?你脾气真够好的,换了我,非得给他一巴掌不可。”
“现在想想,是应该给他一巴掌,亏了。”
程易言哈哈一笑。
走到门口,傅宴却从后面追上来:“等一下。”
两人一齐回头。
温淩还没开口,程易言已经开口:“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傅宴微怔,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不客气。刚才在席间,两人聊了两句,算不上相谈甚欢,也还算融洽。
“程小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易言本来还觉得他一表人才,如今再看他那从容的笑意,顿觉生理不适。不过,这是温淩的的私事,她也不好管,只是剜了他一眼,回头看温淩。
温淩笑了笑:“你先走吧,我跟他聊两句。”
“小心点,必要时可以报警。”她凑过去耳语,说得温淩都笑起来。
程易言走了,温淩看向傅宴,脸上已没有了笑容。不过,也算不上冷脸,只是平静和漠然。
隔着半米远,傅宴静静地望着她,向来能说会道的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他轻嗽一声开口:“是这样的,听说H5第二阶段的研发已经完成了,我看了模拟的成品,挺不错的。紫光科技最近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我想跟你谈一谈。”
温淩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出的话已经暗含讥诮:“现在不怕下面人造反了?”
之前,她那样卑微地祈求、渴望,希望他能网开一面,以为他会看在他们的交情上帮助她,结果,他眼睛都不眨就选择了任淼。
这就像是扎根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哪怕□□,也汩汩流血,不能愈合。
那不仅仅是情感上的伤害,也是尊严上的侮辱。他从来都看不起她的工作、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