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送上门来的,看她怎么折腾死他!
心里这么想,她面上丝毫不显,只是面不红心不跳地点了一大堆东西:“这个、这个、这个……”
点的都是最贵的那一类。
心道,让你破产!
温慈点完,踌躇满志地抬头,对面人却神色无虞,接过她点的菜单时还点了点头:“就这些?不需要再加点?”
温慈拧眉:至于这么打肿脸充胖子?
“就这些吧。”
她还真不信有人不心疼钱的。
甜品很多是做好了放冷冻柜里,上来很快。她用叉子叉了一大块提拉米苏,咬进嘴里。
“好吃吗?”傅宴笑问她。
温慈狐疑地看着他,总感觉他不怀好意,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你有话就直说吧。”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傅宴笑了笑,似乎是有点为难:“是这样的,我跟你姐姐有点误会……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温慈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陆院长会找她。
她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端详。
傅宴失笑:“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温慈摇摇头,放下叉子道:“虽然你说得很可怜,不过,我了解我姐姐,如果不是太失望,她不会跟你分手的。”
“我说过了,这是误会。”
温慈却摇头。她清亮坚定的眸子让傅宴微楞,不知为何,原本胸有成竹的计划没了底气。
温慈抬头对他笑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姐姐喜欢的,我就喜欢。姐姐决定放弃的,一定有她的道理。谢谢你的下午茶了,宴哥,再见。”
起身离开时,她不忘把喝了一半的咖啡仰头灌下。
真真是——一口都不浪费。
傅宴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远,脸色铁青。
第一次看到这种吃了喝了却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小婊砸。温淩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妹妹?!
失算了!竟然在一个小丫头这里碰了钉子。
……
温淩今天下班挺早。
司机把车停在楼下时,她出来,不忘跟他道谢:“谢谢你了,周师傅,慢走。”
司机忙称不敢,这是他的工作。
温淩笑了笑,回头进了电梯。电梯门快要合拢时,有人进来。温淩怕夹到人,忙伸手按开门键。
她怔住。
傅宴走进来,在她身边站定。
电梯里归于安静。
温淩攥着手里的拎袋,等了片刻不见他动作,飞快按了自己要去楼层。
电梯往上升了两层,他还是单手插兜站在那边,没有任何动作。温淩冷冷提醒:“先生,你没按楼层。”
“我找傅南期。”
“……他不在。”
“没关系,我等他回来。”
进了屋,温淩从鞋柜里找了双鞋套给他:“不好意思,没有新拖鞋了,您将就一下吧。”
“这不是有吗?”他指了指鞋架上别的拖鞋。
温淩面不改色:“这是其他客人穿过的。”他有洁癖。
傅宴道:“我不介意。”
温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停顿片刻后,她把那双拖鞋拿出来给他。
“谢谢。”他弯腰换上,四处看了看,“装修不错,现在流行现代风格。”
温淩不想搭理他,便去厨房给他倒了水。
“只有绿茶了。”
“没关系。”他接过来,望着她。
温淩被他看得皱起眉,但又实在不想跟他吵架:“傅先生,不要这样看着我,很没有礼貌。”
傅宴笑一笑,收回目光,吹了吹茶汤。
不痛不痒的,温淩却不大舒服。
后来,她也懒得理他了,坐在旁边玩起了游戏。很普通的消消乐,但因为这个不速之客,她输了两盘。
“你还玩这个?”
面前暗了一下,温淩抬头,原来是他倾身过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头顶的光线。
温淩往后退了一下,跟他保持距离。
总感觉这种看似平静的表面上,蕴藏着风暴。她见过这人温柔的模样,那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因为她需要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
他对于不熟悉的人,是最温柔的,想骗取一个人的信任时,也是。
见她不愿意跟他说话的样子,傅宴眼睛里的笑意淡了。
气氛有点僵持。
半晌,他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看了看表:“看来,距离他下班还有段时间。温淩,陪我下去走走吧。”
她惊讶地望向他。
好似料定了她会拒绝,他眸中飞快掠过一丝狡黠:“不聊别的,就聊聊我这位大哥。有没有兴趣?”
五分钟,温淩换上大衣跟他站到了楼下。
回头,傅宴从楼道里缓缓走出,长身玉立,风衣的下摆迎着风,猎猎作响。
夜幕下,他的面容是模糊的,可温淩就是读出了一股冷冽清寒的味道。
“去哪儿?”
“就在这儿。”他抬头望去,神色漠然到仿佛事不关己,“走得太远,怕我把你给吃了吧。”
温淩垂下眼帘,不作答,假装没听见他话语里的那一丝讥诮。
两人沿着小区的路走了会儿,到了一处石桥,温淩沿着边上去。傅宴在后面虚扶一把:“小心。”
温淩灵巧地躲开了:“关于你大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傅宴看着落空的手,一时静默。
他扭过头,去看更远处的夜景,神色冷漠。
良久没有得到回音,温淩回头:“你是诳我出来的吗?”
“我说‘是’的话,你要现在就甩手回去吗?”他不无讥诮地挑眉。
他本就是飞扬夺目的人,带着恨意说出这句话,神色冷得让温淩毛骨悚然。她吸气:“你疯了。”
傅宴转而一笑,手覆上桥头的石栏:“是啊,我是疯了,在你离开我的时候。”
温淩:“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如果不想跟我说你大哥的事情,我回去了。”
“淩淩。”他抓住她。
温淩反手甩开,扣住腕子,好似是要抹去被他触碰到的那一刻。
她眼中全然的排斥和冷然,让傅宴沉默下来。
明明想过会有这种后果,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曾经,她是那样依赖他、爱慕他,他偶尔加班吃一次泡面,她看到都要念叨好久。于是,他吃泡面时就会把垃圾扎起来,在她来之前扔掉。
千言万语,他只是冷冷别过了头:“你以为傅南期是什么好东西?挑来挑去,你却挑了他?”
温淩蹙眉:“背后说人,也好像不是你的作风吧?你大哥从来都没有说过你一句不好。”
“是吗?他有这么好?”傅宴失笑,“看来,他是挺喜欢你的,在你面前装的这么好。”
温淩听不下去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上去了。”
桥下过来一对遛狗的夫妻,老妇人一时不察,竟被那只金毛挣脱了狗链。转眼功夫,那狗已经扑到面前。
温淩吓得后退,脚下一个打滑就朝桥下跌去。
耳边炸响,四面八方的涌动的水朝她压来。温淩难以呼吸,在黑暗而又冰冷的湖水里奋力挣扎。
傅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入水里,面无表情的脸被湖水包裹,反而更加明晰。
温淩看着他越来越近,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一次。她从游艇上坠落,没有任何救援的公海上,所有人或看戏,或怯于下水,只有他义无反顾地跳下来,救了她。
第49章 山雨
“最好去一下医院。”傅宴给她缠好绷带, 合上了药箱。
温淩低头看一眼,一点擦伤,他给她缠得跟木乃伊似的, 有那么会儿说不出话。
以前有一次, 他也是这样做的。不过,那时候他是为了逗她, 故意的。
他这个人,你很难界定是冷还是热, 说他冷酷, 他可以比任何人都炙热, 能让人感觉到排山倒海般的激情和刺激。可要说他热烈吧, 他比谁都冷漠薄情。
曾经飞蛾扑火,觉得爱情就该是这样轰轰烈烈的, 现在回头一看,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之后就是长达很久的沉默,室内充释着尴尬的气息。
到底还是傅宴先开口打破沉寂:“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温淩:“你现在问这个, 有什么意思吗?”
虽然是这样回答,她语气里已经没有之前的冷漠尖刻了。当然, 也并不熟稔, 只是像对陌生人那样。
她在这段感情里, 已经耗尽了力气。
不过仔细回忆起来, 他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至少, 曾经借给她钱救助温柏杨。虽然他最后还是离世, 那点钱对傅宴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虽然,她付出十分他最多付出一两分, 极大地损伤了她的自尊。
可说到底,也是过去的事情了。
傅宴显然不这么想:“我想知道。”
温淩看向他。
他笑了笑:“我跟他,是天生的对手。”
温淩:“可他跟我说,你们关系还可以。”倒是他,总是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挑拨,说傅南期的坏话。
想到这里,温淩皱了皱眉,更加觉得他这人的话不可信。
没办法,她在他这儿吃的亏太多了。
“那他是挺喜欢你的。”傅宴道。
温淩看向他,像是在奇怪他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傅宴:“他这人向来伪善,不过,对于太熟悉的人、同一类的人,不屑于藏得太深,因为他清楚,装了也没用,谁还不知道谁了?只有对你这种小白兔、理想主义者、太容易上当的,才会花大力气伪装。”
温淩:“……”不用时时刻刻内涵她一下的。
不过,她也无意再跟他吵架。说起来,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也不怎么吵架,都是她迁就他。
不,说迁就也不恰当。她受了委屈都是憋着,顶多不理睬他,因为心里清楚,他就是那样一个轻慢不驯的人,就算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
因为她心里明白,那时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们回不去了吗?”傅宴认真地望向她的眼睛,仍是笑了一下。
温淩沉默。
不说话,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傅宴长久长久地望着她,心里像是撕了一个洞,不断地泄露,永远也填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翻涌的情绪,语重心长:“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傅南期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我们认识得久了,彼此也更加了解。他,你真的了解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傅宴!”温淩打断了他,抬起头,“就算我不是跟他,我跟你也不可能了。”
傅宴哑声。
“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你只是不甘心而已。或许,不甘心的不止我,而是我跟傅南期在一起了。”
“你是这么想的吗?”傅宴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以前对你不够好,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反省。人都会犯错,难道,我不能有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太迟了。”
一句话,宣判了他的命运。
傅宴很久都没有说话。温淩以为就这样了,起身要离开,他却拉了她一把,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两根狗尾巴草:“你挑一根,如果是长的,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是短的,我就不再来烦你了。”
温淩被迫坐回去,看着他手里那两根草。
以前他们吵架,他也是这样逗她的。
傅宴拿着在她面前晃一晃:“选吧。”
温淩却直接掰开了他的手掌,他的掌心,是两根一样长的。
温淩:“不要再玩这种把戏了。”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输,后来她懂了,如果他说长的是他赢,他手心就是两根一样长的;如果是短的赢,他就暗暗把两根掐短。试问,她怎么可能赢呢?
后来她明白了,也乐得陪他玩。
现在,她不愿意了。
“傅宴,就这样吧。”
他过了会儿才站起来:“借用一下洗手间。”
“请便。”
推进去后,他抬眼就扫盥洗池面。上面,两副一样的牙刷、牙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原来,真的住一起了。
自此他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真的和傅南期在一起了。
……
傅南期晚上10点才回来,看到温淩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脱了鞋走过去,手搭在她肩上:“怎么了?”
她这才回神,抬头看他:“没什么。”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打横抱起:“那去休息。”
“还没洗澡呢——”
“那一起?”
“不要!”
翌日去礼拜六,温淩醒来时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她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困,又翻了个身。
傅南期从门外进来,推推她:“还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她含糊:“那你把窗帘给我拉起来!”
他笑出来,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话,真亏她说得出来。
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温淩终于爬起来,顶着个鸟窝头去卫生间洗漱。牙刷到一半,她端着杯子跑出来:“我今天是不是约了去看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