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以往的暴脾气,他哪有这个耐心玩你躲我追?早就暴躁的想揍人了。
但对季眠,不行。
他这辈子的认真和细心都用在她身上了,也不知道她还要折磨他多久。
他沉默着掏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
为期三天的考试很快开始。姜妄破天荒乖乖按时来校,没闹任何幺蛾子,甚至还正儿八经等到交卷铃响了,才交卷出教室。
最近的姜妄反常到可怕,像是要守清规去修仙了似的,不仅乖乖上学考试,居然还他妈穿校服!!这是要从校霸直接越级飞升成学霸?
爱情的力量,真叫人害怕。
不过他的异常行为已经不能让十四班的不良少年们震惊了,最近震惊太多,都麻木了。
只是少了姜妄闹事,其余的人也就少了玩闹的兴致,也跟着一起按时上学,打铃交卷。
不过这群人也不是坐得住的性子,勉强憋了三天,最后一科考完,都躁动得不行了,恨不得在教室跳脱、衣舞了。
一堆少年凑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吵吵闹闹地讨论着一会儿要去哪玩。
姜妄坐在位置上,单手撑着头,抓着支笔玩儿,唇角始终翘着,满脸的荡漾。周围人闹哄哄的议论,他大概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估摸着时间,自己拿出手机,给季眠发消息。
姜妄:【小矮个,考完了玩去不?放松一下。】
季眠:【不了,我们班有同学聚会。】
姜妄不爽:【有什么好聚的,一天到晚都能看见,还聚什么,你们班挺腻歪。】
季眠看着消息,突然就想到他抓狂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快速回复:【过两天考试成绩出来了,就要分班了呀。】
姜妄:【你们班,百分之八十的人估计还得一个班,真能折腾。】
季眠安抚他:【你别闹了,大家都去的。】
姜妄无奈:【行吧,吃完就回去,天黑了别在外面待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季眠也没觉得他管着她,也没觉得不舒服,乖乖回复:【知道了,放心吧。】
*
阳光班的大多是些乖学生,大家家里也都管得严,所以吃过饭,也就散了。
季眠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考试压力大,偶尔会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但是不严重,她也没管。
晚上吃饭时,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强烈了一些。她回家后,洗澡收拾完,写了会儿作业,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已经无法忽视了。她吃了点药,坚持写了会儿作业,但头开始发晕,并且一阵阵恶心。
她放下笔,摸了摸额头,有些烫,量了体温38.2。有点发烧了,她又翻了些药吃下,准备上床睡一觉。
退烧药有安神作用,她倒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一阵剧烈的腹疼辐射开来。她被疼醒,双手用力摁住腹部,但剧烈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并且伴随着胃部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她难受得厉害,嘴唇不住哆嗦,一张小脸皱了起来。白皙的额头和后背全都是冷腻的汗,手脚也在发凉发麻,但额头却一片滚烫。
张可可还没回来,就她自己在家。勉强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拨通了快捷键。
几声嘟嘟响过,电话接通。
她有气无力道:“姜、姜妄……”
“姜妄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事吗?”
对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是储颜。季眠觉得胃里发寒,更加难受,她更用力地摁住了腹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受得眼泪自发流了下来。
她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然后哆嗦着手指,拨通了项殊的号码。
“项殊,我难受……”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见了男人西装革履的身影。
”
第35章 明明就心动了 喜欢你,我也控制不住啊……
半夜, 医院也笼入寂静之中,走廊外偶尔有护士推车走过的碌碌声,声音过后, 又是更深的寂静。
季眠还有些虚弱, 靠坐在床头,低垂着眼,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项殊把空调打高,坐回来, “好点了么?”
季眠点点头, 冲他软软笑一下, 实在没什么力气说话。
急性阑尾炎发作的疼痛恶心消减了不少, 但她也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她疲累地靠在床头,一张小脸苍白无血色, 被汗水濡湿的碎发贴在额前颊边,大眼半耷拉着眼没什么精神,看起来病怏怏的。
项殊在旁边守了会儿, 突然问:“你跟神君见面了?他很喜欢你?”
季眠猛地抬眼看他,对上他清亮的黑眸。项殊向来挂在唇边的温和笑意不见了,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不出情绪。
季眠低下眼,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问道:“你早知道他也在二中……”
她的声音干哑而虚弱, 项殊忍不住皱眉打断, “老祖宗们的吩咐, 怕神君知道了不高兴,在学校为难你。”
季眠还想说什么,但张嘴就被项殊再次打断。
“好好休息好么?等好点了再说。”他说着话, 笑了笑,恢复以往温润的神情,“怪我不好,不该挑起话头。”
这边话音落下,病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季眠还没来得及看清,姜妄已经带着浑身戾气一股风似的卷到了病床前。
他周身低气压明显,由内而外发散发出的戾气让人不自主胆颤。他低垂着眼看她,脸色铁青,全然没有以前那种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模样了。
季眠还从没见过姜妄这副模样,抬头看过去,猛地对上他的眼,下意识就僵了一下。第一次在岫山亭中看到神君本相时那种感觉涌了上来,像被无形的力量镇压住,双腿发软,沁出一背冷汗。
他的威势太强,季眠根本无法承受,即便他已经努力在控制,却仍让季眠胆颤到说不出话来。
“神君!”项殊一惊,赶紧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拦他,“您这样会伤到夫人的!”
姜妄侧头看他一眼,虚空中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项殊打了出去。项殊被扫出去数米远,直接摔倒在地。
姜妄回头看季眠,依旧铁青着脸色,不过那种骇人的威慑已渐渐停息。
“你出事,找他,不找我?”
他沉沉看着她,阴影笼在她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季眠紧张到喉头发干,整个人努力贴在床头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神君!”项殊还想劝阻。
姜妄扫他一眼,“滚!”
季眠已经从刚才可怕的威势中缓过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默默深吸两口气,声音很轻却坚定,“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你,是储颜接的……”
她的声音很虚弱,像是随时会飘散一样,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敲在了姜妄的耳膜上,震得他脑子一阵发蒙。
他怔怔望着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语言能力,但垂在身侧的手却一点点紧握成拳。
有那么片刻,两人都没说话,耳边能听到白炽灯里电流次啦的声音,能听到空调发出的轻微嗡鸣,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季眠靠在枕头上静静看他,没有太多的表情,脸色苍白的几乎要跟枕头融为一体,他骤然有一种季眠会忽然消散在空气中的错觉。
胸口猛地一酸,喉头也跟着发紧发酸。
“眠眠……”他终于开口,声音涩哑得吓人,“对不起,我不知道……”
他紧张地盯着她,好像怕一眨眼,人就会不见。
季眠淡淡垂下眼,嘴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明天再说吧,我想休息了。”
“我不要明天说,我要现在说!”
“姜妄,”她抬眼看他,“我真的好累了。”
姜妄张张嘴,觉得嗓子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又闷又沉,却发不出声音。
季眠已经不看他,自己慢慢背对着他躺下,轻轻掖好了被子。
姜妄在床边站了很久,季眠始终没有动静,他听得出她的气息,她没睡,只是不想理他。
季眠也不知道自己闭着眼躺了多久才听到姜妄离开的脚步声,她疲累的不行,却又睡不着。
缓缓睁开眼,大灯已经关了,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
她思绪有些乱,在昏暗中默默想了一会儿。其实就是个小误会,她自己都没料到会突然生病,更不可能不合理地要求姜妄能提前预知她会生病,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至于电话的事,姜妄根本不知道她给他打过电话,估计通话记录都被删除了。这里面的事很明显了,但季眠现在实在精神不济,那阵猛烈的疼痛让她一直没彻底缓过来,用药之后,疼痛缓解很多,但腹部始终有些不适。
精力和身体状况都不在状态,这种情况下,很难维持理智,情绪很容易失去控制。
姜妄执拗冲动,跟他纠缠又是一件很费心神的,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允许她这样做。说不定会因为情绪太糟,说出一些互相伤害无法挽回的事。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张可可来了。
“睡了吗?”她轻手轻脚在病床边坐下,带起的细微气流里裹着烟酒的气味。
她接到电话,就直接火急火燎地从酒吧干过来了。
“还没睡的。”
季眠应了一声,转过身,面对着她。
“你怎么搞得,怎么没照顾好自己呢?”张可可再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他妈快吓死了。”
“没事的,医生说急性阑尾炎,先输液消炎,再观察两天再决定要不要手术。”
“还疼吗?”
季眠摇了摇头。
张可可这才松口气,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咕嘟咕嘟灌了大半瓶,长长吐口气。
“姜妄送你来的?”
季眠没说话,张可可把瓶子放下,试探道:“你俩怎么回事,那狗东西还在门口坐着呢。”
季眠倏然睁大眼,手指下意识抓紧被子,却没说话。
“平常多嚣张一人啊,现在跟那儿要死不活地坐着,看着怪可怜的。”
“可可,你睡觉吗?”
季眠非常生硬且没有技术地转移了话题。
张可可顿了顿,也没再问了。她平常忙到飞起,放了学直接往百货市场赶,忙完了,屁股都坐不热凳子,又往酒吧赶。等回家都十二点以后了,很少有时间跟季眠相处聊天。
但即便这样,她还是注意到了姜妄跟季眠之间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还记得有一晚,她回公寓已经快一点了,看见姜妄喝得烂醉,坐在公寓楼下搂着根灯柱发疯,一双眼通红的,看着要哭了似的。最后还是她通知陆晨,让他把人弄回去的。
姜妄追季眠,好像很多人都知道了,但季眠什么意思,好像没人知道。
她一直以为季眠这样的姑娘,肯定看不上姜妄,但她今晚的沉默很可疑。
“眠,我跟你睡一张床吧?”张可可收拾完,跑到了病床边。
项殊安排的是VIP病房,设施好得跟酒店套房似的,连病床都是双人大床。
季眠轻轻应了一声,挪了挪位置,给张可可空出地方。
张可可毫不客气,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她摸了摸季眠的手,冰凉的。
“睡了这么半天,怎么手脚还这么凉?”她靠过去一点,将她搂进怀里,“姜妄是不是欺负你了?”
季眠没做声,往她怀里缩了一点点。
张可可抱着她,很小一团,瘦弱的让人觉得心疼。
她咬牙,“狗币玩意儿,我他妈打死他!”
张可可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季眠伸手抱住了腰,“没有的,没有欺负我。”
“你还想骗我?姜妄那狗东西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张可可幽幽叹口气,摸了摸季眠的长发,“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看见你跟他在一起时,跟你说的那些话?”
“记得的。”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也不怕事,比谁都生猛,当朋友很靠谱。但是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没个正形,摸不准他是真心是假意,少女心放他身上准得碎了。而且就算他是真心的,他那堆铺天盖地的烂桃花也够人受的了。”
季眠缓缓点头,回忆道:“嗯,哪个姑娘要是跟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这些你都知道,”张可可说着话,将她搂紧了一点,“可你还是心动了?”
季眠不再说话,她跟姜妄之间太复杂了,不是心动不心动可以概括的。
季眠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矫情了,她跟姜妄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她却非要咬着底线不放。她明明……明明就动心了,却坚持着不肯松口。
她以前觉得是自己较劲,作,但是现在看看,不管是宋甜还是张可可,她们都知道,姜妄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他的执拗冲动,他的飘忽不定,他的幼稚暴躁,都是让人不安的因素。
而且她还知道,姜妄的一生何其漫长,她充其量只是个过客。
大概她心底比谁都清楚,爱他会多不容易,所以才一直不肯迈出那一步。
她以前有父母疼爱,后来没了,之后她以为有姑姑一家疼爱,后来也没了。上天那么不讲理,感情这种东西又那么飘忽,谁都无法确定以后。
因为想得到,所以更怕失去,如果没有得到,就不用承受失去。
她承认自己胆小,所以她躲起来,不肯面对,不愿接受。
可是,她又不由自主地会想起神山漫山遍野的花肆意绽放的场景。
还有那句话:喜欢你,我也控制不住啊。
第36章 终于笑了起来 季眠抬眼,静静看向突然……
大概是因为生病, 身体的不适带来了心理的脆弱,季眠的脑子一直很乱,她窝在张可可怀里, 半天也没说话。
张可可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 不再提起跟姜妄有关的事,转而说了些酒吧里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