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什么?”小雉指着一个汽车模型,有些好奇的问。
她想要拿起来看,但又不敢碰,怕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万一弄坏了,神君饶不了她。
季眠看见那个模型就想笑,姜妄自己去精品店给她买礼物,结果买了汽车模型、AK47模型、高射炮模型,对,还有变形金刚和蜘蛛侠。
也不知道是送给她的,还是他自己想玩儿。
“那是汽车模型。”季眠随口答了一句,见小雉依旧满脸好奇地盯着那个模型,又补充道,“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玩儿吧,没关系的。”
小雉睁大了眼,连忙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夫人,我不玩,我就看看,这个很珍贵吗?”
“一个汽车模型,没有什么好珍贵的,你喜欢就拿走吧,真的没关系。”
小雉又看了看,小声问:“夫人,汽车是什么?”
季眠惊讶地看她,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好半天,才问:“你没见过汽车?”
小雉点了点头。
“你没去过外面的世界?”
“嗯,我们修为低,不让随意出去的,怕发生意外被人类察觉我们的存在。”
小雉说话时,亮晶晶的眼一直盯着她,带着禽类动物天然的呆萌和纯粹感。
季眠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小雉的人形也就人类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模样,也带着小姑娘该有的稚气和纯真。并且因为那双偏圆的黑亮眼睛,让她显得尤为天真。
小雉见夫人一直盯着自己,一时惶恐,忐忑道:“夫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不用害怕。你从来没去过外面?”
小雉点点头,忽地又笑了起来,“不过我偶尔听项大人说过,他知道很多很多东西,也愿意跟我们讲。不过他太忙了,不能一直打扰他。”
小雉每次说起项殊时,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颊边的两个小梨涡就现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笑起来太纯真,让季眠心念微动,脱口道:“我带你出去看看?”
小雉惊的差点要摔倒,“不行的,这样很危险。”
季眠自然不会做那种莽撞的事,但她觉得既然姜妄和项殊都可以来去自如,让姜妄帮帮忙的话,带小雉出去玩一天,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她没再继续说这件事,万一最后没成功,让小雉白白空欢喜一场。
“你要看看这个吗?”季眠拿起了一边的变形金刚,“你坐下,我给你看。”
季眠说着,扳动了几下模型的关节处,很快将变形金刚重组成了一辆黄色的汽车。
小雉伏在桌上,惊讶的看着,眼睁睁就看见刚才的人偶变成了“汽车”。
她指了指汽车模型,结巴道:“它它它变成了‘汽车’。”
季眠笑了,“这有什么好惊讶?我觉得你能变成大鸟更让人惊讶。”
小雉摇摇头,“能化形是很正差的,不能化形的才会被看不起。”
两人各自在对方的世界里震惊着。
小雉拿着季眠递过来的变形金刚,尝试着摆弄,“它很厉害啊?”
季眠想了想电影里的变形金刚,认真道:“是很厉害。”
“那它跟神君,谁厉害?”
季眠一下被噎住,这……
变形金刚大战姜煊阳?到底谁厉害呢?这还真不好说。
“应该它更厉害吧,毕竟变形金刚是无数男生的梦想。”
小雉更惊讶了,几乎喊了起来,“居然比神君还厉害!”
季眠看着小雉单纯又震惊的模样,没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
季眠把变形金刚送给了小雉,小雉爱不释手,拿着去了北山,找自己的一群飞禽小姐妹们嘚瑟了半天。
小雉的小姐妹们跟她一样,都是飞禽,修为都低,也没出过神山。大家看着小雉把人偶三两下变成个盒子,都惊奇地睁大了鸟眼。
“这个盒子是做什么用的?”
“夫人说这是汽车,跑得很快,比我们飞还快。”
“原来是车,轮子呢?为什么没有马拉着呢?”
“这是模型,而且夫人说现在的车不用马也不用其他东西拉着,都是烧、烧油。”
“夫人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
小雉得意洋洋,“当然了,不然神君怎么会那么爱夫人呢?”
大家都见证了那次浩大的神山花开,现在对这位夫人又羡慕又敬佩。
“小雉,给我看看你的‘汽车’。”
一个人提出了这个要求后,一堆人都想自己摸摸看看,亲自摆弄一下这个新鲜玩意儿。
都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抢来抢去。
可怜的变形金刚只是个塑料壳,哪禁得住一堆妖兽抢夺,几乎只几眨眼的时间,就裂成了两半,分别落在两个妖兽手里。
场面一时尴尬无比,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看向小雉,小雉气得瞪圆眼,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提起一口气正要骂人,拿着半个变形金刚的小姐妹反应极快的把东西塞她手里了。
“小雉啊,抱歉抱歉,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另一人也赶紧把东西塞回去,告辞。只片刻工夫,所有人都跑光了,留小雉孤零零站在原地,一手拿着半个变形金刚。
小雉低眼看着残破的玩具,气得鼓起了脸。
啪嗒一声,变形金刚的一条腿掉到了地上。她赶紧蹲下来捡,然后试着装回去,但是连接处已经裂开,怎么都装不回去。
刚装上,又掉下,刚装上,又掉下。
小雉又烦又委屈,终于憋到极致,蹲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变形金刚,啪嗒啪嗒掉眼泪。
眼前光线一暗,她透过泪眼,看见一双蓝色缎面鞋,上面绣着白色祥云纹。
呼吸顿了顿,抬起湿漉漉的眼看来人,“项、项大人。”
项殊见她躲在这儿哭,过来看一眼,见小丫头哭得眼眶通红的,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小雉仍蹲在地上,捧着破碎的玩具给他看,“夫人送给我的,弄坏了。”
“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项殊温和地笑了笑,“一个玩具而已,没关系的。”
小雉瞪圆了眼看他,维护着变形金刚的尊严,声音都提高了一些,“不是玩具,是变形金刚,可以变成汽车!”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加一句,“比神君还厉害!”
项殊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这么厉害?行,别难过了,下次我给你带一个回来。”
小雉惊讶地看着他,忽然一张脸涨红,赶紧低头,小小声道:“谢、谢谢项大人。”
*
经过昨天两个世界的碰撞,季眠和小雉震惊了一波又一波,两人都对对方生活的未知世界啧啧称奇。
第二天一早,更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季眠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向往常那样,早起梳洗,穿上合乎规矩的襦裙,半系长发,然后出门。
只是等在门口的小雉一看见她,就僵了一下。随即捂住嘴,脸蛋绯红,偷眼看着她笑。
季眠有些茫然,摸了摸脸颊,忐忑问:“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小雉拼命摇头,但捂着嘴,笑得更开心。一双眼弯成了月牙,笑意里的暧昧几乎要溢出来。
季眠很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她看着小雉,焦急问:“是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小雉定定看着她的额头,黑亮的眼里都是艳羡。
“夫人,”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还在开心的笑,“您这里的花开了。”
花?什么花?
季眠懵在那里,茫然地摸摸自己的额头。
“夫人,您看我的眼睛。”
季眠还不太搞得清状况,听话地看小雉的眼睛,然后就从她比普通人更为黑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人像。
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只是透过小雉的瞳仁,她可以看见自己眉心处,原本是一个原点的眉心砂现在居然是一朵半绽放的桃花?!
她惊讶地睁大眼,迟疑地摸着自己的眉心,“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雉又弯起眼偷笑,脸上浮现暧昧的红晕,“就是夫人对神君动情了呀……”
季眠脑子轰的一下,像是被天雷劈中,整个人僵住了。
这都是什么规矩啊,因为她喜欢姜妄,所以额头开花了?因为姜妄喜欢她,所以神山开花了?
神君谈个恋爱就非要这么高调浮夸吗?季眠这么文静内敛的性格,都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她缓了半天,才回过神,“大、大家都能看见?”
“对呀,所有人都能看见。”小雉满脸笑容,高兴的难以掩饰,夫人和神君郎情妾意,天造地设,这是多好的事呀,“夫人和神君感情真好。”
季眠:……差点要窒息。
季眠完全无法对小雉的欣喜感同身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只觉得尴尬到想死过去。就这么顶着一朵花,满世界招摇,所有人都能看见,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姜妄……
季眠只想一想,就尬的头皮发麻,喘不上气来。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它弄掉啊?”
“为什么要弄掉?”小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但夫人没解释,大概有自己的原因吧,她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神君应该有办法的。”
季眠一听这话,下意识捂住了额头,她才不要让姜妄知道呢!姜妄要是知道了,估计要嘚瑟上天了。
肯定不能顶着一朵花到处走,她想了想,屋里好像有姜妄的一顶棒球帽,先应应急。
回了屋,跑去找帽子,路过镜子,一瞥之间却没看见那朵娇艳又张扬的桃花。
她定下脚步,凑到镜子前看,额头干净白皙,什么都没有!
“小雉,我看不见这朵花吗?”
“对呀,”小雉还喜滋滋的,“不过这样就可以看见了。”
季眠:我并不想看见。
但她话还没说,就见小雉手指隔空往她眼前挥了一下。然后季眠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额头上出现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朱砂桃花。
季眠:……
亲眼见证,好像更尴尬了。
她赶紧找出姜妄的帽子,把头发散下来,扣上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完全遮住额前的东西,才稍稍松一口气。
“小雉,要不你去帮我找一趟项殊,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行吗?”
季眠一方面是真不知道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另一方面白色仙气襦裙配黑色老花棒球帽,走出去也挺引人注意的。
小雉神情有点点不自然,“夫人,您找项大人做什么?”
季眠也不确定,她只是想起以前姜妄没出现的时候,项殊为了保护她,替她封印过朱砂点,这次估计也行?
季眠脸皮薄,这朵花明晃晃彰显着她的心思,她不敢面对姜妄。另外,姜妄好像很忙,回了天宫后,就不知道去哪儿了,一直没出现了。
“我看看项殊能不能帮帮我,快去吧。”
小雉应了一声,跑去找项殊。
项殊正好在天宫,他看见小雉,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着急?”
小雉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呆呆看他,然后就见项殊拿出了一个新的变形金刚递过来。
“拿着吧。”
小雉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想到项大人真的会给她买?!她一直以为他就是随口说说,安慰她罢了。
“拿着呀。”项殊又笑,把东西往她怀里塞。
小雉反应过来,赶紧接住,脸上一阵阵发烫,但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小声道:“我、我不是来拿这个的,是夫人……”
“她怎么了?”项殊急切地打断了她。
小雉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她说重要的事跟项大人商量。”
几乎在她话落音的瞬间,眼前的项殊就消失不见了,她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变形金刚,脸颊的红晕一点点褪去。
*
季眠正焦急的等着,见项殊出现在门口,赶紧迎了过去。
“项殊,你快帮帮我。”
她原本就矮很多,还带了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从项殊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露出的嘴唇和微有些尖的下巴。
看她人没事,项殊松口气,“你这是干什么呢?”
季眠下意识抓着帽檐,又往下压了压,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我、我额头开花了。”
项殊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季眠难为情地鼓鼓脸,还是老实道:“就是额头姜妄的那个标志啊,它、它开花了……”
项殊眼神黯了黯,“这个啊,挺好。”
“好什么呀,”季眠急了,抬头看他,“额头上顶着朵花,太奇怪了,大家就都知道了。”
项殊默默的,没有说话,却在心里道:都知道你爱上神君了。
季眠皱着张小脸,小声哀求道:“你帮我封印住它,你以前不是也能封印?”
项殊想了想,缓声道:“我以前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你把帽子拿下来,我先看看。”
季眠有些难为情,一时间没动。
项殊轻笑一声,干脆抬起手来,捏住帽檐去掀她帽子。
然而还没掀起来,却听见背后骤然响起的声音——
“干什么呢?”
姜妄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冷眼看着两人,室内犹如寒冬降临,温度骤降,几乎能冻得人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