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消息让季眠心理负担更重了。
大学这几年,追她的人不少,但绝大多数人被拒绝后很快就会转移目标。不知道是因为大学了大家都更理智一些了,还是一直都只有某些人才会特别执着。
季眠一想到某些格外执着的人,心里就更乱了,干脆开了电脑看电影。电脑倒是一直开着,屏幕里画面不断变换,但她什么也没看进去,一直干熬到三点多,困得不行了才睡着。
大概是熬夜后遗症,她现在脑子里嗡嗡响,思维迟钝的不行。
寝室里老三已经收拾完出去约会了,还剩下寝室长和老二,也在各自化妆。
两人听见了季眠打电话的动静,举着化妆工具,都回头往她床上看。
“眠眠,孟哲星还在外面呢,就这么晾着?”
处于混沌中的季眠一下子就清醒了,瞬间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下面的寝室长,“寝室长,要不你去跟他说一声,说我出去了?”
寝室长一边夹睫毛,一边道:“行不通,人六点多就在楼下了,知道你没出去。”
季眠:……
她郁闷地哀嚎一声,干脆又缩回被子里,当什么都不知道,开始装死。
寝室长刷完了睫毛膏,干脆走到她床边,探头上去,“我觉得人孟哲星挺好的,试试怕什么?”
季眠没说话,摇了摇头。
“眠啊,你听我说。大学谈恋爱,百分之八十毕业分手,所以你别想太多,别老想着以后怎么怎么样,该谈就谈,高兴过了就算了。你这年龄已经不允许早恋了,但校园恋爱的末班车得赶一趟啊。
“出了社会,就很难有校园恋爱这么纯的感情了。要考虑车啊房啊工作前途啊,身高基因啊,婆媳户口啊,太多顾虑了。以后你回想起来,最美好的青春岁月,连一场轰轰烈烈纯纯粹粹的恋爱都没谈过,那多遗憾……”
季眠窝在被子里,双手握着被子边缘,露出一张小巧白净的脸,眼皮半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远久的回忆中,半天没动也没说话。
“眠眠?”
寝室长叫了她一声,季眠回过神,下意识回答:“我没有想那些,只是对他没感觉。”
旁边比划着裙子的老二夸张了嚎叫一声,“我的眠,那是研究生学院的校草啊,而且不仅有颜,还是肉眼可见的潜力股,这你都看不上?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她说着,格外嫌弃地撇嘴,“这么一对比,我觉得我得把老郑甩了才行。”
季眠没忍住,轻笑了笑。
“别闹,说严肃的,眠眠,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季眠被问地怔了一下,脑海里几乎瞬间就闪现出一个身影。
“说啊,你给个条件,我们也好帮你啊。”寝室长催促,“喜欢什么样的?”
季眠被她催得脑子一抽,脱口道:“盖世英雄。”
寝室里有一瞬死寂,随即寝室长和老二都笑了起来。季眠也回过神了,心跳像是猛地停了一下,但只一瞬,很快恢复正常。
两人边笑边打趣,“眠眠,你是昨晚看偶像剧看魔怔了吧?”
“虽然我们很想你抓住青春的尾巴,谈一场纯粹的恋爱,但这个就有点过了啊。这就是故意为难人孟哲星吧。”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他哪天搞科研去了呢?他们那个专业,搞科研的不少,给国家奉献青春,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英雄了吧?”
季眠听着她俩议论,淡淡牵了牵唇角,“我瞎说的。”
“你就敷衍人吧,大四就实习搞论文了,哪还有工夫搞对象。你再拖着,这辈子连个热烈的校园恋爱都没谈过,遗憾不?”
季眠没说话,低下眼,轻轻咬住了唇瓣。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季眠还是对孟哲星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她昨晚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现在见面也还是只能说那两句,没有见面的必要了。躲他几天,他大概就会知难而退了。
她磨磨蹭蹭到了十二点多,确定孟哲星不在楼下了,才出门。
孟哲星确实不在宿舍楼下了,但却等在了女生宿舍外出的校道上。两人在校道上正面撞见,躲都没法儿躲了。
季眠:……
她正犹豫要打招呼还是该冷着脸装看不见,孟哲星已经率先过来拦住她了。
“如果我还在楼下等着,你估计今天一天都不出门了吧?”
没想到被当面点破,季眠有点窘迫,往后退了点,拉开距离,“学长,你找我有事?”
“就是昨晚的事,我希望你别有压力。”
“你这样堵住我,我肯定有压力。”
孟哲星怔了怔,笑起来,“我的错。但是你昨晚也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我心里没底,所以一早就来了。”
“学长,我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接电话。”
孟哲星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声音提高了一些,“所以不仅拒绝我,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
季眠心里有些紧张,但还是默默吸口气,然后抬起头,认真看着他,“学长,我觉得我们也没有什么非要当朋友的必要。”
孟哲星没想到看着温柔乖巧的季眠居然说话这么狠,一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季眠看着他的神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忍。但她没有跟他发展的意向,暧昧不清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白白给他希望耽误他的时间。
“学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眠说完,绕过他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放手!”
季眠有些慌了起来,虽然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孟哲星的靠近也让她本能的害怕。
一道刹车声响起,一辆崭新的红色牧马人停在了两人旁边。
孟哲星好歹有校草的骄傲,瞬间松开了季眠。
季眠松口气,看向了身边的牧马人。
一头利落短发的张可可从驾驶室的窗户探出头来,她把墨镜扒拉下来一点,冲着季眠吹了个口哨,调侃道:“宝啊,我在门口等半天了,非要上你们寝室才能请动你?”
她说着话,目光若有似无的往旁边的孟哲星身上扫。
季眠一瞬间有点脸烫,匆匆道:“学长,我先走了。”
她说完,立刻绕过车头,逃跑似地躲进了副驾驶。
张可可手伸出窗外,夹着墨镜冲孟哲星甩了甩,“再见,帅哥。”
她说完,发动汽车,向校外驶去。
季眠窝在副驾上,重重松口气。
张可可余光看着她的怂样,忍不住想调侃,却被季眠捷足先登。
“怪不得你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兴奋,原来是提新车了。”
张可可刚来帝都时,过得非常难,熬了三年多了,才终于有了自己的车。今天早上提车,她昨晚就激动的一夜没睡,到现在也不困。
提起车的事,她瞬间被带跑了话题。她握着方向盘,拇指下意识摩挲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感叹了一句,“操,太不容易了。”
季眠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心里也万分感叹,张可可值得最好的,而她也等到了最好的。
“以后会更好的。”
“不说以后,反正现在姐能载着你兜风了。”张可可笑了,侧眼看她一眼,“还记得我第一次载你吗?”
季眠沉默了一下,想起了高二的那个春天,张可可骑着小电驴载着她走过江市的大街小巷,两人的笑闹声散在每个角落。
“记得,时间过得好快。”
“嗯,四年了。”
一旦开始回忆,气氛就像裹上了老旧的颜色,变得压抑又缠绵。
张可可喊了起来:“哎哎哎,别说这个了,咱俩都还是美少女呢,没到追忆似水流年的年纪。说说当下,比如刚才那个帅哥。”
季眠:……
“季眠,说话,别装死。”
“我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干啥啥不行,装死第一名。我跟你说,那帅哥看着挺好的,长得也不赖,气质都是根正苗红的感觉,你好好把握。”
“他挺好?”
“当然好啊!”张可可几乎要喊起来,“名校高材生,又高又帅。看穿着打扮,衣品好还有钱……”
“这么好,介绍给你吧。”
张可可被噎住,好半天,吼道:“你少往我身上扯,我们在说你的事儿呢!再打岔,我一会掐死你。”
她吼完,两人都没再说话,车内陷入一阵怪异的寂静,像是有某种东西同时在两人心头蔓延。
季眠突然紧张,喉头发干,她侧身在包里翻找,想把水瓶拿出来。
张可可看着她慌乱躲避的模样,还是狠心问:“眠眠,你是不是还记着他呢?”
季眠手指一软,抓住的水杯又掉回了包里。
她像被水杯掉落的声音吓到了似的,猛地抽了口气,立刻否认:“没有。”
张可可还想说什么,最终只默默叹口气,“别说男人了,扫兴,一会儿去吃什么?”
季眠刚想回话,一抬眼看见马路边一晃而过的身影。她的心脏猛地一下像是被提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就趴在了窗户处往外看,去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张可可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窗外有公交车驶过挡住了季眠的视线,等公交车离开,再看过去,已经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了。
她坐回椅子里,心脏噗通乱跳,好半天回不过神。
“眠眠,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刚才好像看见熟人了,不过可能是看错了。”
她身体发软地窝在椅背上,闭眼就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那道身影,一颗心还在噗通乱跳。
第57章 精心布置的局 姜妄爱上了我,我就成了……
季眠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跟张可可兜完风回学校,她又在校门口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从车窗处一闪而过,季眠的心随即提了起来。
她飞速往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回过头, 僵硬地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她没有说话, 抿着唇,默默平复自己的情绪。
到了宿舍楼下, 她跟张可可道别。看着那辆嚣张的红色牧马人消失在视野里,她在宿舍楼下又默默站了十几分钟, 等自己的情绪完全冷静了, 才慢慢往校门走。
因为是周六, 晚上□□点了, 校外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季眠走到门口处时,还是犹豫了一下, 最终捏紧拳,深吸口气,绕过了巨大的门柱。
小姑娘还站在门柱下, 季眠刚才看见她时,就觉得她在等人, 所以没有急着让张可可停车。毕竟她也不确定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小雉, 而且如果是小雉, 可能会涉及一些跟天宫相关的事, 可可在场也不方便。
站在石柱下的小姑娘跟小雉长得一模一样, 但季眠还是不敢上前, 她不敢确定这就是小雉, 甚至已经不敢确定天宫的事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了。
小姑娘站在门柱下,显得十分拘谨,整个人都是紧缩的状态, 一双眼紧紧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像在寻找什么。因为太过紧张,她双手放在身前,不安地搓着,似乎捏了个什么东西。
季眠借着路灯看过去,见到她指缝间露出的一点明黄色,那一瞬间像是又什么摄住了她的呼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小雉?”她试探着轻声叫她。
小姑娘瞬间侧过头来,满脸的紧张瞬间变成了惊喜,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喊了起来:“夫人!”
因为太过震惊,季眠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但她立刻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拉住了小雉的手,也看清了她捏在手里的那个明黄色的东西。
是高三的那个圣诞节,她在万古寺替小雉求的那张平安符,没想到她还留着。
季眠咬了咬唇瓣,压制着回忆带来的翻涌情绪,“你别说话,跟我走。”
她带着小雉在学校附近的连锁酒店开了个房,小雉明显很畏惧外面的世界,她怕出问题。
进了房间,小雉明显松了口气,脸色上的紧张也消失了,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房间。
她还是不敢进来,站在玄关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了好半天,小声问:“夫人,您现在住在这里吗?”
季眠把包放在床上,回头有些好笑地看她,“我不住这里,你进来,有话坐着说。”
小雉点了点头,边往里走边把那张平安符妥善地收了起来。
“你是……”季眠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出各种想法和猜测,脑子乱成一团,喉头也发哽,她以为自己可以忘了,但那么浓烈的过往,怎么可能忘了。她默默深吸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才继续,“……专门来找我的?”
小雉没有说话,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随即掌心冲上摊开右手。
她的掌心氤出缭绕白雾,很快,一个虚化的铜鼎悬在了她手心上。
“夫人,这个是您的。”
在这个铜鼎出现的一瞬间,像是凭空有一击闷拳打在了季眠的头上,她脑子里骤然一片空白,随即嗡嗡直响。
她记得这个铜鼎,里面还有她的一魂一魄。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飞速掠过各种画面,所有事情逐渐逐渐串联起来。
她没有去看那个铜鼎,而是怔怔看着小雉,好半天,才艰难道:“谁让你拿给我的?”
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小雉明显愣了一下,支吾道:“神、神君。”
“他自己怎么不来?他不想来,让陆晨或者项殊来,都比让你来更安全。”
小雉除了那次圣诞节出来过,从来接触过现在的社会,让小雉出来找她,危险系数极大,不管是姜妄、陆晨或者项殊,都不会做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