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咬了咬唇：“姐姐一直不喜欢我们住在这。”
唐国再次闭了闭眼，是了，她们的矛盾到底是因为他们上一辈子的恩怨。
唐国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决定打电话给唐韵。
他们最近没有怎么联系。
唐韵没接，他又打，还是没人接，唐国肉眼可见地脸色不好了起来。
他没去公司。
过了很长时间，唐韵才回了过来。
唐国这次接电话很快，开门见山：“韵韵，有男朋友了。”
他自然语气还很和蔼，想要掩饰他们之间的矛盾。
唐韵嗯了一声。
唐国正要仔细问问，什么时候带来让爸爸见一见。
唐韵声音平淡：“不是。”
“嗯？”
“不是男朋友，我们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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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景明是特意来让姜彻请吃饭的。
他还在挑选餐厅。
姜彻不耐：“你选了没？”
“怎么对你哥说话呢？”唐景明不觉得自己挑了半个小时有什么，他甚至觉得哪家的价格都太低了，配不上姜彻请的这顿饭。
他点开手机：“看见没？我妹妹的官宣。请我吃顿饭都小气吧啦的。”
姜彻哼出一口沉气，不再搭理他。
唐景明挑挑选选了又半个小时，决定让姜彻开车一小时带他去吃顿大的。
“等下，这个处理完。”姜彻头也不抬。
唐景明选好了地，百无聊奈地在人家办公室转起了圈，试了试程笃的健身器材，沉默地放下。又看了看姜彻的书架，打了两个哈欠。
这间办公室太无聊了，他最后干脆在窗边透过百叶窗观察外面。
午休时间，律所不少同事在吃饭，唐景明眼尖，看到有人手机上是唐韵的写真。
“唉。”唐景明哼唧道。
办公桌后的人今天脾气总体还不错，懒洋洋地“嗯。”
“你说，外面人要是知道，大明星唐韵的男朋友就在他们旁边，得多热闹。”唐景明啧啧感叹：“这还只是宣布男朋友，没一步到位公布婚讯。”
“我进来的时候，前台那小姑娘还问我，是不是你。”唐景明叫奇：“这姑娘可真行，娱乐圈八卦探测仪吧，不混娱乐圈可惜了。”姜彻也不理他，唐景明自己也能说：“你们前台那小姑娘会不会往外说？”
姜彻在文件上利索地签上自己的名字，起身从衣架上拿下西装外套，“请你相信我们律所律师的专业素养。”
唐景明跟上，摇头：“我也就只相信你，这年头哪还有什么……”
他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跟着姜彻出去，看他把文件交给助理。
姜彻看了眼程笃桌上厚厚的法典，刚有了个拿它把人拍晕拖走的念头，唐景明就闭了嘴。
他拿手机给姜彻看。
上面赫然显然，唐国。
看唐景明脸色凝重，姜彻又道：“去办公室。”
“景明，你知不知道唐韵结婚的事？”
姜彻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唐国的怒意，想来他已经给唐韵打过电话了。
姜彻一直在等这一天。
唐景明也很淡定：“知道。”
“跟姜彻！”
“是啊。”唐景明无畏道：“我之前还去了她们的家长见面饭。”
“你给我充当哪门子家长。”唐国显然都快失去理智，在电话骂开了唐景明。
唐景明乖巧地听完，解释道：“可能是唐韵唯一想承认的家人？”
“什么？”唐国骂了好一会，都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反应了一会唐景明变相在回答他的问题。
唐国气急败坏：“姜彻人呢？把他电话给我。”
姜彻就在旁边，自然而然接过电话：“伯父，您好。”
唐景明掏了掏耳朵，坐在了一旁沙发上，看男人气定神闲地也坐了下来，然后长久沉默，最后说了句：“好，我们会去。”
挂了电话。
“啧，真佩服你。把人家女儿给拐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姜律师淡定解释：“我们的结婚证是合法且自愿结成的。”
唐景明努了努嘴，他不跟律师讲这个东西。
“你呢？”姜彻是知道的，唐家一直给他施压，让他回本家。“有什么事没？”
唐景明也很无所谓，耸了耸肩，“谁知道。”
“现在怎么办？”唐景明在沙发上摊成一条。
“吃饭。”姜彻再次拿起车钥匙：“你要的餐厅已经给你定了。”
“啧。不愧是我们姜律师。”唐景明还没高兴：“钥匙给我干嘛？你不开。”
“给唐韵打个电话，你开。”
“一个小时啊！”
姜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唐韵接到姜彻的电话的时候，还在床上躺着。
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好像一直吊着的一件事终于放下。
她也不愿意和唐国走到疏离。唐韵现在也有些后悔当时太意气用事，会把姜彻拖进来。
“怎么了？”
至少唐韵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姜彻问她：“小六要去吃饭，我去接你。”
唐韵不想动，“我还没有起床。”
男人笑出声，“那我给你外带回去可以吗？”
唐韵在枕头上笑出声，听见他的声音语气都轻柔了：“我都吃过了。”
男人说了句好。
“嗯。”唐韵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姜彻。”
“在呢。”唐景明开车空隙看了一眼姜彻，默不作声又转了过去，秀什么恩爱。
“我告诉我爸爸了，我们结婚了。”
“很荣幸，唐小姐愿意给我名分。”
唐韵一下子就被他逗到在床上打滚：“你还逗我，他可凶了，还让我们回家吃饭。”
“好，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唐韵垂下眼眸，无声戳了戳他的枕头，怎么会有人这么好。
唐韵挂了电话，之前的那点阴霾早已经跑光了。
她起床，难得地收拾房间。
平日里。都是家政阿姨在帮忙。
唐韵甚至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等阿姨来了，她跟阿姨学两道菜。
她只会炒鸡蛋和煮螺蛳粉。
但是很怕把姜彻的厨房炸掉，所以她没主动炒过鸡蛋。
姜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唐韵跟他一起吃了这么多天，她的口味偏重，有很多菜他都会放辣椒。
但唐韵注意过，他出去点菜时，首选的一定清淡的。
唐韵坐起来，严重地思考这个问题。
没等他想个所以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唐国。
唐韵不情不愿接了起来。
“唐韵，你现在是不是在荣景苑？”
唐韵一听，就后悔了刚才告诉唐国，他们搬家到了荣景苑。
“给门卫说一声，我过来了。”
唐韵反问：“什么事？”
“什么事？”唐国快要把手机捏碎：“我是你爸爸，我来找你，你说什么事。”
唐韵冷着脸给他开了门。
唐国进来，“姜彻呢？”
“还没回家。”
“你们这就住在了一起？”唐国火气很大，原本说是等他们明天回家，他一想到女儿背着他结了婚，他就胸闷气短。
“不然呢？都结婚了。”
果不其然，引来了唐国的呕吼：“唐韵。”
“你如果冷静下来，我们还可以谈一谈这件事情。”唐韵甚至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
唐国根本冷静不下来，“立刻喊姜彻回来。”
唐韵没动，唐国当即就拿出了手机。
被唐韵一手按住，“你给姜彻打过电话了。”
“你还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不给自己爸爸说一声就结了婚。”唐国现在不仅觉得唐韵叛逆期晚来，还觉得她脑子不清楚，为了跟他怄气，把自己都卖了。
唐韵淡淡道：“姜彻没什么不好，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你。”
唐国已经快被这个女儿气到心脏疼，他从小掌上明珠地捧在手心，怎么就一步步走到这里。
他都为她规划的很明确，等她哪天想通了，他是为她好，愿意从娱乐圈退出来。
他就为她找一个合适的人，看着她结婚生子，往后大半辈子都有他护着，不会受婆家的委屈。
姜彻是好，他之前是看中姜彻，可唐韵不该不告诉他，自己拿主意。
唐韵看着他脸上表情多变，眼底沉了一层层的寒意，不急不缓问他：“如果让你在我和唐欣之间选一个，你选谁？”
唐国脸色很不好看，唐韵笑了。
她就是故意的。
第31章 我讲理，不打老女人
选哪个？
他不能选。
可唐韵还不明白吗？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碗水端平, 这十几年他只是她的爸爸，自然是偏向她的。
唐国几次想挑起话头，唐韵只专心开车。
天空下起了雨, 这几天都是这个天气, 灰沉沉的, 不时就下雨。
唐韵开车去了郊区，唐国慢慢知道她想去哪。
唐国不知道唐韵要干什么, 他下意识知道今天去不合适。
唐韵无声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车速。
“不下来吗？”唐韵把车稳稳停在了墓园外。
下了雨, 整个墓园雾蒙蒙的，两边的树木伸着光秃秃的枝丫。
唐韵从后备箱拿了伞给唐国。
她之前没有在车里放伞的习惯, 忘记是哪天，姜彻买了两把伞，放进后备箱。
照片上的女人微微笑着, 眉眼间皆是温柔。
唐韵慢慢蹲下，指尖抚过她的眉眼, 只能感受到冰冷石碑的凉意。
“妈妈，我来看你了。”
“这次没有带花, 来得有点匆忙。”
唐韵从包里拿出纸巾, 一点点擦去照片上的水珠。
可是雨越下越大，唐韵擦不干净。
“韵韵。”唐国试图想阻止她这种无效行为, 站在墓碑前，唐国已经从刚才的暴怒中缓出神。
唐国低头看了眼照片, 他不敢多看, 他对女人怀有很深的愧疚。
“我妈妈知道你和陈景宜的事吗？”
唐韵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但她还要问。
唐国用手撑住脸：“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跑来质问我呢？”唐韵还在低头擦着照片，这块纸巾湿透了, 她便叠起来，换另一块。好像和唐国说着什么家常，语气平静。
“这是两回事。你妈妈……是你妈妈，你不告诉我一声就结婚是另一回事。”
“我告诉过我妈妈了。”唐韵起身，雨水顺着伞骨滴入石缝：“姜彻陪我来过了。”
“那爸爸呢，爸爸也应该知情。你毕竟是爸爸的女儿。韵韵……”
唐韵轻笑出声，唇角弯起弧度，嘲讽至极：“背着我和妈妈有另外一个家庭很骄傲吗？”
唐国试图解释，她母亲去世前，他和陈景宜没有联系。
唐韵没有给他机会，依旧不咸不淡：“不声不响有另外一个女儿很自豪吗？”
“唐国，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爸爸呢？”
她的语气终于有了波澜：“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站在我母亲面前呢？”
长久以来的沉默，终于爆发。
之前，唐韵一心想让唐国不要那么孤单，对陈景宜母女退让。
可换来了只有她们的得寸进尺。
唐韵决定了，她不忍了。
她不仅不忍，她还要把这几年的账算清楚。
“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父女两人站的很近，却始终隔着厚重的雨幕。
“我和唐欣，你选一个吧。”
唐国额骨眉心一起痛，“韵韵…”
“选啊，”唐韵突然激动，委屈又愤怒：“当着我妈妈的面现在就选。”
“韵韵，你一定要把爸爸逼到这个地步吗？”唐国闭了闭眼，自认为把偏心摆在了明面上：“你们两个，爸爸自然是偏向你的，你还不明白吗？”
站在她母亲的面前，唐国还这么优柔寡断，不肯给一个交代。
偏向？
从他觉得对她掩盖真相，合伙陈景宜欺骗她的那一刻，唐国便已经站在了唐韵的对立面，
他现在这样，不过是出去良心的谴责，对她的愧疚。
唐韵忽然觉得，二十几年，唐国给她的关心和疼爱都像一场喜剧，惹人发笑。
他耗尽了自己最后一滴耐心。
唐韵本来想让唐国自己解决。
“好了，你不要说了。” 唐韵抬了抬下巴，浅色的眸子阖了阖，再睁开时眼底清冷。
仿佛刚才激动的人不是她。
“既然你不选，我便替你选。”
唐韵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高跟鞋底踩过雨水，带起一片涟漪。
“唐韵。”
唐韵听得见唐国追了过去，但她没停，唐韵上了车。
任由唐国拍车窗，她只是驱车离开，没有再看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