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沾染了血污的裙子,心中翻滚着浓浓的情绪,无奈地将人抱住了。
“都说无情道难修,其实有情就容易吗?七情六欲,爱恨悲喜,那么多牵连挂碍……”
天道真是诡异莫测。
你既已毁我清澈元神,将我拉入地狱。
又为何给了我一条通往人间的路。
……
“这蛟龙快要化龙了,身上有剧毒,就算珺芷金光护体,但沾到了夙琴临死前喷出的毒液,肯定不怎么好受,还需修为疗伤。”
钟臣黎望着床榻上哼哼唧唧的小道姑,揉了揉眉心,“我会用修为替她疗补。”
眼前这位虚尼道长,是曾经指点过钟臣黎的老道,也是为数不多知道“邪龙”在昆仑山净化魔性的高人。
“……有件事我还得提醒你。”
虚尼道长:“蛟龙的毒不止是毒性剧烈,还具有淫性,……容易让人神志模糊,你给她解毒,怕也是要熬上几次,洗练骨髓,才能彻底根除。”
钟臣黎:“好,我明白了,珺芷是玄青子的爱徒,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
孟阮醒过来的时候,钟臣黎就静静地坐在她边上,若有所思地看她。
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孟阮:“……”
她被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脑子转不过弯来。
“啥?什么做什么?……你是说我为什么下山吗?就,我师父让我游历一下。”
钟臣黎笑的很有深意:“那你说我的小天劫是由你造成的,你要对我负责吗?”
孟阮:“……我、我是伤了你,确实该负责,那……”
男人忽地凑到她跟前,鼻尖快要贴上她的脸,“这样吧,你中了毒,我来替你解,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修。”
孟阮心里怦怦直跳,四肢绵软无力,不知为何,身体却烫的令她不安。
“什么毒?我……我可以和龙君一起走,但不能一起修道,我是玄青子的徒弟。”
钟臣黎不知想起什么,又笑了一下:“那你究竟想修什么道,想清楚了吗?”
这回,孟阮是真的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才说:“我不知道我修的道算什么,但师父说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参悟,我觉得不管世间大爱,还是情之小爱,只要我心所指之处,就是大道所在。”
钟臣黎见她脸颊泛红,小口小口地急喘着,漆黑幽深的眸子也眯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吸你的元阴,我只用嘴和手指。”
孟阮:“?”
她真的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试过就不是小孩子了。”
孟阮脑子混成一团浆糊,只能感觉眼前的龙君突然捧住她的后脑,那张好看的唇瓣也贴过来,温柔地亲上了她的嘴。
起初是轻轻的,然后他灼热的气息变快了,亲吻的力道也重起来。
孟阮想要反抗,但身上源源不断的滚烫令她意识不清,她根本无法挣脱。
“……阿黎。”
她趁着喘气的间隙黏黏糊糊地喊出他的名字。
钟臣黎轻扯嘴角,俯身将她完全压制到后方的床上,热切又凶狠地吻她的唇,再一点点挪到她小巧的鼻尖,她纤细的颈部。
孟阮觉得身子里始终有股说不出的难受,她感觉钟臣黎能帮忙缓解,可又感到无比害怕。
这样一来一去,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他注意到她泪汪汪的眼眸,蒙着一层模糊的雾气,勾得人心脏骤紧。
“别紧张,先放松一点,我说过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
她的双臂牢牢攀住了他。
钟臣黎的动作很轻柔,只先隔着衣服,从头到尾碰触着她。
等她适应一些,他宽大温热的手掌再探入,一时没有了衣物阻隔,孟阮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
……这也叫不是很过分的事吗!?
这种冲击太剧烈,她没法轻易承受。
好在龙君的技巧高超,钟臣黎知道她内心的毒火已经被渐渐纾解了。
就在孟阮尚且懵懂之时,龙尾缠上她的身体,在试探中一点点把她拉近。
她的元神如冬日里的暖阳,与他颤动的魔性缓缓融合,枝枝蔓蔓胶着在一起。
孟阮受不了,轻声喊了出来。
钟臣黎只能低声安抚:“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上次差点就要告诉你的。”
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眨着无辜的眼神,“……是什么?”
“我的脖子下方有一片逆鳞。”
他说着,还用幻术变出了它的位置,是青色的一小片龙鳞,倒着长的,像镶嵌在白玉里的青石。
“凡触逆鳞者,杀无赦……我可以许你例外。”
孟阮突然就很想亲一亲。
她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刺激了,与此同时,那龙尾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
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钟臣黎就像一只凶兽。
不,他本来就是无人可及的邪龙。
男人的肌肉是硬的,但尾巴却能软出弧度。
孟阮很想要做些什么,与他一起做些什么,真的很想,很想,很想——
而这时候的男人也是如此想着。
解毒的过程比他想象的还他妈难上一万倍。
他以为自己能忍得了,但这实在是要人命的差事。
珺芷君不仅法力高强,懂得杀人诛心。
还细皮嫩肉,甜美可口。
他真想连皮带骨的狠狠吃掉她。
第39章 邀请 “越得不到的东西,让我就越要得……
往后的某天, 孟阮和钟臣黎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了南疆。
他们来到一座群青环抱的山上,四周不见任何人迹。
天空有滚滚的流云向着无尽的苍穹延展,色彩似油墨点缀, 阳光从缝隙间洒落, 就像一道天梯降世。
悬崖外就是高山峡谷,不远处则是一大片深不见底的湖, 风从湖上吹来,夹裹着潮湿暗涌的水汽。
钟臣黎看得蠢蠢欲动, 他脱下衣服, 变出龙身拟态, 飞身窜入湖底。
清凉的水里是透彻舒爽的滋味, 还裹挟青草的香味。
青山相叠,千嶂碧绿, 玄龙在此间腾飞,穿云入水。
孟阮望着凡人甚至不敢与之直视的强悍身姿,心头激荡, 似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更无从表达。
片刻, 钟臣黎稳稳落回她的面前, 松乏了身子, 又变回了人类的模样。
水珠从他的肩膀滑落, 落在线条完美的锁骨上, 有些说不出的邪性。
“要不要带你下去玩玩?”
孟阮坐在林间, 微微仰头, 江河湖海都在他的眼中,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我要去和师父说。”
钟臣黎好笑地看她,“说什么?”
小仙姑认认真真地回答:“说我喜欢你啊。”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 愣了半晌,突然笑了:“这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反而平添事端。”
“玄青子又不能够答应。”他顿了顿,突然笑着说:“可怎么办呢,越得不到的东西,让我就越要得到。”
这段日子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凤镜柏想拆都拆不了,气的干脆不理他们,提前回昆仑了。
孟阮和钟臣黎在畴华之野见到凿齿,在凶水遇过九婴。
青丘之泽有大风,修蛇在巴国。
世间万物在他们眼前纤毫毕现地呈现。
孟阮见了许多不同的生灵,也变得更为坚定而温柔。
“可我觉得是我参悟了,其实这世间哪有什么你我之分呢?神又怎样,人又怎样,妖又怎样?有些人充满妖性,有些妖充满神性,本来就是兜兜转转,分不清楚的。”
她偏过头,坐在石头上,脑袋枕住胳膊,乌黑的眼珠盈满笑意,就这么望向他的脸。
“就像生和死,富贵和困苦,即便两者完全不同,背道而驰,但都会走到一个终点,总有一天会与我们遭逢。”
我们终将难分难舍,就像血溶于水中。
钟臣黎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忽然理解为什么她是天道注定的成仙之人。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了吻。
也许是邪性作祟,他有时候会疯狂的想要占有她,甚至吞噬她,让她堕落。
“不管玄青子如何反应……”
钟臣黎垂眸,将她揽到身前,低声道:“你都要喜欢我。”
以前觉得风光无限都不过尔尔。
如今我只想和你享受世间万物的美好。
……
孟阮走入了一片雾气茫茫的树林,到处有仙草琼花。
她有一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娘亲!”
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孟阮回头,见到一位身高才到她腰际的小小少年。
她端看几眼男孩的脸庞,笑容温和灿烂:“……是阿泽吗?”
“娘亲,这是你最爱的兰花。”
男孩笑着,将一枝白色的素冠荷鼎捧到她面前。
孟阮:“谢谢阿泽,娘亲很喜欢,这花是在哪儿发现的?”
小阿泽乖巧伶俐地说:“就在金鳞池边长的,阿泽最喜欢娘亲了,阿泽要做娘亲的小兰花。”
孟阮将男孩揽到怀里,欣喜万分地说:“阿泽就是我的小小解语花。”
……
不管几百年前的爱恨有多么深刻,元神散尽的时候,一切都落得干干净净。
孟阮从睡梦中醒来,她空了几秒,喃喃地喊出一个名字:“……阿泽?”
待眼神更清晰几分,只见钟臣黎一身现代装束,神色不爽地站在她边上。
好家伙,以为想起了老公,没想到老婆满心满眼全是儿子。
林锦宁安静地观察她的反应,深怕孟女士会有哪里不适。
孟阮望向了钟臣黎的脸。
老实说,她脑海里有许多表达不出的感受,太多的片段和情绪蜂拥而至,令人头痛欲裂。
就像亲生又经历了一遍曾经的往事,那种感觉令胃部翻腾,胸膛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脑子里也像被人灌了汽水。
“我……”
孟阮开口时才发现嗓音沙哑,缓了缓找回语言习惯,说:“我要带你回玄清门。”
两次记忆融合在一起,一个又一个的节点像水泡似得不断翻上来,令人应接不暇。
钟臣黎听见一句话,一时也恍惚不已,定了定神,道:“那和我差不多了。”
孟阮嘴上回着他们的话,心里依然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怅然和震撼。
钟臣黎看她脸色很差,不由得拧眉:“你先缓一缓,要不要喝水?”
孟阮点点头,接过男人端来的温水,稍微抿了几口。
活了二十多年的自己,以前真没想过这世上还存在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更想象不到自己曾经以那样的姿态存在于世。
世界观的重组免不了需要一些时间。
钟臣黎:“我知道很难接受,就像我在昆仑山苏醒的时候。”
他从棺椁中张开眼,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几百年之久。
林锦宁淡淡地插播一句:“当时孟择咸几个花了大力气才让他冷静下来。”
不然世界又得差点毁灭一次。
事实上当时还是出现了一点差错。
有游客看见天上有龙影出现,还拍了抖音,上传了微博和扯呼。
但都在第一时间被钟尧的财力和权势给压下来了,才没酿成严重后果。
那阵子,钟臣黎满身都是血腥戾气。
不但要适应现代社会的环境,还得学习这里的语言、风俗和习惯,更不用说那些电子产品,光是手机就给他搞坏N个。
他身为邪龙的本性又丝毫不减,暴虐,凶残,冷怒而阴翳。
孟择咸不得已提醒他:“你不想等到和孟女士重逢的时候,她把你当成一个白痴吧?”
钟臣黎吃过这些苦头,他知道重新适应这个社会只是其次,最最最痛苦的,还是心理建设的过程,意识的拉扯才是最难以接受的。
林锦宁见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低迷,默不作声去了其他屋子。
钟臣黎:“所以我才说,之前很想你马上想起来,但后来觉得……想不起来也没什么。”
孟阮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我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想要挨着他。
内心熟稔了这份亲近,所以比之前的自己更习惯这些互相宽慰的举动。
钟臣黎也将她抱到身侧,就像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栖身天地的一隅,安静地相拥度过。
孟阮:“不过我突然能明白阿泽他们说的,我还是我,好像真的没有变过。”
她在珑阵里得到的感悟,与当初下山游历的时候是何其相似呢。
我们终将难分难舍,就像血溶于水中。
……
孟阮在家缓了两天,养了两天的手,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终于能开始正常办公。
下午,欣婷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她视频通话,看到手伤特意关心起来,被她几句话含糊带过了。
“……你这个背景是在哪儿啊,不像是你家呀?”
欣婷琢磨着,“莫非是在珑阵里和你形影不离的大佬家里?还是巨星李星桥的家宅?”